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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46

      我和你一同去嘉兴关。赶在明日白天到了,你还能再见他一面。”

    他目光涣散,却用力地点了点头。完颜赤转身往回跑,却接连跌倒了几次。旁人将他扶起来,他也没忘记道谢。

    死了,叶清桓死了。

    他蹲到马厩里一处没人的角落里,躺在干草垛一旁。

    他的脑海中不住地想起两年前嘉兴关陷落的时候,他一连几天都没等来叶清桓找他喝酒。直到他得知了消息,带了两匹马和一包干粮就奔向中州,从嘉兴关的战场开始寻找,沿着长城一直找,一直找。找到没钱没干粮的时候,就贱卖了一匹汗血宝马,拿了盘缠继续往回找,一直找到朱雀关外,还是一无所获。那个时候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从不信神佛,可是每经过一处寺庙和道院,他总要进去拜上一拜,再塞几枚铜钱。他想着叶清桓的样子,学着他笨拙地跪在蒲团上,祈求上天庇护。

    也许上天听到了他的请求,终于,一个带着叶清桓的下落的人来他的马铺找他。两年了,第一次听到他的消息,完颜赤便立刻变卖了铺子,跟着那人来到了远离家乡千里之外的西洲。

    可是相聚不过短短数月,相伴不过短短几天。他曾经一度以为这也许会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分离,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别就是永远。

    完颜赤仰面靠在草垛上,源源不断的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滑落。这个从小生长在马背上的男人,他的肩膀和他的内心一般刚硬。即使是如此痛失臂膀的时刻,他的悲伤也难以示人。

    他身边的汗血宝马低下头来,轻轻拱了拱他的手臂。完颜赤伸出手来抚摸着它,转过头来,远处的金光恰巧照在他脸上,映出一片晶莹。

    晚间时分,乔装打扮的江央坚赞骑上了完颜赤为他准备的宝马。他们一行四人带了八匹快马,轮番交替着全速奔向嘉兴关。

    自东平城外,向东而去,沿途由寂寥空荡的大漠,到种满胡杨树的戈壁,再到绿洲。两年前经历过无数遍的场景重新在完颜赤的眼前不断地流转着,可是心境已大不一样。

    那个时候,冥冥之中他总有一个预感,那就是叶清桓还在这个人世间。如若他一早就战死在了嘉兴关,他的魂魄缘何不曾入梦?可是如今,他甚至不肯睡去,只怕睡着了梦到叶清桓,就永远都见不到活生生的他。

    他多希望抵达嘉兴关的时候,所有人都告诉他一切都是信使的误传,叶清桓根本没有死在雁北。

    这个连小孩子都哄不了的谎话,却成了完颜赤坚持下去的理由。

    不知跑了多久,远处的太阳缓缓升起,嘉兴关也逐渐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象泉军的军营无一例外地被盖上了白布,就连高高在上的军旗也被扎了一根白布。这是中州人祭奠亡者的方式,但却被所有人严格遵守着。

    在雁北草原阵亡的五千四百余人当中,有一百余人都曾经隶属于嘉兴关守军。他们没有在两年前的战役之中阵亡,却在两年之后追随当年的战友而去。

    时至今日,嘉兴关的噩梦,或许还未曾终结。只要战火仍然在这片大地燃烧,这个噩梦就永远不会终止。

    海月一夜未眠,一边为叶清桓守灵,一边一笔一划地写着阵亡将士的名册。突然,她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便放下手中的毛笔,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只见完颜赤几乎跌下马来,却不肯让人扶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来。看见海月,不由地张了张口,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海月轻轻点了点头,不由地转身去擦拭泪水,不肯再回头看他,独自走远了。

    江央坚赞站在远处,看见远处的空地上停靠着数十辆盛满尸体的马车,走上前去颤抖地想要掀开来看,却被突然出现的一只手按住了。

    只见海月穿着一身素衣,面色惨白,双眼通红,露出来的手掌和脖颈都绑着厚厚的纱布。她用力按着江央坚赞的手,眼睛里带着无比绝望的眼神,冲着他摇着头,艰难地开口道:“不要看。”

    江央坚赞强忍着几乎冲破他防线的情绪,反手轻轻覆住海月的双手。温和而强大的力量使她一时间竟没有再去阻拦。白布被掀开了,即使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眼前的一幕也让江央坚赞瞬间崩溃。

    他睁大了眼睛,泪水木然地划过他的脸颊。

    摆在他面前的一具具尸体,通通没有头颅。那碗口大的伤疤,已经凝结成可怖的样子,令人心惊又胆颤。像是若干年前的古格王城,遍地无头的焦尸,其中包括他的骨肉至亲。

    海月不知他心中所想,却因为又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禁捂住了嘴,蹲到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江央坚赞将白布盖上,蹲下身去伸出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用力将她揽入怀中抱紧。

    海月捧着他的右臂,张口咬住他那皮革的护腕,泪水却无法抑制地不断涌了出来。

    作为战后的幸存者,总会被旁人灌注“命硬”之类的形容。他们却从不曾想过,其实对于真正参与过战争的人来说,活着远远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