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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尽扬徐大统领?”
景唐的眼睛微微垂下,默认了她的询问。他的眼睛重新抬起来的时候,已然没了光彩。
“尚阳元年,新帝登基之后亲授的第一武状元,被誉为四百年一遇的将才。二十一岁便临危受命,奉旨镇守嘉兴关。去年嘉兴关一役,他战死沙场,尸骨都没有找到。这世上或许不会有几个人,再记得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武将。因为,没有人会记得一个打了败仗的孤魂野鬼。”
这一句话不知为何,竟如同一根针一般深深地刺进了海月的心里。
她忍不住反驳道:“无论战果如何,这些人都是为国尽忠,怎能如此形容英雄!”
“在大多数人眼中,英雄是指为了民族大义而牺牲自我的人,而不是打了败仗被人赶进关内的人。因为丢失嘉兴关,死后朝野上下皆说其辜负圣恩,其罪当诛。陛下最后仅赐封其’忠武郎’便草草了事。”
他明明是轻描淡写地描述着一切,海月却听出他压抑的一丝悲愤。
“徐大将军,是你的故友?”
景唐的心,像是一潭平静的湖水被蜻蜓轻啄了一下,荡漾出无数细小的涟漪。
旧事和旧人就那样和缓而汹涌地重现在他的回忆里,像浪花一样冲洗着他冷静而严谨的思绪。
他逐渐无法再掩饰自己眼中的悲伤。
他依稀看见,幼时湖边那个蓝衣少年,轻剑挑浪花,一阵眼花缭乱的卖弄后便将一尾鲜美的肥鱼丢给他。那少年的笑容印在他脑海里,印了足足十三年。
而这记忆却最终被埋在黄沙漫天的大漠中,宛如一块带着砂砾的岩石,割的人心生疼。
“是,他是我的故友。”
第8章 东平轶事(一)
夜色降临,海月如同往常一般核对往来的账目。门口熟悉的敲门声再次响起,她披上外套,上前去打开门。果然是景唐。
这每一晚的彻夜详谈,似乎已经成为了两人之间默契的约定。海月邀他进门,走到茶几前将早就准备好的青茶倒了一碗递给景唐。景唐也丝毫不拘谨,伸手接过,道了一声谢。
这些日子里,景唐的所作所为使得海月对他的印象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如今他们又有着共同的目的,关系自然比以往更近了一些。
景唐侧过脸问道:
“你在核账?”
海月笑道,“是。我现在才知道,这银子才是万物之本。”
她一边念叨着,一边随手将账本挪开,将羊皮纸地图取了出来,端端正正地摆好。
景唐轻笑了一声,道:“我随身也带了不少盘缠,你花钱无须太拘谨。”
“镖局已收了朝廷黄金百两,若再动你的私库,只怕回京你要去告御状。”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开始研究起了地图。
“今日叶参领提及的弥渡,应该在这里。”
景唐修长的手指在地图最上方划着圆圈。
“离东平有足足三千里,昼夜不停也需要半个月。”
“选一位好的骑手,再挑三匹最快的战马,走湟水以西。”
海月点了点头,又道:“这里是山路,不好走,恐怕会耽误行程。”
“山路安全,叛军哨岗也少。”
“这样算来,若是顺利抵达弥渡,再换马沿漠北到京城,一路都有明军哨岗。”
“七日,最多七日就能从弥渡抵达燕京。”
计算好了时日之后,二人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那么,项镖头可有合适的人选?”
海月狡黠地看了他一眼,只点了点头,却并未开口。
景唐被她盯得打了个机灵,道:“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去吧。”
海月笑道:“景大人千金贵体,怎能劳烦您大驾。我看——曾侍卫十分合适。”
早知道这小丫头心思机巧,却不曾想到她竟跟自己想到一处去了。
曾侍卫从前曾在漠北军待过两年,通晓漠北地理环境,武功自是一流。他又是自己的亲卫,朝廷便无需辨别真伪。
尽管海月与他的想法如出一辙,他却板下脸来,故作不情愿道:“若是放他走了,谁与我当亲卫?”
海月琢磨了一会儿,道:“镖队里那许多的年轻力壮的小伙儿,我挑几个身手好的与你做亲卫罢。”
“不用。”景唐轻飘飘地冒出两个字。
“那…...实在不成,我便教你武功。”
海月一横心,却也没考虑过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到底如何教人。
“我会。”又是轻飘飘的两个字。
“什么?”海月睁大了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虽不会舞刀弄枪,剑也是会使的。”
“那你还要什么亲兵?”
“亲兵不是防身用的。是端茶用的。”
“那简单,我也可以。”海月拍拍胸脯道。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