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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开。

    “阿洵……”纪知久轻轻的抬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却一直不见他清醒过来。

    在纪知久的记忆里,林洵止从来没有这样狼狈的模样,像这样虚弱的呼吸着,像这样紧紧皱着眉,像这样苍白又脆弱。那个西装革履的精英少年,现在却为了救自己而伤成这个样子。

    “林洵止,醒醒……”连纪知久也没意识到,自己的嗓音中莫名带上了几分哭腔,鼻子有些酸,连跪在树枝上也不觉得疼了,只是一下下的拍着林洵止的脸,到最后,心中那道关卡终于还是崩溃了,所有情绪一股脑涌上来,便伏在林洵止肩头小声的哭。

    林洵止本来睡的就很浅,其实在纪知久从他怀中起来时便已经醒了,既是因为眼皮沉沉四肢无力不想睁眼,也是因为存心想要逗逗这丫头,却不想她忽然哭了,于是便连忙抬起没有受伤的左手,轻柔的拍在她的背上,说:“好了小久……别哭,我还没死呢……”

    纪知久抬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林洵止,抓起他的手腕,虽然不懂中医,可感觉到他还算平稳的心跳,终于放心了许多。

    “林洵止!你是装的!”纪知久抬手擦了擦眼泪,坐起身,有些生气的喊道:“我那么担心你,你居然骗我!”说着,还抬起手要打他。

    林洵止虽然没有到死的地步,可是失血再加上发烧,脑子里嗡嗡的,再加上纪知久叽叽喳喳的,更加有些眩晕。纪知久的手还没落下,却被他一把抓了过来,连带着整个人都向前扑了过来,被他揽在了怀中,头正好贴在他的胸口。

    纪知久的耳朵刷的一下全红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比正发着烧的林洵止还要滚烫,贴的那样近,林洵止的心跳声在耳中格外清晰。

    山林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淡淡的雾气中传来几声头顶树上的鸟叫声。

    “是我不好……别生气了,好不好?”林洵止忽然说道,声音有些虚弱,他的手轻柔的穿过纪知久微卷的头发,将一片沾在上面的叶子取了下来。

    “嗯……”纪知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轻轻应了一声,想从他怀中起来,却又怕挣开时会碰到他的伤口。

    有一颗种子,悄悄地在两人心中生了根,以爱意为雨水,以时间为阳光,终于开放出大片大片如火一般燎原的玫瑰。

    ……

    第24章 插曲(4)

    每年的清明节,岳臣都会一个人开车,到西郊的公墓去扫墓,连纪知久和姚琳也不让跟着。

    说是扫墓,其实只是在一块碑前静静地坐一会儿,空手而来,空手而去。

    那块墓碑上写着,故友郝杰墓,一九七六年至二零零一年。

    ……

    “岳律师,郝律师,一起合张影吧!”报社记者举起相机,对从法庭上出来的两个年轻人说。

    “来吧小岳!”一个十分帅气的大男孩比出一个剪刀手,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什么小岳,人家都说了,是岳律师。”另一个青年理了理领带,眯着眼睛故作深沉,逗得记者捂着嘴笑。

    “茄子!”

    那年,岳臣和郝杰是初出茅庐的g大法学系天才,岳臣专攻刑法,郝杰专攻民法,合作打赢了几个不可能胜诉的案子,风头无双,被称为律政界双星。

    可或许一山不容二虎,一片天空,也不能有两颗闪耀的星星。

    ……

    “这个案子不能打。”岳臣执着的说道,“你明明知道被告用了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还要帮他辩护?”

    “什么叫上不了台面?”郝杰有些暴躁的将文书摔在桌上,转过身去,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小岳,你不要挡我的路。”

    “如果你坚持的话,就随便吧……”岳臣愣了好久,转身离开办公室,只轻飘飘的留下一句:“我不会挡你的路,因为我们已经不是同路人了。”

    两颗星星间的距离有多远?仰头看,他们好像离得那样近,那样密不可分,但在宇宙间,他们可能隔了几亿光年的距离,永远不会相遇。

    就像岳臣和郝杰,当他们分别站上原告律师席和被告律师席时,好像不过只隔了几米的距离,但那年一起打球喝酒撸串的少年,已经消逝在了银河中。

    ……

    “那后来呢?”在新桥饭店里,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女孩高高兴兴地咬了一口手中的鱼丸串,笑着问身边那个看上去有些憔悴胡子拉碴的男人:“你和那个叔叔和好了吗?”

    “和好了。”岳臣怔了一下,很快又笑着接过女孩手里的竹签子,将另一串烤鱿鱼递过去:“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