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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整个人出来,这不是己所不欲,强施于人嘛……王濛在心里跟他妈磨叨着。从小到大,他总是这样在肚子里哼唧,小时候,他是碍于她妈的暴力手段,长大了之后,出于理解,很少跟他妈顶嘴。他妈是一名清洁工,他爸是公交车司机,都是这座城市里起早贪黑、靠卖力气挣辛苦钱的底层贫民,所幸有祖上传下的片砖块瓦,才可以开枝散叶,过个小日子。他们希望儿子不再过这样的日子,他们看到的唯一出路就是学习,为了让他考上名牌大学,真可谓是榨干了骨髓油。可是,这条路与王濛的天性相悖,他从小就坐不住板凳,身在课堂,心在操场。从小到大,为了学习的事,总是搞得鸡飞狗跳,双方都很痛苦。后来,王濛就练就了灵魂出窍这招,被关在屋里时,他就听歌。唯一双方都能愉快接受的一件事儿,就是练钢琴。因为他妈想去去他的□□丝气质,改改祖传的根。
唉,烦啊,王濛在心里叹口气,索性去作鸟。他就继续飞,飞过高山,飞过大海,飞过田地,飞着飞着,心变得越来越轻,灵魂好像出了壳,忘了消毒水的气味,忘了外面撕心裂肺的嚎哭声,也忘了举在自己头上的那把大刀,最后消失在了云彩里……不久,一阵呼噜声从上铺传了出来。
第14章 第二章 第四节 共沉默
此刻,睡不着的何止一人,魂翼的京郊基地里,仍然有三盏灯亮着。费羽的房间里,一盏台灯开着,她在电脑前敲打着——《易经与马哲》。这是他——她的导师佟墨,给她的最新研究课题。敲累了,她望着桌上的照片,出了会儿神,照片里,一个年轻女子笑得灿烂,一个小女孩调皮地撩起女人裙子一角,坏笑着。那是她的妈妈。好久没回家了。
家——一个想回,又怕回的地方:叮叮当当碎一地的碗和女人压抑的哭泣。每当这个时候她就被关进没有窗户的小屋,那是客厅里隔出来的一个房间,里面只能放下她的一张小床。在南方阴冷潮湿的天气里,这间整日不见阳光的小屋散发着透进骨头里的寒冷。冬天她开着电暖风,抱着膝盖,潮虫在墙缝里爬。她看着却没有看见它,呆呆地。后来长大了,慢慢习惯了,她能在吵闹声中镇定自若地读书。高中时,她读了一本书,叫做《苏菲的世界》。那个小姑娘问出了她心中所有的疑问。所以高考时,她填报了哲学。
“学这专业有什么用?我写了一辈子书,日子过得跟屎一样。你还想走我老路吗?”
半辈子都没关心过她的父亲,居然在这时候关心起她来了。他一直觉得自己怀才不遇。桀骜不驯,工作也辞了,一本书都没出版,成天在家酗酒。她妈看不过去,两人就打。她长大了就偷偷地鄙视他爹。费羽不懂什么文学。她觉得连一个父亲都做不好的人,能做出什么好文章?
“你是你,我是我。你管不着。”
这是费羽第一次吼出来。结果,他爸把她的志愿书撕了。所以从那天起一直到启程去大学的那天,她都住在姥姥家里。她大学学费也都被掐断了。说来奇怪,他爸整天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却在紧要关头,突然跑出来操控她的人生。不挣钱,却一直把持着家里的存折。她妈妈是一个幼师,她家只靠这一个人的收入过日子,也够得上贫困了。于是她申请了助学贷款,并且从进入大学的第一天起就开启了她的打工生涯,魂翼这份差事也是她的兼职。
“孩子,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走你想走的路吧。”
火车启动前,母亲含泪跟她告别。想起这些,感觉更累了。费羽轻轻叹口气,端着水杯,踱步到玄关的那幅画前,累的时候,她会静静看一会那幅画。现在,那只手上有几个褶皱,几个口子,她都烂熟于心。今晚没有星星,又下雪了,天空是橘色的,星星都被遮住了,但一定是在那的。她有些失落,睡不着,就做他给的课题。她记得他给过她很多课题。第一个是在开学的第一堂课上,她坐在后排角落里,埋头看书。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在讲台上的,她听到他清了清嗓子,用低沉的声音说,
“我叫佟墨。下面,请大家轮流自我介绍下,顺便说一下为什么选哲学专业。”
她抬头就看见一个褐色皮肤,眉宇间有个N字,眼里带些微笑意又有些严肃的中年人环视大家。那种N字和严肃应该是深沉思考留下的痕迹。对比之下,那笑意更显纯粹和温暖,就好像冰天雪地里的梅花,寒冷而又温暖,只有这种暖能进入行走在黑暗里的人心,比如费羽的。
“为了解放全人类。”一阵哄笑,他也笑了。
“为了让思想有深度、广度和高度。”
“为了掌握世界的客观规律,改造世界。”
……
“为了搞清楚那几个问题。”
费羽声音小小的,就像她的个子。她回答得有些迟疑。她知道和自己一同坐在教室里的都是尖子生,自己这么说是不是显得没抱负。但她选它就是为了这个,一时想不出其它的答案,她就说了。这回佟墨的嘴角翘起来了,问道,
“哪几个问题啊?”
“我是谁?来自哪?为什么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