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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心中颇为吃味。她有意挑拨过温韶和佟氏之间的关系,没想到话说到一半,便被这位看似娇柔的二嫂客客气气地请了出去,让年婉柔很是难堪。事后她一个人在院子里发了好大的火。
永宁侯府都已经烟消云散了,一个破落户居然还在她面前摆假清高的架子,年婉柔恨得牙根痒痒,但苦于没能抓住过她什么把柄。更让她不忿的是,她不过只在年二面前说了几次温韶不好,年二便渐渐与她疏远了,后来见面时,也只剩下敷衍的客套。
为了能融入年家,取代他们家那个走丢女儿的地位,年婉柔多年以来煞费苦心,好不容易才拉拢了年家两兄弟。一个半路杀出的温韶就让她多年的辛苦付诸东流,她自然多有不甘。
在温韶夫妻二人还没去西北之前,她们便多有不对付,连温韶身边的丫鬟都很不喜欢这位姑娘,故而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
年清沅回到院子里照常看看书,养养花打发时间,正百无聊赖着,青黛从外头进来对她一阵耳语,她不由得想了一想:“让他进来吧。”
很快,青黛带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青男子进了门。
那年青男子一进门,就跪了下来叩首道:“小的冬青,见过姑娘。”
“可是先前让你打听的事情有眉目了?”
“先前姑娘让我去打听的事,虽说还没能查到最后,但确实是有了一些线索。”
“说吧。”
“姑娘先前问慈恩寺的事情,小的想尽办法接近了寺里添灯油的小沙弥。那孩子年纪不大,有些懵懵懂懂的,只知道您感兴趣的那一盏长生灯是住持亲自吩咐的,小人想着,能请得动慈恩寺住持吩咐的,只怕这京中应当没有几人,对方的身份必然极其显贵。”
年清沅微微一愣。
她其实之前也有怀疑过自己是否过于多心,说不定那一盏长明灯是出去云游的老和尚临走前留下来的。但仔细一想,为“死人”点长明灯,本就极犯忌讳,老和尚也不像是有哪些细腻心思的人。不过无论怎么说,替她点长命灯的人总不至于对她有恶意就是了。
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道:“你说背后之人身份显贵到还有几分道理,可若说没几人,便是小看了京城的世家们。还有别的吗?”
“当然还有,先前姑娘让打听尸骨的下落,这事说来也是奇了,小人虽然打听出一些当年的消息,但那位温家姑娘的尸骨,却始终下落不明。”
年清沅心里浮上一丝荒谬感:“怎么说?”
“当年永宁侯府获罪,但这位温姑娘过世前侯府尚未发落。即使她在那个节骨眼上病死了,照理来说,她的其余亲友为她收尸,也不至于受太大牵连。但我打听了京中与这位温姑娘亲厚的几家,似乎她们都不曾收殓过这位姑娘的尸身,只私底下为温姑娘立了衣冠冢。依小的来看,只怕当年温姑娘的病逝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年清沅沉默不语,心思飞快地转着。
冬青见她不说话,便自作聪明道:“对了,因着姑娘对从前永宁侯府的这位姑娘感兴趣,小的自作主张,又去打探了一些从前永宁侯府的消息。宣平年间,侯府上上下下俱被贬为平民,发配西北,自此后再无消息。不过近日京城要举行献俘大典,并由陛下亲自奖掖。请功的折子上听说就有一位温姓子弟,乃是永宁侯府之人。小人特意好生打听了一番,果然那位曾是侯府的小侯爷。姑娘若是想知道更多和永宁侯府有关的事宜,小人这就去好好打听。”
年清沅神色淡淡道:“不必了。”
冬青见她神色淡漠,知道自己可能是马屁拍在了马腿上,正在心里暗暗后悔自己多嘴,就听见年清沅突然道:“我在入府之前,曾经在外头置办了一处小院子,虽然地方不大,但胜在清净,以后你在京中打探消息,免不了要和三教九流有所往来,你看着那一处院子,也算有个落脚的地方。”
冬青当即喜出望外,重重叩谢年清沅。
他先前只是外院一个不入流的小厮,平日里只能和其他杂役一起挤大通铺。若非搭上了姑娘的路子,想要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有一处院子,不知道要等到什么年月去。
年清沅挥了挥手:“好了,我也累了,你继续打听其余的事,若是后续有了消息,再来告诉我。”
等冬青和丫鬟们都退下,留下她一个人在屋子里时,年清沅低头抚上自己这张脸,自嘲地笑了笑。
这张和曾经温七相似的脸固然给她带来了不少便利,但若是出现在温家人的面前,反倒成了惊悚了。原因无他,只因为她的兄弟姐妹们对她的感情,还未必有温韶和仪彤对她的感情深,见了她这张脸,只怕疑神疑鬼要比惊喜要多。
从前她担忧他们在西北过得不好,会有性命之虞,如今大哥已经想尽办法回来了,想必他们在西北那边应当也已经攀上了当地的关系。若是朝中的故旧肯搭手,假以时日,温家重返朝堂是板上钉钉的事。
该放下了。
她对自己道,毕竟,她如今姓年,而不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