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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柳没搭话,认认真真的替穆凉诊了脉,面色并不好看。穆凉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祝柳就起身挽起衣袖,在水盆里洗了手,又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层层叠叠的包裹。
她一句话也没解释,自顾自的打开包裹,里面是长长短短的银针。她伸手捻起一根,在火上烤了半天,才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穆凉,“把衣裳脱了。”
穆凉愣了一下,倒是也明白祝柳要给自己施针。他身上没什么病,有些外伤,却也不太严重了,本想拒绝。只是拒绝的词句还没说出口,就瞥见祝柳的目光,他又悻悻然的闭了嘴,开始解衣裳。他方才怎么忘了,他只要一个不依着祝柳,她可就要拿与之前同样的话来要挟了。
脱衣裳的时候从怀里掉出来一些小玩意,穆凉看了一眼,随即不动声色的把他们全都敛进手掌。
他是背对祝柳,既看不见她在做什么,更不知道她要在哪下第一针。这种未知的恐惧让穆凉不自觉的挺直了脊背,好像连寒毛都微微颤栗似的。
很快,不知道该说是凉还是热的针就又稳又快的刺进穆凉脊背上一处穴位。
穆凉并不通晓穴位经络之事,但被刺的位置特殊,大概是一处叫风门的穴位。
接着祝柳又接连下了好几针,有几处会疼,她看见穆凉背上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才暂时收手,让他缓上一缓。
“不管什么药都不能不要命的吃。有些成分派不上用场,就会淤堵体内,得不偿失。”
穆凉知道她这是在训斥他近来有些药吃的太猛了,那指的大概就是白柏的那碗让人昏睡的药物了。
他无从解释,只好应声敷衍过去。
只听了片刻,祝柳就又开始手上的动作。她平日虽说是柔弱女子的模样,但穆凉早已见识过她胸中的那番剑气山河,自然轻视不得。此刻她一本正经的施针,瞧着不费劲,却也极其耗费心神,额上也早就起了一层汗。
她手腕动作的时候,过长的衣袖蹭在穆凉背上,后者不觉得痒,只是有些酸涩。他终究算是愧对了她。
“祝御医的事,抱歉。”穆凉的声音有些嘶哑。
祝柳手上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那是祖父的命数,怨不得谁。”
穆凉不说话,他无从解释。他应该说,祝御医是因他行刺而死。可这件事背后所牵扯到的事情太多了,一时半会儿都说不清楚。
他的愧疚,终究只能藏在心里罢了。
祝柳一手捻动着某些银针,另一边则燃起了一根艾条。
她见穆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无奈的笑了,“你的身体虽然不好,但上回与长公主结亲之时,分明面色红润,不是如今这般枯槁的模样。”
“相由心生。宫变之后定是发生了什么,你才会被流放到金郡去。其间缘由不必多说,时局敏感,我祖父死的不明不白。我不是肖程,所以我能猜到其中一二。”
穆凉不自觉的抓紧身下的衣裳,掌心全是汗。他和白莫白柏,那是自然而然的纠葛。可是祝御医,却是因为他的一时冲动,被害死的无辜之人,他有愧。
“祖父活到那把年纪,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活得明明白白。”祝柳拔下针,慢条斯理的一根一根的开始往包裹里收拾。
“虽说不能未卜先知,但祖父年纪愈大,就愈多嘴多舌,愈看不得谁在病患上受欺瞒。就算往事重回,就算他早就知道自己会被牵连至死,也会如当初一般选择的。”
祝柳把包裹放回药箱,将艾柱上面的部分掸掉,拿着艾柱缓缓在穆凉背上穴位移动。
“那是祖父选的命,你大可不必自责的。”
穆凉喉间一甜,一口血就涌出来。祝柳那么聪明,原来早就猜到祝御医是被穆凉牵连至死的。或者说,在穆凉形容枯槁的来拜访之前,祝柳还不知道祖父是被具体哪一位牵连。毕竟祖父杏林圣手,医过的名门望族不计其数,想要找到一个,宛如大海捞针。
况且在祝钧去世前后,也没有听说哪家势力有明显的遭到打压。今日一见穆凉落魄的模样,祝柳心中就了然了。
她不怪穆凉,那毕竟是祖父选择的路,兴许他也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了。
静默许久,穆凉才伸手拿脱下的衣裳粗鲁的擦掉脸上的血,固执的说道,“抱歉。”
祝柳忙完了手上的动作,替穆凉将衣裳披在肩上,背过身去收拾药箱里的零碎。
“不过,若不是祖父突然去世,我本已经要和肖哥哥成亲了。”
穆凉正穿衣服的手顿了一下,不知道该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