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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凉然后出言讥讽两句,可如今穆凉如此困窘,她除了哭居然什么都不会。
“可是有受过伤?”
“并未。”
白莫按着穆凉让他靠在床头,她甚至贴心的给他整了整被子,命令他闭目养神。其实木质的床头不比白莫宫里裹着绸缎的床栏,他靠在那上面并不舒服。但是这样小的事,他是不会说的。若不是痛苦极了,他都不会轻易说与白莫。他虽然辩不出白莫的脸,但听着方位,他痴痴傻傻的对着白莫的方位笑。虽然他已经不会再和白莫纠缠不清,也不会被她轻易牵扯思绪,但人活到这分田地,能再看到这个曾叫他心心念念的姑娘,也是一桩幸事。虽说,也并没看到。
就算是梦,也是美梦一件。
过了些时候,白莫的侍卫总算取了水回来。到底是宫里出来的,不食人间烟火似的。跑了大老远,却只盛了一只碗的水,说来有些可笑。但穆凉是看不到的,白莫和随从也都觉得并无不妥。
白莫把碗接过来,对着穆凉说道,“起来,喝水。”
尽管只有一瞬,但她还是捕捉到穆凉神情中划过的一丝抗拒,和身体不自觉的向后瑟缩。
说起喝水,他们之间的确是没什么好的回忆的。最开始的那段时间,白莫当真恨极了他,连一口水一餐饭,都要苛责与他。要喝水就要趴在地上像狗一样舔舐,他起初是不愿意的,后来白莫遣散了下人,他又实在脱水的厉害。整个人都呈现出灰白,疲惫的眼底有两道深深的青色。进食的时候,他就跪在白莫脚边,她一边往吃一边扔一两块到穆凉脸前,为此还撤掉了房里的毯子。
白莫把碗递到穆凉手里,穆凉捧着碗,水盛得太满,一晃就撒了一袖口。他把碗慢慢的靠近自己的唇,用牙齿轻轻的咬着碗边确定了碗的位置,才小心的抿了一口。他茫然的捧着碗,想把它交还给白莫,但是却不知道白莫的方位。也不敢出声命令白莫,最后只能是呆呆的捧在手里。
白莫看着他好像不想继续,只好提醒道,“多喝点。”
穆凉马上又捧起碗,动作和之前如出一辙,但是这一次他狠了心的大口往嘴里灌,满满一碗都灌进喉咙里,水很凉,顺着喉管一路向下,到整个肚腹都是冰凉的。
他试探性的把空碗向前递了递,白莫接过去搁在床边的矮柜上。
“你休息一下,我带你去找御医,这两日便启程,吃食饮水,我会派人送来。”
“我不…”
话未说完一半,就被白莫打断。
“我知晓了,我自会在京城之外寻处院落的。”
穆凉见她语气强硬,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了。他当初一直努力想要的,就是能在白莫身边留那么一点位置给他。如今有了这样的机会,他却一再逃开了,人真是贱的可以。
和当初一样,有些东西求都求不来,如今仍是有些东西躲都躲不开。他拼命把自己缩进壳了都无济于事,抵不过白莫连壳都一并带走的强硬。于是他就这么不由分说的被白莫带到了离京城算不上远的一处宅院。从南到北,穆凉行动不便,白莫安排了马车,又怕穆凉与她相处难过,自己去乘了新购置的马车,从京城驾来的那辆极具豪华的马车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穆凉一个人。
他整日整日的躺着,也没机会出去透气。日常饮食都派了人来照顾,他的目力依旧不好,精神也不济,整日整日在车里无聊,摇晃的总是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一队人停停走走的,脚程不快,一个月就可赶到的路足足拖到了两个月。
两个月里,白莫甚至没有靠近过穆凉。只是远远的看着马车,就觉得有些难过。
到新宅的时候御医早早的候着了。他早就被接过来居住,这日听说白莫要回来了,更是把一应物品都码放整齐,就等着诊断了。
他把了脉,也仔仔细细的查看过了穆凉的眼睛,都无明显病灶,穆凉却什么都看不见,着实有些奇怪。
穆凉感觉到御医的不解,有心解释,又怕白莫在一旁听着。
于是他踌躇了一阵,御医又反复确认了几次,都并无不妥。穆凉无心为难,况且他也是真心想知自己因何目盲,于是他压低了嗓子,“祝御医,此时室内,可有旁人?”
“只有我两个药童。”
“在下有话讲与祝御医,请大人屏退左右。”
祝御医应允,“不知穆帅所言为何?”
“我之眼盲,并非近来所患。约三四年前,到了夜间便目不能视。”
“如此,为何要瞒着长公主?”
“难言之隐,说来话长。”
祝匀点点头表示明白,突然又想起这人是看不到的,于是又赶紧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