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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得事主许可即随意观之,不妥。况且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一半已然过去,一半究竟未来,过去未必代表现在,未来亦未必不可更改,观之越多,纷扰越多,道心染尘反成心魔,何必自寻烦恼呢?”
“你,活在当下。”
“可以如此说。”
“……那你,可能看到吾的过去?”
“可以吗?”
“吾亦好奇。”
尾音散入脉脉风中,对面少年女冠莹澈的眼眸深处蓦然燃起两点光,说不出是何颜色、何形状,惟有言之不尽的清妙深微。良久,玄光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似踌躇又似沉吟的神色。
“你,看到了什么?”自睁开初世之眼以来便是一片空白迷雾的过去展露出一线揭开真容的可能,即使是他,也难以按捺心底的隐动。
练长生席地而坐,衣袖一拂,守静琴置于膝上,勾拨搓拂之间,流淌出幽妙空寂的弦音:“我不通梵呗,只能以琴音摹之。”
陌生的旋律,却有着似曾相识的韵律,剑雪不觉和着琴声符节清声颂道:“尔时佛告长老舍利弗,从是西方,过十万亿佛土,有世界名曰极乐。其土有佛,号阿弥陀,今现在说法。”
“舍利弗,彼土何故名为极乐?其国众生,无有众苦,但受诸乐,故名极乐。”
“又舍利弗,极乐国土,七重栏楯,七重罗网,七重行树,皆是四宝周匝围绕,是故彼国名为极乐。”
“……极乐国土,有七宝池,八功德水,充满其中……池中莲花大如车轮,青色、青光、黄色、黄光、赤色、赤光、白色、白光,微妙香洁……”
琴声止,剑雪的颂声恰于同一时分亦止,他有些出神:“这是《佛说阿弥陀经》,佛渡众生远离生死烦恼的无量殊胜之法。”
练无瑕对经文的内容并不感兴趣,只是听到后面,一丝诧异的怔然自眼底掠过:“除却梵呗,我所观视到的,正是遍地黑色火焰之上冉冉盛开的黑色莲花。”
记忆的潮水涨涨消消,剑雪合了合眼,再睁开,便望见庄严丛林矗立眼前,山门巍峨,左右各有一联。
“斋鱼敲落碧湖月,觉觉觉觉,先觉后觉,无非觉觉。”
“轻钟撞破麓峰云,空空空空,色空相空,总是空空。”
明明只是一瞬,却仿佛历经了千年之久,剑雪逐字逐句的念道,只觉自己的心似被撞破了一角,说不出的空惘之感,面颊湿热,却是淌下了两行温热的眼泪。
“夕照枫林,素水长东,秋染霜丹,百年如瞬。”
紫毫笔饱蘸了乌金,在纸上留下一行行深浓的字迹,铁画银钩,湛澹中自见雍容。龙宿一壁写,一壁口中吟哦着,写罢搁笔而笑:“长生丫头,吾这诗写得如何?”
练无瑕沉吟了一下:“颇具风雅闲情。”
“汝的看法怕只在后者吧?所谓风雅无非是消磨时光的手段,吾不过是太闲了,才发了两句牢骚?”龙宿笑吟吟的问道。看似轻巧的调侃,实则内中含义委实令人惊心。盖举江湖皆知龙宿此君实在是个无聊不得的人物,别人闲了顶多安静呆着长蘑菇,他一闲下去便爱搞点幺蛾子出来。且因着华丽无双的秉性,这幺蛾子便唯恐闹得不够满城风雨似的,阎浮提洞外那一咬的风情,若非圣行者佛剑分说及时化身修罗相阻,否则天知道被他夺去了邪兵卫之后的武林会沦落成什么样子。
旁人无聊会憋屈,龙宿一无聊即要命,如此闲极生动专爱黑化的儒门龙首,一旦承认自己“太闲”,便由不得人不警醒万分。
练无瑕并未觉出这句话内中的深意,她不惯以恶意揣度他人,莫谈她压根想不到这一层,即便是想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只眼瞳含笑,无意中扫过了一侧的瓶花,便静静的看住了:“静则赏花品茗,动则诗书琴酒,如此自在的闲人,举世再无几人了。”
被坦坦荡荡的发了一张闲人卡的龙宿倒也并不意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是案角摆着的瓶花,便道:“这是凤儿晨间新做的插花,可还入眼?”
自然是入眼的。那团团的白菊晶莹洁净如静水濯洗过的玲珑水晶一般,一角缀着一片小小的枫叶,宛如千层雪中的一点嫣红,说不出的清秀可怜,女儿家的别致风雅宛然可见。练无瑕不由多看了几眼,忽然眉心一蹙,微现疑惑之色:“佛气?”
那玲珑白菊之上,竟然透着无论如何都不应出现在嗜血者领域的佛门圣气!难道……是新近与前辈重新修好的佛剑分说前辈之物?可风闻佛剑前辈乃是苦行修持的高僧,所居的不解岩俨然是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又怎会有莳花的雅兴?可若非出于这位前辈,还有哪位沙门会和龙宿前辈往来?
练无瑕一时不解,好在还没待她问,龙宿已给出了答案:“前几日妙观寺派僧人送来了两盆白菊,吾命他们好生将来人招待了一番送走,这花丢手便给忘了。也就凤儿记着,也不知道从哪里翻了出来,剪了几枝插花。三分春色四时如春,于秋色上难免欠缺,放着这白菊,也算应应这重阳的节景。”
练无瑕了然。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