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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有感应的看过去,果然见那浅色的褐瞳之中,她的目光清滟,在花香与酒香织成的夜氛里,宛如无梦的雪月琉璃,澹淼不染纤尘。
“此乃吾修行之本愿。”娟逸的小字如是写道。
☆、纯爷们与暴走的家庭主妇
多年之前,母亲建议她入世修行,于尘寰间体悟大道。她也的确悟得了道化三千、坐守混沌的玄理,并由此证得先天道果。可站得愈高,入门窥得愈多,便愈识得母亲的不可仰望。想要伴她同涉仙路,自己这点火候还差得不可里计呢。
尽管思念不已,可是以目下自己的那点浅薄道行,还是无颜回萍山面见母亲啊。
练无瑕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浑然不觉一旁一剑封禅的手已僵硬的搭在了袖口边上。
剑雪略同情的瞥了一剑封禅一眼,他生来崇佛,从未有过半点关雎之思,自然无法对好友此刻的悒郁全然感同身受,却依然不由生出了惋惜之感。一剑封禅与练长生俱是他的朋友,他因一剑封禅的心意而有意安排了他与练长生的会面,自然也尊重练长生的心意。仙道无情,既然练长生矢志修行仙道,那一剑封禅的心意,与其拆穿徒增烦恼,不如就此揭过吧。
只是可惜一剑封禅,辗转反侧了如许之久,只换得一场枉自欢喜。世间一切恩爱会,总是无常居多……
他微微摇头,见练无瑕端着空杯兀自出神,当下又给她添了杯茶。香茗入杯的清细水声挽回了练无瑕的思绪,她的目光略带着飘渺的朦胧,接过茶杯道了谢,无意间看了眼剑雪的袖口,视线顿时定住了。
他的袖口被撕开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墨绿的布片在梅花坞独特的混合着梅花香的寒风里抖瑟着,颇有几分风中凌乱的风韵。
练无瑕脑中有一根神经倏然绷紧,起初隔着火堆,她又没有留神,是以没有发觉剑雪有什么异样,此番再留心看去,才发现剑雪的衣衫破损了好几处,不仅是袖口,连后背、两肩、侧腰都有裂口,看形状应当是兵器割裂所致。
与人邪一剑封禅不同,剑雪虽在北域武林中有剑邪之称,其实在武林中的表现一贯非常低调,加上性情纯高雅洁,除了背上所负之朱厌剑之外,在他身上几乎找不到武林人的气息。这样遍衣金铁之伤的样子,在一剑封禅身上出现倒更正常些——
等等,一剑封禅?
练无瑕心中警铃大作。某位人邪同志此刻正摆着一脸怎么看怎么不爽的神情坐在火堆边,棕色的发辫与褐色的披风随风而舞,当真是酷帅得如魔似幻风中凌乱——前提是忽略他那被泥水快要浆住的靴子,糊了大半身的泥点子,以及皮草半臂遮掩下蟹壳青的衣料上重重叠叠的不知哪年哪月积累下来的血印子。
仔细辨认还可以看到,袖口上腻着新鲜的油渍,依稀是鸡爪骨的形状。
一时之间,练无瑕连气场都在发抖。
如今已是初春,饶是梅花坞地势高而偏僻,冬日的残雪也已消去了大半。而除了他们现在所在的、特意清理出来的空地,梅花坞的其他地方都笼着半化不化的暖雪,想要一路徒步跑过来确实免不了泥水乱溅的攻击。不同的是爱洁之人会刻意使用轻功踏雪无痕的飞来,而不拘小节的人则会趟着泥水一路泥浆喷薄的碾压过去,前者如剑雪和练无瑕,后者如人邪一剑封禅——所以他那身泥浆便可以解释了。
一剑封禅素来对相杀来者不拒,甚至太多时候还会呈现出故意找架打的倾向,如此一来,他的衣服上会有些陈年血渍当然也不是不可以理解了。
练无瑕在心底不停地列举着诸般理由,试图压下心底不停翻滚的激烈感,但是作用约等于无,因为她清楚地听到了脑中神经崩断的脆响。
一剑封禅默然无言的将掏出到一半的口脂盒重新塞了回去,再无精打采的抬头,看见练无瑕便是这样一副黑云罩顶的模样:“怎样了?怎么一副像是要杀人的样子?”
嫣红的长睫扑簌了几下,练无瑕似有些激动的用力合了合眼,再睁开时看来的目光深处依旧流动着古怪的隐忍,她似是踌躇又似是按捺的蹙紧了眉:“多久没洗?”还没等一剑封禅消化掉这句话的含义,她已经转问向剑雪,“多久没补?”
双邪:“……哈?”
“衣服!”练无瑕眉尖紧蹙,连挥出的字迹都有些用力过猛的发抖。
饶是心智超凡如双邪,在搞明白她在表达什么后也有那么几弹指的呆愣。剑雪不日前才给蝴蝶君上门找过一回茬,交手间虽未见红,衣衫却免不得被兵器剑风带破上几道口子,一身簇新的衣裳就这么给糟蹋了。好在破口不多且都在不显眼的位置,清洗一番还是能穿的,恰巧今日便穿上了身。至于一剑封禅,他要于这些细枝末节上能留心才是日头打西边出来。
眼见得练无瑕神色紧张得俨然有些神经质状,本来梗在胸口的满腔悒郁硬是给她这小题大做的架势给冲了个七七八八,一剑封禅无奈的扶了扶额:“洗衣服这种小事才不是男人该做的事!”话音未落,便见剑雪盯向自己,神色隐有一丝不善,忙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