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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的闸门,嘈杂的声浪汹涌而至。
“夫人,求您饶命呐!我阿娘卧病在床,我的孩子才三岁,不能没有人照顾。求您让出手金银高抬贵手,饶我一条贱命啊!”
“西北十酋的倾国之祸全是这个贱人招来的,赏她三尺白绫也是便宜了她,来人!架起柴堆,烧死她!”
“红颜祸水!红颜祸水!真是红颜祸水!”
所有的求生意志刹那间被抽空,红叶脚一软,重重坐倒在地。
尸山垚垚,血海滔滔,尽是罪孽,是因她而起、因她而造下的孽。
如果这样能够平息你们的怨恨,那这条微不足道的贱命就交给你们。只希望我这么做,能够偿还九五所犯下的罪孽……
苦笑待死之际,余光隐隐约约的瞥见了一个模糊的影子,长身玉立,俊美内敛,一如当年那个认真的说着“等我回来,必携倾国之财,娶你为妻”的青年一般年轻好看。
“九五!”残冷的灰烬猛然燃起烈烈的大火,求生的欲望随之滋生,支持着她用尽一生的气力朝他奔去。一只苍老的手却从背后用力拽住她,她拼命挣扎,又哭又叫,可对方就是不肯松手。
红叶抖了抖,她知道那是谁。
“王爷……”她放弃了所有挣扎颓然转过身,倾尽一生所有的卑微和柔顺蜷缩着跪在地上,“王爷在上,红叶向你请安,万岁万岁万万岁。王爷你别抓我,我明天就要成亲了。王爷你别抓我,红叶给你磕头,红叶给你磕头……”
一下,又一下,下下触地成声,保养白皙的额头很快青肿、破皮、流血,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依旧不停地向着假想中的土王用力磕着头。
被她认作土王的邓九五心如刀割,出手封住她的睡穴,颤抖着擦去她脸上的血迹尘污,再抬头,眼中已闪烁着几欲噬人的杀机:“红叶怎会变得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道德经·二十三章》
感谢繁弦之隐亲的地雷,以及,本章无瑕儿无意中给自己立了个flag
☆、缘错
红叶山庄被女主人的突然疯癫闹得鸡飞狗跳之际,梅花坞中,正是一派恰然的清明——虽然一个在一口接一口的喝闷酒,另一个在自顾自的喝茶吃点心,可互不搭理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有趣。
拭去心头杂念后,练无瑕已能重新用澄明无垢的眼光审视二人,越看越觉得般配,不由得眼眸含笑:“你们二人前世大约曾于灵鹫山共听释尊讲法吧,不然何来这今世并坐之缘?”
一剑封禅大约是被两人晾在一边太久,憋得狠了,闻言也不待剑雪做出反应,当即自己先把酒瓮一搁,张口便是嗤笑:“那就怪了!我二人是前世有缘今世聚首,不过你可别忘了这座中现在可不止我和剑雪两个——同坐品茗的你,前世难道也在那佛祖座下听过经书?”说着目光沉沉的望了过来,眼底若有期待。
不意他会这么说,练无瑕愣了愣,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偏剑雪也不做声,一时间场中冷清得除了火苗舔舐木柴的“扑扑”声外鸦雀无声,她只觉得自己与一剑封禅对瞪了似乎有一百年那么久,不由颇觉尴尬。
适才之言,五分本是她的随心感慨,剩下的五分却是有意给一剑封禅打个圆场,只要剑雪肯接过话题,那么适才的小小尴尬正可顺势揭了过去。谁想一剑封禅这厮不仅不领会她的好意,反而还没等到剑雪开口就抢先一步扯到了她的身上?她不似剑雪与一剑封禅,前者距离比丘僧只差了一道正式的剃度仪式,后者虽行止粗放,然言谈之间自有禅意,这般的二人自是深有佛缘。而她却是实实在在的受过《虚皇天尊初真十戒》和《太上中极智慧观身大戒》的云门霞子,纵有前尘因缘,也应是与道门有关,又怎可能跑去佛门听佛祖讲经?门户有别,这番话说得真是糊涂透了。
所幸她也熟知一剑封禅的脾气惯是兴致上来便要满嘴跑马的,是以在愣了半晌后,细细的想了想,倒也没恼:“我哪有如此根基福缘?至多,不过是一株无知无觉的梅花,草木而已。”
一剑封禅等了老半天就等来了这么一句呆话,没忍住就是拍膝大笑:“原来你是梅花精?要是这么说的话……剑雪,你吃这梅苓糕,岂不是在吃练长生了?”
好不容易回暖了一点的气氛,因着这句毫无营养的话,又冷场了。
越说越是无聊,没话找话的意图明显得简直令人恨不得替他好生的尴尬上两三天。于是剑雪便依旧当他是空气,只径自又从盒中拈了一枚梅苓糕送入口,又向练无瑕道:“你的手艺更胜以往。”
练无瑕自是知道这回带来的茶点是合了剑雪口味的,而剑雪在品尝第一口时露出的淡淡欢喜之色也肯定了她的猜测。剑雪并非多话之人,与练无瑕之间的交流往往一道目光、一个神情便可达成,无需言传,意尽即可,既然适才已经以神色表明了他的喜爱之情,此刻却还要再画蛇添足的添上一句赞美,显然是故意的成分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