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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线因缘相系,便会相遇,就像……”他望向阿阑狄娅,细细斜风里,少女眉敛胭色,唇瓣泛着薄凉殊艳的霞光。
他忽然就失了神。
千山万水,轮回殊途,也终会相遇,就像……我与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上班奇忙遭遇卡文癌晚期,作者菌已成菌泥,只好先拿老一辈的故事来顶了,轻拍
☆、往世书之子衿
清晨的空气弥散着湿漉漉的清甜味道,青草露水未干,鲜灵的翠色几欲流转。青临鉴背着琵琶,足下鞋袜被露水浸得微湿,有着薄凉的触感。熟悉的茅屋远远出现在视线尽头之后,他止住了脚步。
满目翠色与半顷烟波之间,阿阑狄娅在插鱼。
她拿一块黑布包住了头发,挽起了裤脚、扎紧了袖口,越发显得面莹如花、四肢修长,隐在朦胧的晨曦岚雾之后,俨然不似真人。白生生的脚腕浸在水中,随着水波的涨落起伏,离合出变幻万千的迷离色晕。握着削尖的树枝的手纤细却流畅有力,骤然高高扬起,落下,轻微却干脆的硬器入肉之声,再抬起时,树枝上已然多了一条颤抖不休的鱼。
珠光般晶莹的唇畔,因此绽出了一抹娇娆的笑意。
她错眼望见了站在那里发怔的青临鉴,笑着遥遥的向他招手:“道长,您终于来啦!”
正叫着,连鞋袜都来不及穿便赤着脚跑了来,一壁跑一壁招着手,生恐别人看不见她似的。莹白的水珠从她身上滑落,四下飞溅在青青蔓草之间,浓丽的色象直逼青临鉴的眼目,展眼之间,他似乎化身成为那条垂死的青鲤,身不由己的堕入了某个绮丽的漩涡。无法挣扎,甚至于无法产生挣脱的意愿。只不知是为着这逼面而来的五色陆离的幻象,还是为着那潜藏其后的冷绝与危险。
如此的感受,于一名精通风鉴的玄宗道者而言,断然并非吉兆。
“道长你可来啦,这里半个人影都找不到,整整半个月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快闷坏了。”阿阑狄娅在他身前立定,歪着头笑盈盈的道。若说初时面对青临鉴她还有几分畏惧之感的话,自打前者替她洗了许多回东西、劈了不少回柴火之后,天大的敬畏也风流云散了。
被她这么似喜似嗔的一笑,青临鉴早已忘却了先前的不祥之感,反而颇感内疚:“我门中人常于与世隔绝之地清修,积年不言不语、不与人来往乃是常事,当时……并未考虑周全,抱歉。”
“你们道士可真能耐得住孤独……”阿阑狄娅幽幽叹道,听不出是惊讶,还是别的什么意味。青临鉴却是怔了。耐得住孤独么?所谓的孤独,不过是源自于对聚合的眷爱,因为贪求,怨憎、别离之伤、寥落孑立诸般情绪次第而生。
的确,他从未觉得清心寡欲的清修生活有什么不好。孤独,于他而言由来便是个陌生的概念。亦或是,那只是因为他不曾遇到过一个令他渴望聚合的眷爱之人。
他正出神,阿阑狄娅已然看到了他背后的琵琶,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道长……”自打摸清了青临鉴的绵羊脾气,属于魔女的淘气放肆在她身上便与日俱增,这么多天以来,这还是她头一回这么恭敬的和他说话,恭敬得甚至有些讨好的意味。
刻意放柔的语气软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再铁石心肠的人怕也不给化成了绕指柔。显然,青临鉴距离铁石心肠的境界差得还很远,他几乎是以有些狼狈姿态的取下琵琶递了过去。阿阑狄娅得意一笑,小心翼翼的擦干了双手,接过琵琶抱在怀中,指尖爱怜的自上而下拂过深青的弦,小小的叹了口气。
为安全起见,魔界战俘的物品都被统一收缴封存,阿阑狄娅的琵琶自然也不例外——她与自己心爱的琵琶已分离了半年有余。道魔敌对之际,这本是无可厚非之事,对比魔界对人类烧杀屠灭的处理方式,玄宗的手段已是宽和太多,然而望着她那怅然的神色,青临鉴依旧觉得愧疚。
娱心养性的五音之乐,本不该与是非立场混为一谈。而自己明明懂得这一点,却依然做了焚琴煮鹤之人,这远比不懂之人可恨得多。
阿阑狄娅拨动了琴弦,那曲调十分温柔,听得深了,却又分明浮动着那么一点扑朔迷离的灼烈的凄然。一曲终了,她抱着琵琶垂头不语,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昳艳的侧脸透着意兴阑珊的萧然。
“道长,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轻而又轻的声音,少女燕婉的眼角隐隐浮动着细碎的泪光。
青临鉴没有回答,生平第一次,他在一名年少的女子面前生出了惧意。
阿阑狄娅屏住呼吸等待着,他却久久不言,仿佛平生所有的自尊都在这等待中消磨殆尽,她搂紧了琵琶,骤然失控的情绪将声线搅得凌乱而破碎:“我还有多久才能回家,到底还要多久!我讨厌这里,没有能说得上话的同伴,没有心爱的琵琶,除了山还是山,除了水还是水!什么事都做不了——除了没日没夜的等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类!”
“萼绿华!”青临鉴轻喝。
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