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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拼力气居然没拼过,暗暗地连内力都用了上,竟然仍是不可抗拒的被她扯着一步一步的朝枯行者的方向挪去。
眼见着自己领口上装饰的兽头都给捏变了形,一剑封禅满面愠色:“喂喂,你是女人,斯文点儿!兽头快给你捏碎了!”
练无瑕头也不回的松开兽头,却顺手一把拽住了兽头一侧缝着的枭羽。羽毛虽手感柔软,但哪有兽骨质地结实,被她这一拽,登时薅下了半截,然而她反应奇快,另一手当即探出,牢牢攥住兽头另一侧的羽毛,两手并用的继续拖人。一剑封禅有心推她,但稍稍一探不免就碰到姑娘家的胸口,要是改为护住自家领口,免不得又得搭上练无瑕的手,真是进退维谷,怎么都摆脱不了色狼的嫌疑,当下只得依旧保持着神似举手投降的姿势扎拉着两臂吼道:“枭羽也不能拔呀!”
练无瑕不理他,只专心致志的拖人。
“松手,再不松手我翻脸给你看!”
“我翻脸了啊!我真的翻脸了啊!”
……
“悉昙无量。”枯行者低颂佛号,宝相平和端正——只除了额头上那两道徐徐垂下的黑线。
被迫解开剩下一半金封的一剑封禅火冒三丈的走了,留下练无瑕站在原地,抬起手盯着指缝里残留的几丝羽丝,才后知后觉的有些不安。
这回,她似乎真的有点过分了。
她怔了会儿,余光瞥见枯行者正往散落一地的金像中间爬,本来面无表情的枯槁面容上颤抖着浮出一层极鲜明的颓唐与自责的神情来。他拖着白骨森森的残腿在地上爬动着,艰难地把四处散落的金像残块堆到一处,又寻了形状尖锐的瓦片,一点一点的在地上刨起了坑。练无瑕想了想,并没有帮忙,只站在一旁看着,在他体力不支停下喘息时接替一小会儿他的工作,待他回过气,便一言不发的移交过去。
此刻的枯行者并不需要帮助。于他而言,肉体上的痛苦比起心中的负疚微不足道。也只有通过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才能稍稍填补僧人心中深不见底的痛苦与愧疚。
“贫僧愧对他们。”在简陋的坟前呆坐良久,枯行者才出了声。那么多鲜活的生命,将求生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却如此无能,全然辜负了他们的信任,乃至于累及了他们的性命。
练无瑕望了眼他的腿,那几乎已不能被称之为双腿,至多只能算被几条苟延残喘的筋肉连在一起的骨头:“你已尽力。”
枯行者颤抖着抬起枯瘦如柴的手捂住了双目。他是已尽力,可即使拼尽全力甚至还押上了自己的性命,也依旧无力阻止惨剧的发生。练无瑕侧过脸,待他情绪平静下来,方才写道:“沉湎自愧,不如为亡人祈求来世之福。”
长久的沉默。
僧人终于放下手,面目恢复了素日的木讷,眼神却由木然焕发出了些微的神采:“贫僧将在西北十酋造建枯佛精舍,广纳信众,为故国之殇禳灾祈福。”
见他终于有了求生意识,练无瑕放下心来,这才取出伤药,以尺素丹青指了指他的腿。枯行者会意,僵硬的一笑,挥出掌风掠起药瓶纳入手中:“贫僧已无大碍,伤腿也可自行处理,练施主还是快去追人邪施主吧。”
一剑封禅么?练无瑕终于记起了负气离开的某只人邪,目光不由微微一黯。此时此刻的一剑封禅,怕是再也不想看见她了。自己再追上去道歉,也只会惹他更生气吧?
想到这里,她不禁摇了摇头,又写道:“你的脸伤也需妥善处理。”
这是何其的反应慢三拍且关注点从来不在正常思路内的姑娘啊!
方外之人淡看世间儿女之情,照理来说对男女之间一些微妙的情态,是应当视若无睹的。然而在这一瞬间,枯行者还是觉得……一剑封禅有点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俺们木有牵手,但是俺们可以撕领子,封禅君领口的兽头是萌物~~
☆、歧
练无瑕连追数十里,便望见一剑封禅的背影出现在尽头的山道上。以人邪的速度,跑了半天居然才跑出了三十来里远,如此不合常理的发挥着实稀罕。练无瑕心下微觉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只是见他身上飚飞的怒火连沿途的飞禽走兽都吓得纷纷退避三舍,她也不由怯了,纵使知道一剑封禅大约察觉到了她的行踪,也不敢上前,更不好径直走掉,思忖了半晌,只好从青崖背上下来徒步而行,遥遥的跟着他。
一时间,一人怒气冲冲在前,一人惴惴尾行在后。在前者脚步加快,在后者便跟着快;在前者脚步放慢,在后者也跟着慢。一剑封禅愈走愈是怒气喧天,走到后来练无瑕几乎可以从他头顶看到实质化的滚滚黑云,陡然止步回身,一张冷青色的脸不知何时黑得宛如锅底:“离得那么远,是等我请你过来吗?”
练无瑕被他问住了,定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风过林海,卷起万重汹涌,猛然掀动了远深之处的一杆枯枝,惊得几只寒鸦扑扇着双翅蹿上天空,喷出一大堆神似骂街的聒噪声。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