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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轻触,晕开的是五色迷乱,是万象森罗。散,聚,散,聚,散……
卧在湖边的青崖睁开一只眼睛,疑惑的望着对着水面点点戳戳的主人,虽然没有弄明白她开的什么心,但还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态凫水凑了过来。无奈看了半天后仍是不得要领,又着实懒得顶着灼热的日头再游回去,加上头顶有荷叶一罩着实凉快,便张口打了个哈欠,在主人身后闭目重新卧了下来。幸好它和练无瑕一样,早就到了入水不沉的境界,就算在湖心深水中摊成大字型也不用担心会沉下去,更幸好这片荷花面积颇广,才能八风不动的将练无瑕和它一人一鹿都罩进去。
于是,问题就出在了这句八风不动上了。一人一鹿一个玩得正入迷,一个打盹打得正迷糊的时候,一剑封禅背着杀诫疾飞而至。
众所周知,是高手都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能力,无奈该能力总有个距离限制,练无瑕知道十里之内无人方才放心洗浴,待到发现有人闯入时对方已经冲到了湖边,想离开都来不及了。她到底是个姑娘家,没法在这种情况下毫无顾忌的现身人前,更糟糕的是她还是个哑巴,没法出声提醒来人离开,仓促之下只好一边往荷影深处躲过去,一边暗运真气预备聚气成字提示对方回避。
同理,远在百丈之外时,一剑封禅并未感觉到百丈之外的湖里有人,他的速度何其之快,百丈距离转念之间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掠过去,等到发现湖中似乎有人时,他整个人已经因为惯性冲到了湖边。一剑封禅与那些满脑子浪漫幻想的年青人不同,在野外随便跑个步都能遇到美人沐浴这种绮丽的幻想根本不可能存在于他的大脑中,以他多年腥风血雨锻炼出来的坚韧神经以及树敌无数的既成事实,第一反应便是湖中有埋伏。
头顶毒辣的日头晒得发际线颇局促的一剑封禅头皮都在冒烟了,本来就积了一肚子火气,他又不是什么能存心忍耐的人,这个不知死活的埋伏者正好撞上了枪口。于是拔剑——
“杀诫半邪影,剑风不留人!”
剑光射出,被一道颇为眼熟的紫色玄光弹开。两道力量碰撞间,湖水如大块的碎玉四下溅开,掺杂着大片大片残碎的荷花荷叶,或娇红或青碧,绚灿而华艳。练无瑕窝在水里,青崖在她身后,早就没了睡意的墨黑眼睛睁得溜圆,一人一鹿同时大睁了眼睛,直愣愣的瞪着远处的青面剑客。
虽然练无瑕条件反射的及时挡住了攻击,但她有生以来还是头一回遇上这样尴尬的事。随着年纪的渐长,加上龙宿的一番谆谆教诲,她到底还是有了点男女有别的意识,尽管这意识还颇朦胧,也足以让她在赤身裸体被不怎么熟的陌生男子看见时震惊上那么一会儿——沐浴时被男子撞见已经够尴尬了,更糟糕的却是在光天白日之下裸、露身体,因而触犯了日宫的慈辉朱日天尊,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是以她合着美梦被扰的青崖一起,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天降横祸惊愣了。
如果忽略了少女脸上惊愕僵滞的神情的话,这四围水玉琳琅落花翩翩的景象,倒真是赏心悦目。一剑封禅愣了一愣,在理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及时背过身去,只是顶尖剑客的眼力何其之佳,不过是适才一瞥间,能看见的便全都看见了。
这真是个悲惨的故事。
当然,这个故事真正想要告诫我们的,是姑娘家最好选用正规的洗浴场所,另外,即使是在荒郊野外,限速标志也是必不可少的。
发了一小会儿呆后,练无瑕终于把自己已经完全陷入僵滞的神智给用力掰了回来。一剑封禅那冒冒失失的一剑像是一道猝不及防破开了遮天混沌的雷光,让她自生下以来第一次惊悚的意识到自己在“人”与“出家人”的身份之外,还是个女人。
既然是女孩儿家,即便再心平无波,身当此境也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化出尺素丹青设下结界,练无瑕钻在水里,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却又缩在结界里不想出来了。练峨眉从未在这方面对她有过教育,好在龙宿有假借穆仙凤为她补过课——寻常女子碰上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做?似乎……应该护住重点部位尖叫一声色狼,然后哭个惊天动地,等待正义之士将登徒子擒拿归案,最后再视那色狼的顺眼程度决定要不要顺势以身相许?毕竟,被男子看到了身体,女儿家的清白也毁了。
这样、这样的话……练无瑕瞟了眼一剑封禅的背影,打了个寒噤。
这样的话实在是太可怕了。
且不论她有及时往水里钻,对方就算有看见什么也至多是肩膀以上的部分,她是个哑巴,想要尖叫也没那硬件能力,也哭不出来——就算她能哭得惊天动地,以一剑封禅的能力,那正义之士得逆天到什么程度,才能把登徒子捉拿归案——最重要的是,诚然她并没有觉得一剑封禅不顺眼,但“以身相许”这个词语放在自己身上,怎么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还是、还是算了吧。
一剑封禅眉心紧皱,虽然听不到身后出了风声之外还有什么可疑声响,但只要想到练无瑕应该正在穿衣服,便一时恨不得塞住自己的耳朵。他虽然被称作人邪,也自认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