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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凭高目断,鸿雁来时,无限思量”……念得多了,便果真以为自己便是那些美好爱情的女主角,遇上一个英俊又正直、才华横溢的男子,便爱上了,并理所当然的以为对方也爱上了自己。
那时的缳莺,是真的相信自己邂逅了足以托付一生的良人。她欢欢喜喜的追求,欢欢喜喜的付出,为他奔走,为他牺牲,乃至堕去公主的身份都不为可惜,只为求得一段甜蜜的大好姻缘。她哪里想得到这世上最把握不住的便是人心,白城與这个男人她是看对了,却又选错了。苗蜜这女子,容貌不及她,身份不及她,温柔文采更不及她,可白城與爱的就是苗蜜而不是她。
情情爱爱,从来都不是可以用理性来比试衡量的东西,然而少女缳莺不明白。由不得心里怨上了,被黑珠犽一刺激、一挑拨,又恨上了。恨上了他,还恨上了自己的兄长、自己的臣民,恨上了一切人。她由着这股焚烧一切的恨意推着去习武、去探险、去争权夺利,她成了九幽,叶口月人的首领,一度统治了中原半壁山河的女王。
她变强了,然而也变得更傻了。
追求权势,得到了;追求更高的权势,也得到了;想要成为独一无二的至尊,一下子跌得很惨;四处奔走,低声下气,以求一个东山再起,这回她跌了个四分五裂。
化身为老妇姜媻,拖着病老残躯一步一步蹒跚踏上鎏法天宫,为的是寻得重获青春之法。然而对上小活佛澄澈的双眼,在他澄澈的诲示声中,她却茫然了。汲汲营营、奔忙劳碌了这若许年,她到底图了个什么呢?
命运总是在跟这名女子开玩笑,她舍去了地位、亲情去追求爱情,却失去了美貌;她抛弃了所有的纯真与善良去谋取权势,却在短暂的得到后又眼睁睁的看着它从手中溜走;她渴望掌握足以扼住命运的力量,却失去了青春;而当她空怀着一身独步天下的绝学却成了垂垂老矣的老妇时,却赫然发现,自己最想要的居然还是最初所拥有的美貌、青春、亲情与快乐。
她想要获得真正的满足,想要宁静的生活在这尘世间,想要为人所珍视,也开始想要学着保护自己所珍视的人。姜媻嬷嬷,姜媻嬷嬷,姜媻嬷嬷……小活佛大概不知道,他那一声声的“嬷嬷”,叫得有多像“妈妈”。
缳莺的身体被掌风与鼓声余劲带出,在夕阳残照之中,坠向了悬崖深处。
“蜀道行,虽然彼此并无交情,甚至是仇怨极深,但看在曾为故人的份上,可否请你帮缳莺一个忙?”当日,缳莺将舍利子交付蜀道行后,与后者曾有如是一番交谈。
“但说无妨。”
“倘若缳莺客死异乡,可否带我的尸骨,回归我的故乡天外南海?”
残阳暮色垂,如人岁月移。
空茫不见远山水,思归悠悠年少时。
作者有话要说: 谢过小楼亲的地雷,乃要的上坟番外已预备上线,开心吧开心吧?(怎么觉得一股杀气逼面而来)
注:
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宣宗宫人《题红叶》
流水淡,碧天长。路茫茫。凭高目断,鸿雁来时,无限思量——晏殊《诉衷情·芙蓉金菊斗馨香》
残阳暮色垂,如人岁月移。空茫不见远山水,思归悠悠年少时——小活佛感化姜媻的口白原文
☆、番外之清明
气洁景明,风露朗润,正是清明时节。
往年这个时候,主人会焚上一炉最清最妙的香,或临帖,或就着白玉琴弹奏一曲。倘或倦了,便把卧榻挪到廊下,倚在那极北雪罴毯上,一面赏着宫灯夜雨,一面烧上一管烟,叼在嘴里吞云吐雾,享尽浮生清闲。
穆仙凤跪在灵柩前,侧耳听着灵堂外面的瑟瑟雨声,擦了擦眼中止不住的泪。
她不相信龙宿就这么去了,闍城血祸,弃天神劫,那么多的大风大浪都岿然不动,主人怎会折损在莫汗走廊呢?可若这一切是假的,那么那个面容老化的躯体又是谁?她是主人一手抚养大,怎会识不出自己的主人来?她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放入棺木,怀着最后一点的期望等待着他坐起身,用那熟悉的浑润儒音叫她凤儿,告诉她这只是他开的一个华丽的玩笑。然而从昼等到夜,再由夜守到昼,整整七天的时光,她心底的那点飘渺的指望便如行将燃灭的烛火,只一线的风吹草动,便会倒入寂灭。
风雨声陡然转急,一线夜风携着森凉雨意卷入,穆仙凤虚透了的身子哪里受得住,不由打了个冷战。肩上随之一沉,却是一件厚实的披风,她仰起头,见默言歆的嘴唇抿成刚硬的直线,刚毅的面容上是同样的悲恸与哀伤。
这些年,两人始终没有成亲。尽管自幼相伴,青梅竹马,怎么看怎么般配,彼此又恰恰是情投意合,不在一起都浪费了天赐的好姻缘。可是他们就是默契的对婚姻之事只字不提,剑子也曾打趣过几句,仙凤假作害羞,默言歆则是一副“她说了算”的模样,就这么把话给混了过去。就中深意,大概只有他们彼此明白。
凡人生于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