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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敬的双手接过,长者赐下的东西,她向是报以十分的珍惜与感激的,即使是一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枯枝干也不例外——没想到她的指尖方一触到那枯败龟裂的树皮表面,便听轻轻一声响,那细细的木条忽然伸展出遒劲畸美的枝节,娇嫩的花苞以看得见的速度布满枝干,在无法形容的声音里,千朵百朵的齐齐盛放。
花分三色,白色欺霜胜雪,朱色怒若赤炎,碧色清莹如玉,幽香浮动,清约寒零,比之练无瑕过往所见到的任何一种梅花都显超拔秀逸。如果说她过往所见的梅花是芳华正好的清冷佳人,那么此花便是冰雪独好的姑射仙子。
尺素丹青,她为这株仙梅如此取名。
来时的练无瑕忧心忡忡,离开澄心明台时的她却只感一派安定的宁静。骑着青崖从陡峭的山道上一路闲步而下,远远便看到了在山门外不停打转的农人打扮的青年男子。男子显然也看见了她,神情急切的垂手站定,顿了下,忽然扑在地上纳头便拜。
青崖灵活的前蹄一偏,轻轻巧巧的带着背上的练无瑕错开了男子的大礼。练无瑕眼含询问的望向送自己出来的道士,后者道:“是山下玉泉村的村长,听说最近村内有妖邪作祟,想来请位同门去捉妖。”
“为何久不答复?”观其焦灼疲惫之态,显然在山门外等候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以号昆仑门下的作风,不该这么拿腔作势折腾凡人。
道士含笑道:“师祖有令,这一趟,合该前辈前往。”
我?
练无瑕眼底的诧异之色只有一瞬,接着便仰头向上方澄心明台的方向望去,仿佛看到老者立身于垚垚峨峨的群山之巅捋须悠悠而笑。
无瑕儿,这世事洪炉的棋盘,你要入局吗?
练无瑕下意识的点点头,驭鹿过去,尺素丹青一晃,一道气劲将村长扶了起来,顺势治愈了他磕得青肿的额头。
“我随你去。”她写道。
村长虽是农人,但号昆仑治下道风昌明,即使是农人家的孩子也识得几个字,他身为村长,幼时也曾读过几年书,识文断字上没有困难。一见练无瑕有意相助,忠厚的脸上顿时堆满了感激的笑容。
据村长说,村民们是在半年前察觉到不对的。起因是村里的铁木娶了媳妇,这个娇艳的外乡女子嫁进村里的第一天,就挑起了所有妇女的危机感。而从那时候起,整个村子都不对劲了。先是狗整日冲着铁木家吠叫,再是以铁木家为中心,鸡鸭鹅像是得了瘟疫似的四处乱扑腾,一直飞到累死为止。
这么明显的不对劲,村民自然不会视而不见,一时流言四起,什么嫁过来的姑娘八字克了村里的风水啦,什么她其实被狐狸精附身啦,最惊悚的版本则是姑娘在成亲之前就早死了,铁木娶来的其实是姑娘的鬼魂……
一帮碎嘴婆子说得眉飞色舞,自觉洞察了真相,心底便充满了隐秘的兴奋和骄傲。但对铁木而言,自家温柔贤惠的媳妇被说成这样,连带着一家人出门都要被人遥遥的指指点点,这么一个年轻气盛的青年,不恼火才怪。大小伙子体格壮得像头牛,拳头拎起来足有碗口那么大,脾气一上来揍得那些碎嘴婆子满地找牙。坏话明面上是没人说了,铁木一家子也彻底被村民给孤立了。
最重要的是,不久之后,铁老爹和铁木也相继病倒了。村子里一下子炸开了锅,铁家娘子脑门上的“狐狸精”招牌这回被砸了个十成十。她四处延医问药,但村里没有一家郎中愿意接待一个狐狸精,更别提还有不少人家的老母和媳妇是因为说闲话被揍过的,益发的要与这狐狸精保持距离。
女子的韧劲往往在经历磨难时才能显出,铁家娘子又要照顾病倒在床的丈夫和公公,又要筹钱请大夫。时常可以看见她顶着已经有了些月份的肚子,挨家挨户的敲门央求,吃了闭门羹也只是白着脸,下回依旧鼓足了勇气再来。她虽然生得腼腆温柔,拖着有孕之身,顶着这偌大的压力,竟也咬着牙没有崩溃。
她没有崩溃,然而三姑六婆们见她没有崩溃,反倒先失望害怕起来。在她哀声叩门求助的时候,一拨女人常聚在后面议论:“这样她都能忍?这心肠得比石头还硬啊!”
“我看,她一定是狐狸精,不然能把铁木迷得三魂五道的?多好的男娃啊,先前还想把我家阿花说给他呢。”
“对头对头!碰到这么多倒霉事,呸,哪个人能熬得下来?她还怀娃儿了……这样都没掉?”
“谁知道那娃儿还是不是人,万一生下来长着尾巴……”
“呀呀,这么一个狐狸精,让她继续留在村子里,万一有一天害我咋办?”
没多久,妇女们便发出联合申明,要烧死狐狸精,把沾了妖气的铁木一家赶出村子。
在村长看来,那实在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每天早上醒来发现家里的鸡鸭又死了几只不说,还得忍受自家老婆老母的魔音灌耳,家里家外皆是一片鸡犬不宁。终于,不堪其扰的村长在征询了全村人的意见后决定上昆仑山请高人来捉妖驱邪。理由嘛,明面上的理由是村子里确实很有些不对劲,随着时间的推移,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