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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秦兴恐怕已经死透了,既不必去触皇帝的霉头,又能收拢东宫人心。

    阴险!当真是太阴险了!

    江璃目光晶亮地看着宁娆,问:“你是不是心里在想,孤很阴险?”

    宁娆:……

    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抿住了唇,无辜地看向江璃。

    江璃冷哼了一声:“别以为秦兴私扣武器是孤指使的,这是他自己贪功冒进中饱私囊,孤早就敲打过他,可他自持资历老从不把孤的话放在心里,这种人,手握重兵,又功勋卓著,再加上跋扈嚣张,迟早是要出事的。”

    宁娆想起了那日在东宫,沈攸之劫持她时江璃说的话。

    “孤早就看出了你的为难之处,早就暗示过你,可以离开……”

    若是江璃早就发现了沈攸之有异心,那又怎么会轻易让他探听去重要讯息,还能拿着这讯息当做确凿证据告倒了手握重兵的秦兴?

    手握重兵,功勋卓著,又不听节制,为君者当然会想要除掉,可是有功劳在身,若是没有名目冒然去除,恐怕难堵悠悠众口。

    所以,借刀杀人是再好不过的。

    宁娆突然觉得脊背发凉。

    窗外一阵叮叮当当的捶凿声后,最后一块木板钉牢了,阳光只能透过边缘缝隙投进来,殿宇沐在阴暗里。

    江璃松开宁娆的衣袖,略有些烦躁地做到了丝榻上,道:“不说这些了,说说你。”

    他仰头看宁娆,瞳眸幽黑且澄净,没有一丝杂质。

    “你为什么要来选太子妃?”

    宁娆扭紧了帕子,刚张口要说,江璃打断:“别说什么倾慕孤之类的鬼话,据孤这几日对你的观察和了解,你可能连倾慕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

    宁娆垂下头,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唉,果然太没脸没皮也不是什么好事。

    “回答。”江璃见她沉默,脸色愈加不豫。

    宁娆犹豫了犹豫,道:“因为我想当太子妃。”她又回过头来想了想江璃的问题,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回答,补充道:“我想光宗耀祖,出人头地,想过荣华富贵的日子。”

    实话自然是不能说,这样应该算是标准答案了吧……

    江璃冲她缓缓一笑:“光宗耀祖?出人头地?荣华富贵?”明明声音极缓极轻柔,却给人一种悚然的感觉。

    宁娆不由得后退几步,心虚地点头。

    “也就是说,只要能荣华富贵、光宗耀祖、出人头地,不管孤长得什么样,脾气秉性如何,甚至于坐在太子位上的是另一个人,你还是会拼了命地来当这个太子妃?”

    宁娆下意识点头,突然反应过来,忙又摇头。

    江璃唇角勾起,讥诮道:“那么孤又凭什么要一个满心虚荣,毫无感情的女人来做自己的正妻?”

    第69章 ...

    他眼睛里的光芒明耀清烁,直勾勾地射向宁娆,有些刺目。

    宁娆被他看得低下了头。

    是呀,他为什么要娶一个虚情假意、别有用心的女人为妻。

    宁娆从一开始被灌输了要不惜一切救云梁子民的思想,揣着一种牺牲自我的念想来入宫,选太子妃,甚至她还觉得自己很伟大,很高尚,可以为芸芸众生摒弃了自己的幸福。

    可她从未想过这个局里另一个关键的人。

    江璃。

    他自始至终对她是谁,为何而来全然不知,却又稀里糊涂地把她纳入太子妃的择选之列,若是万一……万一她成功入选,那么对江璃岂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他这般风华月姿,天下佳人觅之不尽,何必要娶她这么一个别有心思的女人。

    颓丧地低下头,喃喃自语:“是呀,你说得太对了……”

    江璃道:“你说什么?”

    宁娆缄默一阵,握紧了双拳,鼓足勇气道:“我不选了。”

    江璃眉宇微蹙,紧盯着她,声音也不自觉地冷冽:“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不选了!我不想当太子妃了。”宁娆无畏地对上他那张俊秀且清冷的脸,极具诚恳道:“我想通了,太虚荣不好,所以我不想当太子妃了,我也不选太子妃了。”

    说完这些,她长舒了一口气,有些轻松的感觉,可是隐隐的,潜藏在心扉深处,却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怅然。

    这些莫名出来的情绪让她有些慌乱,好像于无声无息中,有人往她的心里撒了一把花籽,长出一些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是什么的东西。

    她抓紧了自己的衣袖,转过身不去看江璃。

    身后的江璃沉默片刻,突然颇具讽刺地开口:“我费力气把你弄到这里,就是为了听你说这些话的么?”他颇有些烦躁地展开扇面狠扇了扇,更像是自言自语在说:“我可真是没看错,你压根就是一个没心肝的。”

    宁娆听到了他的话,小心翼翼地觑看他的脸色,果然跟声音一样,冰冷冰冷的,她一时又有些委屈,低声道:“我都说了不选了,你还说我没心肝,还要我怎么样嘛……”

    ‘啪’的一声,江璃将扇骨合叠在自己掌心,斜眼剜了她一眼,起身,径直拂开幔帐朝里面去了。

    他们进的是桐花台的侧殿,以垂幔分开里外间,外面是矮几、丝榻,专门宴客之用,里面则是屏风、长榻,专门休憩之用。

    宁娆看着江璃那缭绕在垂幔上的模糊侧影,又看看四周被糊得严实的门窗,独自站在阴影里,站了一会儿,去江璃方才坐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