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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犬的轮廓已经淡得像天际的一缕流云。
“呜……”
最后一声低鸣,巨大的野兽从池清面前消失了。
池清听到风声从耳边掠过,来往的车声人声重新回到世界;两阵交叠的警笛声从远处响起,飞快朝这边驶来。
刚刚紧绷的精神顿时松懈溃散,仿佛一座积木高塔“哗啦啦”塌落下来。池清猛地抽了一口气,然后大口大口地呼吸,好像自己呼出的是藏在肺泡里的恐惧。
全身的剧痛也苏醒了,池清一抬手,摸到自己的额角全是汗水。她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按住胸膛,想按住那颗还在狂跳不止的心脏——
低头的瞬间,她看到地上落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
手指那么长,手指那么粗,外面贴着一张花哨的标签——十分眼熟,她曾经见过。
那瓶子泡在一汪积水里。池清弯腰把它捡了起来。
——“辰环魔法·喜悦女神油”。
是她差点想买的“魔法油”;也许是在车祸的撞击中,从郑婷身上掉出来了。
池清想起黑犬眼中滚涌的泪珠,每一粒都像孩子的拳头那么大;它们“扑簌簌”地落下来,把马路边的沙土地砸出小坑。
……刚才,那只狗就是看着这瓶子哭的?
池清没来得及想到更多,交叠的警笛声已经一路驶近。她回头一看,警车和救护车同时赶来,红蓝闪烁的信号灯晃得她眯了眯眼。
池清下意识地把瓶子揣进口袋。
郑婷的车子被高温喷枪切割开来,拆了车门,割开安全带,救护人员轻手轻脚地把她从车里搬出,放上担架,抬上救护车。池清被简单地问了两句话,然后在救护人员的搀扶下,跟着进了救护车。
“怎么搞的,大马路上都没车,还能撞得这么怕人。”车里的小护士一边帮她清理伤口一边嘟囔。
池清小声说了句“不知道”,然后朝旁边的担架转过头。
郑婷躺在那里,闭着眼,皱着眉。她的嘴上扣着一个氧气罩,时不时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刚才的大狗……
不知道报警的人……有没有看见刚才的大狗。
或者在旁人的视野中,只看到车子失控地撞上栏杆——只是一起普通的意外车祸?
池清转头看了看窗外。现场已经拉起黄色警戒线,警察正在前后左右拍照取证;警戒线外已经围聚起一些路人,对着车子的残骸指指点点。
“怎么撞的?”
“不知道啊。”
“就听见‘轰’的一声!”
“车里还是两个姑娘?”
“吓死人了!”
“刚刚我儿子突然哭得震天响,问他怎么了,他说外面马路上有一个黑黑的东西——”
“没有其他伤员了,”一个医生跳上车来,一边说着一边关上车门,把那些议论隔绝在外,“出发。”
当前时间是晚上8点,池清穿着散发着消毒水味的病号服,躺在狭窄的病床上,抬眼望着天花板。
顶上的日光灯里结了一张小小的蛛网,但蜘蛛没有在家。
池清吐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是个汽泡纸上的气泡,有只看不见的巨手把她“噗”地捏扁。
刚刚吃的药让她的痛觉麻痹,身体沉重,但注意力反而更准确更密集地聚拢起来。
聚拢在恐惧的余韵上。
仔细想来,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可怕”“惊异”“诡秘古怪”“匪夷所思”的……动物。
她也曾目睹一只蜜色小猫化成魁梧的雄狮。
也曾亲见名为“貘”的动物一口吞下破坏梦境的入侵者。
但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当她看着那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并没有感到太多意外,更不用提害怕,忐忑,恐惧……
就像——
就像她早就见过。
早在更久之前,她就对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
……是不是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但为什么这一次会毫无征兆地心慌害怕?
池清在狭窄的病床上蜷缩起来,感觉自己仿佛是一粒落在鼓面上的豆子,每一次敲击带来的震响都让她颤抖不已。往日的冷静迸裂飞散,引以为傲的记忆力无法成为勇气的支撑;她试图理清这一切的脉络,找到此刻深植在自己身上的恐惧的根源——
但抓不住,找不到,理不清,那点难以言表的惆怅盘根错节,刮擦膈膜,缠绕血管,汇入神经。
池清又吐了一口气,但她的苦闷不存在于肺腔,再沉重的呼吸也没法将之排空。
刚才走廊里闹哄哄地吵过一阵,好像是郑婷的父母来了,哭天抢地;然后又慢慢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