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訾静言记得清楚,别人怎样他不知道,但他下手总归是留了余地。是有人浑水摸鱼伤了人,到头来他却被迫扛下了这份怨恨,是天意弄人。
后来他受伤的事立了案,那人也被判了刑,加上前科,是重刑。訾静言获知了结果后便没再理会了,后续全交由了老刘去处理。
他在昏迷中短暂地醒来过几次,通知了老刘瞒着家里,又找了阮欣,交代她怎么向双兖解释。阮欣听得中途哭了好几次,反倒要他一个病人安慰,一来一去花了不少时间。
和双兖说分手的时候,他还坐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说累了,是真的累了。他怕以他这样的身体,再也支撑不起她的人生。
是时候该放她走了。
他通完电话,坐在床上自己给自己削了个苹果,下手掌握不好力度,把手指上削出了一道深口子来。血红得刺眼,汩汩冒出来,他不在意这点痛感,只看着,不止血,最后是护士查房看见了,被他太冷漠的神态吓住,小心翼翼地给他止了血。
訾静言需要这种痛感,才知道自己此刻是清醒的。他抓紧时机请了律师立遗嘱,房产、车、地产、公司股份、海外投资、信托基金……受益人全填了双兖的名字。
长辈都各有资产,用不着他担心,他只担心她一个。他若走了,訾家这一代就只剩她和林雫,以她的性子,遇事绝不会向林雫求助,那就失去了可以互相帮扶的人。只剩她一个孤零零的,待老人们百年之后,她又该如何是好?
他对她,总是放心不下。做完这些,过了不久,他又再次陷入沉睡。
再醒来时,是在双兖高考前夕。
那时候他的眼睛和左手都还在最关键的治疗期,但他还是违了医嘱,去了垠安,亲眼看着双兖进考场。
高考是她一生中值得铭记的大事,他不想错过,更怕她孤独。
怕被她发现,他一直坐在车里,看她出考场时怅然若失的表情,还是捱不住,叫双兖最好的那个朋友给她塞了瓶水,拉着她一起去吃饭。
是老刘去的,嘱咐了李小阮别告诉双兖,怕她知道家里来人了紧张,考试会分心。李小阮知道双兖考试没让家里来人,所以嘴上暂时上了拉链没说出去,等到高考成绩出来,双兖考得不理想,她却是不敢再提了,怕让双兖更伤心。时间一长,这事渐渐也就再没人提起了。
双兖高考考了两天,訾静言就在考场外守了两天。她考完那天,他的身体也撑不住了,紧急被送回了北京住院。
换了好几个治疗方案,都不见起色。医生说他的脏器衰弱,但可以调养;左手还能用,但是仅限于普通日常生活,连重物都不能提了;眼睛则有视觉神经压迫,视力会逐渐下降,最后甚至有可能会失明,推荐他出国治疗,说不定还能有转机。
他联系了林雫,很快就去了英国,但天不遂人愿,尽了所有人事也只是延缓了失明进程,改变不了结果。
肖邺和阮欣的订婚宴邀请了他,因为提前知道了双兖不去,他难得回了国,可偏偏又撞见了她,然后他突然就发现自己已经看不清她的脸了。
压抑是在那个时刻攫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匆匆逃离了现场。再到英国,他就患上了香烟依赖症,时时想着她,时时就要麻痹自己。神经错乱的时候摔下过楼梯,也点燃过房间……做了很多送命的事,把林雫逼哭过好几次。
他清醒过来,就道歉。林雫骂他,想死也不要拉上自己垫背。可他现在这样其实比死了还要难受。因为不适应身体的缺陷,经常辨认不清视觉空间距离和方位,走在路上会不停地撞到别人,说抱歉说到唇齿都麻木。
手也不像是他的手,经常在林雫忙做饭时帮她搭把手,一用左手就会把盘子全都摔碎……
这样的事还有很多。他数不过来。
双兖时隔许久再打电话给他时,他正在医院做视力矫正治疗,看玻璃板上的简单字母,判断距离,怎么也说不准确,很晚才从医院回来。
看到她的未接来电,那串电话号码像是有温度,忽冷忽热,一会儿熨帖着他的心,一会儿又让他沉进伸手不见五指的海底。他看了很久,最后叫来林雫,让她回电话,问问双兖遇上了什么事。
林雫特意把电话开了免提给他听,听那头小姑娘的声音,她只说了一句“知道了,谢谢”,并不说自己是为了什么打电话来,但仅这一句话,就足够吊着訾静言的命。
第二天,他的复健训练很顺利,让医生和护士们都很吃惊。
到一八年初,訾静言的复健疗程全部结束,但香烟依赖症还戒不掉,医生让他换个单纯但是要融入人群里的环境慢慢修养,他回了北京,考虑了很久,决定去读研。
选学校时,有很多备选项,他考英专不用担心笔试,其实能去更好的学校,但选来选去,还是绕不过那个他早就想去看看的学校。次年九月他入了学,和双兖生活在相邻的平行线上,永远靠得很近,但永远不会相交。
他在国内还有心理治疗,经常在北京和上海之间往返。双兖去上海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