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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战一片,阿澈剑术再高超,也难免受伤。”
“子房不怕受伤吗?”我虽不吃张良奉承那套,但他说得真挚,我闻言依旧有几分被说动,语气便软了下来。
“怕。”他倒是毫不羞于掩饰,“但今夜之转机会影响到天下格局,子房必须去。”
我知张良是决绝之人,他一旦做了决定,就连伏念掌门都拖不住,更何况我?再劝无用,索性不再白费口舌 。
“行吧,那阿澈送子房一程。若途中碰到些许拦路人,也能替你省几分力气。”他并未反对,却也没爽快答应,算是牵强的默许。我跟在他身后朝桑海城外的方向走,恐他反悔便故意与他攀谈转移他的思绪,“流沙有哪些人?”
“卫庄,白凤,赤练。”张良抬手撑了撑额,“没一个是好对付的。”
听到这三人名字时我不免一颤,想起了之前那个一剑把我胳膊震酸了七天的黑衣人,以及方才下山之时看到的赤蛇,还有那根诡异的羽毛……心底当即认同张良所说的不好对付并非言过其词。
“子房打算怎么对付他们?”我虽未见过白凤与赤练,但万分清楚卫庄的剑术邪佞而煞气,张良怕是招架不住他十个回合。擒不住卫庄,又谈何拿下整个流沙?
“子房不同他们打。”张良看穿我所想,断然一语,而后甚是委屈地叹口气,“子房打不过……”
形势严峻,可他那踌躇难办的模样实在罕见,因而格外好笑,我便压抑不住,偏过头低声笑起来。
“阿澈竟还笑得出来。那如果子房告诉你,逍遥前辈也被卷入此事当中呢?”
我脸上笑容顿僵,惊愕地皱眉看他:“逍遥前辈?!道家都受牵连了吗?那瑶瑶呢?瑶瑶也有危险吗?”
“道家弟子尚在水云间待命,应该无碍。”张良沉吟片刻幽幽道,“若是纵横两家,子房有三分把握说服他们摒弃前嫌;若是流沙与墨家,子房有三分把握让他们止戈为武;若是纵横、流沙、墨家、道家一齐出现,子房便有十分把握……”
“说服他们?”
“他们会针锋相对、摩拳擦掌、互不相让、各说各话、答非所问、一片混乱。”他不间断一连串说完后,微微喘了口气。
“……诸子百家真是可爱。”
“子房真是可怜。”他喃喃一叹,抬手示意我不必再跟,独自向前走去。
张良步履坚定,却是孑然一身。不过须臾便没入一片迷雾之中,再看不见了。
我不知要等他多久,却不愿在他未归来时前独身回小圣贤庄。退不能退,进不能进,只能停在原地傻等。兴许是我素来少有等人的经历,他刚走片刻我便焦虑不安起来,经不住胡思乱想,若这帮人打起来张良会站在哪边?
这是个不需要太多思考就能得出结论的问题。二者不可得兼,张良宁可与卫庄反目成仇也会选择道墨家两家。
乱我心神的是接踵而至的问题。若流沙和墨家打起来,谁胜谁负?流沙胜了会不会杀光败者,抓了荆天明那小孩回咸阳宫?父王若要杀他我该不该插手相劝?
我忽然明晰了李斯叔叔这一借刀杀人之策有多精妙。卫庄手握流沙,盖聂是天下第一的剑圣,他们都是过于强大,威胁到了秦国的存在。与其全力围剿盖聂和墨家,不如诱哄卫庄带流沙追杀他们,然后作壁上观,着他们自相残杀。待其中一人倒下,再不费吹灰之力地收拾掉已然伤了元气的另一个。
而张良欲做之事便是平息这场争斗,就像荀夫子说的那样,他压根就不在乎纵横之间谁赢谁输,他只求衡一字,也就是,让他们不起争斗,遂无输赢之分。
我忽想起了鬼谷的另外两位,张仪苏秦亦曾是让人万分头疼的人物,先祖们不敢不听他们的游说,却又生怕压错筹码信错了人。
今夜若张良失败,纵横之间便有一者灭亡,无论倒下的是谁,李斯叔叔必会伺机而动灭杀另一方。若张良成功,纵横、流沙、墨、道、儒家便会冰释前嫌共同对抗秦国。
他成他败,天下格局都将大变。
我思绪渐渐清明,忽闻连天号角声起,片刻后一队兵马冲破迷雾疾驰而来。我心下讶异欲寻掩护处,还未找到便闻“嗖”的一声,我下意识躬身闪躲,一冷箭于我头顶飞过,钉在了我后边的树梢上。
“来者何人,竟敢阻我行军!”持弓人一声厉喝,又是引弓搭箭对准我的方向,待马蹄带起的扬尘渐渐散去后,他顿时睁大眼,一把丢了弓,翻身跃下马单膝跪地道,“末将有眼不识泰山朝殿下放箭,臣死罪。”
“不知者无罪,蒙叔叔快请起!”我急步上前双手扶起了他,“阿澈闻集结号忽响,可是有何要紧之事?”
“国疆受侵,十万火急。”蒙恬面露愧色,“恕末将无法陪殿下叙旧了。”
“国事要紧,蒙叔叔无须自责,快去吧。来日相见,再谈往事不迟。”我好声安抚了他,蒙恬便朝我抱抱拳回到马上,带军疾驰而去。
他麾下兵马至我身前自然而然分成两道,仿佛江流石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