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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荀夫子屋里的掀帘一瞥,我虽意在看名家美人,但还是不经意看见了这次随李斯叔叔一同来的人。德高望重的楚南公以及阴阳家的星魂。
若李叔叔单独盘问我,被问及致命的问题我尚且能拿公主的身份压他。但他带上一老一少这两个人,便多了变数,事情就诡谲难测了。
自张良同墨家人搭上关系后,总是不见他人影,过分时课也不授了,竟让弟子们待在学堂内自省,以求愤悱。他这般折腾,儒家弟子竟也老老实实听他安排,没人起疑,更有甚者夸他授业有术。
无繇师兄有些看不下去,便来问我张良的去向。我被他问得很是迷茫:“我不知道。”
“是重要的事。”无繇师兄诚恳道。
“是真的不知道。”我一愣,同样诚恳地回答。
面面相觑之下,我们忍不住相视而笑。张良这小子托人打掩护托习惯了,竟害得无繇师兄同我没了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
“近日子房便心神不宁,常常时至夜半屋里还亮着。”无繇师兄叹口气,“若他同你说了什么没轻没重的话,还望阿澈别替他瞒着。”
我点头允诺,再一想张良的反应,用《关雎》里那句“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来解释不就是,张良他因想名家公孙先生想得觉都睡不着了。
我当即决定去亲睹名家公孙究竟是何方神圣,听无繇师兄说即日将有几场辩合在小圣贤庄举行,公孙先生将以一敌儒家众人,我便越发跃跃欲试愿与她一战,岂知到了比试那天,我才知这对决并非私下里一对一地辩论,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比高下。
知李叔叔会出席,我便默默退出会客厅,站在外围观看。远远便听那公孙先生舌灿莲花,连破儒家七局。
细观众人,伏念掌门的脸色越来越沉重,无繇师兄频频蹙眉,张良却显得神情自若。
我不免心下愤懑,张子房重色轻友,只知道欣赏名家的美人,都不在乎输赢,不惦记自己的师门了!
虽我不愿把自己视作儒门弟子,但相处了近两年,同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会有感情的。眼下这位公孙先生光天化日之下用诡辩之术对付这些老实敦厚的儒生,实在欺人太甚。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向前挤了挤,要同她下战书。忽闻张良发话:“儒家子房,请公孙先生赐教。”
算他有良心。我不动声色地退到了人群外,再抬头时却对上了星魂的视线,那小个子微微勾了唇角漾出一笑。
我心知不妙,但此刻仓皇出逃岂不更显得我心虚?于是我站定了身,朝他微微颔首。他眨了眨眼,倾身同李斯叔叔耳语些许,方继续围观辩合。
“子明,你来。”张良宣荆轲的儿子登场的刹那,所有人的视线都汇集到他身上。
那小子摇头晃脑,大巧若拙,须臾之间便把名家公孙收拾的服服帖帖。儒家弟子们纷纷为他叫好,我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背后的人。
把秦国重金悬赏的逃犯冠冕堂皇地展示给李叔叔看,这一阳谋真的只有张良敢想敢用。
即便来日李斯叔叔发现了子明的真实身份,小圣贤庄仍能全身而退,毕竟这小孩连帝国都认不出来,又岂能要求小圣贤庄识破其伪装?不知者无罪,小圣贤庄最多检讨反省,便安然无恙。
且子明以儒家弟子的身份登场,先入为主之下少不得打消李斯叔叔对他的怀疑。
再者他小小年纪便能大败公孙先生,明里暗里已为儒家挽回颜面——小圣贤庄最弱之人即可击败名家最强。
此计一石三鸟,精妙绝伦。
我正出神,忽闻“哐当”一声,公孙先生的面具沉沉落地,我立即转过目光看向她,只觉得一瞬间呼吸停滞,胸闷气短。
果真是非同凡响,果真是难以言喻,果真是只可远观。
我心下感慨齐鲁三杰用词的境界实在高,他们三可谓把非礼勿言发挥得淋漓尽致。见儒家扳回一局,我顿觉扬眉吐气,也懒得计较那小孩独占风光是否对张良不公。一谋一策,有人在正面,便有人在背面。张良都无所谓,我又何必替他抱不平?
弟子们各自散去,我亦绕过九曲回廊回了竹屋。我提笔写了近日在小圣贤庄的所见所闻,计划着直奔下山托人寄给瑶瑶,顺带同丁掌柜一说辩合的结果,再蹭一顿肘子烧酒。真正揣信下山之时却瞥见于东北方,西北方,西南方皆有人影,前前后后加起来有十余人,硬生生挡住了我的去路。
即便知围师必阙,所阙之处必有诈,可三面封锁之下我依旧只能望向东南方。
阴阳家的小个子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看我,细声细语地腻着嗓音说:“殿下,别来无恙。”
我手探向荧惑,斟酌一下眼下的处境,还是垂了手,微微昂首朝他一笑:“幸会,护法大人。”
“在下受相国大人所托,邀殿下叙叙旧,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当然好。只是澈如今身为儒家弟子,小圣贤庄又规定了进出时间——”我欲婉拒。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