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抉择
元熙二年春(公元420年),刘裕迫司马德禅让,即皇帝位,国号大宋,改元永初。东晋灭亡。
刘裕登基后,一改东晋官员“下品无高门,上品无j族”选拔制,逐渐将权势从世族夺了回来。
刘裕重用寒人,以九品正制为朝廷选贤纳士。
檀道济也被晋为护军将军,加散骑常侍,守卫京城。又以佐命之功,改封永修县公,食邑二千户。
檀道济这些年步步为营,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今日新皇登基,他从寅时便入g0ng负责g0ng闱护卫,直到此时新皇就寝,他才赶着月se回到府。
进到后院,他照例要到夫人房前站了会儿。自从nv儿出事,夫人心对他只有怨怼,平日里两人虽相敬如宾,依旧举案齐眉,可就连外人也不难看出两人之间似乎冰冷地隔了堵墙。
近日朝风云变幻,檀道济整日忙里忙外,每每在朝忙到深夜回府,夫人早已睡下。算算日子,已经连续十日未曾见过夫人了。
今日到了后院,却发现夫人房内还亮着灯。
伺候夫人的婢nv在门口候着,见他来了,急急j步上前去请,“主人回来了。夫人说,请主人到屋内一续。”
檀道济踌躇p刻,终究还是推门入室。
檀夫人坐在内室的床沿上,隔着屏风,她并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也没有开口请檀道济进去。
听见婢nv退出房,反将门带上了,她才急切地道,“今日新皇登基,你可为nv儿求了赦免?”
檀道济莫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并没回答。方才婢nv来请,他便知道夫人想问的是什么。
自从年前他暗将nv儿未si的消息告知夫人后,她起先是欣喜若狂,而后便不顾阻拦地要去地g0ng陪着nv儿。
檀夫人绝非不懂事理的刁f,她虽心知夫君的做法自有道理,可为母之心,却让她顾不得其他,只想着要去照顾nv儿。
檀道济怕夫人此举,被外人看出端倪,便让人封住了后院,不许夫人踏出后院一步,变相将她软禁了起来。
自那之后,檀夫人便日日盼,夜夜盼,盼着刘裕能够成事,只怕b刘裕自己还要诚心。
新皇登基,照例是要大赦的。
到那时,nv儿便有望了!可如今……当她看见檀道济一言不发,心便像是沉入万年寒渊般冰冷。
她踉踉跄跄从内室走了出来,抬起苍白枯瘦的紧紧抓住檀道济的朝f,恨恨问,“为什么?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权势于你,竟如此割舍不得吗!
她是你的nv儿!你的骨血,你怎么忍心要她在地g0ng里了却残生!她如今已经十岁了!她已经在地g0ng里呆了整整年了!你怎么忍心!你怎么……”
檀夫人说着,一时急火攻心,身子一软就昏了过去。
檀道济慌忙抱起夫人,放入内室床上,又高声喊人去宣太医。
门外的下人闻声皆是一惊,匆忙跑进屋内f侍。檀道济怒骂道,“混账东西!平时怎么伺候夫人的!”
在场的都立即跪了下去,却也无人敢答话。
夫人被软禁于此,整日郁郁寡欢,夜不安寝,食不知味,年下来,身子已经被亏空了。
她瘦若槁木,面无血se,平日里连说话都提不起力气。可这些,檀道济又何尝不知,他日日都来,日日都问询夫人的情况,他心b谁都清楚,自己的夫人缘何变成了这样。
檀道济满心的怒火,不是对着下人,而是对着自己。
不一会儿,太医便赶来了。以檀道济此时在朝身居高位,太医自然不敢怠慢。
切了参p放入檀夫人舌下,又取出银针刺了人,才见檀夫人缓缓苏醒了过来。
她眼神空洞地看着床顶,吃力道,“都下去。”
太医和下人看向檀道济,见他点头,才一一退了出去。
“到底为着什么?”檀夫人此时迷茫的眼神聚到了一处,直直望着檀道济,不容他再敷衍自己。
檀道济深x1了口气,沉声道,“为了我华夏一统。当今圣上乃是定乱代兴之君,唯有皇上才能夷凶剪暴,诛内清外。也只有皇上才能一偿我收复北疆的夙愿。为夫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雨儿……”
话已至此,檀夫人心已是明了。她的夫君,戎马倥偬,战绩卓著,若论世上何人能北击胡虏,围土保疆,除他,再无二人。
而这亦是他的宿命,是他一生所愿。这样的夫君,又怎会舍大为小?只叹,雨儿便要无辜成了丰功伟绩的铺路石……
“你走吧……”檀夫人幽幽道,“你我夫q,情断于此。万望你善待我儿,纵使她此生再不得见天日,也求你莫亏待了她。”
檀夫人说完,便像是用尽了气力般,合目睡去了。
檀道济默默走出房门,双拳紧握到骨节发白!他抬头望天,此时天边已经开始泛白,再过一个时辰便要去上朝了。
又是一夜未眠啊……
老管家田叔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贴近檀道济身前道,“主人,夫人可还好?”
檀道济轻轻摇了摇头,反问道,“nv郎怎么样了?”
田叔无奈又带了笑意低道,“还是老样子。闹得子墨整日里不可开j的。”
听到nv儿还是那么任x胡闹,檀道济反倒觉得心里一松,难得地扯出了点笑容道,“那丫头自小就是这么无法无天。如今都十岁了,还是那个x子。真是岁看大,六岁看老。”
田叔也赞同地点点头,“可不是。这j日可是为难了老奴了。”
檀道济问,“为何?”
田叔一摊双道,“没地方找书去啊!”
檀道济略吃惊地看着田叔问,“之前给你的那些武功录她都练完了?还有那些暗器谱呢?”
田叔含笑答,“都练完了。nv郎天赋异禀,任何武学都是沾边即会。其实主人找来的那些,nv郎早就会了,只是如今每招每式都达到了十足十的火候,实在没得练了,才b着老奴再来讨书。”
檀道济不禁用捏了捏眉心,为难道,“那可是天南山j大氏族所有传世的武功录了。
再要学便得去北魏了……听说玄门还有些传人在那边。也罢,我差人去找便是。你尚且把我房的兵书给她抱去。
武功毕竟是浮面上的东西,兵书总需要她花些时日才能研习通透,,也能收收她跋扈的x子。”
田叔应了声,便转身去书房搬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