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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音将生离递给碧云,在赫呈的搀扶下车,铜环在春潮里生了绿,落音还是敲了几下,仍没有听到回应。
“何人?”
里面的僧人回应慢悠,落音看了看身旁的赫呈再询问道:“我是王后故人,离乡许久不见,今日归来特来拜见!”
铁索沉重地绕了好几圈才卸下来,赫呈接过碧云手里酣睡的生离,示意她去搀扶。
潜邸前堂的钟鼓楼风残雨蚀,只剩下一颗破钟,青石板包裹着青苔杂草,杂乱的青绿,那僧人领着他们绕过前堂上长廊直行,深处幽暗的佛堂隐约的木鱼敲响。
“王后在里面。”
落音四顾良久才抬手叩响了陈旧的阁门,“婉月!”
里间的敲打骤然停止,落音抬眼示意碧云推门。
简陋的佛堂里仅是一尊佛龛和东南边上的一榻木床,衾被单薄,落音心口堵塞,扶着肚子等待着南宫婉月回身。
青玉佛珠转动最后一颗,《菩提经》足足被诵吟了半个时辰才结束,落音不自觉扶住腰侧,眉目间已有了吃力之色。
“你终究是回来了!”
南宫婉月起身,宽大的僧袍遮住以往俊秀的身姿,见落音已经臃肿的身形脸上隐约闪过一丝惊异,随即往床榻边坐去。
“怕是还在宫里就有了的。”
落音点头,“是啊,我这粗心的母亲,一直不知道。”
看着面前女子眼里的慈爱,南宫婉月隐隐心伤,转眼看到赫呈手上的孩子,“那是......”
“生离,出岫的孩子!”
出岫!
南宫婉月微微闭眼,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的听不清楚的经文,“老十可还活着?”
“活着,跟着八郎。”
八郎!
南宫婉月轻悠地叹了一口气,阿弥陀佛。
“孩子叫什么?”
南宫婉月睁眼起身,小心地抱起熟睡的生离,仔细地在心里描摹了一回孩子的轮廓。
“生离,他父亲取的。”
“生离,苦命的孩子,好在你母亲该瞑目了,幸好你不是孤家寡人,不然我这罪孽......”
落音托着碧云的手臂换了一个姿势,腿脚迈开,身子顿时轻松不少,南宫婉月将孩子托付回去,“这一回是他咎由自取的,只是......”
心中有祈求,却还是放弃了,南宫婉月清冷地舒了气,又是一声阿弥陀佛。
哪里还能再求一声留他性命?
落音闻声不语,这其中种种牵绊变故似乎在见到南宫婉月那一刻变得不值一提,她不屑于知道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一切,她的脸上出现的岁月静好是落音从前从未见过的,没有尖锐的美艳,没有咄咄逼人的容颜,此间方寸,只有一心向佛的清淡女子,只愿世间从此予她岁月无伤。
“辰儿呢?”
“你总是对他清清冷冷,倒还是记挂他!”
落音忽想到昔日总是粘着自己的那个身影,稚子无辜,怎会真心迁怒?“婉月,若真有变故,让辰儿跟着我吧!”
南宫婉月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女子,轻笑,“看他自己吧!”
再看,她已经归回佛前,手里的珠子又开始了新一轮翻转。
“姐姐,为何要那小皇子过来?”
潜邸的旧门紧锁,落音轻笑,牵着碧云一级一级下了台阶,天色大好。
佛堂青烟古烛,南宫婉月抚着宽袍下凸起的小腹,终究不知福祸。
五月夏初,新云军昭告天下,赫云城无奈民心游离,自行单位于新王,许凌风出面于皇城墙根交托开国玉玺,皇子赫辰出面归降。
御书阁里,赫云城轻抚着这把让他不得安心的龙椅,金雕玉砌得模样已经不再是吸引,宫门开启,南宫婉月一身金红的凤冠后袍,妆容精巧。
“你终于来看我了!”
赫云城这才发觉,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是一个完整的自己,“我不是皇帝了,别跪了!”
不过几月却是越过了几个春秋一般长久,南宫婉月的脸在这一刻清晰,赫云城扶起地上的发妻,像年少时一样搂入怀中仔细地端详着,“你瘦了,这要怪我!”
清凉的手指重新沿着轮廓攀爬,赫云城贪婪地享受着她的气息,眼睛微闭,南宫婉月扫了一圈御书阁里的陈设,轻笑着主动靠近他的怀里,“我也有错,明明说好的不离不弃。”
赫云城心口开始剧烈地刺痛,像千百针银针一起扎碾入心,火烧火燎地焦灼,咽喉烫湿,一口黑血喷涌而出,像是一朵艳丽的牡丹花,“月儿,好痛!”
冰凉的手指紧紧地支撑着即将瘫倒的身体,南宫婉月一心悲凉,他从来没有这般听话过,就呆在她的怀里,袖口滑出一把尖细的匕首,没有刀鞘,“云城,你先走,我和女儿就来陪你。”
女儿?
赫云城瞳孔渗出血丝,手指吃力地从她的腰间移向凸起的肚子,那时还是潜邸的太子,他总是嫌弃辰儿性子乖张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