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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心静气的模样,对母亲眼里的不悦,似若无见。
时父表示体谅,说酒不是好东西,能不沾就不沾,他倒是很欣赏程若航这样自律的性格。
程若航始终一副不卑不亢,待时家父母如一般长辈,没半分多余的殷勤,他也匀不出多余气力来周旋他们,时泠见他心不在焉,和煦地替他倒饮品,问,“医院今天不顺利?”
“伯父、伯母,你们坐一会儿,我去一下洗手间。”
终究,他被时泠的亲近逼动了身,他今天是有些不顺利,不过不是医院。
*
程西这边,从进门到现在都一直敞着包厢门,这是贺正庭的要求,他为人做事其实挺正派格局的,哪怕说一些唐突吓人咬舌之话,也丝毫不僭越的神色。
程西很刻板地跟贺正庭说,他说是老板是parter,程西才吃这顿饭的,要是贺正庭以为程西默许了什么,那么抱歉,她只能吐出来,要她扣喉她也照做。
“就这么喜欢那个男人?”贺正庭黑着脸质问道。
“不关你的事。”程西扔下餐巾,探身喊耳房的服务生买单的时候,程若航在他们包厢门口,斯文有礼地叩门。
他的出现,程西不知道慌什么,心跟着紧了紧,脸也没出息地红了。
“程西,你出来一下。”程若航几下叩门已经算是礼貌打断这间包厢的主人了,眼下他只想过问该过问的人。
……
程若航把程西领到二楼木制楼梯道口的折弯处,这里上上下下不少人,小楼下放着昆曲《长生殿》一处选段,泣泣诉诉,却怎么也平复不了他心口的不遂意。
“你这三番两次与那个姓贺的搅和在一起,是想干什么?暧昧、恋爱也该选个合适的对象吧,你多大,他多大,那个男的比你大十几岁,你不要告诉我不清楚这中间的利害?”
程西被程若航冷不丁转身的质问,吓得有些懵逼,可是她还在生他先前在楼下一言不合就不理她的气。合适的对象?她很想问他,那个时泠很合适你啊!
“谁也没规定大十几岁的男人就不能交往!”程西纯粹就是话赶话,她不撞见他与时泠在一起还好,撞见了,她就是不开心,她原本是想说,我不过问你和谁在一起就罢了,凭什么你还跑过来教训我!
你是我爹还是我妈?笑话!
“呵,你这也是跟程殊学的?这偏爱老男人的癖好也能遗传?可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不是她亲生的呀!”
程若航即便平日里各种嘲讽程西脑子不好使,可是像今天这样尖酸刻薄的话还是头一遭,他不仅贬损了程西,还拿姑姑作比,程西从来没有想过,连程若航也这样想姑姑。
“你凭什么说姑姑,她是你长辈!是,我不是她亲生的,我知道,不需要你们一遍一遍地提醒,否则像今天这样的节日,也不会沦落到你们即便请外人吃饭也不知会我一声,我知道你爸妈一直看不惯姑姑,看不惯我,你以为我愿意和你们坐一张桌子呢,……程若航,我恨你!”
程西眼里带着些潮润冲程若航怼回去了,说完转身回包厢,气呼呼地拿回自己的东西,再扭头就走,贺正庭喊也不听。
折回楼道口,程若航依旧一身怒意,伸手想拦她,她不知哪来的气力,一把甩开了前者的手,麻溜地下了楼。
*
程西一路走出拂云楼,要不是笔电里有她的论文稿,她早就气不过一把全摔了。
她很小的时候,就怨怼过自己的生身父母,到底有什么苦衷、不济,非得一生下来就把她丢在医院。
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起码她不会动不动就被人质疑教养,质疑认知。
她一直没告诉姑姑,进程家没多久,唯一一次与女同学动手那次,就是那个女同学当着她的面议论程西的是非,说程西是个野孩子、孤儿,被这家人收养的,让大家都别碰她,保不准有什么毛病的。
这些年过去,她早没那么稚气了,可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心病的,这心病无关紧要的人说说也就罢了,偏偏程若航一副趾高气扬的姿态,来作践她,程西怄得要死。
身后有脚步声追她,她原以为是贺正庭,并不想理会,可是手肘被来人牵掣住,带着盈盈眼泪回头的时候,才发现是程若航。
拂云楼外,四下环境清幽,隐隐一些路人私语,逆着些光,程若航短发上沾上了一星白色,起初程西以为是院里哪处的落梅,抬头,看杳杳冥冥的夜空里,正簌簌地往地表上落东西。
下雪了。
程西提着笔电的那只胳膊被程若航拽住,沉沉的,她再次表示自己的愤怒,用力挣脱他的掌心,不过这次程若航的力道没让她占到上风。
“好了,别闹了,我送你回去。”
“呵,我没有闹。我也可以自己回去。”程西不理会程若航的示好,自顾自地抹干脸上没出息的眼泪。
“……”程西甩不开他的束缚,却始终不肯放弃与他的对峙,程若航微微颔首,脸色一垮,没好气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