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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山婆娘上坡薅土的时候,开冷枪打死了她。这时,玉蓉还被娘背在身后。娘倒在土里时,她惊得哇哇大哭。附近的农民闻声赶来,解下了背衫,把玉蓉交给了邵大山。此后,邵大山背着玉蓉,继续给解放军带路剿匪,直到鲢鱼湖地区彻底平静,邵大山当上了农会主任。完成五大任务,搞互助组,闹合作化,成立人民公社,老土改根子邵大山都是忙了外头,又忙屋头,照顾了集体,回家来又照顾独生女儿。就这样,小玉蓉在父亲的身旁逐渐长大了一九五七年,玉蓉七岁,到了进学校的年龄,邵大山送她进了公社的小学校。那时候,在鲢鱼湖团转的偏僻山区,扫盲运动正在开展,但还不彻底,山寨的人家户,只愿把小子送进学堂不愿送姑娘上学。邵大山望女成大事,也希望脱开身来,更好地把心扑在集体上,毅然把女

    儿送进了公社小学。公社老书记挺支持他,让玉蓉在自己家里吃住。莫小看了玉蓉姑娘,她不但能读书识字,还常是名列前茅。一九六三年她小学毕业,正好十四岁,邵大山想把她叫回家来,挑担水、煮锅饭,把屋头事一肩担起来。会写字、会演算、还会打算盘的玉蓉也愿意回家来服侍老爹。她开始懂事了,阿爸整天在外忙,身旁需要个人照顾啊。巧得很,就在父女俩作出这一决定时,伯伯邵思语回乡探亲来了。

    邵思语比邵大山年长四五岁,是大山的嫡亲哥子。一九四八年被国民党拉抓了去,几年都没音讯。直到一九五三年,他才回家来看望兄弟。原来他被拉抓去之后,不愿给国民党军队挑担驮粮、赶马车,伺机逃跑参加了解放军。全国解放以后,他转到地方工作,但因为不在家乡附近的县份,一直没机会回来看看。一九五三年那回探亲,也只住了几天。以后,他每隔一两年都要来看望兄弟与侄女一次。一九六年,邵思语调回本县气象局任副局长,两兄弟的接触频繁了些。邵大山去县城开会,总要去哥家坐坐,喝杯茶、吃顿饭,歇几晚上。逢到县机关下乡,邵思语也总是争取回家乡来和乡亲们一道春耕、秋收。邵思语和大山的感情很好,也非常爱自己的侄女。因为他结婚多年,妻子滕芸琴都没生育,对玉蓉就分外喜爱。一九六三年他回家探亲,是刚调任县气象局的局长,特地来告诉兄弟,顺便打听一下,侄女是否

    报考了县中。那时候,各公社还没有中学呢,进县中,非得报考不可。

    听说玉蓉不想上中学,邵思语极力反对。他两头做工作,两头劝说,要大山兄弟把眼光放远大些,要侄女立下雄心壮志。就这样,玉蓉以优异成绩,考进了县中。

    三年中学期间,她都住在伯伯家里。伯伯的家庭条件,自然要比湖边寨好多了。伯母在县公安局工作,老两口一共一百三十多元工资,没有子女,生活过得挺宽裕舒适。侄女来了,伯伯为她订阅了一些书报杂志,还经常去县图书馆借书回来,作为玉蓉的课外读物。

    知识就是力量。这三年的中学生活,不但使玉蓉学到了初中的课程,还使她有时间认认真真地读了许多书,书本会陶冶人的情操,因此,她既有山寨姑娘健康的体质;又有从书本中潜移默化间增长的学识与涵养。沉思默想时,她显得丽雅、俊秀。劳动或嬉耍时,她又显得活泼、健朗。简而言之,她是个柔中有刚、温存而有主见的人。

    一九六六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了。玉蓉不能继续升学,他们那一届中学生,都要上山下乡。她本来是湖边寨人,就理所当然地回到了湖边寨,开始了她的劳动生活。

    在伯父身边,她学到了一些气象知识。种了几十年庄稼的邵大山,本来就有些测天的本领,肚里有几十条测天经。回乡以后,玉蓉把阿爸的民谚,结合从伯伯那儿学来的知识,分析、比较、综合,掌握了一套比阿爸更灵的测天本领。暗流大队成立气象站,需要不脱产的气象员,玉蓉被大伙儿选作大队的测天姑娘。

    这样的一段经历,似乎不能解释玉蓉为啥要倾心于柯碧舟。但只要稍稍熟悉一点邵大山与邵思语的人,都知道,这两兄弟虽然相貌不一样,性格不一样,但有一点惊人相同的地方,那就是两兄弟都讲究实事求是,决不夸夸其谈。他俩看一个人,都是重看表现,不看他相貌如何漂亮,不看他吹得怎么天花乱坠。他们不喜欢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当柯碧舟在冬雪天挨打时,邵大山义不容辞地带着女儿赶到集体户去;当柯碧舟失足跌下山谷的时候,邵思语奋不顾身地扑出去抢救。这些行动,也在无意中影响着玉蓉。

    总而言之,玉蓉由对柯碧舟的怜悯、同情、关切、熟悉,而不知不觉地陷入了初恋的罗网,像每一个经历初恋的人一样,她陷得很深。

    当期待中的小柯没有按时回来,玉蓉焦灼得失去了常态。她吃不下饭,她心神不宁。坐在父亲对面,她觉得头皮像被人扯紧了,想到小柯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县城街头踟蹰徘徊,玉蓉的心像被人抓破了一样痛。她坐不住了,搁下饭碗,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