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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道:
你们俩在这儿谈,我去准备饭菜。
苏道诚和颜悦色地点了点头,显得彬彬有礼,接着继续不间断地说着流水样没完的话。杜见春回瞥了柯碧舟一眼,继续静听着苏道诚的叙述。
走到外面灶间。柯碧舟开始淘米、洗菜、煮豆腐。为了好好招待杜见春,他是做了一些准备的,从自留地里扯了几棵裹心白菜,用秋后分配的几斤黄豆请老乡家推了一脸盆豆腐。菜虽然不丰盛,可他已尽了心。在他捅火煮饭时,男生寝室里不断传出苏道诚忽高忽低的说话声,或是他那放肆而无拘束的大笑声。柯碧舟心里像被猫爪子抓破了似的,当他正瞅着被煤火熏黑的饭锅出神时,感到衣袖被人扯了一下,他回头一看,唐惠娟正向他努着嘴,示意他到屋外去。
柯碧舟随唐惠娟走到集体户外的山墙后面,正想问有什么事,唐惠娟伸手一指屋内,两眼一瞪说:
杜见春是来找你的吧?
嗯。
你为啥不预先跟她说,苏道诚是个品质很坏的家伙!
呃……柯碧舟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了。其实,他心头也已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事实告诉他,现在再要这么说,已经迟了,可悲地迟了。
沉静端庄的唐惠娟关切地提醒柯碧舟:苏道诚又在动杜见春的脑筋了!
柯碧舟沉着脸,嘴角抽搐般动了一动,什么也没有说。他想起来了,刚刚到湖边寨插队落户时,因为华雯雯和肖永川时常出外玩,苏道诚曾经向唐惠娟献过殷勤,厚着脸皮请唐惠娟给他洗衣服,有一次甚至还主动走进女生寝室,妄图动手动脚,做出不轨举动,但唐惠娟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早就知道苏道诚在中学里就和女同学逛马路,兜公园,看电影,出过一些丑事,不但不为他的高干子弟牌头所动,反而厉声斥骂了他几句。事情刚好被卷毛出工回来听到,苏道诚在唐惠娟身上撞一鼻子灰的内幕便不胫而走,整个集体户都知道了。此刻唐惠娟主动站出来提醒他,他心里很感动,但又无可奈何,只是点了点头,唉唉地叹了一口气,
默默地走回灶屋。
奇怪,男生寝室里怎么变得鸦雀无声了?
柯碧舟正想去看个究竟,忽听苏道诚甜蜜蜜的一声笑:嘿嘿,你猜嘛!紧跟着,杜见春没头没脑追着问:他到底是什么家庭出身?
嘘……轻点,小心被外面听到。这是苏道诚的喉咙压低了说出的话。
柯碧舟的毛发全竖了起来,只觉得一股异样的酸辣味,升腾到他的鼻尖了。他敏感地暗忖:他俩正在说我!这一回,苏道诚要把我的家庭出身告诉她了。一阵忌意直冲柯碧舟的脑门,他木然伫立在灶屋中央,腿弯子里在打抖,头脑里嗡嗡嗡直响。
屋内传出叽叽喳喳的几声低语,柯碧舟仄起耳朵想辨别,可怎么也听不清。
男生寝室里,苏道诚凑近杜见春的耳朵,蚊子叫一样轻地对她说:
柯碧舟的父亲,是历史反革命……
啊!杜见春猛地直起腰来,受了极大的刺激般瞪大双眼。
苏道诚贬斥地补充道:他父亲还是个顽固不化的反革命,死在劳改农场。听说,临死还不认罪。
杜见春脸色吓得煞白,眼睛发热且枯涩了,茫然不知所措地瞅着苏道诚,嘴动了动,什么话也说不上来。
他本人也不是个东西。苏道诚咧了咧嘴,耳语般接着道,全县四五百个上海知青中,共有九个内控对象,他就是其中之一。听说在学生时代,他就有反动言论。你可要注意啊!
杜见春只觉得轰轰然的骤响充满了耳管,她神经质地抬起头来,嗫嚅着道:
这……真没想到……你提醒了我,很好,很感谢你。再说点别的什么吧!
男生寝室又响起了苏道诚那音量饱满、生气勃勃的嗓门,灶屋里的柯碧舟情不由己地打了一个寒战,他惶恐不宁地等待,仿佛很快就要接受什么法庭的审判,他的心在沉沉地往下坠落坠落、落到无底的深渊中……
直到煮完饭菜,他一句话也没说。
寝室里一直响着苏道诚的声气,杜见春插话很少,即使插话,声音也很低。柯碧舟搬过一条板凳,放好饭菜,硬着头皮走进寝室,招呼道:
杜见春,吃午饭吧。
哎哟,已到吃午饭时间了。杜见春淡淡地回答,我一点也不饿呢,不在你这儿吃了。你吃饭吧,我回队去了。
柯碧舟发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