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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他一眼。抽了两支烟,肖永川也悻悻地离开了集体户。
屋里只剩下杜见春、柯碧舟和苏道诚三个人。柯碧舟满以为苏道诚稍坐片刻,也会像卷毛和黑皮一样离去的,但苏道诚一点也没走开去的意思,他架起二郎腿,直着腰杆坐在床沿上,两眼望定了杜见春,用甜润讨好的口气问道:你们镜子山大队的知青,今天就你一个人来湖边寨玩?
是啊!杜见春本来和柯碧舟相对坐着,听见苏道诚问,转过脸来答了一句。
你回去以后,给镜子山大队的知青捎个话,请他们有空来湖边寨玩。苏道诚见杜见春转过脸来,连忙又搜肠刮肚找出一句话来,笑嘻嘻地对杜见春道。
杜见春仍把脸转回来,并不看苏道诚,以不耐烦的口气道:我可以把话捎到,但我们队的知青,都不认识湖边寨这一带的知青啊!
那有啥关系。苏道诚不以为然地说,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老朋友了嘛!你和柯碧舟,不也相识相交了嘛,哈哈!
杜见春觉得这人的话真多,干脆不答理他了,沉着脸,垂着眼睑坐在那儿。
和见春相对而坐的柯碧舟看到她不理睬苏道诚,急得双手暗暗地直朝她做手势,请她耐住性子,敷衍苏道诚几句。柯碧舟有他自己的想法,杜见春今天是头一回上门,如果她对卷毛、黑皮、快脚都不理不睬,惹恼了这三个人,他们仨到外面去传播起恋爱新闻来,不知将要编造出多少离奇古怪、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呢。所以,他力争以手势劝杜见春和苏道诚说上几句。
看到柯碧舟直打手势,杜见春略有点明白,但她并不转过身去,只是仰起脸来,寻视着啥。一眼看到靠近柯碧舟床头的黄泥巴墙上贴着的两行字,她双眼一亮,指着字迹道:不要自馁,总是干;但也不可自满,仍旧总是用功。说得真好。这是你的座右铭吗?杜见春问柯碧舟。
柯碧舟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这两行字也是你写的?杜见春又问。
嗯。
哎呀,你的字写得真好!雄健有力,很有功架。我爸爸曾说过,字体是很有些像写字人的性格的。可看你写的字,和你的人,却绝然不同。杜见春似乎早已忘记了苏道诚的存在,只顾对柯碧舟道,这些天来,我老捉摸不透你这个人的性格,我接触的小学同学,初中、高中的同学,还有红卫兵、知青,不算少了,可没一个像你这样的。说你悲观失望、颓废畏葸吧,你挺有点儿思想;说你有崇高志向、远大目标嘛,你又实在是忧郁寡欢,露出叫人无法理解的愁容。你说我讲得对吗?
柯碧舟瞥了坐在侧边床沿上的苏道诚一眼,苦笑着说:你的眼光真够尖锐的……
我说对了嘛!杜见春惊喜地叫了起来。
这就是他,一个内心矛盾的当代青年。苏道诚又不甘被人冷落地插进话来,他见柯碧舟和杜见春闻声双双转过脸来,干脆站起身来,双手扠在裤袋里,走到柯碧舟和杜见春跟前,挺有风度地半仰着脸,瞅着墙上的两行字,发表高见道,内心常常极端矛盾的柯碧舟,抄着鲁迅先生的这句话作为座右铭,实在也是牵强附会,自谓清高风雅罢了!
柯碧舟疑惧地抬起头来,望着苏道诚。
杜见春反问道:怎么是牵强附会呢?
苏道诚胸有成竹地伸出一双手,指着墙上的字,不慌不忙地道:
看,这前半句,对柯碧舟还适用,不要自馁,总是干,像柯碧舟这样的人,当然应该老老实实地干啰!可这后半句,就不贴切了。但也不可自满,仍旧总是用功。这话明明是对做出一些成绩的人说的,柯碧舟做出了什么成绩啊?有过什么贡献啊?像我爸爸这样的人,说说这种话还差不多……
你爸爸?杜见春插嘴问,他有骄傲自满情绪吗?
说到哪儿去了,我只不过随便举个例子罢了!苏道诚挺胸吸肚,自鸣得意地道,像我爸爸这样有修养的高级干部,才不会犯这种过失呢。要不,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这样的风暴面前,我爸爸还能逃脱批判、揪斗?不说他怎样为人处世了,就讲他怎么教育人好了。记得,还是在文化革命之前,我姐姐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她哭着鼻子,要爸爸给她想办法,弄一个大学生的名额。爸爸听说了,既没答应姐姐,也没批评姐姐。你们猜猜,他如何处理这件事?
怎么处理的?杜见春急迫地问。
真叫人想不到,苏道诚脸上极富表情地扬起两道长眉,摆弄着双手说,爸爸抽了个星期天,把全家人叫在一块,开了个讨论会,讨论的题目是:青春献给祖国。讨论会一开完,姐姐的思想通了,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