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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从肩头拿过军大衣,用劲扔在他胸前,说:看你,来值夜,也不多穿点衣服,冷得都发抖了。快把大衣披上。
柯碧舟双手紧紧捂住胸前的大衣,嗓子哽咽地:不,杜见春,我不冷,我……
快披上!杜见春用命令的口气说,我穿了三件毛线
衣,一点也不冷,看你,脸都青了。哎,我来的时候,你在看什么书?我见你看书时眼里有泪光,这书一定很好看吧!
柯碧舟被杜见春说的有些难为情,他披上军大衣,掏出一本薄薄的小书,说:
是剧本,《阴谋与爱情》。
杜见春有点意外:这样的书?
是啊,德国人席勒作的。写一对出身、门第相当悬殊的青年男女的爱情悲剧。
杜见春发觉,一说到书,柯碧舟的话要自然多了,而且还带着深深的感情。她对这类封、资、修的书不感兴趣,
一听名字就不是好书,什么阴谋与爱情,肯定又是写哪个资本家的儿子爱上了一个贫穷的姑娘,不择手段耍弄阴谋想达到目的。听着都作呕。
要在平时,杜见春早就朝着看这种书的人开炮了,可奇怪的是,今晚上她不但没批判柯碧舟,连一句贬斥的话也没说。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她自己也来不及去探究。但她也不愿朝这个话题上讲下去,便另提话头说:
头一次,我在你那里躲雨,你不是说在写小说吗?写完了吗?
写完了。
你不出工只躲在家里写吗?
不,下雨天不出工,躲在蚊帐里写。
写的什么内容?
我的一个同学。
叫什么名字?
天天如此。
能给我看看吗?
呃……柯碧舟怔了一怔,他返身抽了几根干树枝,架在篝火上,用一根细树枝拨着火,以此来拖时间。记得,头一次见面,她就这么提出,当时他拒绝了。可现在,他觉得
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了。
怎么,为难吗?杜见春追着问。
柯碧舟抬起头来,坦率地说:不为难,以后见面,你拿去看吧。
杜见春喜吟吟地点点头:你爱好文学?
嗯。
想当作家?
想。
成名成家,资产阶级名利思想,要不得!杜见春抑制不住自己的直率脾气,心里想的,嘴里也说出来了。不过,她是笑着说的。
不料,柯碧舟又唉声叹气地说:想也想不成啰!你不知道吗,文艺界是黑线专政,出版社都给砸烂了。写出书来,也没人出。
杜见春不由得以轻屑的口气说:你还想出书吗?野心真不小。
这不是野心,这是我的志向。柯碧舟并没在乎杜见春的轻蔑口吻,他认真答道,我们小时候,书本杂志上、学校里的老师,不都是要我们自小树立远大的理想吗?记得,五年级的时候,做过一篇作文,题目叫《我长大了干什么》,我写过,我长大了,要当一个小说家,写很多书……
杜见春两眼睁得大大的,略一点头说:看得出,这念头在你心里生了根。
是的。
可你难道没看见,在文化革命中,凡是作家都挨批吗?杜见春的嗓音不再是清亮轻屑的了,询问的语气中,透着她的关切和每一个姑娘都会不由自主显露出来的体贴,她放低了声音说,写过很多书的老舍自杀了;上海杂技场批巴金,电视台还转播。柯碧舟,这是一条危险的生活道路。你为什么念念不忘呢?还是老老实实地接受贫下中农
再教育,在山区农村这广阔的天地里大干一番吧!
柯碧舟垂着头,沉吟了片刻,轻声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话是对的,实惠的。可是,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
我看过一些翻译小说,那些书中,曾经揭露过,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怎样摧残、压抑了许许多多有才能的人。按理说,我们社会主义社会,决不会发生这类事情。可为什么像老舍、巴金那样有才华的作家,要被逼着去自杀?要被揪去批斗?柯碧舟伸出一双手,激愤地晃着,杜见春,你能回答我吗?
杜见春惊愕地瞪大双眼,疑讶地望着愤激的柯碧舟,她绝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