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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日没夜地抱在手上哄着,不然便是惊天动地的大哭。徐嬷嬷当时伤重,只得臣和先师日夜轮流抱着她,后来连尚是孩提的师弟也派上用场了……”
“后来呢?”
“后来?……三个月后,徐嬷嬷伤愈便悄悄地抱着她出谷了,从此不知去向。如此奇异强健体质,臣平生只见过二个,怕这世上也只有这二人了。”高修远感叹道。
“还有谁?”楚晔沉声问。
“……”叫你多嘴,高修远暗骂自己,最后鼓气勇气道,“皇上,此乃回春谷辛秘,恕臣不能相告,这几日若不是看到姑娘体质,臣也是认不出姑娘就是当年的婴孩的。”
楚晔听到后,默不作声,良久才问:“她内力能恢复么?”
“臣无能,怕是不行了。”高修远思索了一下,又道,“臣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百年紫叶树可助人恢复内力。可那是上古树木,云洲大陆早已绝迹。”
“可渡她些么?”
“万不可,皇上。”高修远接着道,“练武之人,被人废了内力,虽不伤性命,可终究会伤及脏腑,令身子大损,再也承不起别人的功力。”
顿了顿道:“姑娘这次又心脉重伤,实不宜再习武。心脉若再度受伤恐会折寿。”
空气如凝固一般,让人窒息,许久才听见楚晔又问:“她的手能恢复如初么?”
“臣师弟研制出一种可续筋脉的膏药续玉膏,或可为一用。”
被挑断的手筋能接上,也非易事,更别说要恢复如初了,尽管有续玉膏这样的神药,高修远也没有十足十的把握。
像是对于不能完全治好阿媛的手有所不满,楚晔声音十分硬冷,“顾随安?”
“是的,皇上见过师弟?”高修远话一出口就直想打自己的脸,那东西便是师弟给皇上的,他们不止相识,怕是相交甚笃。
“续玉膏此乃回春谷密药,寻常人取不出来。而师弟许久未有消息,恐是得需臣自己跑一趟了”
先师宋回春一生只收了二个徒弟。一个是自己,另一个是如今年纪尚小的顾随安。顾小师弟虽然天份极高但人却有些不着调,整日云游在外,谷中事务丢给管家。如今更是几个月消息全无。就算不为了续玉膏自己也是要回回春谷看一看的。
高修远说完抬眼看楚晔,见他坐在椅上默然失神。
春日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将屋子照得透亮,细小的尘埃飘荡在光影之中,浮浮沉沉间莫名地一股子悲意漫延开来。
良久,他才低声道:“有劳费心了”。
高修远告退走出屋子,春光洒在头上热哄哄地。呼了口气,时隔二个月,这滔天恶浪算是过去了。今天终于能回家睡个好觉,逗逗孙儿了。
快步走出院子,再回首看去,蓁蓁院静静地驻立在绿荫丛中。
这样也好,那样残忍的伤痛忘记了也好。
刚出乾元宫,蓁蓁院太监十七追了出来。
十七虽然极力装镇定,眼神却已慌乱,口齿也不伶俐,“高……高御医,不好了,姑娘吐血了!”
刚才,昏睡的姑娘忽然醒了,干咳了几下后吐出了一口黑血。
风云陡转,高修远大惊,抡起老腿往回跑,他不敢想,如果阿媛真的去了,楚晔怕是要和他的故人一般了,那人最终凭着自己的执念在十多年后清醒了过来。可楚晔没了牵挂怕是不会有这样的执念。若在他任期内真的出了这样的事,他愧对在珉楚皇宫世代为医的列祖列宗。
除了高修远没有人知道,在先皇咽气那晚直到阿媛清醒的那几天里,楚晔濒临崩溃,人前他还是那个寡言少语的新皇,人后能一整天不吃不喝不错眼地看着阿媛,生怕一眨眼人便没了,而自己即便再悔再恨也没了指望。
高修远到的时候,阿媛又呕出一口血,喷在扶着她的楚晔身上,质地精良的明黄龙袍,瞬间将血水吸了进去,留下暗红的斑点。
楚晔的脸色倒比吐血的人还惨白了三分,见到他来,冷嗖嗖地甩过一个眼色,治不好大家都不用活了。
高修远毫不怀疑。
甚至楚晔疯起来,都有可能亲自动手了结他。
楚晔来自江湖,从小就被先皇秘密交由凌风阁阁主聂凌风抚养。身在江湖,杀戮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所以也只有这位皇子,能毫不手软地屠尽萧家男女老幼六百余口,诛其党羽千余人。
屠戮终于让人遭到了报应,可不该啊,不该拖上一个无辜之人啊。
高修远小心翼翼地探脉,一探再探之后,松了口气,“无妨,淤血受阻,吐出来倒是好事。”
楚晔一颗心稍稍放下,他相信高修远的话,这世上除了高修远没有人能在那样的情形之下,救得活阿媛。或许还有同为宋回春弟子的顾随安。
顾随安?!当他是傻了么?!
那种生生割舍的滋味此生他决不要再尝第二回。他决不会像父皇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姑娘嫁人生子,而自己一人在这险恶的宫中踽踽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