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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鱼独去闲 作者:北歧
自然是不同,对林江的感激,多是出于客气,是欠了人情一般,对无一,那是姐妹,是朋友,知己,是能赴汤蹈火以报之的生死之交。
几人说这话,旁边的食客酒后说着混话,声音很大:“那帮狗日的固戎人,净抓些年轻的姑娘们,那些娇滴滴的小娘子入了固戎营还不是羊入虎口,唉。”
闻言,鱼奴低下头,从前只道儿女情长,喜欢方有亲近之心,男女俱是一样,如今才知,女人何其孱弱,什么喜不喜欢,战争面前,只有性别不同,没有喜好之别。
女人就像牲畜,那些惨叫,□□,都是可怕的,带着无尽恶意。
回了房,鱼奴沉沉睡去,梦里一片茫茫白水之上,无边无际,自己四处张望,忽听得乐声阵阵,歌舞浮现,红情坊那些熟悉的脸庞冲她笑着,忽而又变成皎娘她们的脸,发丝凌乱,衣衫褴褛,和着血迹朝她笑着,忽而眼泪横流,朝她伸手。
鱼奴却直摇头,心中满是惧意。醒来大汗淋漓,再无法入眠。
休整一日,鱼奴决定还是赶紧回梁州,可好不容易到了昶瀚河,却渡不了河,沿河许多流民在河岸守着。
多亏林江与顾大人相熟,识得些绵宋兵将,才得以顺利过河,回到梁州。
到了梁州城,想到红情坊,鱼奴有些胆怯,无一安慰她:“这般生死都过来了,怕她们做什么。”
林江要送她回去,好为她遮掩,鱼奴不愿,已经欠了他人情,不能再劳烦他了,且红情坊人多嘴杂,若是累及他的名声,就不好了,他平时在红情坊遇到,也都是佯装不识的:“无妨,你赶紧去顾大人那回了差事,无须担心。”
坊中依旧繁盛,与固戎踏足过的雷州是截然不同的盛景,众姑娘俱是笑脸相迎,像是往常一样,金环见她回来,先是怔住,紧接着扑了上来。
她将鱼奴与无一拉到一旁:“你不说,她们都不知道的,都以为你是探亲去了。”
鱼奴这才明白,难怪,大家见到自己面色如常,想来金环与念念都不会将此前的事说出去。
白雪音只觉鱼奴变化许多,从前眼中总是带着光芒的,如今倒黯淡许多,很是清冷。她自是知道鱼奴遭遇,只是没想到竟还能逃回来,她也曾在军营中死里逃生,这几年身边的人走的走,死的死,她也难免不伤感,见鱼奴好好的回来了,她是高兴的,言语间虽有责备,但仍是叫应姑姑好生教导她。
至于云乐,便留在赏心苑,同师傅们学艺。
固戎人走了,梁城内更享安逸浮华,红情坊仍是歌舞声色,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鱼奴这番经历,人也沉静许多,醉心习艺,整日跟着应心整理坊中事务,如今她还有云乐要照应,不再是孑然一身,无所畏惧。
又托念念在太子殿下面前为林江谋些出路,好在林江也是个聪明人,听念念说,太子殿下很是赏识他,做了太子府幕僚,又得顾奉民保举,朝廷赐了官职,很是春风得意,人情往来非常。
鱼奴也很为他高兴,一直说要好好谢谢他,只是去了穹南街好几次他都不在。
她有时也会去前头楼上露台坐会,听着些梁州的近况。
听说顾奉民退兵有功,封了顾相,听说赵王殿下与张将军私自陈兵昶瀚河,遭人弹劾,赵王殿下被派往应明府,张将军则被召回梁州,另遣了孙将军领兵回勒邑,镇守北歧诸州郡……
只是很少听到肃王消息,他是亲王,似乎一切理所应当。
想到莫七,鱼奴不免有些紧张、担忧,不知道他如何了?
莫清苓不在红情坊,想必与他有关,也好,莫清苓若是在的话,定要寻根究底,不胜其烦。
忙活了一日,才得回房休息,鱼奴一进屋便趴在床上,无一却是闲不住的,她又翻出个盒子,仔细端详,想着,难不成那印章藏在这,她打开一瞧,立马惊叫起来:“哇,金子!”
无一自从离开闽沙岛,再没见过金子,这齐齐整整的一盒金子,晃得人忍不住想笑,鱼奴也凑上来看,很是不解:“这是哪里来的?”
无一道:“就放在你的梳妆台上,你竟藏了这么多金子,了不得啊!”无一赞叹,伸手要拿。
鱼奴忙收起来:“不许动,这不是我的。”
鱼奴狐疑,这金子哪里来的,她面色微红,急急翻着,在盒子底下找到一张字条。
“小乞丐,草木易衰,滴水穿石,惟金石永固,乃吾心之所爱,“金”赠于你,贺生辰之喜!
李炤延,五月初一”
莫七戏谑的模样浮现眼前。
这东西是莫七给自己送来的生辰贺礼?
鱼奴想起,那天说起生辰之事,他问自己想要什么礼物,自己大言不惭的说起金子银子之言。
不过是一时戏言,他嘴上说着自己财迷,却仍是送了这一匣子黄金来。
鱼奴心中五味杂陈,金子是他最爱的东西!我也喜欢,可,我喜欢的不只是金子!
她收起木匣,感叹绵宋皇室何其豪奢,一掷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