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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故事里 作者:湫山夏石
,对吗?”
林寂什么都没有听到。此时此刻,她的心跟着眼睛所见而安静下来,安静到连风的声音都那么细碎,并在细碎的声音里渐渐远去,一切归于沉寂。
这样的画面、这样的感觉,像极了她无数个日日夜夜所预见的未来。
她一直觉得,他们的生活应该平淡无奇,然而幸福宛如空气浮游于天地间,只要轻轻虚抓一把,就能攥出蜜糖来。有的人只是活着,她庆幸他们生活着。
像是感应到她的心情,时桥南缓缓抬起头,注视着河面片刻,方才带着憧憬又紧张的心情慢慢转过头来,仿佛害怕一切只是错觉。看到林寂,他如释重负,浅笑起来。
他们倒真成了一笑泯恩仇。
林寂走到前面坐下,两人分占一头,静坐无言。不知过了多久,林寂终于率先开口。
她说:“我一直做梦,从小到大。”
“关于什么?”时桥南问。
芥蒂就这样翻篇。
“各种事情,不同的故事、不同的场景,却都是梦里的我熟悉的地方,每一个梦,不管是好的开始或者紧张的开场,结局一定是困惑、绝望或者……难过。”
“比如?”
“我梦到……你看过金老爷子的《天龙八部》吗?”
“自然。”
“我梦到过一片花海,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花海中间有棵大树,几人合抱粗细,在树上按不同的节奏敲击,先三后五再二,树干上就会出现一个门,就像万劫谷那棵树似的。进入之后是一部电梯,电梯深入地下很长一段距离,再出来时,其实跟原来的地形差不多,只不过是一片荒原,那棵大树孤零零立于荒原之上,铅云沉沉,不时有雷电风雨,我在荒原上踽踽独行,我知道我要去的地方在前方,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处,也始终看不到希望……类似的梦我做过很多,不过有的不是这样,有的只是最后全世界陷入灭绝的危机,我们被丧尸包围,插翅难逃。”
“我们?”
“有时候是同学,有时候是好朋友,有时候是陌生人……”
“你还记得最早做这类梦是在什么时候吗?”
林寂摇摇头,继而意识到时桥南不一定看得到,便道:“只记得那时候还很小。”
“多小?”
“几岁吧,三年级?”
“那一年发生了什么?”
“嗯?”
“那一年发生过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情?”
林寂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老人的脸,瞬息间,那张脸变成了躺在担架上毫无生机的惨白的脸。是了,那年一位小时候经常逗她玩的爷爷去世了,她赶去看,正好看到殡仪馆的人抬着他的尸体从楼里出来。那一年她经常梦到他,梦到他给她买糖葫芦、买冰激凌,梦到他故意讲鬼故事吓唬她,然而每一次的结局都是他在她面前死去,她哭喊着救命却无人回应。
细细想来,那一年林树刚刚升入高一,开始有了更高级的生活圈子,学习课业繁重,玩的时间越来越少。而在那位爷爷去世的那段时间里,林寂与关系要好的小伙伴正在闹别扭,她像是被全世界遗弃了。这种感觉正好与她时常被母亲和林树丢在家里自娱自乐完美契合,母亲忙于工作,林树沉溺于玩耍,她不得不自力更生,于是她很早就知道任何人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所以,从小到大的梦里,她都是积极主动的那一个,都在努力寻求。
很多父母都是如此,觉得不打不骂,给予孩子良好的生长环境和教育水平,就能培养一个十全十美的人中龙凤。可惜,大部分人都忽视了原生家庭与孩子性格之间的磨合。
林寂幸福吗?是的,她生长于一个能够给予孩子最大自由度、最大民主主权的家庭,虽然没有什么锦衣玉食,却也衣食无忧。父母都是善良的人,在亲朋间人缘和口碑极佳,唯一的哥哥也对她呵护备至。
她缺什么?
客观来说,她什么都不缺。
然而,主观呢?
林寂这一代人的父母都处于摸索阶段,在旧思想里成长起来,被新观念引导着,他们没有模本可循,只能摸索着前进。他们想要给孩子最大的自由和尊重,却忽视了孩子先天的特质。比如林寂,林寂的悟性很高,对环境的敏感性更高,外加强大的心理复原力,那些对其他人没有任何伤害的生活琐事,都成了她生命中不可磨灭的印记。她因为这些点滴,一点点感悟,并在感悟中自我修复。
哪怕是一朵花开,诗人会为其落泪,画家会为其提笔,浪子会潇洒拂袖,林寂却能在那短暂的数秒间领略一场沧海桑田。她不是感喟生命短暂或者伤春悲秋,她只是清晰地认识到万物的开始与终结,世事的自然规律与正常发展,甚至总结得出:“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不知是幸或不幸。
这一个问题告一段落,时桥南沉默良久,方才继续:“你多久做一次这类的梦?”
“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