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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鸾煞 作者:秦沧翎
一下,送到狗崽嘴边,奶狗便衔住啜吸起来,少年轻声道:“被冻着了,我揣在怀里给捂捂,这才缓过来了……这是牧羊狼犬的种,现下母狗只顾着其它的崽儿,我怕这只再有什么,这几天先在我们这儿将养一下,到时候再送回去。”
谢阑抿着唇,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陆英却是伸了个懒腰,起身道:“准备一下,待会儿都侯的人就会来请我们去筵席了。”
满月爬上贺兰山时,便是止婼节的开始。
幕天席地的围场中央燃烧着巨大的篝火,扬琴手鼓伴奏的歌曲欢快,姣美的女娘们身着艳丽衣裙,发间腕上的缀饰珠宝莹莹夺目,裙袂从风飞扬,身姿翩跹婀娜,年轻矫健的男子相伴共舞,以刀剑为和。谢阑随在秦沧翎陆英身边,简直目不暇接,一路走来,随时都有人向陆秦二人打招呼,还有姑娘这个时候便开始邀请宴后一同跳舞的,都被两人婉拒了,甚至不少偷觑着谢阑想让秦沧翎介绍,少年仗着谢阑听不懂罗鹄话都打诨着推了。
寒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醇香的烈酒与令人饥肠辘辘的烤肉香味,弦乐之声不绝于耳,光焰下珍馐美馔流水般奉上,炙肉美酒、鲜果活鱼,一片富足丰饶的太平盛景。
前些日子谢阑一直养着病体,今日才第一次出了毡帐,筵席上用练习过的不熟练的罗鹄语向斛薛左都侯见礼。这位左都侯的母亲,乃是大梁的弘化公主萧端绮,因着一半的梁人血脉,面目并不像寻常罗鹄人刀削斧劈般的深刻,混合了中原五官柔和的线条,乌黑的鬈发与伊锡努赤如出一辙的碧蓝双眼,唇角不笑而弯,俊美贵气非常。
谢阑今日身着罗鹄服饰,厚重保暖的裘衣与风帽衬得他的下颔愈发尖巧,抬头时,却见斛薛茕景隔着火光,那双眼睛像深不见底的湖泊,正在打量着自己。
两人目光相接,左都侯突地用流畅的汉话道:“谢小友今年贵庚?籍贯何处?”
谢阑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然而长辈问话,自然行施一礼,如实相告道:“不敢当,回都侯,晚生延初元年生人,自幼长在洛京,父祖亦是洛京人士。”
伊锡努赤坐在舅舅身边,朝秦沧翎挤眉弄眼的,秦沧翎全当没有看见,不料斛薛都侯竟是继续追问道:“那可否告知在下令堂的名姓籍贯?”
谢阑愣了愣,便是陆英与秦沧翎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连伊锡努赤都吃惊地望向了舅舅。
一时场上无言,谢阑沉默了一瞬,方才答道:“晚生母亲早逝,由父亲与姨娘抚养长大,当时年幼,母亲的音容笑貌皆已无甚印象了……”
斛薛茕景点了点头,对谢阑道:“是在下冒昧唐突了,还望谢小友莫要见怪,病可大安了?”
秦沧翎举着葡萄酒杯站起身来:“这次阑哥哥的病,多谢斛薛伯父的照顾,阑哥哥身子还虚弱,这杯酒我便替他饮了作谢。”说罢仰头一干而尽。
席间气氛又热络了起来,谢阑觉出秦沧翎的手握住了自己的小臂,紧了紧,便也向左都侯道谢后,才与同秦沧翎一道坐下。
几人罗鹄语夹杂着汉话的交谈,谢阑听得一知半解,大致知道了秦沧翎的父亲与师尊同伊锡努赤的父亲和舅舅为旧交,略过刚才的小小插曲不提,其后的宴会倒是一直其乐融融。
谢阑吃饱了以后,秦沧翎便向斛薛茕景告辞离席,止婼的宴会本是随意自由,伊锡努赤和贝烈伦格尔两个早就跑去找看对眼的姑娘跳舞了,两人的离去倒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雪原上处处燃烧着蓬勃的篝火,辉映着月光,煌煌如昼。两人沉默地走着,谢阑突地道:“阿翎,多谢。”
秦沧翎知他所指,低声道:“斛薛伯父他没有别的意思,他就是……他说觉得你长得像一个故人,一时情不自禁……”
谢阑望着天幕间低垂的稀疏星子,叹了一口气:“不,只是我也答不上都侯大人的话罢了……我不仅不知母亲的音容笑貌,便是她的名姓亦是不晓得的。”
秦沧翎心下一紧,脱口而出道:“怎么会?宗祠族谱上,总应该写上罢?”
谢阑摇了摇头,苦笑道:“族谱上或许有写……但宗祠哪里是我能进的地方……父亲不愿透露一丝一毫,便是科举填母亲名姓时,也只让我在卷纸上写绾姨的名字。”
秦沧翎张了张口,却是想起当初陆英告诉自己的,谢阑难堪的身世与在谢府困窘的处境。如今他最怕便是谢阑再忆起过去种种不堪,心下暗骂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硬是将话题扯开,指着前方两名托着莎纸与竹片所扎灯笼的少女,道:“阑哥哥,你看,那是宛郁的祈天灯!止婼节的夜里,宛郁人会将想说的话写在灯上,或是对着天灯诉说后放飞。相传,祈天灯会飞到天国,逝去的所爱之人,便能听到放灯者的祈愿与思念。”
搂住谢阑的手臂,秦沧翎热切道:“阑哥哥,不若你也放一只罢!即便不知晓姓名,也是能收到的。”
谢阑听得有些愣神,不由地点了点头。
少年很快便去堆积着大量祈天灯的场地讨要来了笔与天灯,顺手提来了一只马扎,让谢阑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