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药香+完整番外第66部分阅读
重生之药香+完整番外 作者:yuwangwen
时的灵元已经跟以前不同了,至少,没有以前那样依赖……
顾十八娘怅然若失的叹口气,这是好事,人终究是要自己走自己的路,只是灵元他走的这条路是条不归路。
“两位妈妈好…”小丫头清脆的拔高的声音在外响起,打断了顾十八娘的思绪。
门帘打起,两个妇人一前一后走进来。
“说话不许这么大声,慌慌张张毛毛躁躁的失了体面……”钟夫人沉声说道。
小丫头在外忙低头应声是。
钟夫人走进屋内,视线扫过顾十八娘,微微点了点头,看了看一旁染了一半多的香。
“还有些时候,我再将宫里的规矩给小姐你讲讲……”她缓缓说道,一面在顾十八娘面前站定,开始语调平缓的讲起来。
四五天了,每日都是这样,讲解宫里的规矩,练习礼节,站立走路吃饭的姿势,说话声音笑的样子,甚至睡姿也极有讲究,听起来看起来很简单的事,真要做起来,简直是苦不堪言,顾十八娘越来越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她被限制出门,书房里的药书也被当做非礼勿视的类别收起来,更让她难受的是,每一次跟曹氏相见,曹氏都要规矩的行礼。
“这是我母亲,子受母礼是为不孝!”她冷声喝道。
“你现在是皇家的媳妇,是为君,臣不尊礼,是为不敬!”钟夫人亦冷声喝道。
“我不是还没进宫呢,我这是在我家。”顾十八娘竖眉道。
“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金口宣告,难道在你眼里这是儿戏吗?”一旁的陈妈妈立刻问道。
顾十八娘神色一凝,看着那陈妈妈眼中如同见猎物落网的闪闪亮光,垂下头。
“不敢…”她低声说道。
“顾小姐,以前也就罢了,但以后,你要记住,目无礼法,胆大妄为,在宫廷之中那就是死罪。”钟夫人肃容说道,“别指望谁能护得住你,护得住一时,护不住一世……”
“夫人的意思是,护得自己的还是自己…”顾十八娘笑了笑说道。
钟夫人神情淡漠看着她不置可否。
平阳侯府,一架精美雕刻地花卉祥瑞图案,镶嵌了数十颗琉璃与玛瑙的屏风前,白玉郡主转过身,一旁的侍女立刻抖开红绸,将这屏风盖上。
“好精美的屏风…”丘妈妈含笑赞叹道,“是特意从秀王府送来的,早听说秀王府有一架南洋来的珍宝做的屏风,今日一见果然精美……”
白玉郡主的脸上浮现一丝难掩的笑。
“还可以吧,太华丽了反而不怎么好看…”她抿嘴说道。
“哪里华丽了?我们郡主往哪里一站,什么华丽的都要失色…”丘妈妈笑道。
虽然明知是恭维,但这恭维对白玉郡主来说并不觉得夸张,因此一笑。
“那贱婢怎么样?”她坐下来问道。
丘妈妈接过侍女递上的茶捧给白玉郡主,一面说道:“这个贱婢虽然粗鄙,但倒也识趣,我瞧也不是那种不着调的,如果她能为郡主所用,倒也不错。”
白玉郡主晒然一笑,“这贱婢竟然能得妈妈如此看待,看来果然有非常之处…”
她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酸意,将茶杯在手里慢慢转着。
“郡主…”丘妈妈看了白玉郡主一眼,神色肃正几分,“不是妈妈唠叨,这男人啊你就得顺着,不能呛着,郡主,咱们现在对那贱婢好,可不是为了那贱婢,是为了太子,是为了您的夫君…”
“我知道…”白玉郡主咬了咬下唇,“只是不知道我的夫君知道不?”
丘妈妈闻言笑了,伸手指了指那被红绸盖住的大屏风,“怎么不知道…知道的清清楚楚的…我的郡主…您就放宽心吧…”
白玉郡主抿了抿嘴,面上勉强浮现一丝笑意。
“但愿她有福气能一直值得我另眼相待…”她缓缓说道,手指用力攥紧茶杯。
此时东宫内,处理完政务的文郡王才得空吃口茶,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抬手轻轻揉额头。
“什么意思?还能什么意思?”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寒意,“不过是现在想着我是他儿子了…”
太子殿下是谁的儿子,身旁站立的黄内侍心里再清楚不过。
秀王与太子殿下的关系微妙,是人人皆知的秘密,黄内侍曾经心里揣测过,也许这恰恰是当今皇帝选文郡王为继承人的原因,毕竟身后要享受别人家儿子的供奉是让人心里很没底的事,前朝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从旁系登位的下一任皇帝,一开始都恭敬的如同亲生的,但位子坐稳了,翅膀硬了,就开始想当孝子,为自己的爹娘争名分了,甚至扣继嗣还是继统的字眼,生生将先一任皇帝挤下去给自己老爹让位。
就在几天前,秀王大张旗鼓的给平阳侯府也就是自己的儿媳妇送去了一件贺礼。
为此太子原本就无表情的脸更刻板了,让身旁伺候的人不时捏着把冷汗。
“殿下…”黄内侍搜肠刮肚想要转移话题,猛的想起一事,忙乐颠颠的说道,“那个…不知道方便不?”
“说。”文郡王闭眼吐出一个字。
“顾娘子想见殿下……”黄内侍小心说道,一面抬头瞧瞧看文郡王的脸色。
“不见!”文郡王的脸色陡然又难看几分,重重说道。
黄内侍暗叫不好,看来这两个的确是闹不愉快了……
“是…”他忙低头应声,躬身后退,在即将要退出去的时候,文郡王开口唤住他。
“她…”文郡王开口,却只说一个字又停下了。
黄内侍立刻接口道:“她可受罪了……郡主给她送去两个教仪妈妈,从吃饭到走路说话都被严苛要求呢……”
文郡王淡淡笑了笑,“为这个?”摇了摇头,伸手撑了下桌面,站起身来。
黄内侍有些不解,取过一旁的白氅,给他披上,跟随向外走去。
宫殿廊下,肃立这禁军,一路而过,皆恭敬施礼。
“老黄儿…”沉默行来,文郡王忽的开口,“孤这样做……不好吗?”
他说的话有些突然,黄内侍一时没反应过来。
文郡王似乎也并没有想要他的回答,眼中掠过一抹黯淡的神色,看着天际没有再说话。
黄内侍这时也反应过来了,遴选那一日,得知那顾十八娘要见殿下,殿下特意安排妥当去了,没想到回来后神色颇恼,他虽然讶异,但不敢窥探,今日听到这一句话,心里隐隐猜到这二人是因何不欢而散了。
难不成,这顾娘子似乎对能遴选入宫…不满?不可能吧?怎么可能?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还有别这个更好的归宿吗?更何况,还是郎有情妾有义……
“殿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忍不住问道。
“她竟然认为…”文郡王皱眉说道,话到嘴边又停下,似乎想到什么,忽的笑了笑,面上阴霾散去“依着她,倒也真是只能如此认为……”
顾娘子到底认为什么了?黄内侍好奇,又不敢问。
“殿下,不是老奴替顾娘子说话,顾娘子只怕真是受了委屈,老奴可还没忘呢,当初顾娘子在咱们家时,那脸上挨得那一耳光,留下的血印子,现在想起来还心里难受呢,幸好有好药膏,要不然啊,可就破了相了……”黄内侍嘟嘟囔囔的自顾自的说起来。
咱们家三个字滑过文郡王的耳边,他的神色微微缓了缓,视线投向面前的宫殿,阴云密布天地间一片萧杀
第二百一十一章 惊闻
出了正月,街上的年味渐渐散去,天气依旧阴冷,过往的行人都缩着头将身上的棉服裹得紧紧的。
一队卫士装束的人马从街上疾驰而过,引发一阵马蚤乱。
灵宝和两个同年纪的姑娘从屋檐下躲避出来,一面整理好各自手里重重的药袋,一面好奇的看着那队人马远去的方向。
“这几天街上总过兵,是又要打仗了吗?”两个姑娘问道。
灵宝并没有听到她们的话,她的视线还停留在那对人马远去的地方,眉间露出一丝担忧。
方才她隐隐看到那群人马中,似乎有灵元的身影。
但是哥哥不是在刑部吗?她摇摇头,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或许自从那一日后就没有再见到哥哥,过于想念的缘故吧。
“灵宝,灵宝。”同行的姑娘招呼她,“走了…”
灵宝回过神点点头,将药袋背在肩上加快脚步跟上她们。
这队人马出城之后,一路未停,很快就到了京城治下的一处县城,虽然是小小的一个县城,但在城门他们却被拦了下来。
常常出入这个城门的人如果有心就会察觉,这几日小小县城内外戒备严了许多,守城兵中多了一些浑身金甲的御林卫士,面色肃穆,审视着进出的人群。
“你们什么人?”守城军的将众人拦下,目光落在他们腰间悬挂的武器上,带着明显的戒备,“是我的人。”灵元从其中走出来,伸手抬了抬厚厚的帽子,露出眉眼。
守城兵倒罢,御林军认出他,肃穆的面上露出笑。
“是朱二少啊。”他含笑躬身施礼,但却并没有让开,面上带着几分为难,“您看,这你也知道,兄弟们奉命……”
灵元点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文牒扔给那兵卫。
兵卫忙打开看了,这才含笑抬手,守城军们立刻让开了。
“二爷,您走好。”他躬身笑道。
灵元点点头,带着几分赞叹对他笑了笑,“你做的很好,事关重大,不可轻心。”
得到他的赞扬,禁军不由眉开眼笑,将胸背挺直,重重的应声是。
灵元这才催马,带着一众人进城而去。
街上人不多,灵元带着这一队人七拐八拐后在一个巷子口停下。
“多谢。”其中一个人忽的低声说道,冲灵元一抱拳。
“我说的事,你们都安排好了?”灵压低声问道。
那人点点头,“兄弟放心。”
灵元没有再说话,只是摆摆手,这群人便四散而去,很快消失在不同的方向。
灵元这才再次催马向县衙所在的位置而去。
此时顾家院子里,看着顾十八娘安和柔顺的做完一套行坐请茶的礼节,紧紧盯着她的两位妈妈面有些失望点点头。
“不错…”钟夫人淡淡说道。
“妈妈辛苦了……”顾十八娘微微点头道谢。
“慢着……”陈妈妈忽的说道,走上前几步,看着顾十八娘垂在身前的手上,眼中带着发现猎物的喜色,“顾小姐,你的指甲怎么可以这么短?”
顾十八娘哦了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做药师的规矩便是不可留长指甲……
“你是不是又修了?”陈妈妈问道,“这可不行!”
顾十八娘垂头应了声是,“我记下了。”
她的态度无可挑剔,陈妈妈如同被浇灭了的炮仗有火也炸不起来。
“小姐记下就好。”钟夫人点头说道,一面躬身,“奴婢先退下了…”
顾十八娘点点头说声有劳。
二位妈妈走出顾十八娘的屋子,沿着路向自己的住处而去。
“这丫头看起来尚算安分…”陈妈妈低声说道。
钟夫人面上浮现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是挺安分,不过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她?”陈妈妈微微带着几分不屑,“她有那个胆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寡母弱兄的,她有什么资格不好相与的…别以为仗着那人的另眼相待…”说着笑了笑,“我倒希望她仗着那人给咱们些颜色瞧瞧…这样的女人,别说皇宫,就是咱们平阳侯府我见得多了去了…就跟韭菜似地割了一茬又一茬…”
钟夫人笑了笑,面上神情却并没有丝毫放松。
“寡母弱兄…”她淡淡说道,“这的确是事实,但你这些日子你可看出来…?”
“看出什么?”陈妈妈不解的问道。
“这些日子,来来往往拜见的人……”钟夫人说道,一面伸手指了指,“喏,又来了…”
站在一旁看过去,见正院方向由曹氏和侍女相引两个中年男子匆匆而来。
依照规矩,他们并没有进门,而是搁着门帘,先是在侍女的示意下行了大礼,然后就在门外说话。
因为站得远,听不清说什么,但看二人不时点头,态度恭敬。
“这有什么,是建康顾家的人,知道自己家出了贵人了,前来讨好也是正常的…”陈妈妈说道。
钟夫人摇摇头,“不止这个,我从丫头嘴里打听到了,这顾家来人除了道喜,还询问家族日常事,例如哪个铺子用什么人,哪一家分红利多少云云…”
说着话,视线再次落在顾十八娘的门前,见那两个男人神色有些迟疑,其中一个似乎在解释争辩什么,但不多时,就点头了,看样子应该是被内里的顾十八娘说服了,然后他站起身来,从袖子掏出一个大大的册子,由侍女捧着递了进去,人便施礼跟着曹氏告退了。
“你难道觉得就因为她成了贵人,家族里的事便都要由她做主了么?”钟夫人皱眉问道。
陈妈妈摇摇头。
“除非她本来就掌着族中大权…”钟夫人沉声说道。
陈妈妈一怔,“这怎么可能!”
“把不可能变成可能,这个人你还能小瞧她?”钟夫人说道,眼睛微微眯起来,“对于这个姑娘,我们了解的太少了,郡主把我们送过来,是太对了…来之前我原本没往心里去,但这些日子看起来,我越来越觉得看不透这丫头…”
陈妈妈被她说的神色怔忪,忍不住晒然一笑,“夫人,您也太看得起她了吧…”旋即微微抬下颌笑道,“不管她是安分的还是j猾的,在无上的权势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枉然,我们郡主什么都被用做什么都不用说,只要她愿意,身份摆在那里,就像一座大山压死她。”
钟夫人点点头,再一次看了眼顾十八娘的屋门。
“不过这个人,如果能为郡主所用倒罢,如果不能,便必须斩草除根彻底打压下去。”钟夫人沉声说道。
陈妈妈应了声是,面上却是不以为然,觉得钟夫人是小题大做了,看来是呆在太夫人身边养老太久了,脑子已经僵化掉,这次被重新请出来自持过重草木皆兵了。
就凭顾十八娘的出身,撑死封个最低等的丰仪……这等身份跟侍女没什么两样,这就好比老虎和蚂蚁,蚂蚁再多心思再多计谋,在老虎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哥哥说要回来了吗?”顾十八娘看着曹氏递过来的信,很是高兴的问道。
“回大姑娘的话…”曹氏微微低头答道。
“娘。”顾十八娘打断她,将她按在椅子上,“一日不入宫,孝大过敬,娘,你若再这样,女儿还是要刻意避开你了…娘…如果女儿真的入宫,咱们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娘,就让我们多在一起些时候吧…”
曹氏眼圈微红,忙拉住她的手,点点头说声好。
“你哥哥说尽量请假赶回来…”曹氏说道,怕顾十八娘失望。
“没事…”顾十八娘笑道,对于入宫这件事,到现在她还是没能当成真的。
母女二人说了没几句话,门外望风的丫鬟便提醒两个妈妈过来了,曹氏不愿女儿为难起身告辞出去了。
夜色沉沉中,顾十八娘是从梦里陡然惊醒的,她猛到自己坐在一片小舟上在波浪起起伏,醒来后竟真的发现大地在轻轻的震动,外边还传来杂乱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她猛地起身问道。
守在外边的丫头闻声忙跑出去看,不多时回来了。
“小姐,没事,家院说外边过兵呢…”丫鬟说道。
“这个时候?”顾十八娘有些意外,这些日子她关在家中与外界都隔绝了,莫非北边又要打仗了?
“这样啊去睡吧……”她说道。
丫鬟应声而去,顾十八娘被惊醒再无睡意,侧耳倾听,外边人声马嘶鸣声若隐若现,嘈杂了很久才渐渐散去。
第二日早早起来,大门不出只在二门活动的顾十八娘看到几个丫头聚在门口低声交谈,神色颇为惊恐。
“怎么了?”联想到昨夜的嘈杂,顾十八娘心内隐隐有不安,开口问道。
几个丫鬟说的入神,看到她忙施礼。
“说什么呢?”顾十八娘示意她们起身,再一次问道。
“小姐…门房说…出大事了…”丫鬟答道,压低声音。
“什么大事?”顾十八娘问道。
“买水的小哥回来说,街上都戒严了,到处都是兵…”另一个丫鬟抢着说道。
这可真是大事,前世里这种状况顾十八娘也见到过一次,那就是皇帝驾崩的时候,难不成真的提前了?
“出什么事了?”顾十八娘声音陡然紧张起来。
“不知道啊…”大家齐声答道。
顾十八娘颇有些提不上气,沉吟一刻,命人唤过阿四,他机灵,让他去街上打听。
“对了,灵宝可回来了?”顾十八娘想起什么,又问道。
“没有,灵宝姑娘好几日没回来了…”丫鬟们答道。
“去看看她…”顾十八娘皱眉说道,“让她先回来,外边这么乱…”
话没说完,阿四从外边跑进来了。
“小姐,小姐,是朱大人遇刺了!”他顾不得施礼也忘了不得进小姐屋门的规矩,跳进来压低声音说道。
“什么?”顾十八娘一惊,站起身来,“哪个朱大人?”
第二百一十二章 疯狂
“是…就是害咱们少爷的那个…”阿四低声道。
朱春明?顾十八娘只觉得呼吸一下了停滞了。
“你听错了吧?”顾十八娘不可置信的问道。
“真的真的,我是花了一两银子从东街吏部大学士家的门房打听出来的…”阿四跳脚说道。
“这怎么可能…”顾十八娘喃喃道依旧满脸不可置信。
要说这世上被人诅咒最多的官吏除名满大周的朱春明莫属,如果诅咒能应验,朱春明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想要他的死的也很多,前仆后继的刺客年年不断,无奈朱春明对此防备甚严,而且安居京中,很少出门,纵然出门身边也是明卫暗卫无数,想要他死还真没那么容易。
更何况京城重地,天子脚下,当朝一品大员被刺杀,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再出去打听打听…”顾十八娘说道。
“是,小姐……”阿四立刻应道,面上还带着笑,压低声音,“小姐,这老家伙死了才好呢,这下再没人欺负咱们少爷…”
顾十八娘一凛。
“慢着。”她神色凝重,唤住要退出去的阿四,“严令家中任何人出门,不许去打听任何消息,如有违反者,立刻逐出变卖!”
阿四一怔,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改主意了,看顾十八娘神情不似开玩笑,不敢多问忙应声是。
“对了,去把灵宝接回来!”顾十八娘又说道。
阿四急匆匆出去了,将命令传达下去。
顾十八娘坐在屋子里,神色越来越沉重,反复回荡着阿四的那个消息,再联想到昨夜的嘈杂,可以肯定,这个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朱春明…遇刺了?那是受惊一场还是伤了?或者…死了?
不管怎么说,这都意味着,京城即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借机清除异党是朱党最善用的手段,吃哑巴亏从来不是朱家人的习惯。
而顾海便是朱党眼中的异党,这一次,会不会……
顾十八娘的手不由攥紧。
顾家的大门被插上了,原本开着的角门也被两个家院小心的关上,发出啪嗒一声,预示着从内拴上。
此时的大街上,察觉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味道,行人们都不自觉的缩肩袖手,加快脚步,商户们从店铺内纷纷探出头,却不敢低语,目光惊恐的看着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兵卫在街道上疾驰而过。
“吵什么…这种事那一年不发生个两三回……爹身边安置了明里暗里数十人,就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朱烍一撩猩红的披风,面带几分不耐烦的被属下拥簇这出门,脸上还露出一丝狞笑,“这次又是那群死鬼叶真的旧部干的吧?也好,谢谢他们,我正愁有几个不顺眼的家伙没法下手处理呢!”
“大少爷!”迎面跌跌撞撞的奔进一个侍卫,面如金纸,“大人…不行了…”
“什么?”此话一出,满院子的人愕然。
“你说什么胡话呢!”朱烍大怒,抬脚将那侍卫踢了两个滚,他的内心忽的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恐慌。
侍卫叩头,眼中流露出惊恐,血红中再一次呈现昨夜那如同噩梦的一幕。
这一次是朱春明历年来为数不多一次的出京城,消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而且当所有人都认为朱大人还住在县衙时,朱大人的车队已经快要进京城了。
但当车队经过一片树林时,异变突生。
一道道黑影从林子里飞身跃出,同时砺箭破空,左右的侍卫立刻倒下一片。
刀剑出鞘,战马嘶鸣。
“有刺客!”
朱春明的队伍并没有因此而混乱,而是飞快的变换阵型,将两辆马车严密的护卫起来,朱春明出行从来都是两辆马车以混淆视听。
借着明亮的火把,可以看到两面涌出的是十几个人,皆是黑衣裹身,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完全是一副杀手的打扮。
“杀!”护卫们一声厉喝,亮出明晃晃的弓箭弯刀对准这些亡命之徒。
眼看禁军护卫们临危不乱,这十几名杀手也并没慌乱,其中一名头领模样的,伸出手指往北围起来的两辆马车一指。
“锄j惩恶,天下公道!”他喝道。
伴着这声喝,十几人同时喊出来,如同飞蛾般直扑向禁军,竟是要以身杀出一条血路。
这些人动作迅速,进退有据,竞和这些收过严格训练的禁军颇为相似。
“杀!”护卫军结成阵型,如同一张网罩住这些扑来的飞蛾。
刀剑声起,血光四溅。
飞扑过来的杀手在这起落冲杀间倒下了一半,但也有一半冲过防线,扑向其中一辆马车。
忽的马车四周如同地底冒出幽灵,嗡的一声,一根根长矛疾若流星般,从车队后方发出,将逼近的几人刺穿,力道之大带他们向后飞去,竟牢牢的钉在一旁的树上。
这一幕极为震撼,转眼间接近马车的杀手已死亡殆尽。
四周的禁军面无表情,形成合围之势扑向余下的杀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几位杀手身上。
一道人影浮现在其中一辆马车前,一声刺入骨髓的冷哼让他身形一顿。
“严守四周。”灵元低声说道。
威胁的意味稍稍褪去。
“是,少爷…”有人低低答道,他的话音未落,却见灵元猛的一抬手,一柄长枪刺入马车。
伴着马车被刺破砰的一声,内里响起一声惨叫。
这出人意料的动作让周围人都楞了一刻,趁着这楞的一刻,灵元双手用力,生生将马车车门震碎。
“走啊!”外围的杀手见他竟然没有趁机逃命,反而去查看马车,顿时大喝。
“大人!”禁军们再也顾不得这几名杀手,厉声喝着扑过来,而车周围顿时也涌起十几道身影,距离灵元最近的一人,手中利刃一弹,带着一股残酷的意味,剌入了灵元的后背。
灵元一声闷哼,却并没有躲避,而是借势扑入马车中,血腥味浓浓。
一身官袍的朱春明被长枪穿透胸口,他的双目暴睁,手上握着刺入身体长枪。
“你…你…畜生…”他嗬嗬几声。
噗噗,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不断响起,只一眨眼间,灵元双臂多了无数伤口。
灵元双目充血,面上神情悲喜交加,眼泪以及血水在脸上混杂流下。
一柄长矛闪着寒光已经对准了灵元的后心,就在这时一个人直扑过来,以身挡住这柄长矛,同时手里的刀也刺入这护卫的胸膛。
“走啊!”他拼尽力气,将灵元推开。
“那狗贼在哪?”听到这里,朱烍爆发出夜枭啼鸣的笑,让人听了不寒而栗,“千刀万剐!鞭尸!粉身碎骨!挫骨扬灰!”
“跑了…”侍卫抖着身子答道。
朱烍的笑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开始剧烈的发抖。
“给我搜!给我搜!抓不到这些逆贼!都给我去陪葬!”他扬着手,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音划破整个京城的上空。
“灵宝不见了?”顾十八娘惊得站起来,看着一脸苍白的阿四。
“是…”大冬天的阿四的额头出了一层汗,“店里的人说昨晚下工就她就出门了,以为是回家了,今天没来,人家还正奇怪怎么回事呢…”
是他干的!顾十八娘只觉得耳边轰的一声,不由跌坐在椅子上。
“小姐?”阿四吓了一跳。
顾十八娘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
“阿四…”她又唤住他,低声说道,“灵宝有个哥哥的事你知道吗?”
灵宝有个哥哥的事,从建康跟来的仆从大多数都知道,但朱家二少爷就是灵元的事,知道的却只有他们一家以及阿四。
这其中的关系阿四已经隐隐猜到了,他不由咽了口唾沫。
“小的知道。”他说道,“不过,只可惜因为赌被卖了,至今流落在何方还真不知道…”
顾十八娘点点头,“好,你下去吧,如果有人来问灵宝,你…”
“灵宝姑娘不是咱家的奴仆,原本是寄居在咱们家,如今寻了生计,已经搬出去些日了,至于她的行踪咱们的确是不知道…”阿四琢磨着说道。
顾十八娘点点头,“是,灵宝好几天没回来了,让人去找,找不到,就去报官…”
阿四应声是,低头出去了。
屋子里恢复了安静,安静的几乎连顾十八娘的呼吸都听不到。
疯子…疯子……
顾十八娘的手攥紧,在桌面上重重的砸下去,一下又一下,室内回荡着闷闷的捶击声久久未停。
朱春明遇袭死亡的事很快散开了,在整个大周朝掀起一片惊涛骇浪,皇帝震怒,朱家人震怒,因为还有凶手逃脱,所以在京城四周掀起了挖地三尺的搜查,不论平民百姓还是高官王侯之家,皆不得抗拒搜查,这是前所未有的事,彰显了皇帝对朱春明遇袭的痛心以及愤怒,不断地有人被当做同党抓入大牢,这些人基本都是跟朱家作对的那些清流官员以及文士,一时间京城人人自危,不管是高官厚禄还是王侯世家皆小心谨慎,只怕被趁机牵连。
“都抓!都抓!这些人就是没亲自动手,心里也时时刻刻的诅咒我爹!”朱烍啪的将属下递上的名单扔出去。
名单很快就递上去了,并且送到了皇帝面前,已经久久未过问政事的皇帝坐在龙床上,听身旁的太子逐个念来。
“户部右侍郎宁江、兵部左侍郎王维兴、刑部右侍郎郑同…”太子玮清淡的声音回荡在室内,让烦躁的皇帝稍稍安抚了许多。
“…利州知县顾海……”太子玮声音略停顿念出这个名字。
皇帝微微皱眉。
“利州?”他睁开眼,带着几分无奈,摆了摆手,喃喃说道“这也太明显了…”。
这是赤裸裸的清洗了…
“勾了这个…”皇帝说道,“他顾海在远远的利州,还没那么大本事将手伸到京城来……现如今要紧的是查明凶手以及幕后,别整那些没用的……”
太子玮点头躬身称是,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第二百一十三章 所为
“什么?顾家门外被兵将看围起来了?”陈妈妈听到消息,吓的微微失态。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如今满城的官员一多半都要被围起来的,更何况顾海当年可是直言朱大人是乱臣贼子的人…要我说,只怕已经前往利州抓他去了…”钟夫人淡淡笑道。
“那这丫头岂不是…”陈妈妈眼中猛的闪光。
钟夫人摆摆手,“没那么容易…顾海是在利州,更何况他无根无基,哪里干得了这么大的事,吓唬一下就罢了…你没听人打听说了,这次的事还是那群叶真旧党干的…”
“哦…”陈妈妈带着一丝遗憾坐下来,“我记得但是叶真谋反可是杀了不少人呢,怎么还有余党?人都死了这么久了,怎么这余党就没完没了了…”
“叶将军…”钟夫人忽的开口缓缓吐出一句话,“死的也是太惨了…”
“嘘…”陈妈妈跟针扎了一般猛的跳起来,恨不得伸手掩住她的嘴,“我的夫人,你可别乱说话…”
叶真罪获谋反,诛九族,身首异处,死而不得合葬,可见罪过之大,将军这个称呼那是绝对不可能在被冠之名前的。
钟夫人没有再说话,低下头。
半日后,陈妈妈又神色惶惶的进来了。
“夫人,事情不对!”她低声在钟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话。
“什么?”钟夫人猛的抬头,“此话当真?”
陈妈妈点点头,“千真万确,是我从守兵那打听出来的……”
“灵宝…”钟夫人神色凝重,喃喃重复一边这个名字,皱眉道,“我怎么没印象…如果是她家的仆从,怎么会没印象?”
“不是她家的仆从,是亲友吧…”陈妈妈低声道,“我从后院一个婆子嘴里打听到,是从建康一起过来的,好像是这小姐原来铺子里的伙计,在家也没当仆从看,都是喊灵宝姑娘的…好似已经搬出去了,寻了个生计…”
“刺客里有她的哥哥…”钟夫人胸口剧烈起伏,显然这个消息带给她太大的震撼,“这么说,围起来顾家并不是因为顾海…”
陈妈妈点点头,脸上带着惊恐,“对对,我听婆子说了,这个灵宝来京城就是来找哥哥的,她的哥哥几年前被卖了……”
“那他们相认了没?”钟夫人低声问道,眼中闪过一道光。
“好像没有…”陈妈妈摇摇头,“要是相认了,她怎么会还在这里…家里人都没听她说过找到了…要不去问问她?”
陈妈妈往顾十八娘所在的方位摆了摆头。
“不用。”钟夫人抬手制止,慢慢站起身来,神色变幻一刻,“走,我们回平阳侯府!”
“啊?”陈妈妈微微一怔。
两个妇人的突然告辞,其他仆从没什么感觉,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人家还是赶回回自己府里安稳的多。
阿四脸色苍白,腿肚子只抽抽的站在顾十八娘面前。
“小姐…小姐…灵宝的是不是跟着她哥哥逃了…小姐…咱们可是倒了霉…”他结结巴巴的说道。
灵元干了这么大事,灵宝又销声匿迹,知道她们之间关系的朱家怎么会饶过他们,肯定得当替罪羊第一个除掉!
“咱们倒什么霉?不过是识人不清而已多受些盘查监视…”顾十八娘淡淡道,“他们查就查吧,没证据才查,要是有证据,咱们此时还能坐在这里,轮到她们去查…”
原来他早就有此心了,怪不得疏远了她们一家,怪不得让灵宝离开她们…他是尽他所能免除给她们带来麻烦,哥哥外放远离京城是非之地,自己入选太子东宫之时…
她所想要的是他迷途知返,所为的是他能生,但最后他所寻到的生却是以死的代价。
她不由闭上眼,活着为什么就这么难。
伴着朱春明的突然死亡,大周的朝堂掀起了血雨腥风。
朱春明的死太出乎朱党的意料,在朱春明的护卫下,早已养成飞扬跋扈性子的朱烍此时更是陷入了疯狂,缉凶是必然的,但迁怒也是无可避免的,尤其在皇帝特下皇命不管文武平民权贵一律搜家的命令后,无数官员便纷纷落马,有半夜被带走的,也有青天白日被刑部兵卫上链锁带走的。
一时间清党以及与朱家有过节的官员纷纷心惊胆战夜不能寐,更有人开始送老婆孩子归家,为自己做后事准备。
对于朱烍等人提请审查关押的名单,皇帝从来都没有任何异议,因此这一次当太子将皇帝金口批驳的奏折发出去后,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心内一跳。
这是否预示着皇帝并不是对朱家父子言听计从了…
“大人,这似乎有些…”朱党的核心成员们齐聚在朱家的书房,看着满屋子的白帐,再听外边灵堂无数人的哀哭,只觉得毛骨悚然。
朱春明还未下葬,朱烍放出话,要用杀手以及幕后主谋的头颅祭奠才能让父亲为安。
面色青紫双目涨红的朱烍一脚踢倒一个木凳,骂了一句家乡土话。
“算这小子走运!”他厉声喝道。
不管顾海有没有参与,在他朱烍心里早就想把这碍眼的家伙除掉,偏偏没有机会,这次好容易有机会,但这小子偏因为身处偏远之地而脱身,更可气的是他自己将这家伙发配到这个偏远之地的!
“大人,那狗贼跟顾海关系匪浅,他肯定不能脱干系!”有人说道,“就算不是他主使的,也必然出谋划策了!不能就这么…”
“给我闭嘴!”朱烍一脚将此人踹倒喘着粗气喝道,“我难道比你还蠢吗?我难道就想不到吗?父亲大人曾经说过,我们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记住一条,就是不能违背圣意!圣意!你懂不懂!”
那人被踢的七荤八素,但依旧忙跪地连声称是,一面自责自己是蠢货。
“小大人说的是,虽然这顾海跟二…那狗贼…”另一个气质沉稳的官员站出来说道,因为灵元被卖为奴是报的是假名,后来又被赐名炫,这些人并不知道他本名叫什么,脱口之下差点唤出二少这个称呼,幸好及时收住,免得被暴怒的朱烍毒打,“关系匪浅,但一则都知道他们并没有来往,单凭二人旧识这个根本不足为据…更何况,如今那顾家的有个女子入选东宫,听说颇受太子青睐…这次陛下又开了金口,所以顾海动不得,至少暂时动不得…”
朱烍点点头,面上闪过一丝不甘,他自然知道这个,可是再没有确切的证据前,他不能贸然出手,对别的人安个莫须有可能很容易,但那是因为皇帝想那人死,如果皇帝真不想那人死,或者说如果他们没办法挑起皇帝对顾海的杀意,那顾海就万万动不得。
“大人大人…”外边有人冲进来,不知道因为高兴还是激动而声音变调,“找到那伙贼寇了!”
“在哪?”朱烍跳起来一把揪住来人问道。
二月河水冰冷,一个金黄铠甲的兵卫拉开弓箭,射入江中一人身上,那原本伸手挣扎的人晃了晃,便浮游不动了,四周已经是血水一片,放眼看去,河面上密密麻麻的浮着十几具尸体,河水染红,血腥气刺人作呕。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干的?你这条忘恩负义的畜生!”朱烍指着河中已被包围的船上的人怒声喝道。
船上剩余的只有三人,依然成了血人,看不清形容。
“是你们逼我的!”灵元沉声哑嗓道,“你们已经胜了,打击了这么多人,我师父已经被赦免了,你们还非要他的命!要他的命也就罢了,还让他暴尸!”
朱烍气极反笑,破口骂道:“娘个逼的,你什么时候还认师父了!”
“我师父是杨太生大人!好教你们明白,我非受任何人指使,我无能救不得师父,护不得他的尊严……”灵元狠狠拔下射在身上的一根箭,扔在地上。
朱烍一愣,“你这个狗奴什么时候跟杨太生那死鬼……”他是聪明的人,转眼便明白了,“你这狗奴,原来那段时间去牢里盯着…盯来盯去同党没盯出来几个却把自己变成|人家同党了!娘个逼的!你小子能啊!三言两语就被那死鬼骗了,真他娘的蠢死!”
“我干了那么多坏事,本就没想得到好死…但同样,你们也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