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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药香+完整番外第36部分阅读

      重生之药香+完整番外 作者:yuwangwen

    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竟然是他猜出来的…

    不过,他只是将一切放在顾海身上,并没有提到自己怀疑到自己,看来那老和尚真的并没有给他说什么…

    “后来你们家就好运连连,就连你随便捡个师傅都是个名头如此大的…”顾渔嘴角浮现一丝冷笑,“你们的好运是哪里来的?’

    顾十八娘已经冷静下来了,冷静下来后又走一身冷汗,这小子竟然能察觉到如此地步,竟然能猜出他们有问题,幸好他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顾海身上,并没有注意自己,这等荒诞之事本无凭证,就算顾渔察觉不对,但也不是只是怀疑而已。

    顾十八娘吐出一口气,释放惊惧,旋即一股怒气升起。

    怎么来的?吃苦吃来的,血的教训得来的!你们只看得到哥哥成绩飞涨,谁看得到他夜夜不眠呕心沥血一日当做十日用,你们只看到我们走的看似平步青云,谁看得到其中多少波折漩涡,一家人小心谨慎。半步不敢掉以轻心…

    除了我受天保佑重的生命,我们还有什么天赐的好运气!

    ¨好啊,你们自己挣来的?”顾渔一声轻笑,“好啊,那就祝你们再次挣得好运,骨肉不分离,官运依旧畅通…”

    “那你就等着看吧。”顾十八娘芝沉声说道,看了他一眼,转身大步而去。

    一上车,她就靠在车壁上,闭上了双眼,马车摇摇晃晃只让她倦意层层涌来。

    不行,现左还不能睡!

    顾十八娘睁开眼,拔下头上的银簪恨恨的扎在腿上,一点殷红很快蔓延开来。

    疼痛让倦意很快消退,大脑又恢复清明。

    方才顾渔的话让她吓了一身冷汗,但也无意中给她指明了一条路,一条可能唯一能让他们躲过这次厄运的路。

    顾渔说,随便读书也能读出个郡王同窗,郡王。

    文郡王!

    顾慎妥是靠不上了,要是能救早就救了,当然也不能说他就是见死不救,从这短短一夕的接触看,这个大叔伯要比:家里其他人态度好的多,至少没有流露丝丝毫厌恶顾海无事生非引祸上身,眼中是真切的关心以及无奈。

    顾十八娘相信他会在其中周旋,想办法捞出顾海,但前提是缓,如今皇帝也好朱大人也好,正在气头上,最明智之举就是避其锋芒,慢慢的运作…

    这是最可行的办法。

    但顾十八娘等不及,相比于担心有什么不好的判决下来,她更担心的是顾海的身体。

    大牢,受刑,无一不展示命运正在狰狞的狂笑。

    就像一张巨大的手掌,就算他们挣破囚壳得以展翅翱翔,它也只需轻轻一翻,便如五岳压顶顷刻颠覆。

    而这个文郡王怎么样,他可以将他们轻轻一托,选出生天吗?

    能不能暂且不说,目前最关键的是,他会不会救,愿不愿救。

    第135章相助

    顾海也说了,那次助他进云梦书院,显然是凑巧之举,并且人家根本没打算接受他的谢意,一则不屑,二则像他此等身份地位的人,就算接受一个人的谢意,也要看这个人够不够资格。

    可以想象,如果当时顾海没有考贡士,文郡王是不会给他再见的机会,今生今世他们就不会再有相交集的时候,更别提扶助了。

    这天下哪有无缘无故的感情,更何况贵如郡王的人。

    她的心忽悠悠的沉了下去,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文郡王有心相救,早就救了。

    马车猛的停了,彭一针小心的掀开车帘,正好与顾十八娘双目相对。

    他似乎吓了一跳,“没睡会儿?”

    “彭先生。”顾十八娘不眠不休几夜的双眸泛起红光,“你帮我打听个地。”

    她说这话,侧过身来,在彭一针耳边低语几句。

    彭一针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眼。

    “哥哥曾得他举荐进云梦书院。”顾十八娘低声说道。

    彭一针这才恍然,不过旋即又皱眉。

    “不如回去问问顾老爷?”他低声提议道。

    顾十八娘摇摇头,伸手往前一指。

    彭一针随着她的手指看去,见是一片繁华酒楼,人来人往车马不断。

    “这里是人流最杂,消息最灵通的地,打听这个贵人,不是什么难事。”彭一针脸上又露出笑,嘱咐小厮看好小姐,自己颠颠的去了。

    不多时彭一针高高兴兴的回来,吩咐调转马头,向宿安城的西北角驶去。

    到底是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去试一试就知道了,顾十八娘靠在车厢上,不眠不休的双眼已经红丝布满,苍白的嘴唇裂出丝丝红线。

    哥哥的事是因为触怒了当朝权利最大的朱大人,但朱大人再大,也是臣,同样为臣的人中已经没人能够压制住他,但君则可以,不管是现在的君王,还是未来的君王。

    但是,她真的能够见到这位具有皇族血统的贵人吗?

    如果他肯见自己,那事情就有希望,如果见都不见,那就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在这位贵人眼里,根本就是无旧情之念,只有利益之用。

    “十八娘,到了。”彭一针的声音从外传来。

    顾十八娘深吸一口气,掀开车帘,走了下去。

    路旁座落着一个气势恢宏的府邸,朱墙明瓦相围,武装禁军相护,单看这守卫,不用其他标识,就表明了这里主人的身份是个皇族。

    “什么人?这里不许停留,速速走开。”

    顾十八娘刚跳下车,就见无数杀气笼罩过来,不远处,四五个禁军手握腰刀厉声喝道。

    彭一针不由停下脚,在这等气势前微微有些怯意,却见顾十八娘越过自己,步履从容的向那禁军而去。

    大人,小女建康府仙人县顾氏,名湘,希望求见郡王爷,有劳大人通传一下……”顾十八娘在那些禁军面前施礼说道。

    对于这小姑娘异于常人的胆子,禁军们没有丝毫动容诧异神情。

    “郡王府邸,只有郡王召见之令,无通传之礼!”禁军们沉声说道,再一次挥动手中腰刀,“速速退去。”

    果然皇族身份,非同一般,顾十八娘的心沉了下去,且不说人家见不见,怎么让人知道自己求见就是个问题。

    顾十八娘站了一刻,抬头望了望那朱红大门,恍惚觉得自己又站在仙人县学堂外,正被三个不良学子纠缠,而那个少年翩然而至。

    “呔!”禁军的低喝将眼前的虚影击碎。

    “走吧。”顾十八娘转身。

    这里是京城一处豪华幽静的园林客栈,顾十八娘将身上所有的钱财都交给彭一针掌管,住哪里吃什么,她一概不操心,让走就走,让吃就吃。

    下了车随着店家的指引径直进了屋子,其间所视无物。

    跟在身后的小厮和彭一针则张大了嘴,一副乡下人进城的神情,一路走来眼睛都看不过来。

    “先生,你找的这地方真是跟神仙府似的……一定很贵吧?”一个小厮揉了揉脸,对彭一针低声道。

    这一次总共带了两个小厮,兼做车夫,一个唤作阿四,一个唤作邓二,是顾十八娘最早采买的家人。“少爷出了这么大事,用钱的地方还多呢……”邓二在后嘀咕一声,带着几分不满。他的年纪稍长些,考虑的事要多些。

    “不是我定的……”彭一针忙摆手说道,“你忘了,咱们在顾老爷门前等着时,两个人递给我一封信……”

    他说着拿出来,晃了晃,“……写着这里的地址以及房间,并且注明一切费用已付。”

    阿四和邓二吓了一跳,“还有这好事?谁这么好心?难道小姐在这里还有亲戚?”

    彭一针抖开了信,指着落款上鲜红的一个圆印章,写的篆书,两个伙计根本不认得。

    “宿安药行会。”他低声念道。

    两个小厮恍然哦了声,便一扫担忧,露出笑脸,但想到此时的处境,又愁眉苦脸起来。

    砰的一声响,顾十八娘走进屋内,随手关上了门。

    被关在屋外的三人对视一眼。

    “小姐,要不要吃点东西?”阿四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问道。

    “恩。”屋内有声应道。

    三人立刻吩咐伙计将清淡的饭菜上来。

    “十八娘,你好歹先眯一会吧,都好几天没合眼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受得了……”彭一针隔着门轻声说道。

    “恩。”屋内依旧答道。

    彭一针摇摇头,冲两个小厮做个无奈的神情。

    自从踏上前往京城的路开始,顾十八娘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奇怪的木木的状态,让她吃她就吃,喝就喝,下车,走路,皆自如,但就是似乎整个人魂游天外,抑或者说全副精神只集中到一个念头上,其他的什么事什么人也好,都被她自动摈弃隔离了。

    亲戚大官也见过了,顾十八娘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彭一针带着两个小厮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只得安生吃饭,然后各自蹲在屋子里,竖着耳朵看着顾十八娘的屋子。

    “都警醒着陆点……”彭一针小声嘱咐他们,冲顾十八娘屋子里努努嘴。

    遭遇此等大变,万一想不开……

    两个小厮郑重点头,每隔一盏茶时间就到顾十八娘屋子前转转,直到华灯初上顾十八娘也没有出来,屋子这里静悄悄的陷入一片黑暗中。

    此时的刑部天牢里,没有日夜之分,永远都笼罩在一片幽深之中,沿着肮脏的甬道一直走下去,责打声哭喊声幽泣声渐渐的消失,只余下死一般的寂静。

    低沉的脚步声伴着一点星火亮起来,似乎从地下冒出一般的狱吏恭敬的站在那点星火前。

    “大人。”他低声躬身问好。

    这点点星火在幽暗中闪烁,起不到丝毫照亮的作用,反而更添几分诡异。

    “他怎么样?”星火上方传来一个声音,低沉,因为刻意的压低听起来有些模糊。

    “大人放心,虽然尚不能起身,但已无大碍。”狱吏带着几分小心答道。

    天牢里又陷入一片死静,接着几不可闻的脚步向一个牢房走去,他走的很轻,似乎是怕惊醒里面的人。

    眼睛适应了这里的黑暗,模模糊糊可以看到脏脏窄小的牢房里,趴着一个人形,似乎睡了抑或者如同其他牢房里的人一般半死不活。

    那人久久的矗立在牢前。

    “不可再对他用刑。”过了很久他轻声说道,停顿一刻似乎顾忌什么又接着道:“尚书大人那里,我会去说……”

    “大人放心,小的们记下了。”狱吏如同温顺的小羊乖巧的答道。

    他们说话声音很小,似乎是怕惊醒内里躺着的人,但还是惊醒了。

    悉悉索索的稻草响,牢里的人有些吃力的转过头来。

    “谁?”干涩沙哑的声音低低的传来,“谁在那里?”

    当他转过头来时,那方才亮着的一点星火瞬间被黑暗吞没,而说话的人也消失了。

    “老实点老实点,吵什么吵!”狱吏唰的点亮火把,用腰刀敲着牢柱凶神恶煞的道。骤然亮起的火光让内里的人一瞬间失明,他不由将头埋在稻草里,好一会儿才适应这光线,再一次转过头来,火光里映照出一张须发凌乱,污迹横布的脸,依稀能看出面容几分清秀。

    “谁在说话?”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问道。

    火光照耀下,牢房里只有一个面色狰狞身材魁梧的狱吏。

    “说什么话!”狱吏抖着陆一脸横肉,狠狠的敲打着牢柱,“顾海,你有什么话还是赶快说的好!免得多受些罪!”

    “我要说的都已经说了。”顾海将头再一次转向里面,似乎陷入沉睡。

    狱吏哼一声,看了眼顾海,嘀咕道:“放着好好的大好前程不要,非要做这等愚蠢的事,读书人,真是奇怪!”

    其实对于狱吏来说,随着他们的顶头上司朱大人……,的堂哥这些年权势如日中天,奇怪的现象是,牢里送来的这些慷慨赴死的士大夫也是越来越多,就如同割韭菜一般,割了一茬又一茬。

    这些手无缚鸡之力文官士子,难道真的不怕死?

    明知道必死无疑,而且会累及亲族,却依然以卵击石飞蛾扑火,对于狱吏来说,这简直是难以理解的愚蠢行为,这种行为还有一种说法,叫什么以天下道义为己任,这是隔壁牢房那个已经被定了死刑的大学士说的。

    狱吏摇摇头,举着火仇转身走开了,走了几步又转过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一动不动的顾海,不过这小子倒是好运气,竟会被那人相护,狱吏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带着一丝疑惑,这真是奇怪,那个人明明是……这些弯弯绕绕的关系实在是很难理清,或许是上边人有什么安排也说不不定期,他晃晃头不去想其中的道理,转身走开了,牢房里瞬时又被黑暗吞没。

    而刑部牢房大门外,夜色也越发浓染起来,不远处一个茶汤店挂着的气死灯给夜色里添了一抹亮色。

    经营茶汤店的一对老夫妻,刑部大牢虽然是个阴森可怕的地方,但生意倒也不错,忙碌一天的夫妻两此时才得以清闲一刻。

    “老头子……”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在围裙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对老伴努努嘴,往门外大树下使了个眼色。

    大树下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暗夜里瑟瑟发抖,看不清是男是女。

    “还没走?”佝偻的老头颤巍巍的走过来,顺着老伴的视线往外看,摇摇头叹口气。“都这么多天了,不管刮风还是下雪,一步都没走开……”老婆婆也叹气说道。

    可怜啊,夫妻俩同时叹口气道,不管这刑部大牢里关的都是多么可恶的人,他们的家属都是可怜人。

    “姑娘,进来坐坐,喝口茶暖暖身子吧……”老婆婆看不下去了,走出去,柔声招呼道。

    那人影转过头来,露出一张憔悴的脸,正是灵宝。

    “多谢婆婆,不用……”她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发出赢弱的声音,扶着树干要站起来,才起身却身形一晃,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这样的场景老夫妻俩见多了,也没有慌张,而中叹口气,颤巍巍的一个捧着热茶一个拄着拐杖走过去。“怎么样?”老婆婆问道。

    老头从灵宝脉博上收回手,点点头,“没事,熬的。”

    “也不知道里面关了她什么人,家又在哪里,这深更半夜的……”老婆婆叹气道,一面矮下身子,要将手里的茶喂给她吃。

    就在此时身旁一阵风卷过,站过来一个人。

    老两口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这深更半夜又是在这离阎王殿最近的刑部大牢外,换做谁也要被吓个半死。

    “她……”声音低低的传来,“没事吧?”

    这个人裹在大大的黑斗篷里,从头到脚都包了起来,这等夜色里看起来,格外渗人。

    “没,没……没事。”老头哆嗦着说着。

    这该不会是勾魂的阴差大人吧。

    眼前的人沉默一刻,转身走开了,与夜色融为一体。

    “把她送去东城楼外楼……”风中飘来这句话,以及一锭雪白的银子落在脚下。

    老两口互相看了眼,同时揉了揉眼,直到看到脚下的银子真实的存在,才相信刚才出现的不是幻觉。灵宝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身子被软软的温暖的被子包裹着,床头有一双温暖的眼睛望着自己,虽然这双眼看起来有些吓人。“小姐……”灵宝瞬时痛哭出声,她的嗓子火辣辣的疼,发不出半点声音,挣扎着要起来。

    “别动,别动。”顾十八娘伸手按住她,抚着她毫无血色的脸,“我来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少爷……少爷……”灵宝依旧泪如雨下。

    自从少爷被抓入狱,两上小厮跑回家报信,她不知道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便日日守在刑部大牢前,只求能探望少爷一面,当然那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她守在大牢门前,各种可怕的消息便无时无刻不传入耳内,刑部的刑讯逼供手段是她闻所未闻想都不可想到的,光听听就吓得她差点死过去,要真亲身尝一遍……

    少爷那样一个文弱书生,可怎么受得了,少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连个亲人面见不到,连句话也留不下,这让小姐和夫人可怎么活。

    那些日子灵宝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备受煎熬却什么也做不了,只得日日守在大牢门外,似乎这样就能分担少爷的苦楚。

    “没事,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他出来。”顾十八娘带着软软的笑说道,接过彭一针递来的药,“来,灵宝吃药,吃完了安心睡一觉,醒了,一切都好了。”

    看着小姐沉稳的面容,这么多日子来神经一直紧绷的灵宝终于放松下来,有小姐在,少爷这次一定没事,她在顾十八娘的搀扶下,一口一口的吃完了药,果真沉沉的睡去了。

    直到她陷入沉睡中,顾十八娘的眼泪才扑扑的掉下来,彭一针在后也跟着叹气,满面感慨。

    “好孩子,好孩子啊。”他喃喃说道。

    掩上门,看着神情憔悴的顾十八娘,彭一针忍不住再一次劝她休息一下。

    “十八娘,你这样下去,身子会受不了的。”他焦虑的说道。

    顾十八娘摇摇头,忽的问道,“是谁把灵宝送来的?”

    彭一针一愣,暗夜蒙蒙的里被店伙计叫起来,吓得他以为出了什么事,腿肚子只转筋。

    “是一个老丈。”他想了想说道。“那老者怎么知道咱们来了住在这里,咱们昨日才到,灵宝自己也不知道。”顾十八娘看着他问道。

    这的确有问题,彭一针也皱起眉。

    “那老丈是说自己是在刑部大牢门口开茶汤铺子的,我去问问他,看谁在背后盯着咱们!”他压低声音说道。

    “如果真有人盯着咱们,他不想露面的话,咱们是打听不出来什么。”顾十八娘摇摇头说道,既然这个人把灵宝送过来,显然并无恶意,起码无随意伤人之意,目前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怎么见到文郡王。

    正当顾十八娘愁眉深锁时,店伙计拿着一张贴子蹬蹬的跑过来,对于这位将客栈天字号房无期限的包下去的金主,伙计恨不得当神仙祖宗对待,就差一日三上香。

    “顾娘子,顾娘子,您的帖子。”小伙计点头哈腰的将帖子递上来。顾十八娘神游天外,彭一针伸手接过。“是药行会的。”他眉开眼笑的说道。

    趁着灵宝被送来,顾十八娘终于清醒一刻的时候,他已经将药行会赠送住处的事说了,一面请示顾十八娘的意见。

    顾十八娘这才抬头看了眼自己所住的地方,点了点头道:“搬走就不用了,你提前把帐结了就是,这样也不算拂了他们的好意。”

    不管怎么说,她日后必定是要在药行界混的,这世道各行各界都有规矩关系,哪怕你是再有名的药师,也脱离不开,只要是人,就逃不开人情世故。听说是他们来了,顾十八娘沉吟一刻说了声请。简单洗漱一下,顾十八娘来到这层包间的独有会客厅,见到屋子里坐着八个中老年男人,穿着打扮并无什么特别之处,面色和蔼,低头交谈什么,当她的视线扫过去,落到最后一位男子时,不由愣了下。

    “顾娘子。”王一章站起来含笑说道。

    看着眼前这个老者,顾十八娘心里颇有点五味杂陈,但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察觉顾十八娘的疏离,王一章颇有些感慨,不由想起当初与这小娘子相交时,她虽然谨慎客气,但眼底却是难掩那一丝感激,当时他还有些不解,后来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那是知遇之恩,那是对慧眼识宝伯乐君的温情,也正是因为这份初相识的温情,这小娘子才在虽然有秘籍在手,但师徒之份未明,前路未知的状况下为他们特制了紫金丹,她那是冒险,为了他们保和堂而冒险。险果然出现了,而且是他们保和堂一手造成的,想到如今大有生的势头,那一切本来是该属于他们保和堂的。王一章幽幽叹了口气,时也命也,要不是自己家那几个年轻人不够沉稳,受了别人的蛊惑,事情也不会到了这个地步。

    但他能怪谁,商场之上,本就尔虞我诈敌友不分,输赢各自认命吧,不过胜者可以败,败者也可以卷土重来。

    他转过头,看顾十八娘已经与在座诸位互相见礼,大家纷纷表达对其兄事迹的担忧以及钦佩。

    “咱们身贱地微,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给顾娘子解解后顾之忧……”

    不管他们出自何种目的,这时候的问候,对顾十八娘来说都极为可贵,她真诚的表达了感谢。“顾娘子放心,顾公子在牢里尚且无碍。”会长姓齐,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忽的低声说道。

    顾十八娘一惊,看向他,眼里带着几分允掩的激动。

    他们是做药行的,难免会与大夫打交道,又是天子脚下的药行也自然难免与朝廷的医药官僚机构打交道,虽然自身没有什么地位,但关系却是四通八达,深入到刑部大牢里,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一开始是受刑了,但后来就没有,只是关着,问话也是言语上……”齐会长低声说道。

    “那我哥哥的伤……”虽然知道进了那种地方不可能毫发无伤,但听到受刑二字,顾十八娘还是心揪起来。

    “顾娘子安心,虽然没能亲眼瞧瞧顾公子的伤,但听里头人的意思,顾公的性命暂时还没人敢动。”齐会长说道。

    顾十八娘心神恍惚的点点头,知道她如今精神不佳,众人也没有再停留,说了几句安心住着,顾公子大仁大义,为恩师鸣不平乃是天下士子先范,天地君亲师,顾公子此行此径无可厚非,跟判了死刑的李大学士性质是不同的,上头肯定也顾虑着云云安慰一番,告辞。

    顾十八娘施礼放过,亲自送他们出去。

    王一章走在最后。

    “顾娘子。”他停下脚开口道。

    顾十八娘看着他,“王老先生。”

    “不敢当。”王一章苦笑一下道,看着顾十八娘的眼神柔和。顾十八娘笑了笑,没有说话。

    “顾娘子要见文郡王吗?”王一章忽的低声道。

    顾十八娘心里一惊,面上不动声色,看向他。

    “那日老夫正好到文郡王府去,看到似是顾娘子的身影……”王一章忙解释道:“许是老夫老眼昏花看错了,老夫唐突了……”“不,你没看错。”顾十八娘摇摇头,一派清明的看着他,“我是去求见文郡王。”

    说着低头施礼,“还请王老先生相助。”

    王一章忽然有些鼻头发酸,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就目前来说保和堂跟顾十八娘的关系可谓很复杂,简单点说就是曾经笑语晏晏而后反目成仇,这次他要来,家里还有一半的人反对,不管怎么说,保和堂被挤出建康药行里,这顾娘子干系不小,尤其是那几个年轻人,对其恨之入骨。

    可是,走到今天这一步,能单单说是因为一个人的缘故吗?

    来的路上他已经想过好多种怎么透露出这个消息,也想过很多种这位顾娘子的反应。

    如果换做别人,可能在这顾娘子眼里是雪中送炭及时相助,但因为先前的恩怨,自己这么做,在任何人眼里包括顾娘子自己都将是他携恩报仇,她则是虎落平阳。而此时的顾娘子,抬眼看着自己,久熬伤神的面上一派清明,并没有丝毫的提防也没有丝毫的冷笑嘲讽,也并没有愤然变色。她就这样落落大方毫无芥蒂的承认了,且请他相助。

    “文郡王府要一些药,顾娘子知道,我们保和堂尚是太医药院医药供奉……”王一章也立刻简单明了的说道,“顾娘子要我怎么说?”

    “说我是建康府仙人县顾十八娘,求见他一面。”顾十八娘答道。

    王一章点点头,说声好,不再多言躬身告辞。“王老先生。”顾十八娘唤住他,再一次施礼,“多谢!”

    这简单的一句话,对于王一章来说,带来的极可能是祸事,这等上位者,最忌讳下属结党汲汲营营,更何况王一章不过是个卖药的商户,竟敢私自替人递话,万一那人恼了,抬抬手重则让他人头落地,轻则灭了他们家百年传承的生意。

    “有顾娘子这句话,就够了。”王一章回头捻须笑道,拱拱手而去。

    第136章孤注

    四月的天气已经缓和了许多,但春雨淅淅沥沥下来时,还是带着几分寒意。

    顾十八娘站在顾慎安的书房里,心情低落的如同外边的天,又四五天过去了,还是什么进展都没有。

    顾慎安没打伞走了进来,家常袍子士被打湿了一片,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十八娘来了。”他点点头,坐下来。

    “叔伯。”顾十八娘问好。

    小丫头斟茶,便退了出去。

    “我没办法让你见海哥儿一面。”股慎安开口直截了当说道。

    顾十八娘只觉得心如死灰,这句话里的意味绝不仅仅是不能见。

    “这次朱大人是铁了心要震慑众人了。”顾慎安吐了口气,他的脸色不是很好,虽然他并不是多么鲜明的反朱派,但多多少少还保留这几分清流之气。虽然不言不语,但行为上不自觉的与朱春明等人保持一定距离,自己坐上如今尚书这个职位,已然很让朱大人不满意,工部尚书是个肥差,他老人家更愿意让自己的手下人担任。

    叶将军身死,沈国公爷以病告退在家,李世芳大学士死刑已勾,曾经分庭抗争的朝中势力,如今已经完全一边倒了,朱大人的权威再不用质疑。

    “不是我怕惹什么麻烦,”他看向顾十八娘,苦笑一下解释道。

    顾十八娘闻言忙站起身冲他施礼,“十八娘断不会如此揣测叔伯,”说着也苦笑一下,“要是叔伯是怕麻烦之人,那也不会独善其身到如今……”

    早就投靠朱大人那边去了,而不会夹缝求生,足足蹉跎这么多年才得到尚书之位。

    在这种形势下,退反而就是进,避反而就是抗。

    顾慎安的神色微微有些激动,多少年了,在同僚眼中他就是个遇事只会躲的小人,唯唯诺诺在要紧的纷争前屁都不敢放一个庸人,没想到连这么个小姑娘都能看出来他这种躲何尝不也是表达了对那些**的不满。

    顾慎安咳了一声,借着喝茶掩饰了下情绪。

    “一听说是要探跟这次李大人有关的人,从上到下一概拒绝了,以往打个偏锋,借着看别人的名头放进去也就放进去,但这次竟是谁也不敢,”他转回正题,面色沉沉说道,“说是小朱大人发话了,谁要是敢在他眼皮下捣鬼,就让他也进去住着。”

    这也就是说,顾海的事没那么轻易就能揭过去了,顾十八娘只觉得心内冰凉一片。

    “十八娘,你怨海哥儿吗?”顾慎安忽的问道。

    顾十八娘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怨不怨哥哥贸然行事累及家人担忧,怨不怨哥哥慷慨赴死抛下她们不管不顾。

    “十八娘别怨他。”顾慎安叹口气说道。“我孔孟子弟,当仗义执言,不畏强权,亦不避祸,更何况海哥儿还是为了恩师……”

    他说着苦笑一下,“我这样说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十八娘定然要问既然如此我怎么不去仗义执言。大周朝这么多官吏为何不去仗义执言,这一届贡士三百人为何不都去为师请命,人人若如此,哪里还能由**坐大到如此地步……”

    他说着话长长叹了口气,望着眼前的梅花茶杯,“如今世道,臣子们多思自保想着自己立于朝堂不容易虽然明知j人胡作非为,但想着做臣子的又不是自己一个人,就是自己不出头也总有别人出头,又或者说我韬光养晦寻机而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云去为推脱借口,而年轻一辈的学子们只为功名,想着自己寒窗苦读不容易,只指望封妻荫子光宗耀租,谁肯去为不相干的人和事胡乱出头,自有身居高位的阁老们思虑这等大事,至此造成|人人自危,看得破,装糊涂,至此越发造成**气焰嚣张,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再加上自从经历金灾国变,圣上的心态也变了,只爱顺言吉景,不爱逆言直臣,纵容**肆意行事,是以这是十几年来,朝中敢挺身而出仗节死义的人越来越少……

    “所以,十八娘,你别怨他,眼睁睁看着老师出事儿,做学生的不可能就站在一旁不言不语,更何况海哥儿本就是个刚烈性情,李大人为什么会有此jie难,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他上请愿书时,已经给我留书一封,知道自己此行危机重重,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所以才要自请出族,也托我照顾好你们母女……”

    说到这里,顾慎安再一次叹口气,接下来的话说起来就有些踌躇,声音也放低几分,”……此事毕竟事干重大,难测,j党虎狼,李世芳李大人被判了si刑,其妻子儿女皆流放千里,削为民户……家父身为一族之长,维系一族存亡,有不得已的难处……

    他自己也知道做出让海哥儿除族的决定,必将引来清流士子无数责骂,自此后将永世背上小人胆小懦夫无耻之徒的骂名……”

    顾慎安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这其中的好些话都从来不曾在人前说过,最多在书房自饮自醉自言自语。

    他说完了感觉前所未有的畅快,看向这小姑娘,也不知道她能明白多少,却见这小姑娘面无表情。

    “十八娘,你可明白?”他只得问道。

    “就是说,我哥哥死定了。”顾十八娘抬起头,木木问道。

    她果然听吸白了,明白的干净利索,顾慎安心里五味杂陈。

    “我没有怨哥哥”她淡淡说道”爹爹在世时曾说过天地间自有浩然正气,小时候给我和哥哥讲故事,说当日张子房在浪沙中椎击秦始皇,不在乎他击中或是击不中,意义在于他敢扔出这块石……”

    顾慎安默默的念了边这句话,心里对那个基本上没有留下任何印象的顾乐云微微起敬,那个才学庸庸又辐薄早亡的文弱书生,倒也竟是满腔刚烈之气。

    “你父亲泉下有知亦会为海哥儿为荣。”他感叹说道,“我不如他也……”

    “哥哥决然依心行事,我自然也要决然依心行事,他以命救恩师,警世人,我便以命护他,各尽其心其命,无怨无恨。”顾十八娘淡淡说道。说到底她和哥哥都是同一类的人,一旦认准一件事,死不回头。对顾十八娘来说,如何评价哥哥的行径根本就不在她思虑范围内,自从知道这件事后,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救,与要取哥哥性命的力量抗衡。圣心难测的皇上,杀鸡儆猴的朱大人,这是大周朝最重的权势力量,能与之抗衡的人太少了顾十八娘这等人家在他们面前根本就是蚍蜉撼大树,完全无法抗衡。

    “不,还有人,还有人能抗衡。”顾十八娘喃喃道,“文郡王。”

    “文郡王?”顾慎安愣了下,旋即明白了,文郡王在簪花宴上给顾海打招呼的事早已经传遍京城,作为一个皇位竞选者,一举一动必定引起很多人注意,虽然明面上严令郡王皇子与大臣结交,但对于大臣们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事,因此这次进京来的四位皇子,已经将朝中大臣划分为四方力量,当然也有不少人持观望态度,不敢轻易站队,例如一向明哲保身的顾慎安。

    “如果是别的郡王倒还好……”顾慎安叹口气,苦笑一下,看着颈十八娘面上颇有些不忍心。

    顾十八娘心里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看向顾慎安。

    “朱大人是支持文郡王的……”虽然在自己书房里,但据说朱大人手里有无数暗线,暗察着朝中无数大臣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谈,顾慎安小心的压低声音说道。

    什么?顾牛八娘是真的震惊了,她不由噗通一声又坐在椅子上。

    前世她只是个内宅妇人,今生也只是多了一项制药技能,跟商人打交道多了一些,对于朝中局势动向知道的少之又少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就连这些也是基于前世那些许记忆以及零星话语,就目前来说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些朝堂纷争势力交错。

    她曾经认为这些事永远跟自己无关。

    但她明白顾海是因为替恩师李大人呜不平得罪了朱大人,明白顾慎安这样的尚书级别的人物都救不得,明白要想救顾海只有找能制衡朱大人的人,明白如果再找不到人能出手救顾海,顾海就必死无疑。

    她因为他们认得文郡王,而心中存有一丝侥幸,但万万没想到这个朱大人竟然是文郡王的支持者。

    她再是一个妇人,也知道皇子之争意味着什么,原本这等贵人就不是她能轻易求到帮助的,更何况顾海得罪的是他的人。

    一个十几岁的才过了殿试待分配的j士,一个是位极人臣十几年的跺跺脚朝堂都要抖三抖的首辅老大人,哪个对他来说重要,根本就想也不用想。

    很快这个结论就再次得到印证,这天晚上王一章过来了,带来了顾十八娘所托事的结果。

    “顾娘子……”王一章一脸歉意他叹口气,“老夫无能,有负所托。”

    “是没见到还是他不见?”顾十八娘淡淡问道,屋内只点了一盏灯,这还是因为王一章来了,才临时点起来的,光线昏暗,勾勒出顾十八娘瘦小的身影。

    “郡王府戒备森严,文郡王深居简出,老夫尚无资格亲见其面,跟其内侍说了缘故,昨日郡王在府,内侍寻机将括传了,只是……”王一章说道。

    “只是如何?”顾十八娘问道,声音依旧平稳无波。

    “什么都没说……”王一章低声说道,“说郡王歇下了,他待机会再与我说……”

    室内一阵沉默,二人一个是老人精一个也不是糊涂蛋,都明白这分明是文郡王不见。

    不见……不见……哥哥会死,没有人肯伸手救他一命……顾十八娘的双手握紧了扶手,望着昏昏的室内,只觉得浑身如同火烧。随着她能力越来越大,命运赋予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最初的周掌柜,到中间的族人们,都一一被她顾十八娘击退,所以这一次从天而降的是一座大周朝权利巅峰的大山。

    命运似乎已经玩腻了这个游戏,准备一击而破,让尘归尘土归土。王一章又低声说些什么,顾十八娘没有听清,好像是安慰她的话。就这样了,没办法了吗?还是眼睁睁要看着哥哥死吗?

    利益,所有的人都是为了利益,朱大人为了利益,弄死叶真将军,那个李大人为了利益,要弄死朱大人,朱大人自然要弄死妨碍自己利益的人,

    就连族长顾长春为了全族的利益也不得不将顾海除族……

    利益……有利才有益……

    这时王一章的一句话忽的飘过耳边,顾十八娘猛的将视线对准他。

    “你方才说什么”她问道。

    王一章愣了下,原来这小娘子根本就没在听他说话,不过也可以理解,这事要是搁自己身上,自己的精神状况可能还不如她。

    “……我说郡王可能真的没听内侍说……”他说着话,压低声音,“郡王最近身子不太好……”

    顾十八娘只觉得一道亮光闪过眼前,她不由伸出手,虚抓了一下。

    “太好了!”她喃喃自语。

    王一章吓了一跳,几乎要伸手去掩住这小姑娘的嘴,我的姑奶奶,你就是再恨人家不相助,也不能对人家幸灾乐祸啊,这个人可是个郡王!很可能就是未来的天子!乖乖,已经进去一个哥哥了,难不成自己也不想话了?

    昏昏的室内似乎突然亮了起来,王一章看过去,烛火下顾十八娘的双眸闪闪发光。

    “王老先生……”她猛的站起来,冲王一章大礼参拜。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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