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药香+完整番外第11部分阅读
重生之药香+完整番外 作者:yuwangwen
芍切的…白给我也不要…”
“不要就滚。”小伙计叉腰骂道,拎着条凳就要上前。
药商这才忙走开了,不忘回头扔了句,“无知小民…粗鄙!”
小伙计冲他啐了口。
药商汇入队伍里,被几个熟人拍着肩头嬉笑。
“…长得还不如老王…这小娘子看不上……”一行人说笑着走远了。
“大姐儿,这些都是生意场上粗人,你可别往心里去…”小伙计小心翼翼的安慰道。
顾十八娘已经情绪平静下来,她方才一冲动忘了,自己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顾十八娘了。
“没事没事”她对小伙计笑了笑,反而觉得自己太冲动了些。
虽然最后有点不愉快,总的来说今天这一天顾十八娘挺高兴的,能在董老爷门前把药卖出去,颇有点关公门前能耍大刀的味道。
回到彭氏药行,药行的门关着。
对面的豆花看到她忙打招呼,“十八娘,十八娘…”
顾十八娘知道她有话说,忙几步过去。
“我娘回去了?”顾十八娘忙问道。
她带着小伙计去卖药,店里就留曹氏一人看着,曹氏认得字,药柜上都写着药名,也会用称,应付来抓药的散客足够了。
“你家有信送来了,你娘看了就忙忙的回去了…”豆花说道,一面站起来,脸上带着几分忐忑。
信?自从自从顾父过世后,她们家没有什么来往的人。
“十八娘,你快回去看看吧。”豆花迟疑了下说道,“我瞧这不是什么好事…你娘看了信都哭了……”
哭了?顾十八娘更是惊讶,当下谢过豆花,又嘱咐小伙计放好药看店,自己忙忙的往家里跑去。
才拐进巷子就跟迎头跑过来的顾海撞在一起。
“哥哥,你也回来了?”顾十八娘捂着额头,忙问道。
“碰破了没有?”顾海忙查看她的额头,被十八娘挡开了。
“娘怎么了?”她急着问。
顾海哦了声,“你回来正好,去帮娘收拾东西,我去给先生辞别……”
他说完撒脚就跑。
顾十八娘站在原地呆住了,收拾东西…辞别…
收拾东西做什么?辞别去哪里?
一阵秋风吹过,顾十八娘打个寒战,再看顾海早没了影。
“你放心虽然你这房子卖得太急,我也保证给你个好价…”
才走到门口,就听见刘大娘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顾十八娘顿时遍体生凉。
卖房子……怎么兜兜转转这么久,还是回到这个问题上?
怎么会?怎么可以?
她啪的推开门,动静过大,两扇门板发出哐当一声。
正说得热火朝天的刘娘子吓了一跳。
“不卖!这房子不卖!”顾十八娘声音尖利的喊道,几步冲上去抓着刘娘子,“说,谁想买我的房子?谁想逼走我们?谁敢打这个主意,我就让他不得好死!”
她尖叫着冷笑着摇晃着比自己整整粗了两圈的刘娘子,如同疯魔。
刘娘子吓的叫起来,回过神的曹氏忙抱住了顾十八娘。
“十八娘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她用尽力气,才将女儿从刘娘子身前拽开。
“你给我滚,你给我滚,谁想买我的房子,我杀了他!我去杀了他!”顾十八娘伸手指着刘娘子,双目红红声嘶力竭的喊道,“谁想害我!谁想害我!我要他不得好死生不如死身败名裂……”
顾家这丫头疯了!刘娘子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
第五十四章无违
夜色笼罩了顾家小院,秋虫呢喃中传来低低的哭泣声。
曹氏和顾海一左一右守着顾十八娘坐着。
建康来信,族长亲手写的信,言辞激烈的训斥了曹氏,责怪她带着弱女幼子流落在外,不归家,痛心顾海的学业,总之一句话让她们立刻回建康来。
“…既然怎么没见接咱们的人来?单单的信来了?”顾海小声的问道,一面小心的看眼顾十八娘。
小姑娘抱着膝头蜷缩在树下啜泣。
曹氏的眼泪就下来了。
“族长老爷不行了…捎信来的人说也就这几日下葬……”她掩嘴低声哭道,“…所以耽搁了……”
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通知她们?更不能说耽搁了信和人来!顾海动动嘴,转念又自嘲一下。
以往建康有什么事,也没人来接他们,托人捎个口信而已,这一次能得到族长亲自写的信已是难得。
“他死就死了,为什么非要咱们回去!”一直哭泣的顾十八娘突然说话了,声音有些嘶哑,“哭他一场就够了,为什么非要卖房子?为什么不回来了?为什么非要去建康那鬼地方……”
她的话没说完,曹氏扬手打了她一耳光。
清脆的耳光声陡然响在院子里,让三人都愣了。
“你这个不孝女!怎么说话呢!”曹氏只觉得手隐隐作疼,心里也作疼,又气又伤心的看着顾十八娘,“那是你太爷爷…那是你的长辈…那是生死大事…你怎么可以用这种语气说话?你…你…你这个……”
曹氏哆嗦了半日终于还是说不出那句话,越想心里越难过,越灰心,她不明白自己原本乖巧柔顺心底善良的的女儿是怎么了。
可以这样暴虐,可以这样随意说杀人,可以如此淡漠的对待亲族长辈的生死……
是她没用她没有教好女儿…
“四郎…”曹氏呜咽一声,掩面大哭跌跌撞撞的冲进屋内。
挡在顾十八娘面前,只怕母亲再打的顾海此时愣住了,看了看妹妹,苍白的小脸上泪水横流,窗子里透过的昏黄的光映出若隐若现的手掌红印,他又看了看屋内,曹氏的压制的哭声不断传来。
“十八娘…”顾海叹了口气,“这次是你不对…”
顾十八娘咬着下唇泪如雨下。
“族长太爷爷对咱们最好了……他就是样子凶了点…爹说过,他老人家是恨爹爹不争气…越是希望咱们过好才会越…其实私下他帮衬咱们很多的……”顾海低声说道,“你你”
他你你了半日,最终还是叹口气,“你怎么就这样不愿意回建康呢?”
顾十八娘默默流泪。
“会死…”她喃喃的道。
去了会是死,娘会死,哥哥会死,她也会死……
“什么?”顾海没听清,低下头又问道。
顾十八娘抬起头,看着他,“哥哥,我说如果回建康,娘会死,你也会死,你信不信?”
顾海呆了呆。
“十八娘。我知道你不喜欢那里…”他苦笑一下,伸手抚着妹妹的头,“这只怕是族长太爷爷的遗言,又是他的葬礼,娘留在这里不去建康才会……”
他终是不能说出那个字。
顾十八娘闭上眼,一行泪混入满脸泪痕中。
是的,如果这样,以曹氏的性格,那是绝对不能的,如果万一真的可以不去,她也会自责懊悔伤心郁郁而死……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我梦到我们回到了建康,然后娘死了,哥哥也死了…”跪在屋子里,顾十八娘流泪看着坐在床上一样流泪的曹氏,“你们都死了…就剩下我一个…后来…我也死了…”
曹氏听到这里,和顾海对视一眼,显然担忧多过诧异。
“就是你那次…”顾海恍然,见曹氏示意他快拉妹妹起来,忙伸手,“总是睡不好,原来就是做这个噩梦了…”
他嘻嘻笑起来,拍着妹妹的后背,“不怕,不怕,噩梦也是梦,再说梦是反得,梦里咱们都死了,那么咱们必定都是长寿的……这是好梦好梦…”
他嘿嘿笑,顾十八娘掩面放声大哭。
她就知道没有人会相信,谁会相信这么诡异的事,很多时候,连她自己都不信那些曾经发生的记忆里的事,也会想可能那只是一场梦,噩梦…
“湘儿”曹氏开口道。
顾十八娘不由一顿,好久好久没有人叫过她这个名字了,很多人都并不知道她的这个名字。
这是她的大名,爹爹翻了几夜的书给她起的名字,顾湘。
“我知道你们在那里受了很多委屈,所以心里怕,不喜欢那里,”曹氏坐正身子,肃然看着女儿儿子,“那是因为我们穷,我们没本事,不管在哪里都免不了被人瞧不起被人欺负,不是我们躲起来就没事了。”
“别忘了你们姓顾,不管躲到哪里都是顾家的人…”
“我们穷我们没本事,但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实,人的命都是天注定的,那富贵荣华也是各有缘法……”
“但是,我们不能连自己也瞧不起自己…”
“海儿,湘儿,这一次如果族长老爷的大事,我们因为害怕被人嘲讽瞧不起就不去,那就是不忠不义不孝,这就真的该被人瞧不起,我也会瞧不起我自己……”
顾十八娘怔怔看着娘,忽的想起一事。
“不对…”她喃喃道,“族长不是这个时候死的……”
她想起来,那一世族长的身子虽然也不怎么好,但却是在她出嫁后才过世的。
怎么她重生后,会提前这么多年?
抬起头,见曹氏面色不虞的看着她,而顾海似乎有些无奈的笑。
“十八娘,娘也不瞒你…”曹氏神色稍缓,带着哀伤以及欣喜,“族长老爷在信中提到,给我们分了一栋房产,还有一个铺子…”
“什么?”顾十八娘和顾海都是大吃一惊,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那个虽然偶尔偷偷让人塞给他们银两,但基本上见了他们都是看不看一眼的老族长,会这么大手笔的赠与他们?
曹氏面上显然也很激动,有了房产有了资产,他们的生活就有了保障,这一点她也没想到,想到这个面冷心善的老人就要去世,或者已经去世了,她的心里难过的如同刀绞。
虽然她口里训斥孩子们,其实她日常心里何尝不是反感回建康,以往对这位老族长,能避开就避开了……
没想到他这样对他们…
“为的就是让海儿好好读书…”曹氏掩面哭起来,“回去后,我们好好的给太爷爷叩头……”
房子,商铺,进族学,这是难以拒绝也没道理拒绝的诱惑…
而病重,身亡,丧礼,则是从道义上不能回避的忠孝大义……
这一次,他们除了回建康,别无他路可走。
顾十八娘呆呆的坐在地上,似乎听到命运之神发出轰轰的笑声。
第55章辞别
她提醒了哥哥要竭心尽力进学,避免了哥哥厌学的命运……她用自己的手挖药卖药炮制药材,避免了卖房子去寄人篱下的命运……她抗过了周掌柜张大户小人背后的欺压阻挠……她以为一切终于改变了,她们有钱了,保住房子了,哥哥也好好学习了……但没想到原来命运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改变的,这一次,它以如此强势的力量将他们再一次推向命定的轨迹、、、、房子还是会卖掉,还是会去建康,娘还是会死,哥哥还是会死、、、、顾十八娘抱住头,原来到最后她什么也做不了。告诉娘和哥哥命运吗?且不说他们会不会信,就是信了又如何?命运既然能为了让他们去建康而让族长的死提前,自然还有更强大的办法,说不定直接让娘和哥哥死了、、、、身体似乎坠入冰窟,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十八娘?”顾海和曹氏见她神情有异,都惊慌的扑过来。这孩子还是怕那个噩梦、、、、、母子俩对视一眼,认定了这个猜测。“十八娘,你看着我、、、、”顾海大喝一声。顾十八娘木木的抬起头。“人都是会死的,穷的富的,功成名就的,落魄潦倒的,都会死!”顾海青涩的面容绷紧,带着几分少年特有的刚毅,他的手紧紧攥住顾十八娘的肩头,“我们不能为了怕死,就裹足不前!人生在世,就是要痛痛快快的活一场!死有什么可怕!明知道会死,每个人不都还是活得很精神?从生下来那一刻,我们就直奔着死而去,生即是死,死即是生,你怕什么!”如同震雷,顾十八娘双眼陡然恢复清明。对啊,她怕什么!更何况她都死过一回了!她倒要看看,这命运真的还能让她的悲剧再一次重演,在她明明知道的情况下,会看着娘去死,哥哥去死,自己去死、、、、、我不信!我决不信!“我不怕!”她说道,声音清亮起来,“我不怕,哥哥!”
“对,”顾海松了口气,和娘对视一笑,伸手抱住妹妹,“哥哥会保护你,你放心,这一次那几个臭小子还有死丫头再敢欺负你,看哥哥怎么揍他们!”“不许打架。”曹氏点了他的头一下,伸手将女儿和儿子揽入怀里,“这一次不一样了,这一次不一样了,在那里,咱们会过的好好的、、、、”对,这一次不一样了,不像上一世,空着手去依靠别人而活。这一次她们去的时候有钱,而到了那里,也有自己的房产和铺子,这已经是改变了,这一点,命运它也无可奈何,它不能夺走她拼力挣来的心血,看来只要她抗争,也不是一无所获。那就抗争到底!左右不过是一死!她不怕!“娘,我去给彭大叔辞工、、、、”顾十八娘慢慢道,当然辞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卖掉那个房产。这一路她们需要钱,到了建康后,她们更需要钱。虽然对于顾家那些财大气粗的人来说,不会为此对他们有多少改观,但至少她们自己心里上舒服点,吃自己的,穿自己的,说话走路也硬气些。“我已经给先生辞别了,先生还送我一套书,勉励我来年高中。”顾海绽开笑容道。“刘大娘已经找好了一个买主,给的价格很合适、、、、”曹氏也笑了,抚着女儿儿子的头,“咱们说走就能走、、、”“要快走。”顾十八娘道,“既然信已经耽搁了,我们要尽快赶过去,见不了族长最后一面,也要送他一程、、、”“我去雇车,雇好车快马!”顾海说道。趁着曹氏又去收拾,顾海唤住顾十八娘。“妹妹,”他迟疑一刻,问道,“你、、、、那个梦里,我们是怎么、、、、死的?”顾十八娘的身形一顿。娘是被人、、、、她怎么说?她能说吗?一个做女儿怎么会梦到自己的母亲如此、、、、、就算说了又如何?“说了都是噩梦,我吓都吓醒了、、、、那些、、、、醒了就忘了、、、、”她转过脸,冲着顾海一笑。昏昏的灯光下,少女的笑恬静而又柔和。顾海嘿嘿笑了,说声我收拾书去了,跑进自己的屋子,直到他的房门关上,顾十八娘的才似乎被抽去全身力气一般,噗通一声坐在椅子上,她发抖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却没有再如以前那样跪下。
既然拜天无用,那就不拜了,不管如何,这一次我也绝不让命运重演,哪怕逆天也要改命!说办就办,这几天三人各自行事,曹氏去跟人商定价格过户,顾海则寻马车去,而顾十八娘等来了彭一针。“十八娘你终于想通了、、、、”他欣慰的说道,“好,女儿家,何必这样辛苦,将来找个好人家嫁了、、、咳、、、”顾十八娘面色微红,忙将要去建康的事说了,并产忌讳自己需要钱。彭一针想了想,“急着售出房子,会被人趁机压价,要不这样吧、、、、”他一拍胸脯,“十八娘如果信得过我,我就先出钱了,然后慢慢寻买主,多退少补,你说怎么样?”顾十八娘点笑了,就了声好,彭一针做事一向利索,即可就按照市价从家里取了钱,一共五十两。“多谢彭掌柜。”顾十八娘真诚道谢,她知道彭一针虽然开着药铺,又是个大夫,但一个人养活家里两个老人一个媳妇还有三个孩子,积蓄也是没有多少的,一下子拿出五十两银子已是他的全力了。“嗨,说什么客气话,只不过是我暂时给你用用,这房子位置好,不愁买主,等我好好跟他们谈价钱,肯定比这个还要高……”彭一针有些产好意思,笑哈哈的说道,又问她什么时候回来。“也许不会回来了。”顾十八娘道。彭一针愣了愣,又堆笑道:“那也好,毕竟在大家族里,你们孤儿寡母的也好受照顾、、、、”说着又笑道,“再说,这小地方有什么可待的,我老彭早说想出去闯一闯,比如到京城宿安什么的、、、”“恩,你去吧,你到京城就能变成神医了。”顾十八娘看着他认真的说道。彭针摸着头哈哈笑了,说声多谢小娘子吉言,并不当真。“这些药,你拿去用也好,卖了也好、、、、”临走时想到什么,顾十八娘笑道,“虽然都是我做的,但我想还不错、、、、”彭一针笑着应了,道卖了钱到时候和房子差价一起给你送建康去。“卖不了几个钱、、、、”顾十八娘不以为意的笑道。“嘿,咱这不是找个借口去趟大地方转转、、、、”彭一针笑道,“到时候,小娘子可要尽地主之谊啊。”顾十八娘心里跳了跳,他要去建康、、、、那会不会正好遇上沈安林?这样一想,神情就有些古怪。
第五十六章来客
彭一针随口说的玩笑话,却并没有听到这小姑娘应该有的客套话,反而一副古怪的神情看着自己,不由有些尴尬。
莫非这小娘子再也不愿和自己牵扯上关系?
好像这小娘子的家族是建康望族,望族的小姐当过炮制师傅,说出去后会贻笑大方,自掉身价,连将来说亲也会受影响。
这样一想,彭一针也就明白了,虽然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但立刻笑着哈哈岔开了话。
顾十八娘两世为人,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了,当然猜到彭一针的想法,她不由一笑。
她的脑子飞快的转动,自己今年十三岁,和沈安林是两年后,沈安林的腿伤则是成亲两年后才发作,而治好则是五年之后。也就是说,就算此时彭一针去了,当面碰上,她担心的事也不会发生。因为沈安林根本还没有发病……
"建康"她笑道,看着彭一针,“彭先生,你还记得我要立的誓言吗?”
彭一针愣了愣,说实话那个誓言他早忘了,那算个什么誓言啊……
“我当然记得。”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拍着胸脯,一副肃然,“我老彭虽不是什么君子,但也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顾十八娘点头笑了笑。
“说到这个,我正要问小娘子……”彭一针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你说的这个人,是哪里人,做什么的,多大年纪,是男是女……”
顾十八娘笑了,想来上一次扔下那一句话,情绪过于激动的她忘了详细说。
“我就是要和你说这个,”她淡淡地说道,“你记好了,他是建康人,沈氏三房长子。”
这就清楚了,彭一针笑呵呵地点头,旋即想到自己说的去建康,这小娘子莫非忌讳的就是这个?并不是嫌弃自己出身地位?
这样一想,心里突然觉得高兴了很多。同时又因为这个喜悦讪讪的。
说起来,这个小姑娘年纪够做自己女儿了,可跟她在一起说话,反而察觉不到年龄的差距,不知不觉的总没有把她当孩子看,反而如同朋友。
跟一个小姑娘做朋友,说出去羞杀人了。
但方才可能因为失去这个朋友了,他心里还有那样的感觉……真是……彭一针,你真是老糊涂了。
看着眼前彭一针神色变换不定,脸上似喜似愁似恼,顾十八娘可猜不到他脑子转过这多念头。
“你可记好了,这个沈家可不是一般人家,到时候……”顾十八娘看着他淡淡道。
彭一针就嘿嘿笑了。
到时候人家威逼利诱权势压人胁迫我去看病?
还真当我是神医了!估计我就是巴巴的跑去上赶着给人家自荐,人家也不会看我一眼……
这小娘子说起来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有时候这脑子怪怪的……
彭一针不以为意,结束了这个话题,又亲自去和曹氏道别,将房价中的一半银子给了曹氏,曹氏吓了一跳。
“是这几个工钱,以及分红……”彭一针不容她拒绝,整容到“我知道大娘子瞧不起我的行径,但这钱不是我的,是孙老爷谢小娘子的大恩,给小娘子压惊的,还望大娘子放心,给孙老爷一个报恩的机会。”
他的话说到这份上了,曹氏叹了口气,只得接过,心里很不踏实。
顾海瞧见了,冲顾十八娘挤挤眼,眼神问她到底得了多少银子?顾十八娘只当没看到。
“大娘子一路平安。”彭一针一路送过去,看这一家三口的马车出了城门,渐渐地化作了天边的一个黑点不见了。
送别了这一家人后,彭一针就立刻找了人牙子给房子找买主,然后转回药行。
“小娘子做了这么多药啊?”看着摆放整齐的药库,彭一针感叹道,“这小娘子真能吃苦……”
“掌柜的,这些药怎么着?装车拉走还是……”小伙计请示,还有这么多家什,怪可惜的……
“装走一部分,余下的就留在这里吧,也许将来的房主打算开药行呢,到时候一起转给他。”彭一针笑道。
正说着话,听得大堂里有人问询声。
“请问,这里是彭氏药行吧?”
有人买药,彭一针转了出来,见堂里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老者年约六十左右,须发皆白,面容和善,神采奕奕,盖过身边两个年轻人的神采,让人视之不忘。
彭一针还没在当地见过这种人物。
“先生有何吩咐?”他不由态度恭敬几分问道。
“您是……?”老者并没有回答,而是问道。
“哦,我是这里掌柜的……”彭一针笑道。
话音才落,就见这老者神色激动,冲自己躬身施礼,吓得彭一针忍不住跳脚躲开。
这……这什么时候开始买药的见了卖药的如此大礼?
这位老者穿着打扮气度非贵即富,却突然向彭一针这个下九流的大夫施礼,彭一针感觉诡异。
他结结巴巴的还没再说话,就听这位老者恭敬地说道:“请问刘公他老人家可方便见客不?”
什么公?彭一针愣了愣。
“这位客官,你是来找人的?”他试探地问道,目光扫过另两人,一个年纪二十四五,相貌英俊,一个四十多岁,温和儒雅,都是生面孔,不是本地人。
“彭掌柜,老夫宿安王一章,特来拜见刘公,还请彭掌柜通传一下。”老者含笑说道,一边递上名帖。
“不是,客官,你找错人了吧?”彭一针笑道,伸手接过名帖“宿安……保和堂……哦,先生是宿安的?”他声音里有点惊喜。
“是。”老者点头,看着彭一针的神情,含笑道:“彭掌柜对宿安很熟?”
宿安是京城,顾小娘子说要我去宿安就能当神医,彭一针心里想着,不由咧嘴笑了,神医啊……
但这个跟陌生人没什么说的,他只是笑着没有接话。
“老客官方才说要找什么人,刘公?”他问道,“刘公是什么人?”
老者身后的年轻人闻言面上微微露出几分不满,这个人是故意装傻还是摆架子啊?
自己爷爷都做到这份上了……
老者神色丝毫不变,恭敬地一笑道:“锦州大药师刘世芳。”
锦州大药师刘世芳!
彭一针不由张大了嘴。
第五十七章高徒
锦州大药师刘世芳。
那是个传奇中的人物,药行里祖师爷地位,据说已经得道成仙,人间已经难觅其踪迹了。
彭一针有些结结巴巴了,他想笑又笑不出来。
“客官,你没开玩笑吧,”他说道,“你说刘公他老人家在我药铺里?”
看他的样子不像作假,老者面上闪过一丝诧异,看了眼那中年人,在中年人眼里也看到不解。
“你们是找错人了”彭一针苦笑道,开玩笑,要是大药师刘公在他的药铺里,他早关了河中县的医馆,就来这里给刘公当坐堂大夫,不对,他应该是早沿着四邻八县的跑一圈,扯着嗓子喊得天下皆知……
“我这药铺,从开业到现在一共就三个人,且不说年纪不对,也没有姓刘的…”彭一针笑道,又指了指堆放起来桌椅,“现在我们也要关门了,这房子要卖出去了……”
“伯父,刘公并没有出面……”中年人低声说道,“那是个小姑娘,那一日她去董老爷门前卖药了。”
彭一针听到了,立刻猜到他说的是谁,“十八娘?”
小伙计背着一包药材踢打踢打的出来了。
“掌柜的,你看拿走这些药够了没?”他问道。
那中年人一看到他,神情立刻激动起来,几步走过去,“小哥儿,那一日和你一起卖药的小娘子呢?”
小伙计抬头一看,对让他们在董老爷门前出了风头的贵人印象很深刻,立刻认出他了,“哦,你是那天那个掌柜的……”
他咧嘴笑了,“你老还是来卖煨葛根的吗?”说着想起什么遗憾的摇摇头,“不过可惜,十八娘走了……”
见到这小伙计认出中年人,老者和年轻人都是很高兴,但突然听到他最后一句话,都愣了。“走了?”王掌柜也是一愣,满脸的激动凝固在脸上,“回家了?她家在哪里?”
“不是,不是,先等等。”彭一针有点似懂非懂了,忙说道,“你们到底是找刘公还是找十八娘?”
“刘公的确没在你这里?”那老者此时也信了彭一针的话,问道。
“我巴不得他在我这里…他老人家要真在我这里,我早嚷着天下皆知了,还藏着掖着的干吗……”彭一针哭笑不得,一面简单的说了顾十八娘的来历,“……开了药行,这个顾家小娘子颇懂药材炮制,就雇佣她做了炮制师傅,前几日就是她到董老爷那里卖药去了…”=
“就是她就是她。”王掌柜激动的喊道,“我买了她的药。”
彭一针面色凝重起来,瞪眼道:“这位客官,别的我不敢说,十八娘卖的药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王掌柜见他误会了,忙笑道,“我就是质疑谁,也不敢说刘公他老人家的高徒做的药有问题。”
“刘公的高徒?”彭一针瞪大眼,“你是说顾十八娘?”
煨葛根被小心的摆出来,再听了王掌柜的话,彭一针张大嘴还是合不上。
“你们不是在说笑吧…”他喃喃道,“十八娘是刘公的徒弟……”
“这么说,彭掌柜并不知道这位顾家小娘子师承何人?”老者问道。
彭一针摇摇头,他也问过。
“她不说她的师承…”彭一针说道,面上有些郁闷。
其实顾十八娘说过她没师傅,当然这句话他是绝对不会相信,只认为可能是遵从师命不说,现在看来他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小小年纪,会炮制药材,能一眼认出别人认不出的假药,被问到师承时神秘的微笑……
这一切都曾经让彭一针好奇的疑点,如今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再合理不过的解释。
原来是刘公,这么大的来头……
“真的是刘公的手艺?”彭一针还有点不敢相信,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老者点点头,面上难掩几分激动,“没错,老夫敢保证,已经找了四五个人看过了,绝不会错……”
彭一针心里翻江倒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什么了。
这个小娘子,有这么大的师傅,还用这么小心艰难的卖药?把师傅的名头一说,什么都好办了……
也许这也是一种历练,彭一针点点头。
“彭掌柜,那么这位顾小娘子在何处?可否与我们引荐?”年轻人此时迫不及待的问道。
“这个啊,真是不巧。”彭一针笑道,“她回祖籍了,家里长辈身子不好…”说完又补充一句,“我刚送出城。”
摸着鼻子心情大好的看着这三人一脸郁闷。
该当时坐在你们眼前卖力的招呼你们偏不往眼里看……
“她祖籍何处?”王掌柜和老者同时开口问道。
彭一针却在此时冷静下来了,看着面前这三人沉默一刻。
“十八娘亲口对你说,她这是刘公秘制?”他沉声问道。
听他这样问,老者微微一笑。
“没错,老夫敢以保和堂百年信誉作保,小侄并没说谎,当时他还有另外一个侄子,以及老夫的孙子在场,皆可证明是顾小娘子亲口说此乃刘公秘制。”他整容说道,并伸手向天。
这是果真发誓了,彭一针松了口气。
百年信誉,京城来的,彭一针可以猜到这为老者的药行不是一般的小药行,既然他敢如此说,彭一针就放心了,这么说的确是顾十八娘亲口承认自己师承了,而不是这老者单从药上推测出来的。
“我想顾娘子选择在那时那地卖药,又亲口说出刘公秘制,必是要出师了。”老者紧接着又道,“所以,彭掌柜……”
彭掌柜也没必要再替顾娘子掩饰身份了。
彭一针苦笑一下,同时心里有些委屈,顾十八娘竟然没告诉自己,而是告诉了一个外人……
看到彭一针的神情,三人对视一眼,看来眼前这个身为掌柜的汉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雇佣的炮制师傅是个什么来头。
这就跟一个人突然发现自己摆在屋角的用来垫桌脚的不起眼的石头原来是一块宝石……
方才听他说这药行要关门了?那就是说这个宝石已经扔了……
老者咳了一声,虽然觉得很残忍,但还得再一次询问顾娘子的去处。
“建康她的祖籍,她家里的长辈身子不好”彭一针虽然有些丧气,但并没有隐瞒。
第五十八章风动
就算要隐瞒也没用,满街这么多人,顾十八娘的来历身家好打听的很,更何况人家顾十八娘都亲口承认自己刘公弟子了,明摆着就是不再隐瞒,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三人从彭一针的药行出来,想到跟着小娘子只差一步错过了有些遗憾,但总的来说还是很高兴。
“爷爷,既然那顾小娘子才出城没多久,不如咱们快马追……”年轻人说道。
“不好。”老者看了年轻人一眼,面上微微有些失望,自己这个长孙应该说也算后辈里的翘楚,但总是觉得缺了点什么。
“那彭掌柜说了,这顾小娘子家中长辈有恙,此时正赶路归家,咱们如此冒失的前去拦路说话,实在是太失礼了…”王掌柜对这个大侄子很是喜爱,忙开口说道。
“哦,我只是想看看,咱们能帮什么忙不…”年轻人脸微微红了下,讪讪道。
老者看了他一眼,“好了,既然知道顾小娘子去了那里,就好办了,帮忙的机会多得是。”
“爷爷,你要去建康?”年轻人这次反应快得很。
“当然要去,”老者捻须笑道,“瞧着吧,这药行界很快就要热闹起来了……”
听老者这样说,王掌柜和年轻人对视一眼,同时摇头。
“伯父,”王掌柜面上浮现几分忧色,看着老者道,“您这一路颠簸,不如在这里歇息一日,咱们再赶路……”`
“不行,”老者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语重心长的道,“洪彬,这一次是咱们保和堂天大的际遇,一定要牢牢地抓住,决不能错过,抢在别人之前交好这位顾小娘子…”
他说着捻须又是一笑,“而且咱们也有这个机会,洪彬,那一天只有你一个人得到了刘公高徒的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她出师的第一份药材……如今多少人都等着看我们保和堂的笑话……”
老者说着话畅快的大笑起来。
王掌柜与年轻人也跟着笑起来。
“爷爷,这个好消息咱们为什么要瞒着?那些小人们上蹿下跳的,看得我实在是窝火,咱们为什么不立刻就说了,看看他们怎么收场”年轻人有些愤愤道。
“你以为这消息咱们瞒得住?”老者看了他一眼笑道,“此时无声胜有声啊……”<
年轻人愣了愣,“爷爷,你是说人已经知道咱们卖到真的刘公药了?”
老者点点头,看着小小的但人流也不少的小县城街道,“只怕已经不少人往这边来了……”
他神色一正,看着面前二人,“所以,我们要尽快赶到建康,查清这位顾小娘子的来历,如果不能请她到我们保和堂,也要做收她最大量药材的药行,记住,只能交好,绝对不可以得罪她……”
像这种大药师,一旦得罪了,凭他一句话,完全可以借无数药行的力量毁掉你一个药行,想要借给他力的药行只怕排着队……
最关键的是得罪了她就是得罪了她身后的师傅,那才是真正的高人。
王掌柜与年轻人肃容应声是,再不敢停留,抚着老者上了马车,二人翻身上马,扬鞭催马而去。
伴着这三人前脚离开仙人县,后脚河中县的董老爷就得到消息了。
“你没看错?”他问眼前的一个管事,手里还拿着切了一半的药材。
“没有,千真万确,就是宿安保和堂的王老爷子…”管事肯定的说道,他想到前几日王掌柜来卖药未果,心里很担忧,“你说这保和堂不会要算计咱们什么吧?毕竟让他们栽跟头咱们也多少有点干系……”
“咱们是药师,跟咱们有干系的只是药材,那些人事与咱们有什么干系”董老爷沉脸瞪了管家一眼。
管家察觉失言,忙低头认错,不敢再多说话。
董老爷放下手里的药材,想着这件事微微皱起眉头。
“王一章…听说这几年他一心养老作乐,连大门都不出,怎么突然来到仙人县?”他喃喃道,在嘴里重复着,莫非前几天买到假药……不可能,一个假药哪里用得着他亲自出马,除非……董老爷忽的面色变了,“难道…?”
他猛地站起来,“董平,你快去,去仙人县找那个…”
他张口要说,偏偏一时想不起名字,那个了半日,只让管事的也跟着急的冒汗。
“嗨,彭一针开的药铺…”董老爷一跺脚终于说出来了,“给我把药材买回来”
管事的愣了下,“买什么?买多少?”
“你看着买,尽量每样要点…”董老爷说道,一面催促他快去。
管事的不敢怠慢,忙备车去了,一路上心里还有些诧异,他自然知道彭一针,不过是一个铃医出身的江湖郎中,靠这嘴皮子混吃喝而已,听说前几日就耍了些手段空手套白狼得了一家药铺弄去开药行。
庸人多作怪。
送走那京城保和堂的三人后,彭一针一直坐在大堂里发呆,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过,一会儿傻笑,一会儿苦笑。
十八娘是大药师的徒弟?刘公的徒弟?据说刘公没有徒弟,十几年前突然消失后,大家都为他老人家的衣钵后继无人遗憾之极,这么说他消失的这十几年,是专心带徒弟了?
不对呀,以十八娘的年纪来看,总不会一生下来就跟着他学了吧?
这件事太突然太神秘……
“喂,彭一针。”一个声音在他头顶想起。
彭一针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认得是董老爷家的大管事董平,此人最惯于捧高踩低,日常见了他们这些小大夫什么的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彭一针一向看他不顺眼。
“董大管家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他虽然心里正不自在,但也知道生意人和气生财的规矩,站起身来含笑道。
董平哼了声,一眼扫过去,就看出这药行是要关门的阵仗。
“怎么?要关门了?照顾你一下,我正好缺些药材,急着用,你这还有什么药材,一样给称点,”他说道,“动作麻利点,我忙着呢。”
第59章哄抢
要是搁在平时,彭一针虽然看这小子不顺眼,但也没想过跟他闹撑了,但今天彭一针心里实在是不痛快,忍不住没声好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