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药医 a司芳1第1部分阅读
重生之药医 a司芳1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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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性格懦弱善良,最后落得英年早逝、死不瞑目。
重生在十四岁那年,虽然父母已逝,疼爱她的爷爷还在世。
另外附赠能力无限的空间。
叔伯婶娘,堂兄堂姐,宁氏音尘再也不会任由尔等摆布。
学医术,学制药,学炼药,人生要活出别样的风采。
曾经盲婚哑嫁的那个男人,婚后欠我的,提前还给我!
《重生之药医》作者:a司芳
正文 第001节休弃
第001节休弃
黄昏的时候下起了细雨,庭院里寒枝簌簌,青石小径被雨水润透,五色雨花石在路面嵌出精巧花形,越显晶莹可喜。
青色贡缎双梁鞋的小丫头打着油布雨伞,不顾脚下的泥泞,跑得飞快。院中的小阁二楼,一个女子依窗而立,窗棂推开,瞧着寒雨打湿了露台栏杆。碎风徐入,她亦不觉得寒意。
整个屋子都是冷的。
小丫鬟快速跑上了二楼,兴奋喊道:“二少夫人,二少夫人!”
女子回眼看她,见她不停地喘气,笑道:“何事急得这样?”她的语调有些低沉,声音微带着嘶哑。
她是楚家的二少夫人,却更加像个犯人。湿寒的召南城冬日特别阴冷,她身上却只穿着一件单薄夹袄,料子已经陈旧不堪,连小丫鬟身上的衣裳都比她的鲜亮一分。阁楼里寒气更加重了,她没有暖被,没有暖炉。
她是楚家二少爷楚扶玄的正妻宁音尘,自小定下的婚约。
楚家是富贾,家族男儿不是经商便是考取功名,楚二少却偏偏不爱这两样,打着带新婚娇妻游出的幌子,带着细软银两,跑去从军。
太平年代,士兵的地位很低,百姓只会看到他们坐吃军饷,看不到他们保家卫国。
楚扶玄从军,让楚家蒙羞。
楚家认定宁音尘是帮凶,对她充满了怨恨。嫁过来七年,没有人给过她好脸子。她胆小懦弱,木讷口拙,不善于讨好众人,渐渐不愿意出自己的院子,好似被软禁一般。
楚家上下亦当她不存在。粗茶淡饭、薄被布裙地折磨她。
她也是大户人家的闺秀出身。但是在娘家,父母早逝的她,过得也是这般凄苦的日子。祖父在世的时候,还百般维护她。但是十四岁那年,祖父辞世,她所有的保护墙都坍塌了,只得令人蹂躏,供人践踏!
不过是换了一个被人欺凌的环境而已,宁音尘早就麻木了!
“二少夫人,二少爷回来了!”小丫鬟兴奋地说道,“二少夫人,二少爷当了将军,威风八面,老太爷老夫人高兴坏了。您也快去看看吧。”
这个小丫鬟是宁音尘出嫁时从娘家带来的,如今早已不伺候她了,但是对她还是忠心耿耿,私下里偷偷给她送吃送穿。
她是宁音尘十四岁到二十四岁这十年间唯一感到暖意的人。
听到自己的夫君衣锦荣归,宁音尘脸上的晦气与阴郁减少了一分,心底升起一点微弱的盼望。
她的苦日子,到头了吧?
“小玉,你快帮我梳头换衣。”宁音尘消瘦的青色脸颊上浮起难得一见的红霞,浑浊木讷的眼睛亦闪出光明。
小玉嗳了一声,帮着她挑衣裳。看到她衣柜里全部都是七年前的旧衣裳,很多还都破旧了,她心中的酸楚难以压制。
“小姐,他们太过分,跟宁家的人一样过分……”小玉的声音哽咽。
宁音尘忙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小心叫人听了去。”
她就是这样怕事!
小玉哀叹,亦无可奈何,她只是小丫鬟,用最微薄的力量回报自己的主子,算是尽忠了。
前堂人声鼎沸,一家子男女老少都来齐了。
楚家金玉满堂,偏偏膏粱子弟多纨绔,没有人能考取功名,楚扶玄是楚家近五十年唯一的官。
欢喜不言而喻。
没有人留意到身后的站了一个单薄的女子。素色的绸布夹袄,是她唯一的好衣裳,但是过时了,如今穿出来有些可笑;脸色发青,眼窝下面有很深的阴影,好似逃灾的难民。
望着人群中间的男子,她的眼眶湿润了。他是她的夫,是她的依靠,从此以后她不再住寒冷的房子,吃馊剩的饭菜了。
他身着乌金铠甲,器宇轩昂,剑眉星目,好似战神莅临人间一般,浑身散发出军人的英武与刚硬。
宁音尘的心一瞬间沸腾了,她的男人,比所有的男儿都优秀。
“夫君!”宁音尘压抑不住心中的狂喜,大呼楚扶玄,眼泪夺眶而出,深陷的眼窝里眼珠子全部红了。
没有楚楚可怜,反而有些恐怖,跟厉鬼一般。
楚家众人都一愣,七年来,这位少夫人第一次这样高声说话。他们不知道,自己祖父死后,这是十年来宁音尘第一次提高自己的声音。
但是看到她,众人都忍不住掩住口鼻,好似她身上有恶臭一般。
她一步步迈入大堂。
楚扶玄一愣,仔细辨认,依旧寻不出当初那个水灵俏丽新娘的影子。她好似被抽干了水分,干瘪瘪的模样,像极了骷髅。而家中众人看她的神态,都是厌恶至极的。
楚扶玄无奈地笑了笑,只怕这些年楚家亏待了她。
“夫君,你终于回来了!”宁音尘奔到楚扶玄的身影,泪如磅礴,试图拉住他的手。
她的手指黢黑发紫,令人慎得慌。楚扶玄后退了一步,避开她的手,冲她点点头,然后道:“我回来了!”
楚扶玄对宁音尘的厌恶,老太爷也瞧在眼里,见风使舵:“好了宁氏,扶玄你见过了,回房歇息吧!”
宁音尘愣在那里,她的夫君回来了,为何还要赶她走?
楚扶玄则咳了咳,然后道:“等一下吧。我有话跟宁氏说。”
“堂姐,好多年不见了,你还好吧?”突然一个女生俏丽说道。
宁音尘转脸看她,有些惊愕。她身着一套紫金盔甲,遮掩不住身材的玲珑曼妙;小巧脸颊肌肤虽然不白,却很匀称紧致;眼若秋水明媚,眉似黛峰秀丽;鼻梁高挺,水唇含丹,青丝同男人一样绑在脑后,显得英姿飒爽。
是个极美的女子。
她是宁音尘三叔家的庶妹宁思乐!
宁音尘诧异的是她的打扮和她为什么在楚家。
成亲七年,宁音尘从来没有回过娘家。七年未见,宁思乐的模样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黑了些,没有当初小姑娘那样磁白,但是依旧好看。
“思乐?”宁音尘吃惊,“你怎么在这里?”
楚扶玄当着众人的面,握住了宁思乐的手,既对宁音尘说,亦对家中众人说:“宁氏思乐是我的军医,我们两情相悦,准备半月后完婚!”
众人惊诧地看着楚扶玄,但是触及他微带威严的眼睛,心中的疑惑顿时吞下。楚扶玄当初就敢离家出走,如今封了将军,更是为所欲为,岂会听人家的一言半语!
半个月后完婚?
宁氏音尘还站在这里呢,这才是他的原配!
老太爷与老夫人看着自己的二儿子,犹豫片刻,终究保持沉默。
宁音尘也愕然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们握住的手,深深刺痛了她近乎麻木的心灵,莫名地怒火冲上来。她为了他,在楚家受尽了委屈,可是他功成名就,却要弃他而不顾!
“宁氏,这个包袱里有休书与一些银两,你自去吧!”楚扶玄从副将手中接过早已准备好的包袱,递给了宁音尘。
宁音尘望着他冷漠厌恶的眼眸,心底的怒气一口气蓬了上来。近十年了,这是她第一次愤怒。
“凭什么休弃我!”宁音尘厉声吼道。她因为激动,声音尖锐刺耳。
她想去揪住楚扶玄的衣衫,却被一旁的另外一个男子拉出,
“二弟,你今日才回家,休妻之后日后再说吧!”此男子站了出来,他是楚扶玄的大哥楚力蒲,楚家唯一可怜宁音尘的人,“小玉,先扶二少夫人回房去!二弟妹,你先别急,总有转机的!”
宁音尘的眼泪落了下来,依旧在挣扎:“凭什么休弃我?我有何过错?”
“来人,送二少夫人回房!”楚力蒲见她完全没有了姿态,跟泼妇一般哭闹,只得请小厮们带她下去。她是个可怜可悲的女人,楚力蒲不想她受到更多的伤害与侮辱。
这是她第一次反抗旁人的压迫吧?
楚扶玄太过分,当初不辞而别,让宁氏承受他的过错;如今刚刚踏进家门便急着休妻,不顾她的脸面。
军人的作风都是如今咄咄逼人吗?
“来人,把宁氏送出楚府!”楚扶玄上前一步,与楚力蒲相对说道。门外站的小厮被楚扶玄的亲信士兵挤到了一边。
楚力蒲感受到了二弟的挑衅,看到他身后的士兵带着雪白利器,退后了一步。如今自己没有跟他争锋相对的资格。他只是商户,楚扶玄却是将军。
宁音尘一个劲地厉声哭吼,还是抵不住沙场杀敌的士卒力气大,她像一枚败叶被丢弃在楚府的门外。
大门缓缓合上,宁音尘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细雨依旧如丝下着,打湿了她的脸颊,混合泪水落下。
“你会不得好死的!”宁音尘低声啜泣,诅咒楚扶玄,捡起地上的包袱,脚下漂浮地往前走着。
一身马儿的嘶鸣,宁音尘感觉剧烈的疼痛铺天盖地而来。
她倒在血泊中,眼睛还望着楚府大门昏黄的灯笼。
“如果下辈子还能遇到,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宁家,楚家,你们全部不得好死!你们全都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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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02节药丸
第002节药丸
召南城城西郊外,有处半山腰的建筑异常宏伟。楼宇林立,气势恢宏,处处显示主人的尊贵地位。
白玉雕成牌坊,上面的几个大字银钩铁画:药帮召南堂宁府。
药帮是垄断着全国的药材生意,地位极其尊贵,一直受到人世的敬重。召南堂是药帮的二十四分堂之一,以当地的地名命名的。
召南堂负责采药制药,每年固定向药帮缴纳多少的药材与成药之后,多余的亦可以自己买卖。
与其他堂不同,召南堂比较受帮主的重视,因为他们的草药不是种植,而是野生的。
召南地处帝国的西南角,四面群山环绕,数不尽的古林深处,藏着最珍贵的草药。大山里孕育了数不尽的宝贝,亦壮大了召南堂在药帮举足轻重的地位。
现任堂主宁鸿雁,今年五十六岁,身体健硕,把召南堂打理得井井有条。他自己也是制药师,是西南最有声望的制药师。虽然在全国的制药师中没有名气,但是在当地的影响非同一般。
宁家是与楚家相对应的召南城极富人家之一。
如今是成禧十五年的四月,莺飞草长,百花斗艳的明媚春季,处处透出喜人的生机。
宁府东北角,有一处小小的院落。灰色院墙上爬满了翠绿的爬山虎,生机盎然;院中有一颗古老的银杏树,树下石桌石椅纤尘不染。一架秋千上面装饰了绸布的桃花,栩栩如生。
宁音尘站在窗口,望着院子里明媚的阳光,突然会心地笑了起来。
如今是成禧十五年,成禧十五年呢!这一年,她才十四岁。
成禧十五年的四月,虽然父母去世了,疼爱她的祖父却还在世,家中也不是大伯当家,也没有人骂她是扫把星,没有人把她反锁在院子里不准她出门,令她整个人变得阴郁。
四月里跟大伯家的女儿宁十月打了一架,被她从阁楼上推下来,一根肋骨刺破了内脏,令她卧床了半个月。这件事她刻骨铭心,因为这件事,毁了她往后的生活。
宁音尘真实闻到了院中墙角的一盆桃花香,才能真实地感受到生命的重来!
最初醒来时的惊愕、欣喜、兴奋、抱住祖父大哭,十天过去了,她已经平静了。
成禧十五年,是她人生欢乐的最后一年。因为今年年底,祖父会去世,大伯当家后,众人都会欺负她这个孤女。
想起这些,宁音尘心中有顿了一口气。
可以改变了,祖父可以不在今年年底去世了!!
“尘儿,怎么站在窗口?”身后传来一个慈祥温和的声音。
宁音尘忙转身,祖父负手立在她的身后,含笑望着她,然后故意嗔怒道:“不是说了,不准下地吗?怎么不听话?”
“爷爷!”宁音尘收起自己的心绪,甜甜地撒娇道。
小丫鬟翠环忙进来扶宁音尘回床上去躺着。
宁音尘有些厌恶地看了看她。当初她把翠环当成自己的亲信,可是祖父死后,自己孤苦无依,翠环不仅仅便要求管事派她去旁处做事,对宁音尘不管不顾,还经常跟其他下人一起欺负她。
宁音尘眼里对翠环的戒备与厌恶令她的祖父宁鸿雁一愣。翠环从小跟音尘一起长大,两人情同姐妹,怎么如今这样生疏起来?
音尘这一病,似乎变了很多,从前她的眼睛里透明纯净,不谙世事的天真,如今的她,眼眸处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犀利,好似看透了人心一般。
翠环服侍好宁音尘躺好,便出去了。房子里只有宁音尘与宁鸿雁时,宁鸿雁起身,关紧了房门。
宁音尘知道,该来的都来了。但是她很平静,她不会让旧事重生发生在她和她的祖父身上。
宁鸿雁关好门之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拉住宁音尘的手,语重心长说道:“音尘,这是琉璃人参做成养气丸,你收着!你从小身子就弱,又不爱习武,如今的身体更加不好了。被肋骨刺破了内脏虽然没有要了你的命,却令你元气大伤,大夫说你活不过二十岁。这些养气丸每天早晚一粒,吃上半个月,你的身子就好些,也会延长寿命的。记住,千万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就大祸临头。快收好!”
宁音尘握住温润的瓷瓶,眼泪夺眶而出。就是这个该死的琉璃人参丸,要了祖父的命,令宁音尘往后的日子充满了痛苦!
她的一切厄运,就是接下这保命续体的养气丸开始的!
“怎么哭了?”宁鸿雁心疼地问道,“快别哭了,内伤还没有好呢,哭伤精气!”
“爷爷,今年药帮给咱们召南堂的任务,是不是三十颗琉璃人参养气或者四十万株万株普通草药与五百种不同的成药?爷爷,我不要这个,要是大伯三叔他们知道了,肯定会怪我的!”宁音尘止住了泪水,又道,“这三十颗琉璃人参养气丸,可以顶四十万株普通草药,五百种不同的成药,上千万两银子呢!这是皇帝御定的仙药,我吃不起!”
成禧十五年,宁音尘懵懂无知,爷爷给她的药丸她便吃了。可是五月过后,整整五个月的大旱,让山上的草药全部旱死了。
年底的时候,召南堂倾家荡产,才凑齐了十万株普通的草药与三百味成药。药帮帮主早就知道召南堂得到了琉璃人参,等着这天价的琉璃人参养气丸呢!最后却美梦落空,严惩了宁鸿雁,挑断了他的手筋,割了他的舌头,让他这辈子制药的本事都传不出来。
祖父受不了,便自杀了。
药帮收回了召南堂的令牌,宁家从此一蹶不振!好在宁家的长子,宁音尘的大伯宁谷风得到了老爷子的八成真传,日子才慢慢好起来。
大家后来知道是宁音尘吃了那些养气丸,如何不恨死她?
是她害死了祖父,是她令整个宁家失去药帮的堂主地位,让宁家从此成为普通的人家!
打那以后,宁谷风便令人把宁音尘关在阁楼里,每日只给一顿搜饭。那些养气丸的作用十分巨大,这样的恶劣环境,宁音尘内体依旧存了元气,气色不错。
大伯宁谷风从宁鸿雁的柜子里翻出了当初宁音尘与楚家二公子楚扶玄的婚书,才把关了两年的宁音尘放了出去,指望她去攀上楚家,然后与楚家联合。
楚家也看上宁谷风的制药师身份,便认当初的婚约,娶了宁音尘过门。
苦难啊,都是从这些琉璃人参养气丸开始的!
宁音尘的一席话,令宁鸿雁愣住,不免吃惊:“你怎么知道这些?”她一向不喜欢堂里的事情。家族中的孩子都去堂里学习采药或者制药,唯独宁音尘不爱这个。
老爷子可怜她父母早逝,孤身一人,便特别溺爱她。她说不愿意去,便不强求。
这些事情,只有堂里的三个制药师加上宁谷风知道,宁音尘从何得知?
这些,都是以后的日子,宁谷风面目狰狞地告诉宁音尘的。每次说起这些,他恨不能杀了宁音尘。他一辈子都在努力,都是等着父亲死后继承他的堂主地位。可是宁音尘让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宁音尘记忆犹新。
因为这些,她极度愧疚,宁家如此亏待她,她都不曾憎恨他们。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如今想来,她何错之有?没有人知道往后的五个月会大旱。天灾人祸,为什么要加在她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孩子身上?她当初懵懂无知,根本不知道这些药丸的作用,亦不能猜到往后的五个月会大旱。
她抱住宁鸿雁,又哭了:“爷爷,我上次偷偷听到您跟大伯说起的!爷爷您是这么高超的制药师,一定能制出好药帮我续命的!尘儿不要这么贵重的东西!”
这个解释漏洞百出,但是她哭得悲伤,转移了宁鸿雁的注意力,轻轻拍她的后背,仔细解释:“尘儿,四十万株普通草药与五百种成药,我们召南堂八九个月就可以完成的!你放心吃这个,这种琉璃人参千年难得一遇,是人人欲得的珍宝!”
宁音尘紧紧抱住宁鸿雁的腰,一个劲地摇头:“不,如果干旱呢?药帮每年给我们那么多钱,他们才不管干旱不敢旱。如果干旱了,爷爷完不成任务,就会受到残酷的惩罚。到时尘儿一个人受尽世人的凄凉,孤苦一生。爷爷,尘儿好怕,只要爷爷平平安安的,尘儿宁愿少活几年!”
“胡说!”宁鸿雁哭笑不得,“尘儿,你太杞人忧天了,怎么会干旱呢?我们召南,上百年都没有大旱过!”
“如果呢,如果呢?”宁音尘哭得不停声。
宁鸿雁最终挨不住她的啼哭,只得把这养气丸收回,想着以后趁她不备,偷偷把这琉璃人参丸给她吃下去。他不忍心看着自己最爱的孙女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
正文 第003节情敌
第003节情敌
宁音尘被大伯家的堂姐宁十月从阁楼上推下楼梯,摔断了肋骨与一条腿。卧床一个月,爷爷请了最好的大夫,亲自替她制药,腿伤基本上全部好了,肋骨也愈合了。
但是内伤一直拖拖延延的不见起色,前天夜里还咳出血来,吓坏了她的两个大丫鬟小玉与翠环。
祖父后来都劝了她好几次,让她把琉璃人生养气丸吃下去,这样就不用辛苦了。她哭着拒绝。
宁可拖着病残的身子守在祖父身边,亦不愿意养好身子将来孤苦一人。每次说起养气丸,她哭得悲惨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装出来的,祖父为此疑惑不解:这孩子的心中,装着什么样的愁苦啊?
她从前也爱哭,但是那种撒娇地流几滴眼泪,跟她如今的哭法完全不同。她如今的哭法,仿佛历尽了世间艰难的苍老老人那般,眼眸都是苦的。
宁鸿雁便知道,明着让宁音尘吃琉璃人生养气丸是不可能的,只得暗地里放在她的茶水饭菜里,令她吃下去。
宁鸿雁是自信的,召南堂的宁家家底富可敌国,而且遍山的草药供他们取用。不过是四十万株普通草药的任务而已,他一点都不担心。
哪一年不超过任务?
宁鸿雁老爷子疼爱宁音尘,家中的众人亦巴结她。她养病的期间,家里每天都有堂婶堂姐堂妹来看她。这些人如今都是脸上挂着甜甜笑意,好似非常喜欢宁音尘。
但是想起祖父死后她们的嘴脸,宁音尘心中隐隐作痛。她每次都看着她们表演,眼神处的刻意讨好与奉承如此明显,为何前世的她,一点都看不出来?还把她们当成自己的亲人!
如今反而看戏一般,日子过得也不枯燥。
五月初五的端阳节,召南城内热闹极了。
宁音尘身子不好,一大清早便跟丫鬟说,她今日哪里都不去。
她只想躲过一件孽事。回想她的前一生,最大的罪孽,便是让一个男子失心于她,为她半生相思,半生孤独。
他是宁音尘大姨母家的表兄秦远。秦远是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长得不算多么龙章凤姿,但是嘴角含笑的模样,温润如玉。秦家原本在帝国的京都,因为家道中落才搬到了西南的召南城。
成禧十五年的端阳节,是宁音尘第一次遇到他。
大姨母带着他来见祖父,大致是希望得到祖父的庇佑,让他们落魄人家可以在召南城得到安身立命之所。秦家世代读书,大姨丈又是个迂腐的文人,不懂官场的见风使舵、尔虞我诈,官位不高,为官又清廉,家中一向不宽裕。去年年底牵扯进了一宗皇家争斗,不过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他也被同僚参了一本,丢了官职。
没有了俸禄,他们的日子便更加难了,只得来到召南城,这里是大姨母的娘家。
外祖父与外祖母不在世,两个兄弟又好吃懒做,有些小钱,为人吝啬至极,秦夫人不指望回来依仗他们。但是秦夫人的两个妹妹,却嫁了很好的人家。
二妹的婆家便是召南城的一霸:药帮召南堂宁家!虽然二妹亦辞世,听说她留下的孤女,极得当家堂主的疼爱。
仗着这个,秦夫人一来召南城,便带着自己的儿子前来拜会,试探宁家对他们这些穷亲戚的态度。
祖父喊宁音尘去见姨母,她第一次遇到秦远。那时他十六岁,一身布衫干净整齐,令人很舒适。秦远第一次见到宁音尘,便有些傻愣愣的。当时宁音尘吃吃地咬住手绢儿笑,嘲笑他傻傻的模样。
祖父死后宁音尘被大伯囚禁,秦远上门为宁音尘说情无数次,每次都被大伯打出去。他的一生都是穷酸书生,没有考到功名。但是痴心不改。后来定了楚家的婚约,大伯不再囚禁宁音尘,秦远便经常上门看她,便鼓励她一起私奔。
宁音尘那时对他没有太多的感觉。他穷苦落魄,跟了他去亦是受苦。那时,她心中还是希望去楚家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的。
殊不知从狼巢掉入了虎|岤。
往后的日子,他偶尔会让小玉送信给宁音尘,大致问她过得好不好。宁音尘在楚家的遭遇他都听说了,好几次鼓动她跑出来,跟了他去。
想起这些,宁音尘的心是暖暖的。那个傻小子,用他的痴情给了宁音尘微薄的暖意。
今生的缘分如何,宁音尘不知道。但是如果端阳节见不到她,也许他的命运会不同吧?
也许所有人的命运都会不同吧?
不管对他是否有情,宁音尘心中对他的感激却是真实的,她希望他可以过得好些,别一辈子都考不到功名。所以,上辈子走过的路,这辈子就避免吧!
中午的时候,祖父果然派人来说,大姨母带着表哥来看宁音尘了,让宁音尘过去见见。
宁音尘推说自己身子不适,而且记事以来从来没有见过大姨母,对她没有太多的感情。
祖父也依着她,没有多说什么。
天气有些微热,她在房间里绣花。
前世她出生药材世家,却不懂辩药、制药、炼药,只学会了绣花与写字作画。
外面的阳光有些强烈,宁音尘知道,五个月的干旱事实怕是不会改变的。上次她说会干旱,第二天便下了一场大雨。当初祖父笑得极其开心,刮她的鼻子,说她是半桶水的算命先生。
她心中隐约担忧,干旱的事实不变,那么命运为何会改变??
正心中愁着,便听到了门外有咯咯的笑声。
宁音尘眉间微蹙,这是三婶孙氏的声音。她从前油嘴滑舌,对宁音尘巴结得紧。宁音尘没有母亲,便傻傻地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娘。可是祖父死后,众人欺负宁音尘,孙氏的嘴脸最为恶毒。
音尘心中对她反感,但是脸上没有一点表示。长期的压抑生活,令她学会了掩饰自己的情绪,表面上跟从前没有太多的差异。
孙氏带了几个小妾与庶女来看宁音尘。她自己有三个儿子,还有一个跟宁音尘同岁的女儿。不过那孩子胆小怕事,身子又不好,家中没有多少人疼爱她,几乎像个透明人。今日孙氏没有带她来,怕她给宁音尘添晦气。
三婶的那个女儿虽然性格很像宁音尘,但是没有老爷子的疼爱,她的待遇比宁音尘差多了。宁音尘也不太记得她。
宁音尘在这群女孩子中找宁思乐。她对这位庶堂妹没有太多的印象,如果不是重生前那天,自己都不会想起还有这么一位妹妹。
宁思乐跟在她娘的身后,是一群女孩子中容貌都出色的。低眉顺目,极其乖巧,长得美丽却不抢风头,她是个聪明的孩子。
音尘想起她日后夺了自己的夫君,令自己被赶出夫家,居然没有太多的恨意。她只恨那个楚扶玄,他着实狠心。
而宁思乐,不过是凭自己的本事取得男人的欢心。音尘记得,楚扶玄说宁氏思乐是他的军医。
女子做军医,是多么不容易!比起宁音尘,宁思乐坚强得多,本事得多!
“音尘啊,你怎么躲在屋子里不出门?今儿你三叔把他的画舫下水了,咱们游玩去,看河灯、看赛龙舟,你道如何啊?”孙氏拉着宁音尘的手,热情地邀请她。
宁音尘的心思这才从宁思乐的身上拉回来,正要说话呢,一旁的翠环开口了:“三夫人,怕是去不了。小姐前日夜里还咳嗽,都咳出血了。老太爷吩咐,哪里都不能去。”
从前音尘就喜欢翠环这份机灵劲儿,如今心中却冷笑。同样的势力眼,自己怎么就看不出来。
一旁的小玉反而有些乖巧,含笑不说话。
孙氏一听这话,眉间一蹙,生生红了眼,挤出泪意,把宁音尘往怀里一搂:“我可怜的孩子,内伤还没有好透啊?十月太野蛮了,简直没有教养,不知道大嫂平日里怎么教她的!我要是有个那样的女儿,直接打死也省事。”
如今在音尘面前这样说宁十月,转脸肯定去宁十月那里骂宁音尘。孙氏便是这样的人。
众位姨娘与庶女小姐们忙叫夫人别伤心,引得音尘小姐也伤心。
宁音尘也道身子好了很多,叫婶娘别忧心了。
孙氏这才装模作样抹了眼泪。
“音尘,你好好歇着,婶娘带着她们去画舫上游玩。娘们平时不出门,今日是极难得的机会。”孙氏又呵呵笑了起来。或哭或笑捻手便来,这个女人的确是不一般的。
宁音尘心中虽然厌恶她,却也佩服她的表演功力。
宁音尘道:“婶娘、各位姨娘和妹妹们玩的开心。”
众人都要出去的时候,宁音尘突然道:“你是思乐吧?”
众人不解地看着宁音尘。
宁思乐上前,淡淡地笑了笑:“堂姐,我是思乐!”
“你长得真好看!”宁音尘笑道,“有空来我的院子里坐坐。姐妹之间多走动。”
宁思乐心中一顿,不明白宁音尘此话的含义,自己哪里令这位大小姐不满意吗?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笑了笑,忙答应下来。
宁音尘又道:“其他姐妹也来……”
那几个女孩子也忙道好,有空一定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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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04节发威
第004节第一次发威
端阳节一过,整个天气便热了起来。到了六月,整个一个月零十五天没有下雨。
天空骄阳明媚,湛蓝色天际万里无云,但是看着却叫人绝望。
宁音尘的身子渐渐好多了,内伤虽然没有痊愈,至少不再咳血,恢复了正常的家族生活。每天晚上一块儿吃饭,大人们一桌,年轻的嫡子嫡女一桌,庶子庶女一桌。
宁鸿雁这一脉,便有儿孙四十多人。
那日晚饭,大家说起这场干旱,个个面带愁苦。他们是药帮的下属堂会,就必须服从药帮的帮规!
药帮的帮规极其诱人又极其残酷。药帮对每年按时完成的堂会,会给予丰厚的薪资,黄金白银闪烁人眼。但是没有完成的堂会,堂主就受到很残酷的惩罚:轻则断手断脚,重则剥皮抽筋。
宁鸿雁听到众人的议论,知道他们都担心这年的任务无法完成。但是琉璃人参养气丸没有用出去,便不需要忧心的。光这三十颗能令人起死回生的药丸,便可以保住召南堂以及宁家全族。
宁鸿雁想起琉璃人参养气丸,便看了旁边桌子上的宁音尘一眼,若有所思。
当初让她吃药,她哭得死去活来,还说什么如果大旱怎么办!
她好像知道一定会大旱!
这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从被推下楼梯,她整个人都变了样子。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宁鸿雁一生阅人无数,又与宁音尘最亲近,她微小的变化,老爷子都瞧在眼里。
宁音尘正伸手去夹菜,下人上了一道热汤。
宁十月眼珠子滚了两滚,用勺子去舀汤。正好碰到宁音尘伸出来的手,一勺热汤全部洒在她的手腕处。
一阵措手不及的滚烫令宁音尘惊叫地跳起来,忙撸起胳膊,顿时红了一块,钻心的疼痛。
全家人都停下筷子看着这桌。
“怎么回事?”宁音尘的大伯宁谷风威严问道。
宁老爷子宁鸿雁则看着儿子与孙女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很平淡,好似漠不关心。其实他心中对长子教女无方很是不满意,宁十月刁蛮跋扈,为人又善妒愚蠢,虽然长了一张美丽婉约的脸,却藏着一颗丑恶的心。
宁十月眼眸处的得意不加掩饰,见父亲与爷爷都看着她,才微微收敛,嘟起嘴巴撒娇道:“我不是有意的!刚刚舀汤的时候手抖了一下,就泼到了音尘手上!音尘,你不疼吧?”
宁音尘一瞬间想起了爷爷死后,宁十月折磨她的日子,这样的事情不过是冰山一角。
宁爷老子疼爱音尘,大伯却是溺爱十月,平日里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她,才把宁十月的性子惯得这样飞扬跋扈。
宁十月不怕宁音尘。老爷子再喜欢音尘,也不好当着全家人的面护短。他是家主,需要拿出威严,小孩子之间玩闹算什么?道个歉就过去了。宁音尘虽然很得宠,却是天真的柔弱,平日里任由宁十月兄妹等人欺负。
听到宁十月的话,再瞧她眉眼间忍不住的得意,宁音尘心中冷笑。
“音尘,过来大伯瞧瞧,烫的厉害不曾!”宁谷风立马转移话题,关心起宁音尘的伤势,一句都不责骂宁十月。
老爷子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三房的儿媳妇孙氏却瞧见公公的不满意,只是稍微露出一点,她也捉住了,悠悠地开口:“哟十月,你的位置与音尘隔了两个,这手抖得多厉害,才抖到音尘的手上啊!”
若是平日,她一定不会为了音尘得罪长房的爱女。但是今天老爷子在在场,正需要一个人帮音尘。老爷在自己不好出面,只得孙氏替他开口。
“孙氏,孩子自己的事情,咱们做大人的就不要插嘴!”大伯宁谷风声音一高,这样护短太明显了。
在座的众人心中对他很不满意,特别是刚刚那一桌的孩子们,都看到了是宁十月故意烫正在夹菜的宁音尘的。
孙氏却吓了一跳,顿时不敢卖弄了。将来老爷子总会死的,当家的还是老大宁谷风,真得罪了他,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让老爷子知道她的心意就好。孙氏很识时务地闭嘴了。
“好了好了,都吃饭吧!”宁老爷子终于开口了,笑呵呵道,“音尘到爷爷这里吃,等下十月手抖,你不知道又该哪里受伤了!”
众人忙附和着笑了起来。
宁十月却没有听出老爷子的讽刺,居然十分得意。
看到她的嘴脸,前世的恩怨一齐涌上宁音尘的心间,她没有听老爷子的话,而是脱下自己的鞋。
众人有些吃惊地看着她。
宁音尘飞快走到宁十月的身边,一鞋底掴在她的脸上。然后急忙后退,跑到老爷子身边,才慢悠悠地穿鞋,道:“对不起十月姐,刚刚手抖了一下,你不疼吧?”
全场寂静一瞬,然后爆发出哄堂大笑。
这还是那个柔柔弱弱的宁音尘吗?她不仅仅手段强悍,话语还令人忍俊不禁。
十月捂住脸,想过来跟宁音尘拼命,同桌的兄长拉住了她。宁音尘都逃到老爷子身后了,过去拼命十月只有吃亏的份。
宁谷风的脸色也一瞬间紫了,他既心疼爱女,也对宁音尘的放肆不满意。不就是被烫了一下,居然脱鞋打十月的脸。
宁音尘穿好鞋,并没有太多的欢喜,反而一丝丝痛苦浮上来,曾经被囚禁的日子,宁十月就用鞋底掴她的脸。脸肿的老高,疼痛的感觉宁音尘至今都记得。她微微吸了吸鼻子,才把这股子情绪压下来。
宁十月哇地坐在地上大哭。
“音尘,十月不过是不小心烫了你,你用得着用鞋打她的脸?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伯吗?”宁谷风蹭地站起身子,怒指宁音尘。
“大伯,这是小孩子之间的事情,你们大人就不要插嘴了!”宁音尘撩了撩额前的碎发,淡淡笑道。
全场又是哄笑。用宁谷风自己的话打他自己的嘴巴,着实叫人痛快。
宁老爷子见宁谷风变了脸,呵呵笑道:“谷风啊,立人先立己,这个道理音尘年纪轻轻都懂,你反而糊涂了?好了,都是孩子的玩闹,咱们别计较了,吃饭吧!李万啊,十月哭得我头疼,你带她出去吧!”
便这样把宁十月赶了出去。
看着宁谷风含怒地瞪着自己,宁音尘没有撤回自己的目光,亦瞪着他。眸子里的刻骨仇恨不加掩饰,愣是让宁谷风感觉到背后一股寒意。
宁谷风惊诧,为何宁音尘的变化这么多?要是从前,她被宁十月欺负,只会在宁老爷子身后哭。宁老爷子虽然疼她,却不喜欢人哭,所以就会让李管家把她带下来。
还有,她为什么这样恨自己?
风水轮流转,如今胜利的居然是宁音尘,被带着的是宁十月啊!
另外一桌的宁思乐望着宁音尘的背影,突然低下头去,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晚上回到房中,翠环一个劲地说;“今天真痛快,小姐总是被十月小姐欺负,今儿那一掴,旧恨新仇都报了!”
宁音尘没有笑,只是道:“你出去吧,叫小玉进来伺候!”
翠环愣住,眼眶热了,噗通一声跪在宁音尘的面前:“小姐,翠环到底哪里做的不好?自从您醒来,已经好久不理翠环了……小姐,您说出来,翠环一定改了,只求小姐不要不理翠环!”
音尘觉得头大,想起她曾经的背叛,声音顿时一冷,喝道:“出去,大半夜哭什么哭?等我死了,你再哭!”
外面的老妈子与丫鬟听到了,忙进来把翠环拉了出去。翠环脸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