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甜情涩爱第42部分阅读
重生之甜情涩爱 作者:haitangshuwu
烂的话,“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 ”
卡西迪奥并不赞成顾幻璃的决定,所以,顾幻璃第一次对着他怒吼,“你可以一个人跑去非洲,为什么我就不能一个人呆几天?”
好吧,卡西迪奥这样想,他至少该说些什么,否则,这一场冷战所引发的危险,也许会波及到许多人,许多事。 “那些杂事,我会替你处理。但是,夜那边,你打算如何交待?”
“还是那句话,我不是小孩子,我可以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而且,我不是离家出走,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冷静地想一想。”要根据行程的规划按部就班应该没什么问题。”顾幻璃拉起行李箱,拿起桌上装机票的信封,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璃,你就这么走了?”麦德追了几步,抓住她的胳膊,一脸的担忧。
顾幻璃低头看了眼腕上的古董表,顺便不留痕迹地挣脱他的手,他温柔地笑笑,“放心,至少每次野营遇到危险的时候,我都能帮上忙,所以,我应该还是个可以独立生存的人。”
麦德还想说什么,终究是被一旁的桑洛云拦住了。“是啊,麦德。幻璃平日里已经足够用功了,难道她就不该休息一下么?”
一席话堵得他哑口无言,只得无力地挥挥手,“走吧走吧,记得回来就好。”
“放心吧,最迟……春节前,我会回来的。”顾幻璃对自己好友的拔刀相助感激地笑笑,再次转身,离开。
“小姐”
拉开车门的顾幻璃毫不意外,她知道,这个人绝对会追出来的。“小卡,公司和阿海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少爷不会允许你私自离开的。”卡西迪奥的眸中飞速闪过一丝犹豫,他淡淡道,“你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谢谢你,小卡。”顾幻璃走上前抱住他,她知道,如果让他带自己离开,将是轻而易举的。但是,她想向哥哥证明的是她可以依靠自己生活,她可以找到人生的方向并且为此而努力。
她绝不能像当年的顾幻璃一样,举步维艰,毫无自由可言。她更不能为了所谓的尊严与形象,被打包快递给那个不知所谓的未婚夫面前。
说也奇怪,看过详细资料的她竟然他有一大长串名字。至于年龄,长相,家世……她在不在意,记不记得,又有谁在乎呢?
“去吧。”卡西迪奥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头,就像对待自己的妹妹一般。只是,他也明白,这是他能为她做到的极限了。
驱车,逃难一般,冲到飞机场。所有东西都留在车里,包括首饰,甚至是那条几乎从不离身的钻石项链。只穿着最简单的牛仔裤和纯棉t恤,再加上棒球帽和运动鞋,还有小小背包,怎么看都像是个在假期独自旅行的大学生。
顾幻璃是大小姐,顾幻璃是名门闺秀……然后呢?
卸下这一切的她,又是谁呢?
含笑看着几个黑衣人从身边急匆匆地跑过,焦急的神情足以证明主子的震怒与严苛。可惜,她今天不想被找到,不想被抓回去,不想面对——那个人。
任性么?她还从未试过。这一次,也不是。她只是……临时改变计划,如此而已。扔掉手里一打登机牌,耸耸肩膀,轻松离去。哪儿管风云国际、又或是顾家老宅,已经乱成一团。
“小璃,去哪里了?”顾天熙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窗前,冷冷地俯视着整个城市,就像是君临天下的暗夜帝王般,高高在上。
“总裁,小姐只是去度假。”卡西迪奥面无表情地回答着。
“卡西迪奥,我很失望。”顾天熙转过身,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块古董表递给卡西迪奥,“有心将它都留下的小璃,我想,至少你应该知道,她飞行的终点。”
卡西迪奥看见古董表的时候,略有怔忡。他知道,这是顾天熙送给顾幻璃的生日礼物。除非是有特殊要求,否则,顾幻璃从未舍得摘下它。而且,他知道,手表里装有最先进的全球定位芯片,这也是为什么,自己要教顾幻璃灵魂凝结术,否则,她什么地方都去不了。
从资料夹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递给顾天熙,“小姐从圣诞节后,一边复习,一边开始订机票。目的地总共有十二个,都是风云国际建有度假村的城市。”
接过文件,顾天熙简单浏览了一遍,“为何现在才给我?”
卡西迪奥回道,“小姐的安排很紧凑,改机票的事情时有发生,这些是我追踪到今日,最终得出的。”
“她竟然计划这么久?”顾天熙放下文件,冷冷地吩咐卡西迪奥,“把她名下所有的卡全部停掉。”
卡西迪奥稍稍有些迟疑,“可是……”
“这是惩罚。”顾天熙转身再次看向窗外,一语不发。
“少爷,我不能这么做。”卡西迪奥压下心口的怒火,试图平心静气的和他沟通,“小姐的安全是最优先的。”
在这一瞬间,顾天熙心软了。
“通知银行,把刷卡记录随时抄送给你。保全公司的人手,全部由你调度。”顾天熙没有责备或是愤怒,他只是平静地命令着,虽然不赞同,但他还是接受了卡西迪奥的建议。
“是。”卡西迪奥应了一声,随后默默走出办公室。阖上门的一霎,他看着那个孤傲的背影,再次叹息。
“姜特助,总裁已经和科林斯先生谈完了?”顾天熙的私人秘书张瑟抱着一大摞待签的文件,香汗淋漓地走过来,笑盈盈地问。
守在门口的姜承影看着她,微微蹙起眉,“对总裁而言,时间是很宝贵的。”他离开前,只留下这么一句话,还有,他必须通知秘书室,总裁的私人秘书,需要得并不是花瓶或玩物,这个张瑟,不合格。
“讨厌,各个都那么死板。”张瑟娇嗔地甩了甩头发,摇曳着腰肢,拉开顾天熙办公室的大门。
一天后。
顾幻璃坐在大巴上,愣愣地看着窗外转瞬即逝的白云。是的,她没走远,或者说,连飞机场都没出,她只是在无聊得玩着check。其实她心里明白,哥哥一定会识破,她也知道,自己终究逃不了多久。但,哪怕是片刻的自由也好,至少让她暂且独处,暂且脱离哥哥的羽翼和掌控,可以么?
看着翻滚的海面,顾幻璃突然笑了。
如果让哥哥知道她会随身携带现金,想必会严厉的训斥她辱没了顾家的门楣吧。说实话,她的确不习惯,但是,很有趣,不是么?
“人多不足矣依赖,生存唯有靠自己。”拿破仑的这句名言也是哥哥一直放在嘴边教育她的生存法则。所以,顾幻璃不需要什么保护者,争强好胜、固执坚强的外壳下,她不过是那个孺慕哥哥的小女孩。
哥哥……
就算逃离,思想依旧还是在他的掌握中。是啊,这是肯定的。自小,她几乎就是被他抚养着慢慢长大的。日以继夜的努力,努力成为哥哥希望看到的那个顾幻璃。
有灵魂却没自我的顾幻璃。
只是,逃离的时候才明白,很多事情,她会。只是,没胆量作罢了。
真得是因为胆怯么?
她扪心自问。
而后——苦笑。
明明身边有很多人,可自己还是孤独的,她只会学习,像个书呆子一样闷在图书馆。要么,就是在卡西迪奥严厉地指导下,学习社交礼仪,学习舞蹈,学各种乐器……
只有哥哥的顾幻璃,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若世间只有那双手肯收留她,拥抱她……
但,终究,还是被推开了。哥哥,不再需要她,从父亲决定了她的婚事起,他就不要她了,毅然决然,毫无半点迟疑或犹豫。
哪怕有一丝丝踌躇也好。至少,不会直接敲碎她唯有的幸福,小小的幸福。
也许,她太贪婪了。
“真是很漂亮的海啊……”顾幻璃眺望着海天相接的地平线,蓝得那样深邃,透彻,辽远。
平常,她都是温柔地笑着,和煦的仿佛春风一般。就算被人侮辱或是责难,她依旧微笑以对。因为,哥哥曾经说过,过于情绪化的反应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帮助。只是,她现在变成这样没有表情的脸,就像不是活着的人一样。也许是因为身边没有人看着她,也许是因为暂时逃离了顾幻璃这个身份,也许只是她的现在的表情太认真了,所以,看起来有点冷淡。
……现在,哥哥的思绪一定是被怎么抓回她,怎么把她打包扔个那个莫名其妙的未婚夫的念头满满的占据着吧。
很抱歉,哥哥,她不该这样情绪化,不该这样打扰他呢顾幻璃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大海,她的侧脸就像是陶瓷娃娃一样,只有面向着大海的眼睛散发出强烈的光芒。
许久之后,她沿着海岸线,继续漫步。
啊那里是防波石堤就算经常出外景的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实物呢可以坐到上面去吗?反正她穿得是牛仔裤,好像行呢
手脚并用的爬上去,坐正。然后,欢呼想想,也许站起来也可以呢
就这样,众人遍寻不见的顾幻璃,站在海边的防波石堤上,大声背诵着加里斯奈德的诗篇。就像她曾经在声音训练课上那般——响亮。
“把这众多词语,
像石头,垒进你的思想,
安置坚固,用手
选定部位,挨近
意识流动的躯体前
放在时间和空间,
像树皮、叶子或墙那样实在
有银河中的陨石
有迷途的行星
这些诗,这些人
这些无主的马群
负载沉重的鞍鞯——
举步磐石般稳固
这些星球,恍然在四维空间
无休止地进行
拳击比赛
浅薄的土层中
那些蚂蚁,卵石,每块石头都是一个词
一块块溪水冲圆的岩石
花岗岩,火焰与重压
熔炼通体的刚毅
结晶体和沉积岩火烫地集结……”
突然,身后飘来低沉的男声,继续着诗篇,直至完结。
“所有的变异,在复杂的思绪中
也在纷繁的事物里。”
“哇啊”是脚滑了?还是……在海里……?
天啊,她没想过会遇到这种局面啊挣扎中,眼前似乎出现报纸头条:豪门千金顾幻璃,跳海自杀……
衣服被紧紧地缠住了,她要沉下去了不要,好可怕……
救命,救命啊谁来救救她……
哥——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出走(下)
第一百五十三章 出走(下)
“把手给我快点”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有人这么对她说。就在这么想的瞬间,她被人用力地拉了上来。
“你没事吧?”
“嗯,没,呼……”长吁一口气,顾幻璃苦笑,就算死,她头一个想到的还是哥哥,还是顾家的尊严。到底是被哥哥荼毒的太深,还是她本来就没救了?
“有受伤吗?有没有哪里痛?”救她的男人焦急地摇晃着她。
“没事……咳咳……”顾幻璃咳嗽几声,心道,再摇晃几下,说不定她还真是要晕了。
“你在想什么啊竟然爬到那种地方去”
“对不起。”顾幻璃习惯性的低下头,习惯性的道歉,习惯性的自责。
“看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哪里是危险的地方哪里不是,你应该分得清楚才对啊”
被救自己的人这么一骂,藏在顾幻璃心底深处的委屈还有恐惧全部涌了出来,她环抱着那个人的脖子,潸然泪下。无法抑制的泪水顺着她湿透的脸颊,不断地滚落。
男人见她哭得伤心,这才察觉到自己的话语过份严厉。他叹了口,轻轻抱着她就像是哄着受伤的孩子一般,温柔。“……不要再哭了。你没事实在太好了”
“呜……很抱歉……”
“是我……不该出声吓到你。”男人的手温柔地抚摩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抚着她,“我只是听到熟悉的诗篇,不由自主地接了下去。却没想到害你掉到海里,心瞬时凉了,七上八下的,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男人这样说着,把所有的错误都揽在他自己的头上,似乎这样,才能稍稍减少他心中的愧疚,以及怀中哭泣着的那个人的不肯停歇的道歉。
“对不起……”
“好了,已经没事了。”
顾幻璃想起飞快地跳进海里把她救上来的这个人,全身湿透的程度绝对不会比她低,这实在是很抱歉的事情。而且,她怎么可以与陌生的男子如此亲近。这样想着,她松开手臂,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不听话的腿依旧软绵绵的。
“……像这样不顾仪态,这样拼命真是很久没有试过了。”男人苦笑着,搀起顾幻璃,“你住在哪个饭店?我送你回去。”
“没有饭店。”顾幻璃摇摇头,她指了指不远处的那排平房,“我借住在那边的民宿。”
男人蹙起眉,劝道,“你总要泡个热水澡,否则,这么冷的海水一定会让你生病的。”
生病?顾幻璃想了想,然后笑了。“不会生病的。”是啊,哥哥说过,不能妥善管理自己身体健康的人,都是极端不负责任的。
男人感受到顾幻璃的固执,没有出声,只是继续搀扶着她。
“等等,我的鞋”顾幻璃指了指放在石头上的运动鞋,她可以光着脚走在沙滩上,但光着脚走在马路上这种事情,她觉得还是不要尝试为好。
“稍等。”男人扶着她,走到石头旁。看她费力的穿好鞋,这才搀着她走到自己的车旁。
看着那辆限产的迈巴赫ndaulet,顾幻璃再一次苦笑。她倒退三步,轻声道,“我想,我可以一个人走回去。”
她真是个很奇怪的女孩子。男人这样想着,却还是为她拉开车门,“就当是我的赔礼,可以么?”
和哥哥一样的霸道。叹息,顾幻璃抬起头,她本想道歉,然后拒绝。只是,再看清那个人的面孔之后,又倒退了三步。
她现在只是想一个人静静,不需要别人的善意或是同情。
又倒退了三四步,已经是足够安全的距离。顾幻璃低着头,让凌乱的长发遮挡住她的脸,“很抱歉把你的衣服弄湿,但是,就算打平吧,毕竟你也承认的确是惊吓到我了。所以,谢谢你的好意,请你把它当成小小的意外,不必过于挂心。”她稍稍鞠躬,然后,转身离去。
“我见过比你还固执的人,但这并不能成为让我不必致歉的理由。”男人上前几步,拦住她。
脑海中迅速闪过她看过的屈指可数的电影、舞台剧、广告,甚至是谈话节目。遇到这种局面,尤其是如此狼狈的局面,她到底该如何做才能顺利脱身呢?
从湿湿的牛仔裤兜里掏出几张已经被揉烂的湿透的纸币,拍在他身上,“洗衣费,我付了。你那车的清理费,我付不起,所以,不坐。”说完,绕过他,继续前进。
恼怒?不,男人忍俊不禁地看着手里的钱,很久,没有遇见过这么有趣的人了。所以,他抓住她的手,硬把她带到车里,替她系上安全带,然后关好车门。踩下离合之前,他说,“等价交换,很公平。只是,再讨论下去,暴风雨就要来了。”
请问哪一秒钟,她有在和他讨论?这时,顾幻璃头一次气愤哥哥把自己的管得太严,否则,她大可以呼喊非礼或是救命。
可惜,她不敢。借她一万个胆,她也不敢。现在,她只能哀求上天,请这位救她的好心人好心的把她送到民宿就可以了。
问题是,上天从不听卑微之人的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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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华丽丽的别墅里,顾幻璃的脸,铁青。
扔给她一条毛巾,男人随意道,“小丫头,别像个刺猬。我只是不想你生病。洗过澡,换身干净衣服,喝点热茶,雨停了,我就送你回去。”
盘算着从这里走出去的路程,至少还在她的能力范围内。只是,感冒是在所难免的了。两者权衡取其轻,她从来都是这么选得,也是这么做的。
“你送过我了。现在,谢谢。还有,告辞。”走了两步,顾幻璃回头认真道,“不送,真得,不用送。”
“你确定要在暴雨天走回海边么?”男子叹了口气,拿过她放在一旁不肯用的毛巾,替她擦着头发,“将近二十公里的山路,你一个人走下去么?”
闪躲,倒退,“我有跑步。”
“这跟跑步没有关系。”男人迈步上前,继续手里的动作。
顾幻璃觉得,她快要疯了。她只是想安静几天,只是想一个人躲起来疗伤,只是想在没有人能认出她的地方——思考。
“衣服,在哪儿?”顾幻璃知道,她必须有所妥协,否则,这个和哥哥一样霸道固执的人,绝不会轻易放手。
“左拐,三楼,右手边,第一间。”
洗完澡,看着平放在床上的洋装,顾幻璃抱着脑袋,叹息。然后走到窗前,思考着跳窗的可能。她猜,这个男人一定是猜到她会这么做,才把她扔到三楼。明明一层、二层都有客用浴室才对这是哥哥亲自设计的别墅,她熟悉得很。因为熟悉,所以,就算是三楼,她也有把握逃脱。
叩门声突然响起。
“谁?”
“小姐,先生命我来收你换下的湿衣服,请你开门。”
天啊,不是吧,还找人看着她?
系紧浴袍,拉开门,顾幻璃柔声问道,“你们这里有洗衣机么?”
“有的,小姐。”
“谢谢,烘干六十分钟后,麻烦你帮我送回来。我不习惯穿太昂贵的衣服。”
“可是先生……”女仆有些迟疑。
“这位小姐既然如此要求,就照她吩咐的做吧。”男人的声音从楼道里传来。
“是。”
关上门,捂着乱跳的胸口。顾幻璃开始思考,离开这里,她要去哪儿。
男人敲门,而后自行进入,甚至把花茶端到她的面前,顾幻璃依旧在思考。
她很眼熟。
男人眉头微蹙,只是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是否,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不想随他来。也就是说,她知道他是谁,只是,不想被他认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如果说出名字,他一定能想起来,他笃定。
“过客。”顾幻璃抬起头,“还有,请恕我衣冠不整,所以,不知你可否……”她指了指门,没有把话说完。
“我只是来给你送花茶。另外,等待的时间里,想做点什么?”
她想说发呆,当然,她也是这么说得。只是说出口的时候,才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男子点点头,离开房间,然后去了洗衣房。
她才不会傻兮兮的把身份证和护照留在换下的衣服里,顾幻璃从浴袍的兜里摸出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两样东西。
方才,站在防波石堤上的时候,真想把它们都扔了。不,最想扔掉得,是顾幻璃这个身份。她只想做顾天熙的妹妹,但是,如果她是顾天熙的妹妹,她就必须是顾幻璃。
看,这生就是这么的不尽如人意,这么的矛盾
雨停,风住,衣服也干了。
顾幻璃站在别墅外面,长吁一口气,总算,顺利……
“我送你下山吧。”
男人开过一辆黑色的bw,落下车窗这样对她说。
好吧,其实她知道,他是个很执着的男人。所以,这次,她没有拒绝。
男人有些意外,却不曾多问,只是他看到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闪过的闪躲。所以,他更加确认,她一定认识他。
只是,他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年纪的女孩。
不,不对,他认识,他的确认识一个。
无论是在自家的庭院,还是在那场有若梦幻一般的萤月花舞,那个黑发飞散,与乱花纠缠着,宛如惊落飞花般残艳的少女,那个九凤院家最完美的返祖,那个他志在必得的少女。
但,他又有些不确定。
如果真是她,为何要装作不认识自己?
因为他太老?
还是因为她是众人捧在掌心的天之娇女?
男人侧着脸,仔细端详着坐在身旁的女孩。
虽然穿着随意,但仍旧是仪态端庄。
虽然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但仍旧难掩良好的家教,还有,她的中文比他想象的还要标准。
虽然……
“好了,你把我放在这里就可以了。”顾幻璃指了指海岸,冷冷道,“剩下的路,我自己可以走回去。”
没有任何迟疑的停车,下车替她拉开车门。
是的,她的表情很自然,丝毫没有一点紧张或是做作。甚至,有点高兴的感觉。
高兴离开?
男人心头多年以来第一次升起某种不快,他以为,他们至少也算是朋友。难道他是恶客上门,所以她避犹不及么?
“我叫天宫莲,很高兴认识你。”男子伸出手,“如果明天你有时间,要不要和我一起来海边走走?”
“谢谢你的邀请,很抱歉,我明天该……该回去了。”顾幻璃摇摇头,简单的拒绝。
“是么?那太可惜了。”天宫莲笑笑,没有继续纠缠,“既然这样,有机会我们再见。”
希望,没有这样的机会。顾幻璃这样想着,可她还是温柔的笑笑,“再见。”
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开。不敢回头,她知道,那个人还在看她。虽然雀跃,但她必须镇定地一步一步的走回去。
“紫之上”天宫莲倚着车门突然出声喊道。
顾幻璃肩膀一僵,脚步却没有停下来。感谢上帝,她在忉利天受过很严格的反射行为训练;感谢上帝,她习惯了扮演琉月,扮演九凤院紫姬,但是她更习惯的是,扮演她自己;感谢上帝,她一定今晚就跑路。
她发誓。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茫然(上)
第一百五十四章 茫然(上)
与此同时,在顾家老宅。
“说说吧,怎么回事?”顾天熙的声音很冷。
“小姐就算去度假,也不会将这只手机手机家中。”阮红玉拿着顾幻璃可爱的粉红色手机,一脸忧虑。
“小姐是铁了心想要一个人静静。”卡西迪奥平静地查看着保全公司的报告,“奇怪的是——银行没有任何消费记录。”
“很正常。”作为特助的姜承影如此说道,“银行也没有我的消费记录。因为,有钱人才会用卡,普通的百姓,更喜欢有质感的现金。”
“问题是,谁给小璃兑换的现金?”顾天熙冷冷地把玩着手中的钢笔,“说实话吧,谁,是她的帮手。”
无人应答。
阮红玉拿过记录,仔细看了一遍,“小姐选择的都不是直达,像这样有转机的班次,难怪安保公司的人找不到她。”
“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何沐阳将刚刚印好的分析报告,一一递给在座的每个人,“你们看看,这些地方,小姐有可能会去的是哪些?”
而顾天熙则拿起电话,打给桑洛云。
天空微微泛着蓝白。云结成丝缕,散漫的在天空漂浮着。然后被风吹开,散成淡得如同天空颜色的薄釉,找不到丝毫存在的痕迹。
顾幻璃孤寂的坐在车站,落寞地等着把她带往下一站的根本不知道起点也不知道终点是何处的,据说一天仅有三班的公车。
在窣静中发呆。
顾幻璃望着满坡满眼的绿,没有任何意义的自言自语着,“黄栌秋香庭,柳黄松柏屏,嫩绿鸭卵青,葱倩蟹壳茔……”
抬头看了一眼公路的尽头,然后低下头接着道,“柳绿、竹青、葱黄、葱绿、葱青、青葱、油绿……”待把她所知道的所有和绿有关的词语如数数般一一背完,公车还没有来。
也对,那些词语又能有多少呢?从脚边捡起一根树枝,漫无目的地在地上乱画着。是啊,若是一首一首去背那些句子里带着“绿”字的诗词,别说是一日一月一季,哪怕是一年也背不完。
“浓似春云淡似烟,参差绿到大江边。斜阳流水推蓬坐,翠色随人欲上船。”顾幻璃苦笑着,“别说船了,大江都没有,又上哪儿去寻船呢?无非是有呆人某某,痴人个个,聊以自遣自歌。”
身体随意的往后一仰,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望天。
“天知道现在是几点?”
“天知道这里是哪儿?”
“天知道我到底是谁?”
“天知道接下来,我又该去往何方呢?”
……
不知不觉天空已被满天的繁星缀满,顾幻璃依旧仰望着,喃喃道,“天知道这所谓的三班车是不是早就开走了。”
坐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后背,然后从书包里拿出矿泉水和提前洗过的苹果。顾幻璃边吃边笑道,“也不错。寒孑一身,且不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看应该是八方天地任我遨游才对。”
用餐完毕,收拾好零零碎碎的物品,起身决定离开。大步走到公路中央,顾幻璃就像是在路上的杰克?凯鲁亚克般随意掸了掸牛仔裤上的浮土,“我旅游生活中堪称最伟大的一次经历即将开始,喝喝酒,说说话,啐啐唾沫,简直是天上人间”
过一会儿,她说道,“喝喝酒就算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继续说道,“啐啐吐沫也算了。”
最后,她道,“说说话还是可以的。”
“……你的道路是什么,老兄?——乖孩子的路,疯子的路,五彩的路,浪荡子的路,任何的路。到底在什么地方、给什么人,怎么走呢?”
“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光用脚走。”身后传来男子苦笑的声音,“还饿着肚子……”
话音未落,顾幻璃的脚已然飞踹出去……索性,在距离男子鼻尖001公分的地方停住。下一秒,她已经决定——逃跑。
男子无奈地摇一摇头,展开双手将拼命挣扎的顾幻璃拥在怀中,“紫之上,如果你能镇定下来,我想,对我们二人而言都比较好。”
顾幻璃咬着下唇,露出困扰的神情。之后,她的声音很轻,很淡,“我知道了,天宫先生。”
天宫莲慢慢松开她,露出微风一样的笑容,“我还以为,你打算直接否认,或是……扮演失忆患者。”
“个人隐私,神圣不可侵犯。”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话语,顾幻璃站在马路中央,用优雅而落寞的眼神望着天空,仿佛刚才那个慌张焦急的小女孩从未出现过。
和初见时完全没有变化的微笑,温柔的眼睛,总是似乎在温柔地说着什么的漆黑的哀伤的眼睛。天宫莲淡笑道,“或许,我只是和你一样,徒步旅行。”
“很好。”顾幻璃苍白的脸上闪着光,笑容清澈而美丽,“接下来,天宫先生打算往哪个方向走?”
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舒展,再蜷缩,再舒展,好半天,天宫莲抬起头,定定看着着她,说不出是欣赏还是怜惜的神情。“无论我如何选,你都会选相反的方向吧。”
顾幻璃的侧面展现着浮冰一样清冷的线条,下唇抿得很紧,沉默着,没有回答。
“走吧,朝着你既定的方向。”眼角微妙地扬了起来,展煜灏道。
顾幻璃毫无表情地开了口,“没有既定。”
天宫莲走到她面前,定定地看着她,眼睛里有温柔,有沉痛,有忧郁,还有更多更多无法形容的情感,把人的灵魂深处一览无余。“把手给我。”
顾幻璃抬眸看着他,冰冷的锐利的毫无温度的眼睛一直燃烧着,然后她转身离去。朝着没有尽头的远方,继续前行。
她和自己很像,天宫莲这么以为。进入政界是祖父的希望,父亲的期盼,更是家族的使命。所以,他一直在寻找那个作为适合自己的女人。只是,没有人知道,他收藏着那幅画卷;没有人知道,他已经等了面前这个少女多少年。
可是,他的邀约,她拒绝;他的书信,她无视。他遇见她,却又失去她,甚至找寻了她很久,却没想到,在他度假的时候,重逢。
她又和自己不像,紧接着,天宫莲这么以为。在他看来,平静的水面上倒影出来经过琢磨而变得烫热的温度,好像完全被惆怅的情感包裹住。为什么?为什么可以这样坦率地面对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方式,只为了自我折磨?
“无法挣脱命运的操纵,单方面被牵扯真的很辛苦……很辛苦……”天宫莲有点苦涩地喃喃自语,眼前娇弱纤细的身影,明明是如此优雅和缓的动作,却又无意识地透露出将要一瞬间狂乱地燃烧殆尽的艳丽,弥漫出一种病态的红艳,悲哀得,悲哀得无法忍受。
就像是北海道那枝半凋零的樱花,竭尽所能地绽放,笼罩着一层凄艳的雪光,因为极端的痛苦而美到不可思议。
这是在经历过那场萤月花舞以后,天宫莲第一次体悟到“心动”,墨色丝绸一般的长发,黑曜石一样的眼眸,犹如樱花一样散发着虚幻气息的白晰五官……
真真实实的悸动,就像初见那幅画时难以遏制的爱恋。不知如何是好的视线笨拙地摇晃着,那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冲动,天宫莲追上前几小步,并肩走在顾幻璃的身旁。他还不想,还不想让一眨眼就会无影无踪的虚幻消失。
月光同星光模糊地融合在一起,之后,风大了,笼罩在淡蓝光线中闪着微芒,疏疏淡淡地点亮苍穹。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旅程,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
可是,在顾幻璃看来,她却是毫无退路。如果,她不能说服哥哥,如果,她不能推掉婚事,那么,她又会重复过去的生活。
她不知疲倦地走着,毫不在意陪在她身旁,沉默不语的天宫莲。在她看来,他们就像是偶然相遇的路人,曾经同行,终将分离。
微风中有着温润的水气,胸口的感情突然间膨胀起来,那些被压抑了多日的痛苦、悲伤、犹豫、茫然,一波又一波袭来,心脏痛得绞在了一起。呼吸越来越沉重,一个踉跄,顾幻璃不得不把整个身体靠在路旁的一棵树上,闭上眼睛压制袭来的眩晕。
“就算暂且休息一下,这条路也不会突然长出脚,自己跑了。”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犹如春日的微风让人不知不觉地松懈下来,抬起头,迎上了天宫莲含笑的眼眸,“这次,请你相信我好吗?”
顾幻璃定定看着,然后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唇边绽开一丝苦笑,“出门在外,最重要的就是做好补给工作。”她从背包里翻出一小瓶还未打开的矿泉水递给他。
“谢谢。”有点忧伤又有点喜悦的神情,天宫莲和顾幻璃一样坐下来,靠着大树。
“面包……苹果……”顾幻璃先递给展煜灏一张湿纸巾,而后拿出简单的早餐,让他选择。
碧蓝的天空,阳光犹如一粒一粒沙萧,闪闪亮亮,青草铺成一地的绿,昆虫优雅的振翅声,扑扑作响。野花随风轻轻摇曳,白中带着一点单薄的浅黄。
“春天把花开过就告别了,如今落红遍地……”
“我却等待而又留连。”天宫莲谢绝了早餐,他只喝了几口水。他听过顾幻璃唱歌的声音,轻轻浅浅,带着动人心魄的温柔与悲伤。
顾幻璃敛眸淡笑,“只那一句‘生如展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足矣,总强过‘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淡淡无奈。”
“你……”天宫莲一向淡泊的口气不觉得凝重起来。嘴角扯开一个忧郁的微笑,每当他这样笑起来的总会让人无由地伤心起来,好像看到即将凋谢的樱花,却又完全无可奈何的样子。“我们继续上路吧。”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茫然(下)
第一百五十五章 茫然(下)
海风卷起的白色海浪,奔涌到岸边时捡起朵朵飞沫,犹若珍珠一般,大大小小,细细碎碎,落于水中,又与水同去。
顾幻璃抱着膝盖一直坐在那里,她觉得浑身都在泛冷,但是,那阵寒意从心底涌出,一直冰冷到指尖。
这样坐着,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沉淀心情,还是在犹豫未来。虽然在哥哥面前夸下海口,说自己要进入娱乐圈,但是,连她自己都迟疑的事情,只怕哥哥更是当她说得是玩笑话。
“紫之上……”天宫莲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幽幽的侧影,低低地喊了一声。
“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顾幻璃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海面,“天宫先生也有需要思考的时候吧,如果那时有人打搅你,你会怎么做?”
“打出去。”天宫莲说完,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行为貌似也是招人恨的,忍不住捂嘴咳嗽了两声,“你打算一天都坐在这里?”
“不知道。”顾幻璃转过头看着天宫莲,想将他真正的心意看得通透,“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天宫先生一直要跟着我?”
天宫莲微笑着说道,“因为担心你会一个想不开,投海自尽。”
“我没有那么脆弱。”顾幻璃站起身,掸了掸裤子上的砂砾,“所以,天宫先生大可不必多此一举。何况,跟在天宫先生身后的保镖不是已经暗示天宫先生多次要尽早离开,以免遇到危险么?”
“放任你一人孤身在外,我会担心。”天宫莲唇边地笑淡淡的,似有若无,“何况,邀约了你这么多次,终于有机会见面而且是单独相处,这样的机会,我不想错过。”他的声音很轻,似叹息,又似无奈。
“天宫先生已经有未婚妻了,这样的邀约未免有些唐突了吧?”顾幻璃微微蹙起眉,眼眸隐约可见不悦的痕迹。
“莫非紫之上不懂我的心意?”天宫莲的笑很优雅。
顾幻璃抬眼,盯着他精致的五官缓慢地说,“天宫先生,需要懂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她轻叹,又道,“九凤院家不足以和天宫一族相提并论,天宫先生的行为可曾得到天宫大人大的许可?当然,我听说过天宫一族的家规,所以,刚才的疑问在天宫先生看来应该是荒唐可笑的吧。”
天宫莲缓缓说道,“你不是典型的九凤院家人,而我亦不是标准的天宫一族人。我们都有自己的准则,也有自己的梦想和追求。”
顾幻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的下文。
“追求你是我的权力,与其同时,是否接受我则是你的权力。”天宫莲看着顾幻璃眉宇间的惆怅,轻笑道,“只不过,我对你,志在必得。”
顾幻璃轻咬着唇,心中蓦然划过几许淡淡的伤痛,“一直……一直将自己真正的性情隐藏在那副温柔的面具下,迷惑了所有人。但……对自己想要的东西会不择手段的掠夺吧。”
“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人,这与我对你的态度,没有任何关系,而且,追求你这种事我不需要有任何隐瞒。”天宫莲低沉的声音含着淡淡的忧伤,他伸手抚着她凌乱的长发,眼底有着温柔的神色,“虽然我不明白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不想看到你难过的样子。”
“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顾幻璃身子微微一闪,避开他略嫌亲昵的举动。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诡异。
“能……和我谈谈么?”天宫莲看着顾幻璃微微蹙起的眉头,连忙道,“我并不想刺探隐私,只是想给你一些建议,或许能对你有些帮助。”
顾幻璃看着他,稍稍眨了眨眼,然后,她问了天宫莲一个问题,一个身为世族子弟必然要面对的问题。
“如果你的梦想和天宫大人的希望相左,你会遵循长辈的命令,还是会坚持自己的想法?”
天宫莲听到她的话,竟是长吁一口气,他还以为她失恋了呢。虽然这样的事情也让人烦闷,但是一个女人就算梦想再多,归宿终究是要回家相夫教子,这是与男人在本质上的不同。
“没有人会完全的驯服。”天宫莲如此说道,唇边带这一抹温柔的笑意,“如果梦想与实际能够吻合,就会过得容易一些,比如我。但是,绝大部分人并没有这样的幸运。或是妥协,或是劈荆斩棘。有些人妥协了一辈子,虽然痛苦却可以安安稳稳的生活;有些人抗争了一辈子,结果却在颠沛流离中了结残生。”
哥哥也是希望她可以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吧。顾幻璃默默地想,曾经,她有梦想,然后破灭了。她一直以为是因为骆奕臣,却从没想过,真正的原因也许是缘于自己的懦弱和胆怯。
但是……
仰望哥哥日久,又有多少男孩子能入她的眼?
而她自己,没有胆量拒绝,所以,反过来指责哥哥,却看不到自己的过错。如果,不是她拒绝了骆奕臣,却又和他共舞,哥哥也不会觉得她是个情商低下的小女孩。
与其这样离家出走,不如当面告诉哥哥她真正的想法。
顾幻璃蓦地笑了,其实,整件事情之所以让她这么愤怒,完全是因为父亲莫名其妙地替她订下了婚事。结果,她却把全部的怒气都发向哥哥,甚至毫无理由地逃走。
而埋藏在心底更深处的是另外一种痛苦,说不清道不明,仿若她低头允诺了,便会失去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可到底是那样东西是什么,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捂着嘴轻咳几声,却觉得肩头一沉。原来,是天宫莲脱下身上的西服,温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