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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年光荏苒第14部分阅读

      重生之年光荏苒 作者:肉肉屋

    她那儿的样子。“对了,带我去看看你阿爹吧。”

    抱着袋子,阿四指了指里间的小屋,“这边走,光线有点暗,小心摔着。”

    进了屋后,陆静之这才发现,阿四爹住的卧房根本就是空空荡荡,除了一张破旧的木板床外,根本没有其他家具摆设。他就着枕头斜靠在床边,整个人看起来病怏怏的没有精神,见有动静,他缓缓睁开眼,双目浑浊,只能看清面前有抹身影。“阿四,谁来了?”

    “阿爹,这位是我朋友静之,她来看望你了。”阿四坐在床边,拍了拍阿爹的胸脯替他顺了顺气儿。

    “伯父好。”陆静之微微颔首,乖巧地站在一边,看着这屋内的一切,她似乎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阿四看到她出现时,脸上会露出尴尬的表情。

    “好,好,咳咳……咳咳。”还没说完一整句话,阿四爹就忍不住咳了出来,一些秽物直接从口中喷出,星星点点的溅落在了被褥上。

    阿四见状,不禁慌了神儿,拿起旁边的一小块毛巾胡乱替他擦了擦嘴,随后回头才尴尬的对陆静之说,“静之,抱歉可能不能招呼你了,你也看到了,我阿爹的身体不好。”

    “没关系,本来就是我突然间过来拜访,倒是我冒昧打搅了才是。”陆静之不喜欢阿四如此客套,话中带着疏离。

    阿四一下下地拍着阿爹的胸脯,眼睛的余光注意到陆静之离开,他没有起身送行,仿佛根本不在意她是否还在这里。

    谁知道过了几分钟后,陆静之聊起袖子,拿着木盆倒了满满一大盆的井水进来,“还是拿毛巾替你阿爹仔细擦擦吧,这样他估计怪难受的,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热水,只好打了些井水。”她拿起阿四搁在一旁的那边毛巾,放在水里洗了洗,寒冬的井水凉凉的,冻得手指头有些发寒,她将毛巾搓干净后,将阿四爹的脖子那圈和脸上全仔细擦了一遍。

    阿四坐在一旁,微抿着唇看她做这一切事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也许他太过小心眼,所以才会希望静之快些离开,说到底,他过不了他心头的那道坎,总觉得他只不过是个卑微的底层人民,和她做朋友根本是奢望而已。

    “好了,这样人看起来也精神些。”擦拭了两遍过后,陆静之将脏毛巾放进木盆里,将被子重新盖在阿四爹的身上。

    听不清阿四爹在依依呀呀的说些什么,阿四扶着他的身子慢慢躺下,替他掖了掖被角,“阿爹,你先睡会儿,等过会儿喝药的时候我再叫你。”

    见阿爹听话的闭上眼,阿四转身对陆静之说,“静之,天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陆静之端起木盆,摇了摇头,“你还是留下照顾你阿爹吧,我自己能回家。”

    将那盆水倒在外面的天井那儿,陆静之拿着小包准备离开,见阿四站在门口处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笑着朝他招了招手说,“快进去照顾你阿爹吧,说不定他等会儿醒来见不着你会着急。”

    “静之,今天谢谢你。”除了感谢,阿四想不出还能说些什么才能表达现在的感受。

    “没事,如果补品吃完了记得告诉我,我下回再带些过来,我走了。”说完,陆静之趁着夜幕还未完全降临时离开了阿四家。

    抱着包走在路上,陆静之心里有些慌慌的,偶尔会有家养的黄狗窜出来,吓了她一跳,见它们不停地吠叫,她抱着包加快脚步想快些离开。

    阿四看着她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扶着木门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她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回去的时候会不会害怕,如果迷路了的话该怎么办?阿四越想越害怕,砰地一声关上木门后,他迈着大步子朝陆静之离开的方向追去。

    跑了一段路后,阿四看到前方有抹熟悉的身影,见她安然无恙,他的心总算可以松了口气,“静之。”

    “阿四。”听到耳畔传来阿四的声音,陆静之差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转身的时候眼泪簌簌地往下掉,“有狗……好可怕。”

    阿四替她将狗赶跑后,摸了摸后脑勺说,“静之,已经没事了,这里的狗不会乱咬人,我不放心你一人回家,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嗯嗯。”其实从刚离开阿四家的时候她就有些后悔,可是她不敢麻烦阿四,毕竟他要照顾他阿爹,可是天愈发得黑,走在路上的时候她的心越来越慌,只有在听到阿四的声音时,才觉得心渐渐踏实了下来。

    此刻,并肩行走在黑漆漆的小路上,陆静之紧张的神经总算得到了缓解,抱着包的手慢慢放松。“阿四,抱歉要让你送我回家,耽误你照顾你阿爹的时间了。”

    “静之最近的心情有好些吗?”

    “诶?”陆静之抬头看了他一眼,好奇他怎么忽然间转了话题。“没事了,上次跟你聊完之后心情就好多了。”

    “那就好,嘿嘿。”阿四没想到上次他拙劣的安慰技巧竟能让她心情转好,心里不禁暖暖的。

    寒风渐起,走在大上海街头基本见不着什么行人,送完陆静之回家后,阿四折回了面摊,见裴奕光正在一个人努力收摊子,他急忙跑过去搭把手。

    “阿四,怎么这么晚了你会出现在这里?”将锅子里的水倒在一边,裴奕光有些意外阿四会出现在这里,此时他不是应该正在家里照顾他阿爹么?

    阿四从他手中接过大锅子,将煮面的水倒在地上,看着水渍沿着路一点点的往外淌。“裴大哥,我刚送静之回家。”

    “哦对,她今天还问了我你家的地址。”裴奕光见阿四脸上并未露出喜悦的表情,疑惑的问道,“咦,可是我怎么见你似乎并不太高兴的样子,难不成是吵架了?”

    “裴大哥,我有些看不清了。”将那些瓷碗堆好后放进大锅里一道放在了手推车上,阿四看着这空旷的大街,喃喃自语着说道,“你说,我到底应不应该放弃对静之的感情?”

    “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她么?怎么会忽然间想这些,阿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夜幕下,阿四的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忧桑的色彩,令裴奕光看着有些心疼。

    他自然不希望阿四和陆静之有过多牵扯,毕竟他总觉得身份悬殊,相差甚远,可是今天看着陆静之拿着补品出现,还向他问了阿四家的地址,他忽然觉得,是不是他对有钱人的成见太深,或许陆静之是真心待阿四的。

    “裴大哥,我的心有些难受。”阿四轻轻松开手推车的横木,食指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对裴奕光说,“我不知道,我喜欢静之,到底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50 庭院深几许

    平日里见惯了开朗的阿四,如今他为情所困,眼里抹不去几分愁思,裴奕光真不知该如何安慰。

    “阿四,现在照顾你爹是首要的事情,其他的别想了,更何况你和静之的事,未来哪说得准,愁这些做什么。”

    “嗯。”想到阿爹的病,阿四心情更是无力,阿爹吃了好几帖的药都不见转好,难道真的要借钱带阿爹上大医院了吗?可连买药的钱都是问小药房先佘来的,家里哪还有闲钱上大医院去看病?可是,他真的不想眼睁睁看着养育自己多年的阿爹因为没钱治病而送命。“裴大哥,那我先回去了。”

    和裴奕光分道扬镳后,阿四独自回了家,点了灯,慢慢走到阿爹的病榻边,病重的阿爹,睡的并不踏实,眉头始终皱紧着,阿四拿起地上的那两袋子补品,看着静之细心写的小纸条,他的眼眶渐渐湿热,昏暗的灯光下,一滴泪打落在了字条上,晕染了黑色的钢笔字。

    静之,若我从未认识你,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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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江恒的刻意吩咐还是江家的工作特别的轻松,穿着江家准备的蓝色佣人服,宋荏菡除了跟着小秋打扫了楼上楼下的卫生外,其余时间都是在佣人房里休息着。

    江家的庭院很大,几乎是他们小窝的数倍,就连那些西洋摆设,都是宋荏菡从未见过的,可她却觉得这里静得没有一点人气。

    “小秋,你在江家多久了?”坐在小竹椅上,宋荏菡捶了捶有些发酸的小腿,没想到才忙了一下午,就觉得有些累了,以前在河溪帮着阿爹姆妈干活的时候,可比现在的活重多了。

    “问我吗?”小秋对着镜子重新编了有些松散的辫子,回头对宋荏菡说,“我很小的时候就在江家了,那个时候来上海和家人走散,正好少爷在街上看到我在哭,所以就好心收留了我在江家干活。”

    “那你不想找到你家人么?”

    “当然想啊,更何况少爷一直有帮我找,后来也终于找到了。”小秋靠在墙边,歪着头一脸无奈地说,“可惜那个时候姆妈已经有了弟弟,根本没有能力再养我,所以希望我继续留在江家做女佣,这样的话还能赚些钱供养弟弟。”

    “抱歉,我不该提这些。”宋荏菡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的一个问题,却扯出了小秋的伤心处。

    “我没事啊,再说了,在江家当帮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少爷待我们每个下人都很好。”小秋眨了眨眼,神秘兮兮地对宋荏菡说,“偷偷告诉你,一起干活的许多姐妹都对少爷有意思呢,不过咱心里清楚地很,我们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少爷。”

    “嗯。”宋荏菡讷讷地点了下头,脑海里不断浮现江恒那日弯□子递给她帕子时的场景,她从未想过,她与他竟会再次相遇,虽身处同坐大宅,身份却相差甚远。

    小秋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拉上窗帘对宋荏菡说,“好了,咱快去帮陈嫂准备晚饭吧,不然夫人回来见咱偷懒又该骂了。”

    “夫人?”从她进江家开始,除了江恒之外,江家其他人她并未见过。

    “就是少爷的母亲,基本江家都是她在主事,所以对咱下人会比较严格,待会儿你见着就知道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没事别接近老爷,指不定夫人就找你麻烦了呢。”

    “哦哦,知道了。”还未见过江母,可听了小秋的描述,宋荏菡的心里就有些害怕了。

    小秋被派去前厅忙活,而宋荏菡则跟着陈嫂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厨房门口择菜,陈嫂见她手脚麻利,倒也对她留了些好印象。

    将菜都端上后,宋荏菡和小秋低着头站在一边,等到少爷和夫人从楼上下来时,她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位穿着黑底暗纹旗袍的中年妇女朝饭桌这边走来,无名指上的祖母绿戒指一下就抓了她的眼球,宋荏菡想,这位应该就是江夫人了吧。

    等到坐下后,江母这才注意到宋荏菡似乎脸生得很,眼神凌厉地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是谁介绍你过来的?要知道江家不是随随便便谁都可以进的,万一来了个手脚不干净的,江家可不会吃了这闷亏。”

    江母的话听着刺耳,可宋荏菡还是毕恭毕敬地走到江母旁边,低着头老实回答,“回夫人的话,我叫宋荏菡,是……”

    江恒见江母表情不悦,夹了块冰糖肘子放进她的碗里,微笑着说,“妈,她是昀之介绍进来的。”

    “昀之?”江母细细打量了宋荏菡一眼,面上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些,“既然是昀之介绍进来的,那便留下吧,只是这名字念着绕口,既然进了江家,你就换个名字吧。”

    “是的,夫人。”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可宋荏菡的身子仍旧抑制不住的在发抖,果然江母对她并不满意,可如今屈就在江家屋檐下,她没有选择了。

    “那以后就叫小七吧,多跟着陈嫂学学江家的规矩,可别以为第一天来就可以做事马马虎虎混过去了。”说话的时候,江母始终未曾抬眼看过宋荏菡。

    “知道了夫人,小七会努力的。”宋荏菡怯怯地点了点头,面对江母的时候,她总觉着浑身有股无形的压力。

    “以后回话,记得声音大些,外头的人瞧见了,还以为江家没给你们饭吃。”江母放下筷子,用方巾擦了擦嘴角后,从饭桌上起身,“阿恒,等你爸回来后,记得把账本拿给他,我先回房了。”

    待江母上楼关了房门后,江恒这才放下筷子,小声对宋荏菡说,“对不起,我并不知道我妈会让你改名,若是觉得做不惯的话,明天可以不用过来,昀之那边我会替你说的。”

    “少爷不用了,小七这个名字,我很喜欢,再说了,我挺喜欢在江家干活的。”看着江恒满脸歉疚的模样,宋荏菡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说,“少爷不用担心。”

    “那好,那你今夜就早些回家吧,剩下的让小秋收拾就好。”眼见着天越来越黑,江恒想着她一人回家也许不安全,便提议了让司机接送她回家。

    “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可以回家,少爷不必担心。”江恒的特殊照顾让宋荏菡的心里有些恐慌,偷偷看了旁边的小秋一眼,发现她也正疑惑的打量着她与江恒。

    正巧此时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宋荏菡抬头注意到一位穿着黑色长大衣的中年男子走进客厅,眉宇间与江恒有几分神似。

    江父将外套和帽子脱下后递给身后的管家,见江恒仍旧坐在饭桌前,淡淡地说道,“阿恒,等会儿吃晚饭进书房找我。”

    “这就来。”江恒接过小秋递来的方巾匆匆擦了擦嘴角后,起身跟着江父进了书房。

    宋荏菡跟着小秋收拾着饭桌上的碗筷,禁不住心底的疑惑,她开口问道,“小秋,老爷和夫人是不是对少爷都很冷淡?”

    “嘘,你这话可别让别人听见,传进夫人和老爷的耳朵里,可有你好受的。”小秋放下筷子,用食指贴着唇示意她噤声,她压低声音在宋荏菡耳边说,“听江家的老管家说,少爷不是老爷和夫人亲生的,因为夫人不能生养,又怕老爷会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便从育幼院抱了少爷回来抚养,你听过就算了,可别对其他人说。”

    “哦。”手里不停地拿抹布擦着桌子,可宋荏菡心里却一直念着小秋刚说过的话,她没想到温暖如冬日里的阳光般的江恒,竟也会有这样的过去。

    收拾完一切后,宋荏菡便换了这身佣人衣裳,拿着小布包离开了江家,快走到家的时候,宋荏菡看到裴奕光正在路口那里等着她。

    “阿菡,累不累?有没有冻着?”裴奕光好不容易等到了她出现,见她鼻子冻得通红,双手冰凉,他心疼地急忙抓着她的手捂在他的手心,不停地揉搓着想给她传递些热量。

    “奕光,你摆摊也累了,以后不要在这边等,天怪冷的。”

    “走,咱快些回家。”在她指尖轻轻落下一吻后,裴奕光顺势牵着她的手往前走,“饿不饿,回家煮面给你吃,要知道,我现在煮面的本事,在上海滩可是数一数二的。”

    “尽吹牛。”被他包裹的手渐渐恢复温暖,宋荏菡靠在他的肩膀,路灯下,两人的身影交错,慢慢重叠在了一起。

    吃完裴奕光煮的面上楼,宋荏菡开门进屋的时候发现江苒还没睡,正坐在书桌前写东西,她脱了棉袄后钻进被窝,转头对江苒说,“小苒在写什么呢?”

    “我在写日记啊。”合上笔帽,江苒拉开抽屉将日记本放了回去,自从在河溪养成了记日记的习惯后便再也改不掉了。以前小学的时候老师布置每人写日记,江苒总嫌麻烦,每天一成不变地记录流水账生活,可现在反而觉得记录下每天发生的事情,等以后记忆渐渐衰退的时候,翻翻曾经写过的日记,或许又是另一番感受。

    脱了鞋子后江苒爬上床,卷着被子往宋荏菡这边挪了挪,好奇地问道,“快和我说说,在江家干活怎么样?有没有人为难你?”

    厚重的棉被压在身上仍觉着冷,宋荏菡蜷缩着身子,说,“唔,还好吧,少爷倒是挺照顾我的,只是江夫人觉得我的名字念着绕口,让我改名叫小七。”

    “哦。”江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有江恒在,她根本不用担心阿菡在江家会受到欺负,只是她没想到,素未谋面的太奶奶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51 平白遭人厌

    宋荏菡一觉醒来的时候,透过窗子发现天已微亮,她急忙推了推身旁仍在熟睡中的江苒,“小苒,现在什么时间了?”

    江苒从被窝里伸出右手,眯着眼看了看表盘上的指针后赶紧将手伸回被子里,生怕温度流失,“唔,快八点了吧。”

    “糟了,迟到了。”宋荏菡猛地从床上坐起,换了身衣服后穿上鞋匆匆忙忙跑下楼,对着镜子胡乱扎了两个麻花辫,用冷水扑了扑脸便跑了出去。

    当她到了江家客厅的时候才发现,江母正坐在沙发上戴了副眼镜看报纸,原本她想趁不注意的时候走到佣人房里换衣服,谁知道江母忽然抬头叫住了她,吓了她一跳,“夏荷,看来我该好好教教你江家的规矩了,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间了。”

    “夫人。”一时之间还没适应夏荷这个名字,宋荏菡低头慢慢挪着步子走到沙发这边,不停地道歉说,“对不起夫人,夏荷……夏荷以后不会迟到了。”

    “以后?真不知道昀之怎么会介绍你这死丫头过来,才刚进江家干活就迟到,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江母摘了眼镜,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连看都不愿看宋荏菡一眼,她最见不得女人哭哭啼啼委屈得样子了,以为这样就可以勾引男人了?

    江母的话刻薄冷淡,戳痛了她的自尊心,可一想到不能让陆昀之为难,她硬是双腿一曲,跪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对不起夫人,是夏荷的错。”

    江母不想一大早因为一个丫鬟的事情弄糟了心情,食指推了推宋荏菡的额头,说,“今天上午你浪费的时间,晚上统统补回来,陈嫂,现在带她下去好好教教江家的规矩,以后再不知悔改的话就拖出去。”

    “知道了夫人。”没有江母的命令,宋荏菡不敢起身,只得继续跪在又冷又硬的地板上,低着头听陈嫂将江家做事的规矩,出来的匆忙压根就忘了吃东西,何况跑了一路,现在肚子里空空的,偶尔一阵胃酸泛上来,憋得难受。

    小秋见她一直跪在地上,于心不忍,见江母上楼后扔下抹布想扶宋荏菡起来,可是却被陈嫂给制止了,“小秋,夫人的吩咐你也敢违抗吗?”

    “陈嫂,可夏荷她现在看起来脸色有些发白,是不是跪太久身子不舒服了?”小秋担忧地看了宋荏菡一眼,欲言又止。

    “算了算了,都快中午了,快些进厨房帮忙吧,不然夫人下楼见午饭还没准备好,又该嫌你们手脚太慢了。”陈嫂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似乎有心悔改,更何况江家的规矩已经悉数告诉了她,便也不想在客厅多耽搁了,伸手扶了她一把将她从地上拖起,“以后再江家当佣人机灵些,夫人对下人比较严格,你别刚来就惹她生气了。”

    “知道了陈嫂,我会注意的。”宋荏菡身子摇摇晃晃了几下后恢复意识,而后便跟着陈嫂和小秋一起进了厨房。

    这一天,她都过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得江母不愉快。

    晚饭过后,江母拉着江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谈心,对于静之嫁入江家的决定,江恒迟迟没有回应,这令她感到十分不快,更何况,她并不觉得静之进江家有什么不好。“阿恒,最近有约静之出去么?”

    “妈,我和静之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我和她都没有结婚的意向。”见江母微微蹙眉,可江恒还是直言了他的心意,若是她再努力撮合,也只不过是百忙一场罢了。

    “你这孩子……”江母气的抬手,似乎想打江恒,可谁知却没注意到宋荏菡正递茶水过来,一不小心打翻了茶杯,滚烫的茶水就这样悉数倒在了宋荏菡的手上,还有些零星点点的茶水溅在了江母的旗袍上,黄黄的茶水渍在白色旗袍上看起来十分明显。

    “夫人,少爷,你们的茶,啊……”宋荏菡低头按着陈嫂的吩咐送茶过来,却没料到江母会一气之下打翻了茶杯,茶水碰到皮肤的时候,宋荏菡下意识的扔掉托盘,不停地向自己已经红了的手背呼气。

    两个茶杯连带着托盘掉在了地上,瓷杯碰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宋荏菡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江母怒意渐深的脸庞,心知自己又犯错了。“对不起夫人,夏荷……夏荷不知道夫人会突然间伸手……”

    “你还敢顶嘴?”江母看着旗袍下摆斑斑点点的黄|色茶渍,面上渐露不愉之色,见她哭丧着脸,更是心情烦闷,忍不住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刺耳地传遍了整个客厅,宋荏菡捂着被打得那半边脸,整个人懵在一旁,忘了抽泣。“夫……夫人。”

    “妈。”江恒没有想到江母竟会为了打翻茶盏的事情如此动怒,还连累宋荏菡被打,看着宋荏菡泛红的眼眶,江恒的手心渐渐握紧,嘴角的那抹笑意再也支撑不住垮了下来,“妈,如果是儿子刚才的话惹您不高兴的话,您将气撒我身上就好,别迁怒于她。”

    “老的小的都不把我放在眼里,难道我连教育一个下人的权利都没有了吗?”因为生气,江母的胸脯一起一伏,仿佛神经受了极大的刺激。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江恒觉得很累,江母的心思越来越难捉摸,他每次想平心静气地和她谈心,到头来都闹得不愉快收场,何苦?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你长大了,居然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我现在告诉你,我叫你娶静之,你必须娶!”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后,江母直接从宋荏菡身边经过,径直上了楼。

    江母走后,客厅里一片死寂,宋荏菡感觉到脸颊火辣辣地疼,打的时候,江母手上那颗祖母绿的戒指正好磕到她脸上的骨头,手上被茶水烫伤的地方已经变红,她想,此刻的她,一定丑极了。

    江恒怔怔地坐在沙发上,耳畔响起江母刚才的话。难道静之,他真的娶定了?

    “少爷,您还好吧?”感觉江恒整个人跟掉了魂儿似的坐在那里,宋荏菡隐隐有些担忧,她弯□子,将地上残留的那些碎瓷片都放进托盘里,起身准备拿去出闺房倒掉,谁知经过江恒身边的时候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这些等会叫小秋弄吧,先让我看看你手上的伤。”江恒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疲惫,他从她手中接过托盘,放在茶几上,“对不起,我为我母亲今天的行为说声抱歉。”

    “少爷……”宋荏菡见他满脸歉意,心里忽然有些心疼他了,江母临走前的话她也听到了,少爷似乎对她安排的婚事并不满意。宋荏菡不禁想到了在河溪的日子,姆妈也是这样强迫着要她嫁给地主,若不是裴奕光勇敢的带她私奔,会不会现在她就是地主的小老婆,受尽村里人的唾弃和白眼。

    “坐会儿吧,我去拿药箱。”将她按在一旁的沙发上后,江恒起身走到杂物房里找了医药箱出来,翻了几层后,总算在箱子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支小小的治烫伤的药膏。“把手伸过来,我帮你擦。”

    宋荏菡尴尬的缩回手,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怎么敢劳烦少爷,这些小事,我自己来就好。”

    “一定要这么客气么?”不顾她的挣扎,江恒将她的手固定在沙发扶手这边,拧开药膏后,挤了些药膏在手心,抓着她的手,一点点的擦拭着她的手背,白色的药膏慢慢渗进皮肤,直至完全抹匀。

    药膏清凉凉的,手背似乎没有先前那股灼热感,宋荏菡甚至还能感受到江恒手指传来的温度,她细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贝齿紧咬着下唇,低着头不敢去看江恒。他的指腹一圈圈的在她手背打转,耐心地为她抹药膏。

    透过镜片,江恒看到宋荏菡始终垂眉,看不清面部表情,她的手很小,红肿的部分在灯光下看起来异常刺眼,被茶水溅到,一定很疼吧。“好了,你记得这两天小心碰水,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宋荏菡缩回手,揉了揉手腕说,“少爷,我只是个下人,怎么敢劳烦少爷您。”

    江恒并未理会她的拒绝,眼睛余光注意到小秋正朝客厅走来,“小秋,去叫司机小陈把车开到门口,我要出去。”

    “少爷,这么晚了您还要出去么?”小秋疑惑地看了江恒一眼,随后瞥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宋荏菡,点了点头说,“知道了少爷,我现在就去。”

    等司机将车停在江家门口后,宋荏菡不知如何再拒绝江恒的好意,只好跟着他上了车。

    江恒怕她尴尬,便选择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路上车厢内都很安静,宋荏菡坐在黑漆漆的后座上低着头没有说话,拐了几条街后,司机总算找到了宋荏菡所说的地址。

    按着昨天的时间点,裴奕光等在家附近的小路口,却始终不见宋荏菡的身影,他呵了口气,搓了搓手心,忽然有辆黑色汽车开过,借着路灯的微光,裴奕光注意到后车座内的一抹身影像极了宋荏菡,只是那人低着头,额头的碎发挡住了侧脸,他分辨不清。

    没过几秒,那辆车子便停在了一栋小屋前,那小屋,他自然熟悉,只是没想到,车上下来的,会是一个陌生的男子,穿了身咖啡色长大衣,戴了副眼镜,看起来像是个读书人,那个男子在下车后,走到后车座那里开了门。待看清下车那人的模样时,他才确定,刚才看到的侧影,他并不是眼花看错。

    “谢谢少爷,很晚了,你快些回去吧。”下了车后,宋荏菡不停地朝江恒鞠躬道谢,她觉得,在江家她根本是个不称职的佣人,一直在麻烦江恒。

    “那我先走了。”对于她的客套疏离,江恒无可奈何,在道了声再见后,便上车离开了。

    待车子开走后,宋荏菡这才松了口气,刚想掏钥匙开门,眼睛余光却注意到不远处有一抹身影伫立在那里,昏暗的光线下,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奕光……”

    拖着步子慢慢走到宋荏菡身边,裴奕光微微扬起嘴角,看着她说,“阿菡,我一直在路口等你。”

    “对不起奕光,今天回来有些晚了,刚才那车是江家少爷的,他好心送我回来。”宋荏菡嗫嚅着,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阿菡,你的手怎么回事?”裴奕光低头的时候,注意到她掏钥匙的手上包着层纱布。

    “没事,今天再江家干活的时候不小心被茶水烫了下,现在上了药已经没事了。”宋荏菡晃了晃被纱布包着的手,怕裴奕光担忧,她还特地用那只手摸钥匙开了门。

    跟在宋荏菡身后进了屋,裴奕光低喃道,“没事就好……”

    52 一生一守诺

    前一晚从阿菡那里知道,原来十二月最后一天是顾泊年的生辰,恰巧是周末时间,一大早,江苒便抱着相机神秘兮兮的去敲了顾泊年的房门。

    “快些去换衣服准备起床,我们出去玩儿。”见顾泊年开门的时候眼睛还半睁不开,江苒知道他铁定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出去玩?可是我晚上还要去红房子餐厅上班。”穿着单薄的衣衫,才站了没多久,顾泊年就感受到了几丝凉意。

    “别磨蹭了,放心,我不会占用你晚上的时间。”江苒无奈,只得半推着他进入房间,将相机放在床边,她弯着腰开始翻顾泊年的衣橱,蓦地在衣橱的角落看到一件白衬衣,瞅着有几分眼熟,她这才想起,原来当初第一次遇见顾泊年,他便是穿了这件白衬衣骑着单车出现在她的视线。

    “就这件吧,顾泊年,你换上好不好?”可是转念一想,这件衬衣这么薄,就算外面穿件棉袄,现在这个深冬天出去玩的话也会着凉。“算了,还是别穿这件了,这天这么冷,还是换身厚实些的出门。”

    江苒刚想叠好塞回衣橱里,却被顾泊年伸手制止住了,“就这件吧。”

    “唔,那你快些换吧,我先出去了。”脸一红,江苒抱着相机赶紧跑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替他掩上房门。

    江苒买不起蛋糕,更何况时间匆忙,家里也没有什么食材可以现做蛋糕,绞尽脑汁想了一晚上,也只能想出带他去公园玩儿,正好手头有相机,玩得尽兴时还能拍些照片当作留念。

    江苒靠着墙壁没一会儿,房门就重新打开了,只见顾泊年穿着白衬衣,外面套了件毛衣,慢慢走出来,对江苒说,“好了。”

    不得不承认,顾泊年总能把简单的白衬衣穿出不同的风格来,虽是套了件厚重的毛衣,可还是掩不了他清瘦的身姿。江苒抓着他的手,微笑着说,“走吧,下楼去洗脸,早饭我已经准备好了,吃完我们就走。”

    吃早饭的时候,顾泊年注意到江苒一直满脸笑意地盯着自己,心里不免觉得疑惑,“江苒,你不饿么?”

    “诶?”偷看被发现,江苒大窘,只好迅速低头捧着碗喝了口粥说,“今天奕光煮的粥还不错,挺好喝的。”

    “嗯。”顾泊年也不愿戳破,只好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出门前,江苒特地在顾泊年的脖子里围了根毛线围巾,那还是她第一次采访遇到的那对老夫妇送她的,她一直舍不得戴,所以想着今天是顾泊年的生日,正好拿出来借花献佛了。

    顾泊年看了眼脖子里那根黑色的围巾,嘴角不禁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见她脖子里空荡荡的,他伸手想摘了围巾给她围上,却被她看穿了用意,“快些围好,我们去赶电车。”

    “好。”顾泊年微微颔首,转身锁了屋门后,牵着她的手往坐电车的方向走。

    围巾围在脖子里,暖暖的,顾泊年牵着她的手走在路上,见她的手心微凉,怕她冻着,顾泊年将她的手放进他的西裤口袋里。

    途径甜爱路,深冬的梧桐树差不多枝叶凋零,徒留几片梧桐叶还孤零零的飘荡在枝桠上,经受着寒风摧残。绿色的邮筒依旧伫立在街角处,只是日复一日的慢慢变得残旧。

    两人慢慢走在无人的路上,走过一排排的法国梧桐,紧紧交握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顾泊年,你说我们当时种下的那棵梧桐树,现在没有看管,不知道已经死了。”看着粗壮的梧桐树干,江苒不禁想起了在河溪那儿,她与顾泊年亲自栽下的梧桐幼苗,如果转眼一年已过,顾婆已然不在,那棵梧桐树是否还能如她期望的那般茁壮成长?

    “姆妈说,甜爱路上走过的情侣,一辈子都会在一起。”停下脚步,顾泊年抬头看了眼梧桐树,淡淡地说,“知道吗,姆妈最喜欢梧桐树了,小时候她常常抱着我走这条路,她说最遗憾的便是不能让那个男人陪着她一起走甜爱路。”

    口袋里,江苒捏了捏他的手,安慰道,“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走过这条路,哪怕老得只能拄着拐杖,我也会牵着你的手,如果我走得慢,你要记得放慢步子等我,顾泊年,你愿意吗?”

    顾泊年低头对上她的视线,指腹抚摸着她的脸庞,仿佛是要将她的模样一点点牢牢刻画在心头。看着她虔诚的目光,顾泊年的心久久未能平复,他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回应她的这份誓言。

    也只有她,才能让他渐渐死寂的心慢慢复苏,让他重新开始相信幸福是他可以拥有的,不再是奢侈的念头。

    将她揽在怀里,下颚抵着她的头,顾泊年缓缓闭上眼,感受着此刻的宁静安逸。

    坐了电车离开甜爱路后,两人到了公园门口,大冬天公园里几乎没有很多游人在,正好两人可以毫无顾忌的到处游玩。

    公园的梅花相竞盛开,白中带红的一朵朵梅花绽放在枝头,若有似无的梅花香气弥漫在整个公园,淡淡的,却很好闻。

    江苒掏出相机,忍不住对着盛开的梅花按下了快门,顾泊年不懂梅花,只得站在一旁看着她从各个角度取景,对着梅花拍摄照片。

    “顾泊年,我们……合照吧?”将镜头从梅花树上移开,江苒晃了晃手中的相机说,“出来玩儿怎么能不拍几张照片留念呢。”也许某一天,她回到了现代,那那些照片,也能作为一些念想的凭证,留在他身边也好。

    “好。”顾泊年没有拒绝,几乎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他很少照相,只知道在很小的时候,姆妈带着他去照相馆里照相,她说那是缺了爸爸的全家福,所以照片里的姆妈看起来并不快乐,可是那张照片,却成了顾泊年唯一能思念姆妈的东西了。

    拿着相机环顾了一圈,江苒试图寻找过路的好心人能帮他们合影,终于,在等了几分钟后,有一对小情侣牵着手经过,她立即开口叫住了他们,“对不起耽误一下,能不能麻烦你们帮我和他拍张照?”

    江苒向他们比划了下手中的相机,那名年轻男子点了点头,从她手中接过相机,“这要怎么用?”

    “按这个键就好,麻烦你们了。”跟他交代了拍照的细节后,江苒便一路小跑着到了顾泊年身边,熟稔的勾着他的胳膊,垫脚在他耳边轻声说,“放松些。”

    没想到竟被她看出他内心的紧张,顾泊年嘴角不由一笑,面部表情渐渐放松,殊不知在他看向江苒的时候,那名青年男子悄悄按下了快门键,画面定格在了他们相视一笑的那一秒。

    “好了。”连拍了几张后,那名男子将相机还给江苒,随后便挽着那女孩离开了。

    将相机放回包里的时候,江苒的手指早已冻得有些通红,在手心哈了几口气后,她不断搓着手说,“顾泊年,猜猜今天什么日子。”

    想了几秒后,顾泊年才反应过来,今天除了是年末外,更是他的生日。每天都在为生计奔波,他根本无暇去想其他琐碎的事情,要不是她提起,或许他早就忘了,原来今天是他生辰。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难怪她今天一早神秘兮兮的敲他房门,还特地带他来公园,想到她特意做的一切,一抹绯红慢慢爬上了顾泊年的脸颊。

    “要不是阿菡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拉着他的手坐在公园小河边的长椅上,江苒靠在他的肩头说,“明年你生日的时候,我一定好好准备,争取给你份惊喜。”

    顾泊年摊开她的手心,笑意在眼波流转,指腹沿着她的掌纹一路滑下,随后与她十指相扣,完美契合。

    禁不住痒,江苒缩了缩手说,“顾泊年,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如果当初没有带你回河溪,现在的我会是怎样。”看着她扎着两只麻花辫,额头几缕碎头发垂下,顾泊年忽然想到了初见她时的样子,中长的头发披在肩头,倔强的眼神中透露着一抹哀伤,抓着他的衣角,希望他能带她去河溪,而他居然就神不知鬼不觉的点头答应了。

    “哎,如果你不带我回河溪,那我只能一路问过去,总能找到路去河溪,说不定到时候还能见着你。”江苒想起那时候初来河溪,放眼望去路上看不到一个人影,正当绝望之际,她听到了车铃声,回头见顾泊年骑着单车过来,只一眼,她便决定了要依靠他去往河溪。

    顾泊年但笑不语,其实越往回想,他心里的疑惑便越多,江苒的出现太过意外,更何况她与宋荏菡的关系太过微妙,特别是当她看到阿菡出现时,脸上的激动,不安与紧张表露无遗。

    只可惜,她似乎都不愿告诉他那些秘密。

    湖面平静未起波澜,偶尔会有小鸟儿飞过,晃动着几片湖边的树叶,江苒靠在顾泊年的肩头,看着夕阳渐渐下沉。

    出了公园,见差不多时间该上班了,顾泊年提议先送江苒回家,却被江苒一口拒绝了,“你去上班吧,我想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