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女翻译官第56部分阅读
重生之女翻译官 作者:rourouwu
石南透只好耸了耸肩,自行找了个角落躺了下来。
秦卿……秦卿……
这个名字,越来越熟悉,在脑海里翻来覆去地,总是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作为孤儿,从小寄人篱下的石南透,他并不是一个轻易对别人友好的人,只是对秦卿,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和亲近的感觉。
为什么这样呢?
带着一些些好笑的疑惑,石南透眼皮沉重,终于也沉沉睡去。
……
清早,天还蒙蒙亮。一身黑衣的穆晓云,就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孙景炀的大宅。
今天,是她跟依伊和夏若亚约定,去给蒋静怡扫墓的日子。也是蒋静怡的头七。
林若彤仍然下落不明,孙景炀和余青童都已经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去找他,只是没有了秦卿手下那些无所不能的情报人员,效率总是低下。那天她以为抗凝血蛋白打到自己身上会死定了,被吓得精神崩溃,大概现在正在哪条大街上流浪吧。
“你来了。”孙景炀一早已经等在了门厅处,他也是一身黑衣,黑色的阿玛尼西装修长合身,搭配着黑色的领结和白色的衬衣,乌黑的头发,俊朗的五官,没有了平时的潇洒,却多了几分肃穆。
“早。”穆晓云点点头。
“走吧。要去接她们。”
孙景炀对这个地方熟悉,于是自告奋勇地成了她们的司机。他贵为孙氏集团的总裁,在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现在当三名平民女孩的司机,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穆晓云点点头,孙景炀今天特意选了一辆低调的黑色奥迪作为座驾,穆晓云上了车,孙景炀发动车子,缓缓驶出了孙宅。
清晨的马路上,人和车都很稀少,只有一些老大爷老大妈在晨运。凉薄的空气凝固成如烟的雾,在枝头凝结,迷蒙。孙景炀驾驶技术了得,几脚油门就上了大路:“在这里住得惯吗?”
“还好。”
孙家所有的房子,对于穆晓云都像自己家一样熟悉,当然没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
“红姐那边,有没有怎么说话?”孙景炀比较关心穆晓云的职业生涯。
说起这件事,穆晓云就更加心灰意冷。
“算是无故缺席,玩忽职守。红姐跟我说,牛处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让我洗净脖子回去挨宰呢。”
“如果你被炒了,就来我这里帮忙算了。”孙景炀开玩笑道,“还是以前的价,一小时一千。”
“我可只会翻译。别的什么都不会。”
“孙氏多的是材料给你翻译。你就乖乖给我每天打卡上下班就可以了。”
穆晓云直求饶:“饶了我吧,这样我会闷死的!”
孙景炀哈哈一笑,的确,虽然外事处是政府单位,却是为数不多的工作节奏媲美企业的部门。要穆晓云道孙氏档案室里对着一堆文件天天足不出户,那还真是为难她了。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依伊下榻的酒店(这小妮子竟然跟陈锦州住在同一家酒店,也不知道两个是什么企图,例如,开同一间房……),一身黑色衣服黑色长裤的依伊也早就等在酒店大堂了。
上了车,依伊显然这几天情绪都不好。她是个情绪外露的人,这几天哭了又哭,现在双眼还是肿得桃子一样。
穆晓云见状,担心地问:“陈锦州呢?”
陈锦州擅长安抚依伊情绪,现在依伊这个样子,他怎么放心让她独自出门?
“他要跟来,我撵回去了。”依伊声音沙哑,穆晓云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夏若亚租的房子比较偏僻,所以她先打车到了依伊酒店附近,顺路的一个路口,来等着他们。
孙景炀车子开到门口的时候,夏若亚被几个小粉丝认了出来,正在忙着签名。那些上学路上都碰见偶像的孩子,一个个比过年还开心,夏若亚微笑着,一一满足了他们的要求。好不容易等到人群散去,夏若亚这才上了车。
“夏若亚,你的工作没有受到影响吧?”
也就是这时,穆晓云才意识到,夏若亚的身份跟他们已经不同了。她现在是个明星。
“还好。我们这种工作,本来就很随意的。最多我这段世界不接喜剧也就是了。”夏若亚倒也想得开,也足可见,在她心中,友情还是排在事业之上,穆晓云一阵感动,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人接齐了,孙景炀一踩油门,开始加速往公墓方向而去。
原本蒋静怡的尸身,是埋在了那个s市郊区的林场旁边的。后来细心的陈锦州和余青童提议,这样摆设的话,祭扫多有不便。于是就由大家凑钱,给蒋静怡在公墓里立了个衣冠冢。
蒋静怡的死讯,由最会说话的余青童去告知她的家人。据说蒋静怡的母亲当场就晕了过去,而她那因为中风瘫痪在床的父亲,尽管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却也老泪众横。
蒋静怡的家在邻近省份的一个偏僻农村。
她的母亲年迈多病,父亲则因伤致残瘫痪多年,她下面还有一个弟弟,正在外地读大学。蒋静怡是他们一家的经济支柱,现在经济支柱垮了,整个家庭都面临崩溃的边缘。现在,即使知道女儿惨死在千里之外,这个贫困的家庭,却也没有能力坐飞机来到这里,亲自祭拜一下自己的女儿。
善良的余青童不忍见到这种凄惨的情景,匆匆留下一笔钱,说是蒋静怡留给二老的,就逃离了那个低矮阴暗的平房。
公墓里,各种坟墓林立。如今的人也都追求豪华公墓什么的,把个坟墓修得跟房子一样大。蒋静怡的墓碑,在这里显得异常的渺小。
黄的白的菊花,扎成精美的花束,为那简单寒酸的大理石碑增添了一些生气。
依伊洒水,夏若亚上香。
而穆晓云,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她只能垂首站在蒋静怡坟前,那个暗无星月的林场之夜,枪炮齐鸣,杀声震天。一幕一幕,如电影般在她眼前掠过。
“杀了我……为我赎罪……”
蒋静怡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而她无论如何也下不了这个手。尽管明知道每过一分钟,蒋静怡都将会痛苦多一分,却还是下不了手。孙景炀帮她拉开了保险栓,她还下意识地上前去死死拉住孙景炀。
他们拉扯起来,最后,枪声还是响了。混乱中,她根本不知道到底是孙景炀还是她扣下了扳机。
然而,蒋静怡,解脱了。
依伊和夏若亚都不知道这些,孙景炀只跟她们说,维克托打了蒋静怡一枪。事实的真相太过残酷,她们两个都是和平世界里的人,不知道比较好。
“静怡……维克托还没有抓到……我们不能为你报仇……真是对不起。”
有温暖而柔软的手伸过来,拉住穆晓云冰冷的手指。穆晓云抬起头,是依伊。
“晓云,我知道最难过的人是你。毕竟你当时就在现场……请你不要太自责了。”
在这种让人窒息的时刻,平日大大咧咧的依伊,却远远比她表面上来得要坚强,穆晓云抬眸看她,嘴唇动了动,正要说什么,左边的胳膊,也被另外一只温暖的手握着。
夏若亚也在微笑:“晓云,如果静怡在天有灵,也一定会希望我们好好生活的。我呀,我回去要让石南透给我写一支歌,唱给静怡听。你说这样好不好?”
墓碑上,蒋静怡在微笑。
那是一张在大学里拍下的照片,那时候的青春笑脸,热情洋溢。
只是这张照片镶嵌在墓碑上,未免太过年轻。
离开了墓园,因为不是清明重阳等等祭扫高峰期,所以门口也是冷冷清清的。孙景炀先办事去了,说好过一会来接她们,百无聊赖之下,三人便坐在墓园门口的冷饮店里休息。
八月,骄阳似火。虽然现在还不到上午十一点,却也炎热难当。穆晓云、依伊、夏若亚人手一杯雪糕,默默无言地吃着,乍一看好像在吃雪糕比赛。
夏若亚自己最近也因为跟石南透的感情问题,伤透了脑筋。
虽然石南透跟自己,总是非常在意对方。
然而屈冰这个前女友,总是像一座无形的大山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石南透的歌里,满满都是屈冰。每到一个地方演出,他就会唱一次他们感情的挽歌。夏若亚并不是有洁癖的人,但她受不了石南透的心里,还有别的女人,尤其受不了他还以此来赚钱。
这个周末,有屈冰的歌迷会。石南透是受邀嘉宾。
他……会不会去?
满腔缠绵,夏若亚抬眸看穆晓云,穆晓云跟秦卿,也吵架了。她本身一定已经够烦的了吧。
原本夏若亚想来向穆晓云讨教的,不过现在她已经放弃拉着喝个想法。自己,还是不要再给穆晓云添麻烦的好。
夏若亚吃完了自己那一小份雪糕,忽然有了负罪感。尽管她属于吃不胖体质,但是作为艺人,还是必须控制体重。她见穆晓云和依伊还意犹未尽地叫了第二份,便说:“我要到洗手间去。”
然后她走开了。
来到洗手间,夏若亚熟练地扣喉催吐,把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了个干净。这才松了口气。
镜子里的人消瘦而骨感,如果着了浓妆出现在镜头上,那是刚刚好的程度。但是出现在现实生活中,那就太瘦了……
“我应该不会得厌食症吧?”夏若亚自嘲地笑了笑,漱口,走出洗手间。
冷饮店的洗手间门口开在店后面,背对着一个小土坡。坡的另外一面就是墓园。夏若亚走出门口,蓦地感到浑身汗毛忽然树了起来,她有所感应地抬头到处张望,远处一个黑色的人影闪避不及,跃入眼帘。
那个人影一闪而过,消失了。
夏若亚理理头发,若无其事地走回冷饮店前面。
她坐下来,装作把玩穆晓云面前的可乐瓶子里的吸管,低声说:“晓云,店子后面有人在跟踪我们。”
夏若亚话音刚落,冷饮店的玻璃门乒乒乓乓地碎了一地,十来名大汉破门而入,扑向她们三人!
穆晓云一跃而起,随手一掀掀翻了面前的桌子。只那么抵挡了一下的功夫,她大喊:“快跑!”
踩着满地的玻璃渣子,穆晓云现在已经相当熟悉这种出生入死的生活,她灵活得像只雌豹,几个闪身已经夺路而出。依伊紧跟在穆晓云身后,还拉着夏若亚。
“晓云,他们是什么人?”
“明摆着嘛,维克托的残党!”
穆晓云真是要被那个老外恶心死了,看来只要不抓住他,这种没完没了的马蚤扰就没有尽头。现在维克托势力尽毁,手中也没有了枪械,这么十来个老混混过来围殴,就算被警察抓到也就是个聚众斗殴的罪名,教育一顿也就放人。
可真要是这样,她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下去了!
跑了几步,那些老混混举着水泥管扳手什么的追了过来。穆晓云把手中两个可乐瓶子当成手榴弹,全都扔了出去,暂时缓了一缓。
“依伊,找地方躲起来!等孙景炀来到为止!”
依伊着急道:“我是没有问题,可是若亚不行了!”
依伊和穆晓云,好歹都是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可是身体娇弱的夏若亚,现在只吓得浑身哆嗦,连走路都打晃,更别提跑了!
穆晓云没办法,只得跟依伊一边一个,扛着夏若亚往门外大马路上跑。耳边听着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穆晓云和依伊只恨爹妈生少了两条腿。
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远处传来一阵引擎声,黑色奥迪以惊人的速度由远及近地逼近。穆晓云才扭个脸的功夫,孙景炀已经飙车到她旁边,一个急刹车稳稳地停在她身旁。
“快上车!”孙景炀大喊。
穆晓云和依伊扛着已经半瘫软的夏若亚,哗啦拉开车门,穆晓云先把夏若亚塞到车上去,紧接着依伊也上了去。穆晓云自己最后一个上车,她车门还没有关上,孙景炀已经踩下了油门,车子咆哮着炮弹一样轰隆而去,渐渐地把身后追赶的混混们抛成了几个小黑点。
“怎么搞的,我才来迟了五分钟,就闹出这么大阵仗。”孙景炀抱怨着,穆晓云简单地把事情三言两语说清楚,皱眉道,“一天不抓住维克托那家伙,一天这些事情都不会断绝。秦卿又不在,事情真是麻烦大了!”
这是蒋静怡出事之后,穆晓云第一次提秦卿的名字。
是因为气血上脑失去理智的关系吗?
孙景炀却没有想太多,他只是皱着眉头,拿出手机来吩咐了几句。然后在下一个路口,两辆一模一样的黑色奥迪,就停在了马路边。
“依伊,夏若亚,你们一人一辆,分别回去。”
孙景炀简单扼要地吩咐着,依伊和夏若亚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便都乖乖地点头,下车往那两辆车子上去了。孙景炀又打电话通知了余青童,让他加强防范——维克托和余青童的产业都在美国,原本维克托去为难穆晓云,目标也是冲着余青童的千亿家产而去的。毕竟他心心念念的,都是返回美国老巢去重振雄风,中国虽然好,维克托也没打算在这个地方久留。
“景炀,我们要到什么地方去?”穆晓云见依伊和夏若亚下车之后,孙景炀又踩下了油门,车子笔直地往市区走去,便忍不住问道。
“我们吗?可能要去搜刮一下秦卿那小子在哪里了。”孙景炀狞笑起来,“他不是涉外安全事务司司长吗?捅下这么大个漏子又不收拾干净,我们这些无辜市民不是死得很冤枉?”
“……”
穆晓云悚然一惊,随即低头不语。
“我知道你在气他骗你。不过事业对于男人来说,就像是命根子一样。尤其是他那种这样看重职业荣誉感的男人,如果接受了任务无法完成,不就是阳痿了么。晓云,还是差不多一点就算了。”
半真不假的语气,这一世的孙景炀,虽然已经不是花花公子的做派,却还是花花公子的语调。穆晓云心中一动,只是下意识地啧了一声,内心深处,却猛然如醍醐灌顶,清醒了很多。
她低声说:“孙景炀,你没有被人在感情上欺骗过,你不明白这种滋味……”
孙景炀干脆笑了起来,他潇洒地一转方向盘,车子上了另外一条偏僻的小路,“秦卿好像是你的初恋吧,你又被谁骗过了?”
“……”
也许,真的是自己太执着了?
“不然的话,就干脆忘掉他,我明天就带你领证去。咱们孙家怎么也不比秦家差吧。”
穆晓云笑着呸了一下。
孙景炀见她终于展开笑颜,自己也笑了。他减慢了车速,车子缓缓在路上行驶,两边的道旁树不断往后倒退,地球转动的节奏,似乎也因此而慢了下来。
第一百零八章【手打尽在】
另外一辆车上,夏若亚惊魂略定,石南透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若亚,你现在在哪里?怎么刚才一直不听电话?”
石南透的语气里,透着小小的惊慌。
夏若亚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石南透着了忙:“你怎么哭了?”
“石南透,我刚才差一点死了!现在我的好朋友在被人追杀,怎么办?”直到现在,夏若亚才感觉到自己心跳得那么快。
刺耳的枪声,掩盖了石南透在电话那边说话的声音。
一辆皮卡迅速从奥迪后面赶上,露出里面手持武器的黑衣人。奥迪原本密闭性良好的玻璃上顿时出现了雪花状的凌纹,总算德国货质量优良,子弹并没有打穿玻璃。
夏若亚张大嘴巴,尖叫声在她喉间喷薄而出,尖利得完全不像她原本的声音。
孙景炀布置了疑兵之计,不可谓不高明。
但是,却也造成了一个致命的失误:那就是,一旦放下夏若亚和依伊,他就无法兼顾她们二人的安全了!
维克托残党追上了夏若亚,也亏得宸田调来的司机都是孙氏里素质最好的老司机,夏若亚车上的这一个,则是个退伍军人,以前专门跑川藏线的。
他眼见如此情形,猛地一踩油门,涡轮急速旋转,隔音和避震功能良好的车厢却仍然保持着平稳,只是周围景物后退的速度猛然快了一倍。
一场追逐大战,就在市区公路上展开!
“夏若亚!”
石南透在电话那边,对着手机狂呼,但是回答他的只有砰砰枪响还有刺耳的车轮声音。他一下子急了眼,叫声惊动了楼下在王大叔客厅里吹牛打屁的潘神乐队其他成员,片刻他们就冲了上来。
“石南,大白天的你鬼叫什么?”为首的一个光头,是潘神的队长,鼓手宾白。
“夏若亚遇到危险,现在正在环城路上被人枪击!我要去报警!”石南透脸色苍白,眉眼都起了变化,显然已经焦急到了极点,“快,宾白,快打110!”
比起急吼吼的石南,宾白先是吃了一惊,却还是努力保持着冷静,他说:“石南,你冷静点!到底是怎么回事?若亚她得罪什么人了吗?”
“我怎么知道!她快要死了!报警啊宾白!”
“报警是没用的。警察动作不够快。他们现在在哪里?”
冷冷的声音,在墙角处响了起来。
一坨刚才宾白进门时,以为是破麻袋的东西,忽然动了起来。一双亮得出奇的,如鹰隼的眼眸,自墙角发出幽幽光芒。
摄人心魂。
宾白被那人的气势所慑,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石南透说:“在环城路,中央公园外面。”
宾白已经拿出手机来:“无论如何先报警再说。”
石南透说:“好。”
哐当一声巨响,冷风飕飕吹过,大家不约而同地举起手来挡住脸。等到一切平静下来之后,那个墙角落处,却变得空空荡荡,了无一人。
“发生什么事?!”一个乐手叫道。
“那家伙跑了!”石南透大吃一惊,指着洞开的二楼窗户,“他从二楼跳了下去!”
楼下传来摩托车发动的震耳欲聋声音,大家纷纷涌到窗边去,却只捕捉到一个风驰电掣的身影。
“秦卿!秦卿!”
石南透徒劳地大叫着,耳边有人问道:“那家伙怎么跑掉了?他到底是什么人?”
楼下传来王大叔的大吼:“喂!你怎么把我的老猎枪拿走了!会被抓的啊!”
“那个人……他恐怕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宾白盯着黄尘滚滚的木村小路,若有所思,“我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被原来的群体所放逐,来到我们这里,但是一旦听到有人陷入危险,他第一反应就是去救人。”
——“他好像经历过无数生死劫难,已经把生命中的一切都看透了似的。跟他说理想,金钱,女人,他都可以不为所动。唯独是跟他说‘保护’这两个字,他就会跑得比谁都要快……”
“经历过无数……生死劫难?”
石南透看着木村迤逦往外的道路,喃喃自语。
过了足足一分钟,他才如梦方醒:“我们赶快报警!我要到夏若亚身边去!”
……
郊外,经验丰富的奥迪司机,把车子尽量往人烟稀少的地方开。
这样做是为了避免伤及无辜,却愈发地把他们逼入一个被追逐的不利境地。
枪声在身后越来越密集,因为奥迪的性能比皮卡好很多,利用速度的优势,皮卡一时三刻还追不上,但是乱枪扫射的结果就是奥迪的后挡风玻璃已经中了好几枪,波纹纵横,眼看着就要顶不住了。
夏若亚听了司机吩咐,双手抱着头紧紧趴在车子后排座位上,吓得秋风的叶子般乱抖。她的手机在上一个急弯的时候被甩落在前面座椅底下,现在也不敢伸手去捡。
又僵持了一会儿,奥迪车身忽地一横,司机大叫道:“不好!他们打中了轮胎!”
流弹击中了轮胎,一边的车轮顿时飞快地泄了气,扁扁的橡胶轮胎在强大的离心力作用下打横飞了出去。司机勉强操纵着车子保持平衡,奥迪车像个疯狂的风火轮一样在偏僻的近郊城乡结合部国道上打了几个转,窝了下来。
“救命啊!”
夏若亚竭斯底里地尖叫起来,说时迟那时快,仿佛从天外而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烟雾炸开,浓重的火药味弥漫其中,尖利刺耳的轮胎刮擦着地板的声音过后,奥迪后面的世界死了一样寂静。
砰!砰!砰!
又是三记沉闷有力的响声,夏若亚觉得那是某种强力的土炮。她壮这胆子从后座弹出半个脑袋来往后面张望,不看犹自可,一看之下,顿时张大嘴巴合不拢来。
“天啊。”
“天啊。”
惊讶的不止她一个人,就连那个老司机,也回着头,梗着脖子,眼珠子都快要掉到地上。
尽管是青天白日之下,那支神秘枪械打出来的烟雾,仍然久久缭绕着,不肯散去。在那青白色的浓雾中,伴随着刺耳的马达声,一乘铁骑破雾而出。
胡子拉碴的秦卿,胳膊夹着一根黑不溜秋烧火棍似的东西,一身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服,驾着一辆灰头土脸的男装摩托车,以雷霆万钧的气势朝奥迪飞扑而来!
飞速旋转的轮胎,在它经过的道路上激起滚滚烟尘,因为速度太快,夏若亚见到那轮子底下竟然有青烟冒出。
重返战场的秦卿,剑眉紧皱,薄薄的嘴唇抿着,双眸锐利如鹰,劲风挂得他衣袂翻飞,凌厉得像刚破关而出的战神。
他驾驶着摩托车,一眼扫向夏若亚,确认了车中两人都平安无事后,猛然一扳车头。摩托车车身以秦卿为轴心在地上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弧,调转车头对着他身后。
夏若亚循着秦卿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那辆几分钟前还像匹疯狗一样追着奥迪屁股猛咬不舍的皮卡,如今瘫倒在马路牙子上,不住地哼哼。
皮卡侧面两个车轮的龙骨都被击碎,已经彻底失去了行动力,正无精打采地哼哼着。而皮卡后面拉着的几个人,则横七竖八地在车上挂了下来。
地狱!
这是夏若亚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鲜血,自那些人身上迤逦而下,逐渐流成红色的小河。秦卿傲然而立,漠视着眼前的血腥场景。
“天,他到底是什么人?”老司机在夏若亚身后喃喃地说,夏若亚努力翘起嘴角,挤出一个笑容。
“是啊,他到底是什么人啊。”她的声音转得更为低沉,“穆晓云到底爱上了个什么人啊……”
秦卿看了一会,确认四周的危险已经全部解除后,这才来到奥迪车门旁,示意夏若亚打开车门。
“你没事吧?”
秦卿把吓得两腿发软的夏若亚从奥迪车里拖出来,然后打开另外一边的门,让老司机也下车。老司机神情激动双眼放光:“是冯成将军教出来的徒弟?”
“跟他学过射击。”
“军中第一枪!”老司机翘起大拇指。
秦卿脸上露出难得的微笑,他左右四顾,问夏若亚:“怎么只有你一个?”
虽然秦卿没有说出来,但是夏若亚还是在他眼中看到了穆晓云的影子。她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远处又想起了引擎声。
“若亚!”宾白开着车,石南透从车上飞身下来,夏若亚还来不及有反应,石南透就一把把她抱进怀里:“你没事吧!”
“石南透!”
下一秒,石南透不顾一切地把夏若亚按在奥迪车门上,紧紧吻住了她!
他动作狂野而热烈,跟平日沉默内向的他,完全判若二人。夏若亚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石南透修长有力的大手抚上她的后脑,似乎想要把夏若亚嵌入自己体内,彻底融合而一体般。
秦卿目瞪口呆,迎风石化。宾白来到他身边,徐徐吐出一口烟圈。
“早这样不是挺好吗。为了过去的女人而拒绝眼前人,是多么笨的一件事。”他看了一眼秦卿,“人救完了,精神回复没有?”
秦卿斜眼看宾白:“你是谁?”
“唉,鼓手就是这样悲哀,完全没有存在感。我好歹也是偶像了啊。”宾白微微一笑,露出森森白牙,“我叫宾白,你这两天喝的酒,可都是我付账的!”
那边厢,夏若亚终于在石南透的吻下逃离出来,她双眸如水,两颊潮红,粉色的唇因为情欲的冲击而略略肿了起来。夏若亚不顾自己心乱如麻,在石南透怀里冲秦卿大喊:
“秦卿,孙景炀用了疑兵之计,派了三辆一模一样的车来分别送我、依伊和晓云。只怕现在还有别的追兵在追晓云他们!”
宾白愕然:“你们还认识?”
“来之前不知道,光顾着救人了。看到她才知道是熟人。”秦卿简明扼要地说,刚才半醉半醒之中,模模糊糊地听了半句石南透他们的话,自己不知道怎么的就冲了出来。直到看到夏若亚还有那些黑衣人,才知道遇上了老对手。
他刚才出来的时候不光骑走了王大叔的摩托车,还把他柴房里放着的猎枪也带走了。王大叔家里世代猎户,如今虽然村子变成了城中村,自己也成了房东,这支王大叔他爹当年用过的枪却还保养得很好,不光擦得油光呈亮,而且放枪的皮袋子里还有好几发钢珠弹。
这种钢珠弹里面包裹的是铁片沙石,一打中人就是一个蜂窝眼。尽管射程不远,威力却不小,那些黑衣人又怎么见过这种中国特有的土炮式猎枪,被秦卿奇袭,全都去见了马克思。
而枪袋子里残余的两枚土雷,则被秦卿投出去摧毁了皮卡。
——宾白啧啧惊叹:“这个王大叔,真是个危险分子,竟然在柴房里放了这么多违禁品!”
不过也是这些违禁品,不光救了夏若亚,而且也挽回了沉沦中的秦卿。
“他是我室友的男朋友。”夏若亚简单地概括了她跟秦卿的渊源,又轻轻挣脱了石南透,去推秦卿,“秦卿,晓云和孙景炀现在应该赶回孙氏大厦,你快去追她啊!”
石南透那天跟秦卿聊过,现在才恍然大悟,所谓秦卿骗了的女人到底是谁,便也说:“没错。去啊。这次去了,就不要再放手了!”他一边说,一边搂紧了夏若亚,说,“没有谁可以一直等着你的,你必须自己去把握!”
秦卿左右四顾,在场所有人目光都投向自己。
心中的光芒,忽然驱散了所有黑暗。
他点点头,宾白往旁边让了开来,秦卿上了潘神乐队的保姆商务车,踩动油门,绝尘而去。
……
孙景炀绕着市中心兜了一大个圈子,终于,在距离孙氏大厦还有一个路口时,他停下车来。
这里已经接近孙氏大厦后门,孙景炀打了个电话叫宸田负责接应,然后对穆晓云说:“你在车上等我。”
穆晓云注意到身后有一辆白色丰田,也跟着停了下来。她拉住孙景炀衣袖,惊疑不定地问:“你要干什么?”
“我去跟他谈判。”孙景炀微笑,“你没有看到吗?车上只有他一个人。”
果然,透过后视镜,穆晓云可以看到白色丰田里只有维克托一人。
他的势力屡遭重创,带来中国的手下,也已经被抓得七七八八了。估计刚才那些老混混们,就是他强弩之末的最后一波挣扎了吧。
尽管这样,穆晓云也没有放手。
“孙景炀,我们直接回大厦里面不就安全了?”
孙景炀摇头:“别傻了,他虽然只有一个人,但是狗急跳墙,什么事干不出来。如果他在车上装个炸弹撞进孙氏里爆炸,我这一年就什么事都不用干,光得给他收拾善后了。所以不如现在我去跟他谈谈,给他一笔钱,让他回美国兴风作浪去。”
穆晓云听他这样说,只好放了手。
“你小心一点。”
孙景炀点点头,他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了车。
通过倒后镜,穆晓云看到维克托也在做着同样的动作。她略略松了口气:看来,果真如孙景炀所说,可以用钱和谈判来打发掉维克托。
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
维克托眼见孙景炀接近,他眼神攸地一变,右手一抬已经用极快的速度拿出一支手枪来。穆晓云眼见着维克托扣下了扳机,孙景炀背部猛地射出两股血箭!
惊呼声在喉咙里打着转,却没能发出来。
血光弥漫了整个天地,穆晓云扩大的瞳孔正中,孙景炀缓缓倒在地上。
维克托没有再多看孙景炀一眼,大步流星地往车子里的穆晓云走来。他径直来到穆晓云的座位上,隔着挡风玻璃,就扣下了扳机。
一枪,看似不堪一击的透明窗玻璃,分毫没动。
维克托湖绿的眼眸错愕地扩大了几分,又打下第二枪。
玻璃也没有动。
孙景炀,事先在自己乘坐的这辆车上,安装了世界上最好的防弹玻璃。
穆晓云十指紧扣着窗玻璃,眼看着维克托一枪接着一枪地朝自己射击,这种左轮手枪只有六发子弹,四枪之后,维克托空扣了几下扳机,子弹打光了。
穆晓云的头脑此刻异常冷静,她有力一拉,把车子的头枕从座椅背上拉出来。
维克托原本以为穆晓云已经在车里吓得瘫掉,不能动了,眼见泥雕木塑般的她忽然开始行动。他把手伸进怀里,准备取替换的弹夹。
但穆晓云已经不容他这样做了!
她用力一顶车门,沉重的精钢车门,以巨大的力度往外打开,正正击中车门外站着的维克托!维克托被车门这样一撞,手枪和弹夹都往外飞了出去,而他自己也一个屁股墩摔到了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穆晓云从车上下来,她一个扫堂腿,把正想要爬起来的维克托重新击倒在地,然后高高举起那有着两根尖利钢丝的头枕,一记击落到维克托脆弱的颈脖大动脉上!
对人体的精确把握,令穆晓云这看似弱不禁风的一击取得了致命的效果。钢钎深深地切入维克托的脖子里,再次拔出来的时候,鲜血如小型喷泉般汨汨而出。
此时此刻,穆晓云的心情异常冷静,她头脑一片空白,只是利用自己的体重死死压住维克托,美妙的双瞳一霎不霎地,死死盯着他,盯着维克托的颈脖被殷红的鲜血浸透,盯着他身子从剧烈抽搐到一动不动,盯着盯着,维克托终于死透了。
非工作日的孙氏大厦后门,一辆车都没有。这里是城市繁华地区少有的寂静地带。
所以,没有人看到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纤长白皙的手指,伸到维克托鼻子底下,试探他的鼻息。
耳边响起了炸雷一样的叫喊:“晓云!”
声音刚毅而有磁性,像初次在s大百年校庆会场上所听到的那样,充满力量。穆晓云仓惶转头,秦卿那熟悉的脸跃入眼帘,他黑眸如星,透着能融化钢铁的炙热。
秦卿回来了!
她如梦方醒,从维克托身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上两步,顾不上秦卿,而是走到孙景炀跟前。
孙景炀身上留了好多血,穆晓云这段日子见血,已经嫌见得太多了!
“景炀……”
不顾他身上血迹狼藉,穆晓云就要抱起孙景炀。她原本身材颀长,然而在孙景炀高大的身影衬托下,却是那样的娇小无力。秦卿按住了穆晓云,摇头道:“不要动他。”
“秦卿,你快拿孙景炀的手机,打电话给宸田、孙正华、廖丽蓉……还有孙家的管家梁婶!快一点!”
带着哭腔的喊叫,已经有几分竭斯底里的味道。
孙景炀睁开眼睛,见到穆晓云,露出一丝微笑,“晓云,怎么愁眉苦脸的。来,给爷笑一个……”
“景炀,现在我怎么笑得出来啊。不哭出来就不错了!”
可是孙景炀已经闭上了双眼。
穆晓云惊慌失措,她从来不曾如此害怕过,回身紧紧抱着秦卿:“秦卿,怎么办?孙景炀会不会死?”
秦卿已经打完了电话,他抚摸着穆晓云柔软的鬓角,柔声道:“没事的,晓云,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天地之间被血色映红,孙景炀,躺在那血红色中间,他剑眉入鬓,嘴角犹带着那招牌式的淡淡不羁的笑容,像在蔑视世间的一切。
然而那苍白的脸上,如星眼眸,却再也不曾睁开。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穆晓云凄厉的哭叫,直冲九霄之上,秦卿死死地抱住她,她眼看着救护车来到,医护人员迅速地把孙景炀抬上担架车。
不属于世间的声音遥遥传来。
“还有呼吸!”
“赶快联系手术室!”
“止血!止血!”
……
惊叫声,哭声,喊声,声声入耳。
救护车,警车,军车,车车忙乱。
连凯现在转业到本市来,加上李书二人拍档。非常干净漂亮地就为秦卿他们收拾了这边的善后工作。
生命垂危的孙景炀,被闻讯赶来的宸田用最快的速度送到最好的医院里去进行抢救。在医院走廊,秦卿搂着小声啜泣的穆晓云,不住安慰。
“秦卿,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秦卿已经失踪了一段日子,如今像个野人似的突然跑出来,穆晓云心里实在惊讶大于喜悦。
“说来话长,总之,我回来了。刚才我先去了夏若亚那里,她说你们也在被追杀,我就赶了过来。”秦卿一直搂着穆晓云的肩膀,生怕一不小心她就会再次飞走一样,“可惜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不,你能够回来,那就好了。”
这几天实在太多的生离死别,穆晓云忽然觉得,就算秦卿骗她,也无关紧要了。毕竟他们还是相爱的。
比起孤零零一个人独自死去,那么果然还是有一个人陪伴在自己身边要好得多吧。
秦卿扳过她的身子,他点漆的眼眸直视穆晓云:“晓云。对不起。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像上次那样了。”
秦卿的语气,严肃而庄重。
他再度把穆晓云抱入怀中,说:“下次就算国家主席来交任务给我,我也不会利用你来做幌子,再也不会骗你了!”
秦卿强而有力的心跳,隔着肌肤传过来。温暖洋溢的感觉充满了四肢,穆晓云闭上眼睛,心中多日以来堆积的阴霾蓦然消散。
“我相信你。”
——我们,一定不能再分开了。
“景炀!景炀!”
急切苍老的呼唤,划破了医院上空的宁静。隔得远远地,孙正华和廖丽蓉相互搀扶着,踉踉跄跄地疾步赶来。
孙正华来到手术室门前,眼见眼前这两个年轻人,秦卿胡子拉渣,虽然说不上蓬头垢面,可也狼狈不堪。而穆晓云,孙正华一见到她,马上就想起去年在s大校庆上见过的这张无礼面孔,顿时就不高兴起来。
他站稳了身子,从鼻孔里冷哼一声,矜持道:“我家景炀呢?发生什么事了?”
“孙景炀他被黑手党的人追杀,中了枪。现在医生正在抢救。”
秦卿言简意赅地概括着,孙正华浑身一震,廖丽蓉则身子一软,赶快挽住了丈夫的胳膊。她失声道:“景炀……中了枪?!”
孙正华花白的浓眉一竖,就开始发作:“笑话!我们孙家世代财阀,都是行得正站得直的清白商人,又怎么会惹上黑手党那种非法分子?!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来中伤我们景炀?!”
唯一的独生子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孙正华却还不忘维护孙家的门面。穆晓云真不知道应该说他有原则好还是不分事情轻重好。
“我没有必要中伤他,这件案子说来话长……”
秦卿倒也好脾气,好声好气地跟孙正华解释起来,但他只说了开头一句,手术室的门已经打开了。孙正华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