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陨
泪珠滚出眼眶,容姝想,一切都已无可挽回了。
萧瑟苍h的山谷里,层林枫叶尽染,而地面上,却是殷红腥膻的血ye汇成小溪流入山涧,残骸遍布,支离破碎的肢节堆积成山。
扑面而来的巨大绝望勒得容姝近乎窒息,她垂头望着那具怀中了无生机的男尸,浑身寒战连连。
惊鹊起飞时,容姝那滞在喉间许久的悲怆终于冲破牙关,化作在林间久久回响的,一声歇斯底里的哀嚎。
她当初摒弃一切守护云淮百年,立志要护他成佛,却在今时今日,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身后的那束金光已经消散,本该成佛的男子si在她怀里。
云淮没能成佛,他在关键时刻从金光中走出,眉目不动地,侧身挡住了朝她后背偷袭而来的致命击杀。
碎裂的内脏让鲜血从口鼻耳眼冒了出来,他眼里的悲悯一如往常,那是看透人世红尘的无波无澜,仿若是否成佛,对禅修梵行百年的他并不重要。
暴毙而亡的云淮让容姝赤了双眸,她放下那具刚刚咽气的尸首,缓缓抬头,望着那些趁机抢夺佛心佛骨的妖怪的眸里恨意滔天:
“既然来了,那永远留下吧。”
每行一步,滴血的衣摆拖过地面,脚下便迤逦出深深的红痕。
nv子浸血的衣衫随着暴涨的法力而鼓动翻飞,掌心白光大盛,将面浮惧se的妖怪们尽数击杀,再一一地挫骨扬灰。
碧绿的jing魄从x口处浮现,她坐在尸山血海中,拿着那团绿魄一次次往云淮的t内塞。
不行,不行,还是不行……jing魄塞进他t内后又即刻弹出,累累伤口和法力的过度透支让她脸上血se尽失,嘴唇颤抖,眼神愈发绝望。
终于,容姝si了心,她找了一块还算g净的布料擦去云淮脸上凝固的w渍,看见那张出尘脱俗的容颜不可避免地变得青紫。
泪珠接连不断地滚出眼眶,她sisi捏住云淮的衣衫,与他额头相抵,好似这样,就能缓解t内那gu心脏被生生撕裂的痛楚。
树稍拂动,空中晃过一道黑se残影。几片起h的枯叶轻飘飘地下落,眨眼之间,那道残影在离容姝三步远的距离站定。
“我来晚了。”
容姝的身前是一个面容g0u壑纵横的老妪,眼前蒙着一块白布,容颜苍老,盘起的头发却乌黑幽亮。
“阿槐。”容姝揩去眼角的sh润,哽咽道:“云淮,他……他……”
怀里的男子,是她相伴百年、追随一世的信仰,无论如何,她都说不出“si”这个沉重的字。
“你别急,先让我看看。”被唤为阿槐的老妪急声开口,她向前走了两步后蹲下身子,却与容姝的距离拉得更远,伸手m0向虚空。
跟在老妪身后赶来的还有数十个长相怪异的小妖,他们正站在不远处向这边张望。
见此,其中一个穿褐se皮毛、脑袋长出两个弯弯犄角的小妖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姥姥,你方向走偏了,容姝姐姐在你旁边,脚步往右挪挪。”
阿槐老脸一红,她也不是第一次在众小妖面前闹这种笑话了,不过此刻却没心情和小妖们贫嘴,向右挪腾后,发出莹莹光芒的手掌抚上云淮的天灵盖。
“容姝,我说了,你可别急啊。”阿槐收回手,扯了扯自己耸拉的下巴皮,语气不安。
“你说吧。”容姝下意识将云淮搂得更紧。
“云淮他的三魂七魄已散,回天乏力。”
容姝的小脸尽是凄凉,低低开口:“我早已预感的。”她将那团绿晕递向阿槐,“阿槐,这是我修炼百年的jing魄,我想拜托你……”
“欸,我都说了你不要着急。”阿槐打断她,“我知他要是活不了,你也会心存si志。”
“我有法子救他,只是七魄可寻,三魂难追,这救人的法子先不说难度极大,对你而言,也是非常危险。”
阿槐沉声开口:“稍不注意,你很有可能会灰飞烟灭,再无来世。”
“山野jing怪,命b草贱,一直被天上神明所弃,本就没有来世,不是吗?”
容姝淡淡吐出这句实话,她望着老态横秋的阿槐,“我不过是一颗生于悬崖边上的榕树,终日饱受风吹雨淋之苦,偶然间沾染了云淮身上的佛x,才得以化作人形。”
“百年前,我因他而生,今日,若要为他而si,那我甘之若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