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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家有娇妻第15部分阅读

      重生之家有娇妻 作者:roushuwu

    心里所有竭力压抑的愤怒和失望,所有努力克制的不满和伤心,过往一切的忍耐和宽容,对现状的无能为力,对明天的未知的恐惧,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暴涨的潮水一般,呼啦啦的一下子就漫过了沈沫的心田,淹没了他理智的堤岸,将他的全部思维,撕扯的七零八落。

    迎着秦晋散乱的闪烁不停的目光,沈沫咬着牙又是一拳挥了过去——假如说刚才的那一拳,沈沫与潜意识里还有一丝不忍,动作也还有一分保留一点滞涩,那么这一拳,则可以说是用尽了他的全力,连贯流畅到连他自己都觉得诧异。

    并且这一拳下去之后,后面的动作也就更加的顺畅了,像是一种本能,又像是一种发泄,沈沫的拳头,开始密集的、一拳接一拳的挥了出去。

    中间有人来拉吗?秦晋说了什么?还手了吗?而自己又是怎么回答的呢?

    沈沫忘了,统统的都模糊了,反正当他的人被人从秦晋的身上架起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盏茶的功夫,他的整个人完全的都是恍惚的。他一点儿都记不得了,自己这是在哪儿,又在干什么。

    而就算尚非的面孔已经倒映在了沈沫的视网膜里,沈沫的脑子已经反应过来,自己的面前站的是尚非,那一刻,沈沫的人也都还是像做梦一样,迷迷瞪瞪的,茫然的扫视一下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圈人,一一的扫过,秦晋,尚非,耿洛,杜子牧,还有一两个穿着制服的服务员,沈沫这才忽然记起,哦,自己现在是在酒店的走廊里啊!

    可是,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在这儿干什么?对了,早上不是还有一节专业课吗?要去上课的呀!呃,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对啊,要去上课的啊,自己怎么会在这儿呢!上课多重要啊,专业课呢,要点名的,不去就会被扣分,扣分了就会挂科,挂科的话那就麻烦了,要交重修费,要补考,还要…

    真是的,要去上课的啊!自己在这儿到底干嘛来了呢?

    失魂落魄的,而且是几近虚脱的,像是一架老化生锈的机器,沈沫缓慢的、而且是僵硬的转过身去,慢慢的向着电梯的方向走过去。

    对啦,去上课吧,上课多重要,专业课呢!

    努力地挺直了脊背,虽缓慢却也是坚定的,沈沫朝着电梯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55

    55、破碎(三)

    一手把着方向盘,尚非一边却是忍不住的频频转动着眼球,透过后视镜密切的注意着坐在后车座里的沈沫的动向。

    眼见到沈沫双唇倔强的紧抿但目光却沮丧疲惫的低垂,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假装不知道似的神情自若的转过身去,尚非将搁在车前的一盒面巾纸递到沈沫的怀里,“没事儿吧?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但只是定定的看了一眼乍出现在自己眼底的面巾纸盒,沈沫随即便摇摇头,又冲着尚非虚弱的一笑,“没事儿!有什么好哭的!”

    然后就着抱住面巾纸盒的姿势,沈沫的人就是猛的就往着椅座上一躺。伴随着乌压压的睫毛低低的垂下来,慢慢的盖住乌溜溜的眼珠,寂静的车厢里,就只听得沈沫那清凌凌的声音在无声的回荡,“我困了,先眯一会儿,到了学校门口麻烦尚哥你叫我一声!”

    “嗯,好!”看着后座上的沈沫那一脸意懒心灰精疲力尽的情状,尚非的心口无端端的便跟了抽了一下。于是也用着跟沈沫一样轻的语调,像是怕惊破了什么似地,尚非连忙温柔的回应道。

    一句话之后转过身去,重又将目光投向了马路的前方,但尚非的手却是有意识一般的,自然而然的就伸了出去,打开了车内的空调。

    说是眯一会儿,大概也是真的累了,就那么的身体蜷缩着,四肢并拢在一起,像个离开妈妈的怀抱的柔弱无依的幼兽一般的,鼻翼有节奏的微微翕动着,沈沫也就真的睡过去了。只是却也睡得不怎么安稳,眉头微拧,嘴角则无力的向下耷拉着,像是心头被什么沉重的东西给压迫着似的。

    而且就在车厢那黯淡的光线里,虽然其他的一切形象都已然被光与影的不断变幻和移动而冲刷的模糊了,看不清轮廓了,但睡着的沈沫的那一张像是由白玉琢成的白得几近透明的脸孔,却是奇异的被这周遭昏暗的一切给簇拥着凸显了出来,熠熠的闪动着沉静的光芒,既让人莫名心惊,又让人印象深刻。

    因此对着沈沫的这一张陷入沉睡的、散发着神秘的忧郁气质的脸孔,尚非忍不住的就多看了几眼,然后紧接着,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情不自禁的便溢出了他的喉咙。

    尚非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来——

    今天早上自己之所以会出现在那家酒店,是因为这次即将跟他们公司进行合作的一家大型企业的项目代表就下榻在那里。为了项目的顺利开展,也是为了套套交情,因此事先的,他准备先来探望一下对方。

    只是没想到方一从电梯里走出来,走廊中间的情形,就立即的引起了他的注意,沈沫在和人打架!不过确切的说,应该是沈沫在单方面的狠揍秦晋,而另外几个人则在一边手忙脚乱七嘴八舌的又是劝又是拉。

    场面是乱哄哄的,一大帮子人里面也没几个认识,但就是在目光扫过秦晋身后的一个少年人又略微的查看了一下当事人的脸色之后,尚非随即就大致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假如自己没记错的话,秦晋身后的那个少年就是耿洛没错吧!上次沈沫他们吵架,好像就是为了他吧!而且这大清早的,还是在酒店…

    开始还有点儿发怔,而一旦将事情的头尾串联起来,一股熊熊的怒火伴随着一种亲人间才会有的自觉维护的怜惜心态一瞬间便占据了尚非的整个脑海——好你个秦晋,还真行啊!上次还是暗地里拉拉扯扯搂搂抱抱,没想到这次直接把人就给带到酒店里来了,原来你就是这么对沫沫的!

    于是根本就是想都不想的,一把扯开围在一边劝架的几位,尚非扑过去就一脚踹在仰面躺着的秦晋的身上,然后就是乘着秦晋忍痛的失神的一霎,尚非利索的一把将还揪着秦晋的领口不放的沈沫给提溜了起来,推到自己的身后。

    一手握住了沈沫因怒气而颤抖个不停的手,尚非不由的放柔了声音努力的安慰道,“沫沫别打了,咱们走!跟他这种人,不值得!”

    虽然一对上沈沫那无神的、空洞洞的眼睛,尚非就隐约的意识到了,大概自己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面前的人估计也都是听不进去的,可饶是如此,他还是不自觉的就会这样做。

    一句话说完,直接把一竿子人都丢在后头,尚非跟在沈沫身后就陪着往外走。当然走之前,见刚扶着墙站起来的秦晋还一脸不死心的准备上来纠缠的模样,尚非忍不住的就又上去补了他一拳。

    真是太过分太可气了!现在想想自己当初在结婚典礼上嘱咐沫沫的那一句话,还真是千错万错错的离谱!自己还真是看走了眼,当时怎么就那么稀里糊涂的把沫沫拱手让给了这种混蛋!

    打秦晋,尚非不后悔,其实在他看来自己刚下下手都还是轻了,要是可能的话,他还应该再上去补上一脚的,然而一只要一想起自己当时是怎么眼睁睁的看着沈沫和秦晋走到一起,而他们闹开的时候,自己又是怎么劝的,尚非就忍不住失悔,悔的肠子都青了。

    放弃沈沫,是因为他自认他在沈沫心中的分量比不过秦晋,跟着秦晋的话沈沫一定会更幸福更快乐,所以就算不舍,他也不能妄作小人;

    纵然心里不舒服,可也还是忍着,苦口婆心的劝沈沫和秦晋和好,那是因为他自以为他看清了,他们之间和解的可能,幸福的可能,相爱相守的可能;

    而且就因为不想去妄作小人,但却又忍不住的去关心,更何况也是怕沈沫会对自己的关注感到不自在,怕秦晋会对自己产生误会,所以很自觉地,他已经从心理上说服了自己,把自己由一个暧昧的追求者的角色而转变成了一个纯然的对沈沫来说亲人一样的存在。

    只是他实在是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秦晋居然会伤他伤的这么重,早知道是这样,早知道是这样…

    他妈的早知道会是几天这个局面,那自己当初还不如就卑鄙一次算了!至少再怎么说,自己是一定不会让沫沫这么受罪的!

    只是这些念头虽然在心底翻滚个不停,但是目光透过车窗的后视镜偶然的一触上沈沫的那一双冷峻阴郁的、所有过往的快乐和生机都已经无声熄灭的黯淡的眼睛,那双从前那么的晶莹剔透、只需要跟它一交汇就能立即领会主人的所有心事,而如今却再也参不透的眼睛,短短的一秒钟之内,尚非便无比清楚的意识到了,沈沫心底的某扇原本是直直的通往他心灵深处的大门此刻已经悄然的关上了,有一道阴沉的、冷冰冰的幕布已然降临下来,无声的桓横在了他与幸福之间。

    它们不但是沈沫本人通往幸福的障碍,而且假如自己真的决意重拾过往的话,那这些东西可以预见的,也必将会成为自己通往幸福的障碍!

    虽然刚才将沈沫从那个地方带出来的时候,尚非的脚步是那么的沉着,神情也是那么的坚毅,但此刻一当真正的站到了沈沫的面前,一当实实在在的面对着沈沫本人,不由得,尚非便也跟着迷茫了。隐隐的,尚非觉得自己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有责任也有义务去维护沈沫,保护沈沫,但至于保护什么,怎么保护,他就不得而知了。

    但不论如何有一点尚非却是清楚的,就是沈沫现在这副样子,怎么着也是不能把他一个人放在学校的。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换禽兽一斤也舍不得,毕竟这个角色也是一斤自己一点一点用心的塑造出来的,可是他的那个表现哎,实在是,而且一斤最初的大纲就是要叫尚非上位的,不过好吧,在这个命运的转折点上,大家都勇敢的站出来投出自己神圣的一票吧,两个方案,换不换大家来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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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6、隐痛(一)

    “进去洗一洗,然后再好好睡一觉,睡醒了你再告诉我,看是回你哥那边,还是怎么办。”

    一边将从柜子里翻出来的新毛巾和睡衣塞到沈沫的手里,尚非一边一一的交代道。而一见沈沫嘴角微动似乎还要犟,尚非随即又补上一句,“放心好了,学校那边我已经叫叶文给你打过招呼了。”

    因为以前经常去学校寝室看沈沫的关系,而且后面也有几次的偶然接触,所以对于他的这个室友叶文,尚非不但是认识,而且简直可以说是熟悉了。

    本来心里面都还是一团浆糊,一点主意也没有,更何况一切尚非都处理好了,是以闭上嘴巴点点头,接过尚非硬塞在自己手里的东西,沈沫也就直接转身进了浴室。

    从雾气蒸腾的浴室里面洗出来的时候,沈沫原本以为尚非已经走了,只是没想到他人刚一从里头出来,一手按灭手中的烟蒂,尚非随即便迎了上来。淡淡的冷冽的烟味里,就听得尚非用着柔和的、抚慰人心的语调征询到,“这一大早的,还没吃饭吧!刚才我下楼随便买了点儿,你先吃吧,吃了再睡!”

    怔怔的望着面前的尚非,有那么一刻,沈沫连手中擦头发的动作都忘了。就这么呆呆的愣了两秒,一个激灵儿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对方是多么的不礼貌,沈沫赶忙咧开嘴不自在的、却又故作轻松的笑笑,“那个,尚哥,你,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但是说话的途中,沈沫的一张脸却是莫名其妙的泛红了,而且也就是因为觉察到自己脸颊发烫的缘故吧,以至于原本简短的一句话,沈沫说到后来都说不利索了。

    沈沫这里不自在了,于是像是传染一样的,一时间就连站在他对面的尚非也跟着不自在起来了。其实对于自己刚才乘着沈沫洗澡的功夫下楼买早餐这件事,尚非还真就没多想,单纯的就是关心他罢了。可是现在被沈沫这么一脸红一别扭,尚非也就跟着从这其间嗅出了一点点不寻常的味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殷勤过分了?

    可是,可是…

    果断的掐断思绪轻咳一声,尚非冲着沈沫安抚的一笑,“说什么傻话,你叫我这一声哥是白叫的吗?行了赶紧去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哦,好。”原本心里是有些异样,因为尚非对自己的这份关切之情,实在是太沉了,沉得自己都不敢领当,而且刚刚才经历了那样天翻地覆的一场闹剧,此刻却又突然就转换了场景,深陷入这种居家风味的温柔,说实在的沈沫心理上还真有点儿适应不过来。可是沈沫的这些心事只不过是被尚非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随即便就统统化解了。而也就是这心思一放下来,沈沫当即也就觉出,自己刚才的反应是多么的傻气了。

    是呵,尚非跟沈家是什么交情,跟沈沫又是什么关系,自己在他面前还用得着客气吗,这不是矫情?低头掩饰住自己的窘迫,沈沫嘴上一边应承着,一边快步向着桌边走过去。

    “嗯,那就这样吧!就刚才说的,你吃了先睡一觉,我去上班,等我下班回来你想去哪儿,再跟我说,我送你。”而经过沈沫的这一句应承,一霎时间尚非也就没有别的话好说了。盯着安静的坐到桌边的沈沫盯了两秒,又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下放在西服口袋里的车钥匙,再将开头的话叮嘱了一通,尚非这也就准备走了。

    “好的,那尚哥你路上小心,早点回来!”尚非说话的过程中,沈沫一只埋着头吸吸溜溜的喝着碗里的粥,只等他嘱咐完了,间或的抬起头来看站在不远处的尚非一眼,沈沫这才飞快的接了一句嘴,但旋即,他的脸就又埋到了粥碗里,俨然一副胃口大开饥肠辘辘的模样。

    而看到这样的沈沫,尚非的一颗心也就彻底放下来了。看着沈沫望向自己的眼睛点点头应了一声好,尚非这就扭开门锁。

    哐当一声,沉重的防盗门紧接着传来一声巨响。但也就是这哐当一声巨响传进来,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的,沈沫手中舀粥的勺子,随即的也就跟着顿住了。

    陌生的空荡荡的客厅里,就见沈沫青白的脸上,先是露出一丝被突如其来的剧痛折磨的病人一样的痉挛的、呆滞的表情,然后猛的蜷缩成一团,沈沫将脸埋进了自己的臂弯。

    “你怎么在这儿?”刚走到自家楼下,尚非一眼就看见了耷拉着肩膀靠在墙角边儿吸烟的秦晋。而也就是这一眼看见,尚非原本平息下去的火气,霎时间又蹭蹭的冒上来了。语气不善的,而且是面带轻蔑的,尚非冲着丧家狗一样脸孔肿胀衣衫凌乱的秦晋恼火的喝斥到。

    而目光稍微一移动,一当地上那一地被碾的粉碎的烟蒂落入尚非的眼中,蓦地想到什么,尚非旋儿又怒气冲冲的补上一句,“找沫沫的吧?我告诉你,在我这儿你想都别想,我不准你现在去打扰他!”

    可完全就当尚非的话是耳旁风,慢吞吞的吸进一口香烟,直到那种冷冽呛人的气息从鼻腔一直贯通到肺里再吐出来,秦晋这才带着某种愤怒的情绪声音暗哑的回了一句,“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

    “是,我知道这是你和沫沫之间的事情,我本不应该插手。可是,他又是怎么一回事?”

    开车回来的途中,当愤怒的情绪消褪之后,尚非也不是没有暗暗的盘算过趁虚而入的可能,可是就因为沫沫是他最喜欢的人,最关心的人,所以不论如何,他都舍不得让他为难,让他有任何压力和负担,更舍不得,那样武断的替他做任何决定,决定他和秦晋之间的这一段感情。

    他们之间因为太熟悉太随便,所以很多很多沉淀下来的情感,已经不是爱情那么简单那么肤浅,而是另一种比爱情更深刻更牢固的东西,譬如亲情。

    因此他尊重沈沫的任何决定,他愿意让他当他的尚哥,那他就扮演好这个角色就好了,不需要妄作小人颠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而假如他愿意敞开心扉和自己做一对烟火夫妻,那他也有理由相信,前面有了那么多的铺垫,还有那么多的累积,那以后就算不能轰轰烈烈,单就凭着这一份亲情的维系,他俩之间相濡以沫携手到老,也就够了。

    相濡以沫,还是相忘江湖,一切都顺其自然吧,反正形式对他尚非已经不重要,只要能对他尽到自己的心意就好。其实也许就是从自己知道沈沫为了自己自杀的那一刻起,命运已经不可逆转的将他俩联系到了一起了。而说到底,他也终归是不愿意委屈他的,不愿意委屈他跟着自己这样一个已然擦不出身爱情火花的人平平淡淡的过,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单调乏味的生活,一天天的消磨掉了他身上的那种充满生机的、鲜活的光泽。

    更何况解铃还须系铃人,沈沫那一双阴郁的、自己再也参不透的眼睛,大概也就只有等待真正的有心人知心人,有一天才能最终破译吧!

    想通透了这些,尚非的心虽然暂时的有些怅然若失,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却也是如释重负的,平静而安详的。虽然这听起来多少有些听天由命的味道,可是在看过了那样心灰意懒痛苦绝望的沈沫之后,此刻的他除了希望沈沫那一双明亮的眼睛里能再次迸发出快乐的火花之外,已经不想再去计较那许多了。

    也就是因为把这些前前后后的都想清楚了,所以一边着手安抚着沈沫的情绪,另一边尚非则开始认真的考虑着,这件事情要不要现在通知沈越的好。不告诉沈越吧,要是以后真的闹大了闹掰了还说是他从中隐瞒了,可是一告诉沈越吧,少不得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可是这时节,结果到底如何还不知道呢!要是闹来闹去最后又屁事儿没有,那不是虚惊一场小题大做?

    不过告诉沈越也有一宗好处,那就是沈越可以仗着自己的身份去找秦晋问个清楚,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个前因后果,而就算要打要骂,沈越做起来也都是应当应分。自己到底是个外人不是?

    脑子里正在仔细的斟酌这件事呢,没想到人刚走到楼下,秦晋的那一张垂头丧气的、跟死人一样毫无生气的脸就一下子闯进了尚非的视线,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因为在尚非的观念里,秦晋此刻处的,就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他都把沫沫安置到了自己的地盘里了,怎么这个混蛋还会出现?且很快的,尚非就看到不止秦晋的人出现了,与此同时,整个事件的导火索,也就是罪魁祸首耿洛,也一同出现在了他的眼帘。

    秦晋站在自家的楼下,而耿洛呢,则大概是受到了嘱咐的原因,人倒是没跟着进来,只是站在不远处的小区门口一个劲儿的探头探脑。

    这个秦晋到底想要干什么,他不知道沫沫此刻唯一需要的就是安静就是休息吗?为什么在这种时刻他还要这么样的不甘不休的折磨沫沫的神经?还有明目张胆的带着那个耿洛,他真的觉得别人都不敢揍他的吗?他这到底是来解决问题的还是重开衅端的?而且不仅如此,开口说话的时候,还一副冷冰冰的口吻,一点儿悔悟的痛心的情绪也都没有,这个混蛋到底知不知道刚才一路上,沫沫是怎样的伤心绝望?

    心里本来还就堵着这一口气,而被秦晋这么一驳回,终于是忍无可忍的,尚非彻底怒了。手臂一挥用力的向着耿洛站着的地方一指,毫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讽刺与怒火,尚非拔高语调尖锐的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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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7、隐痛(二)

    “这是我和沈沫之间的事情。”

    可是根本就没有理睬尚非的质问,而且虽然站在小区门口的耿洛一直在不停的向着秦晋站着的地方张望,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但秦晋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甚至是目光都没有波动一下。始终的,他都还是死啃着这句此时此刻已经显得毫无意义的话。

    且一句话说完,秦晋手里的烟也刚好烧到烟屁股,将那拖着半截烟灰的烟头往身后的垃圾桶里一丢,秦晋随即就又蜷曲着手指不甚利索的从烟盒里面摸出一支烟来,只是到好几次虽然都已经放了嘴边,却还是没点上。

    烟盒与手上的动作,带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气得太狠了,尚非反倒是不合时宜的微笑出声了,“行,可以,但就算是这是你和沫沫之间的事情,那秦先生我能不能冒昧的请问一下,你现在就这么赖在我家楼下,到底是怎么个想法?”尤其是,你的身后还跟着耿洛这个罪魁祸首的的情况之下?

    当然,后面那句话尚非很聪明的没有点明,可是说话途中尚非微微含笑的、毫不掩饰轻蔑和厌恶的望向耿洛方向的目光,还有话到末尾那种故意拖长了的、欲语还休的调子,就已经充分的将这个意思表达出来了。秦晋不是傻瓜,尚非绝对相信,他听得懂。

    “我…”,一见沈沫跟着尚非走了,秦晋顿然便是心乱如麻,而且想到带走沈沫的是尚非,所以于混乱之外,秦晋的心怀一瞬间更是情不自禁的就被嫉妒和痛苦占满了,因此根本就是无暇多顾,挥开上前来阻止自己的耿洛和杜子牧大吼了一声滚,尚非的车前脚走,秦晋后脚也就跟过来了。

    其实一路上从后视镜里,他就看到紧跟不舍的耿洛了,他也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也许根本就不能怪他,毕竟喝醉的那个、出轨的那个是自己,可是话虽如此,他却是如何都管不住自己不对他怒目相向,尤其是一想到昨天晚上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耿洛却偏要把自己约出来,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他就更管不住自己迁怒的心思了。

    这件事说到底也都还是自己错了,他当时要是意志再坚定一点儿能对耿洛拒绝的再彻底一点儿,那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吗?可是,就算是要对耿洛进行赔偿、道歉、安抚,可那也都是以后的事情,至少此刻他没法面对他——一面对耿洛,就像是照镜子一样的赤—裸—裸的直面自己的错误直面自己的罪孽直面自己痛苦的根源,那样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难受了。

    况且耿洛的处境虽然不好,可是当耿洛的事情一跟挽回沈沫这个压倒性的中心问题放到一起比较,那就不但显得是微不足道,而且几乎是还有些可有可无了。毕竟耿洛就算曾经重要过,可他也不过就是个过客,而沈沫,才是最终陪着他走完人生旅途的爱人不是吗?

    只是,虽然对耿洛的心情已经分得很清楚了,可是一到了沈沫这儿,秦晋当下里就又没辙了,一点头绪都理不出来,更何况还是在面对这么尖锐的质问的情况下。

    此时此刻的秦晋,是既盼着能见到沈沫,能好好跟他解释一番,可是又怕看到沈沫,怕面对他那张冷冰冰的、充满了愤怒的控诉的脸,而且不见面的话一切都还只是猜测,他心里到底还能保留些念想,可一旦见了面,他就不得不去承担这件事情所造成的种种后果,不得不去直视那个最后的判决了。

    反正说来说去说白了,就是他不敢!不敢去面对,也不敢去承担!

    “秦晋,你就是个懦夫!”秦晋还在心里头弯弯绕绕的绕不出来,可是一见他脸上挣扎的那个劲儿,还有他那闪烁不定的、忽明忽灭的目光,霎时间尚非却是什么都明白了——

    敢情你现在心里是一点儿数都没有啊,那你还跟上来干什么?要么退回去好好的把事情想一想彼此都冷静一下,要么就壮起胆子上去找沫沫,要打要骂随他让他出气,你这根无头苍蝇似地钉在这儿算怎回事儿?这点儿决断这点儿胆量都没有秦晋你他妈还算个男人吗?

    而也就是这么一明白过来,尚非当下里也就一针见血毫不客气的就指出来了。因为在了解了秦晋的性格之后,尚非的脑海里最后浮现出来的一个念头就是,就你这样拖泥带水不干不脆的性子,你他妈到底让沫沫受了多少零零碎碎的罪啊!你这简直就是在用钝刀子杀人呐!

    当然也就是因为这个念头一浮上脑海,原本就一脸怒容的尚非更是忍不住的又狠狠剜了面前的秦晋几眼,那副模样,就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一样。

    “对,我是个懦夫!”尚非的指控是够严厉的了,可没想到秦晋蜡黄|色的、布满疲惫的脸上只是稍微的抽动了一下,像是忍痛一样,便随即一字一句的都认了下来。那样的像是挨了打却无力还手的人一般的卑微的、只能默然屈服的情状,一时间让站在他对面的尚非的人不住的动容了,他几乎都要可怜起秦晋来了。

    然尚非的心中才刚生出两分恻隐之情,没想到就见对面的人脸色一变,秦晋随即便又神色隐忍而痛苦的说出了另一句惹人恼火的话,“可是我对沈沫,是真心的!”

    “真心?秦晋你还真有种,这个时候居然还敢提真心!真心你他妈还摆这一出,真心你还让沫沫这么痛苦!真心!就算真心又有个屁用!你的真心还真廉价!”

    换其他任何一句话都好,可不该是这句话!真心!听起来就像个笑话!尚非是真的被惹恼了,不仅是替沈沫感到不值,感到痛心,更为自己感到不值——原来这个人的所谓真心就是这样的,这样的人,自己居然还希望他能带给沫沫幸福,真是…简直…可笑!

    机关枪似的,尚非涨红着一张脸一口气就从嘴里秃噜出一大段话来,而且语速虽然快,但字字却都吐词清晰,且,字字都剜心!

    而也就是因着尚非的这一番话,秦晋的脸,顷刻间就由土黄变作了煞白,且不仅是脸,就连原本虽然起了皮但还有些颜色的嘴唇,一时之间也是血色尽失。而刚刚还被夹在指间不曾点上的那支香烟,不知何时也是拿到了掌心,被揉成了一团粉末,白色的卷烟纸,黄|色的烟丝,沾得手掌到处都是。

    秦晋知道,尚非说的都是对的,他一个字都没说错!要是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沈沫的话,以他的那张嘴,绝对只会说的比尚非更重而不会比他轻!况且单只是一个尚非说出这番大实话来,自己便已然觉得字字锥心,那如果到了沈沫的面前,如果沈沫这样的指责自己,那那一番光景,又是如何的痛苦难捱?

    眯起被打肿的眼睛缓缓地低下头颅,秦晋无言可对,无话可说。只有垂在身侧的拳头越捏越紧越捏越紧,紧到指间的关节都发了白,像是随时都能刺穿皮肤,更紧到,手背和手腕两边的青筋,都同时的浮出来了。

    这样困兽一般无能为力却又暗自发狠的秦晋落在眼底,于是就连站在一旁的尚非,也不由得绷紧了肌肉戒备起来了。

    然而不料秦晋却只是猛然狠狠一拳,狠狠一拳砸在了镶着白色瓷砖的混凝土墙上。墙面丝毫无恙,但秦晋握成拳的手,鲜血却是一下子就迸出来了。

    鲜血从伤口里迸出来,跑在最前面的几粒圆圆的饱满的血珠子,一直顺着光滑的墙面不断的往下滑,直到遇见了瓷砖拼贴的缝隙,这才稍微的放慢了一点滑落的速度。在它的后面,则拖着细细的几道殷红的线。

    “你也用不着这样,毕竟话还没说开,你就还有补救的希望。”原本以为秦晋要发狂了,没想到竟然就只是这样!

    看着一脸咬牙切齿却是无处发泄的秦晋,看着秦晋的那一张明明痛苦到无以复加却得不到丝毫安慰的脸,再看看墙上的那一溜红的刺眼的线,刚才因被激怒而抛诸脑后的恻隐之心,再次的浮上心头。

    “先回去好好冷静一下吧,想清楚了你该怎么跟沫沫解释再过来找他吧,这样对彼此都好!”

    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拍拍秦晋的肩头,像是鼓励,又像是抚慰,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像是处于对路边的动物一般的怜悯之情彩霞一事作出的动作,然后一言不发的,尚非随即就走掉了。

    车开到小区门口打耿洛身边擦过的时候,尚非打后视镜里一不小心就看到了耿洛的那张可怜巴巴的脸,但是旋即,尚非就赶忙错过了视线,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而站在小区楼下的秦晋呢,则是与不知不觉间就软了一双腿,慢慢的滑坐到了地上,死死地捧住了头。

    58

    58、隐痛(三)

    “这个鬼天气!”手把着方向盘一边徐徐的跟着车队向前挪着,尚非盯着车窗前的那道弧形的水痕一边忍不住的咕咙到。

    现在正是一天之中最忙碌的下班时分,老天爷却偏偏凑热闹似地,将雨下得这么的大,撒豆子似地,以至于街道两边各处门廊下的人都被着大雨给逼得不得不打的了,这样一下子,原本就拥挤的道路就堵得更厉害了。而就算偶然有几个有先见之明带了雨伞的,那脚步也都是急匆匆的,半佝偻着身子护着包。半头水淋淋的裤管子,被雨水冲成一个瘪瘪的形状,牢牢地黏在皮肉上。

    天也是暗的不像话,明明手机上显示的才六点钟不到,可车厢里却早已是黑的透了,眼睛朝着车窗外微微一瞟,黑压压的天,就像是随时都能压过来似地,那么近,又那么的厚。黑云的后面,偶尔的也会划过一星白光,将整个低矮的空间照亮,但随即,轰隆隆的闷雷和着咔嚓嚓的炸裂声就跟过来了,比之先前更大更密的雨点子也跟过来了,示威一般的。

    密集的灰蒙蒙的天地里,路灯还没亮起来,倒是泛着一圈儿黄晕的车灯渐次的都亮起来了。滂沱的雨幕里,原本明晃晃的车灯也不显得那么刺眼了,而且由于车灯这一照,灯光之下,雨点下落的形状,也就看得更清晰了,就像是放在舞台的灯光之下一样。

    既然看这交通状况一时半会儿也缓解不了,着急也没用,尚非索性也懒得再一心一意的将手搁在方向盘上傻等了。随意的扭开手边的广播,再从兜里面掏出一支香烟点上,半阖起眼睛,尚非将因长时间的直视前方而显得有些僵硬的头慢慢的放倒在了柔软的靠背上。

    此刻的广播里,正在播着一首轻快悠扬的流行歌。曲调是极跳跃的,歌手的嗓音也是小女生所特有的那种纯净的、微微带着一点懒洋洋的撒娇意味的俏皮,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的,只是在这种昏天黑地闷雷滚滚的背景之下,却多少有些滑稽。

    想要光着脚丫在树上唱歌

    好多事物全被缩小了

    心里不想放的就去了算了

    让太阳把脸庞给晒得红彤彤

    想要吹着口哨在树上唱歌

    遥想开往远方的火车

    可以那么轻快的穿过山洞

    当树上还很空你要不要陪我

    而且大概是因为一向听流行歌都只喜欢听张学友那种苍凉风格的或者是玛利亚凯莉那种高亢的、充满爆发力的实力派们的歌的关系,再说自己的年龄,似乎也过了会对小女生的明媚俏丽而感到好奇、感到心动无比的年纪,所以纵然广播里的女孩儿始终都在卖力的唱着,但却始终都是风一般的,打耳朵边一掠,便过去了,没有进到心里。

    没有伸手去调台,只是因为身上发懒,不想动罢了。

    只是没想到,就是这样的打开始就根本没有进到耳朵里的一首歌,到了末尾的那句,却是忽而就钉子似的,比窗外的炸雷还要厉害的,一下子就钉进了肉里,钉进了心里。

    你要不要陪我!

    蓦然之间,尚非想起了某一天某一条街上偶遇的那个沈沫,站在自己的窗前笑得傻气的沈沫,而且临到末了,就因为顾着叮嘱自己要点眼药,以至于身后的路灯杆都没看到。背景都被时光冲刷的模糊了,但沈沫傻里傻气的笑,却是浮雕一样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天一天的越来越清晰凸现了出来。与此同时,就因为这连绵不断的单调的雨声的阻隔,另一种孤独的感觉,渺小的感觉,也伴随着沈沫的形象一同缓缓生起。

    于是猛地张开眼睛坐直身体看向窗前,尚非下意识的想要去寻找些什么,然而大大的车窗上除了不断滚落的雨水和那个滑来滑去却始终都只是弧形的半圆状,就再没有其他了。前面那辆车的尾灯,红通通的,像是两只哭过的眼睛。整个的天地,还是被白茫茫的雨帘笼罩着。

    慢慢的放松了身体,尚非再次的靠倒在了椅背上,只是心底,却轰的一声,像是坍塌了什么。原本就阴郁的心情,也是随之更加的低沉起来了。而刚才那首歌,此刻也唱完了,换上了另一首。

    很直白的歌词,歌手唱的也很用力,撕心裂肺的,像是要把心从嗓子里挣出来似的,只是尚非却听得直想笑。而心里面一浮出这个念头,尚非也就真的扯着嘴角,低低的笑出声来了。

    真正的难受,是语言所形容不出来的,一说出来,就显得矫情了。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搁在车窗下的手机,也是忽而就亮起来了。

    思绪陷得太深,一时间都拔不出来,窗外的雨还是下得很大,噼里啪啦的,况且广播里的歌手还在继续撕心裂肺的吼着,诉说他背叛的痛苦,是以一时之间虽然看到了手机在不停的闪亮,但尚非却是搞了半天,才明白那是自己的手机来电话了。

    拿过来一看,原来是沈沫的号码。于是连指尖都忍不住的发抖了,尚非连忙按下接听键。只是这种突如其来的狂喜的、热闹的心情还没持续到一秒钟,随即就被电话那头的言辞所抹杀了,掐灭了。

    车窗外的雨湿湿黏黏的,带着一股子灰尘所特有的土腥气,而电话那头沈沫的声音,也像是沾了雨水的湿气似的,黏糊糊的,在舌尖翻滚了好几圈才终于犹犹豫豫的吐出来的光景,“那个尚哥,今天的事谢谢你,不过我想了一想,还是先回去吧。打扰你挺不好意思的,再说事情还是早点说明白了好!”

    怕得罪他,还是怕刺痛他?

    对于秦晋,他终究还是仁慈啊!他还是他从前认识的那个刁钻刻薄却又单纯到傻气的沈沫吗?什么时候大大咧咧的沈沫居然会变得这么小心翼翼,这么畏畏缩缩?

    不好受,真的是不好受!

    记得闲来无事看《幸福像花儿一样》的时候,其中有一集,是杜鹃为了林彬退伍的事四处求人,而白杨得知后,竟然没有因为杜鹃为了林彬的事四处奔波而暴跳如雷,只是淡淡的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