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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家有娇妻第12部分阅读

      重生之家有娇妻 作者:roushuwu

    不能释怀,更难以忘却,于是随着那堆积在心头的毒素顺着血管而沁入骨髓的时候,连带着一种名为耿洛的毒,也就再也拔—不—出来。

    然而在沈沫身上,他所体会到的却是另一种截然相反的感情,一种更浓烈的、也更深刻的感情,在眼睁睁的看着沈沫一个人坐在另一头哭的时候,他甚至已经是于那种感情不期而遇了,但那种感情太可怕也太让人战栗,他下意识的就选择了逃避,于是最终他与它之间,还是擦身而过了。

    而这,也就成了他和沈沫之间隔阂的源头——沈沫一心在逼着自己认清它,而自己,却始终在蒙着自己的眼睛不肯不去看清,也不肯去承认。

    但就算是回避,眼下似乎也都已经是走到死胡同里去了,再也回避不了了。目前的这种平静,明显的至少一种过渡状态,因为他和沈沫都已经心照不宣不约而同的感觉到,绷在他俩之间的那根弦,已然是越绷越紧越绷越紧了,再不松弛,也许就会断掉。

    而就算是终有一天松弛下来,可因为时间拖得太长了,那曾经弥漫在他和沈沫之间的那种美好,说不定也已经被消磨光了,就像是被拉得太厉害的橡皮筋,就算是被松开了,但橡皮筋的弹力,却也已经没有了。

    裂痕,从来都只会越变越大越变越深,而不会越来越小。既然山不肯就默罕默德,那他就去就山好了!

    心里面怀抱着这个念头,于是秦晋也就真的这样做了,主动的抓住了沈沫的手去表示亲近了。然而不知是因为这个念头已经在心底揣想了太久,还是因为对于沈沫对于他的影响力他太过于低估了,自己的大手握住沈沫手掌的时候,秦晋明显的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电流顺着手掌心传导过来,激得秦晋忍不住的就跟着一个哆嗦。

    然后根本就是无意识的,带着某种微醺的、战栗的幸福感,像一条大型的犬科动物,几乎是在感受那股电流的一瞬间,秦晋的整个上半身也是不自觉的就像着沈沫躺的地方蹭过去了。

    但殊不知,就在秦晋的手触上沈沫皮肤的一霎,沈沫从手背直到胳膊就反射性的起了一溜儿的鸡皮疙瘩。而当秦晋的整个上半身都慢慢的向着自己靠拢过来,温热的呼吸扑打在自己的脖子里的时候,沈沫几乎是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真的,从秦晋挨过来的第一秒,沈沫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从床上跳起来,逃!他现在还受不了这个,更没办法去配合。只是,一想到这是男人在主动向着自己示好,尤其是上次,自己还那么决然的推开了他,做的够绝的,情不自禁的,沈沫的心也就软了。于是一闭眼一横心逼着自己硬挺挺的躺在那里,好歹也就随他去了。

    只是不行,还是不行,心里面的感觉骗不了人,身体下意识作出的反应更是没办法去掌握,当秦晋湿热的嘴唇顺着脖子爬上嘴角的时候,紧闭的眼睑剧烈的颤抖几下,全身都绷得像是一张拉满的弓,蹦到手筋脚筋都已经浮出来了,猛的一把掀开了贴在自己身上的秦晋,然后兔子一样迅捷的钻进了一边的被窝里。

    一片昏黑里,万物都已经沉寂,只有沈沫唯一露在被子外头的一对眼珠是乌溜溜亮晶晶的,仿佛会说话。就是用着这样一双星子一般明亮的眼睛,沈沫对着满脸错愕的秦晋有点儿心虚的小小声的说,“对不起!”

    但秦晋此刻却已经是懵了,耳朵里正嗡嗡做着响的他根本就没听清沈沫在说些什么。面无表情的盯着面前那张深藏在由柔软的棉被砌成的堡垒所环卫着的脸庞盯了好久,然后忽而似沮丧又似疲惫的闭上眼睛,将头瞥向一边的秦晋对着天花板瓮声瓮气的问到:“为什么?”

    为什么?

    像是心口上蓦然被压上了一块巨石,压得人没办法透过气来,又似乎是手脚上忽然被人套上了一具沉重的挣不脱的镣铐,镣铐的上锁的咔嚓一声里,不仅连身,就连心,也都跟着不自在起来了。

    就这么愣了一愣,也学着面前的男人一样闭上眼睛,再轻轻的翻个身,沈沫准备睡觉。

    但不料也就是在沈沫翻过身的一霎,身后的人却也是蔓藤一样的缠绕过来,整个的将他搂在了怀里。

    终于用着某种为难的、却又是破釜沉舟的语调,深沉的黑暗之中,秦晋在沈沫的耳边一字一顿的诉说道,“沈沫,我…”

    然也就是在这一时刻,搁在床头柜的电话,却是毫无预兆的响起,叮铃铃,叮铃铃。目光无意识的与近在咫尺的秦晋的目光交汇了一秒,然后沈沫抓起了电话,“喂?”

    “喂,是沫沫吗?你现在能过来医院一趟吗?爸爸病了!”

    作者有话要说:额,秦晋其实也没啥太大的毛病吧,就是性格太不干脆了,而一斤最不欣赏的,就是他这样的,所以别着急,一斤重申,尚哥哥上位是一定的。还有就是虐禽兽的过程,已经在慢慢的展开了。

    还有向筒子们公告一下,本文29号就要入v了,额,总之是谢谢大家的支持吧!

    44

    44、释怀(一)

    一路上飞车赶往医院沈沫就是一副急得要哭出来的样子,而一到医院门前看见等在门口的尚非时候,包了一路的眼泪就一下子全都涌出来了。当被尚非和迎出来的沈越带着来到病床前看见安静的躺在雪白的枕被间的沈老爹的一霎那,不知是因为这句身体的本能使然,还是因为医院这个地方勾起了自己不好的回忆,两腿一软身子往病床前一扑,一声爸还没叫出来,沈沫就更是孩子一样哇的一下就哭出来了,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而一听见弟弟哭成这样,一晚上精神都没松懈下来因此没顾得上悲伤的沈越一时间眼圈儿也是不由得就红了,但好歹想到这是医院,况且老爷子还睡着呢,所以眼眶里纵然还在沁着泪水,可沈越还是赶紧上前拉小孩子一样扑在沈老爹身前不松手的沈沫,“沫沫别哭了,快别哭了,爸爸正睡着呢!”

    陪着一起来的秦晋一看这架势,也连忙的上来帮着劝叫沈沫别哭了,打扰了老人家休息不好,还有今晚上陪着沈越来医院的尚非也是忙着在旁边儿跟着一起劝。可是都已经被眼前这一片熟悉的白花花的颜色还有安插在沈老爹身上的各种管子仪器给吓住了的沈沫又哪儿还听得着他们在说什么,他们越是劝,他反倒是越哭越伤心了。

    正兵荒马乱着呢,没想到床上的沈老爹却是手指微微的动了一下,紧接着一个微弱而缓慢的声音便幽幽的响起,“是沫沫吗?”而且由于隔着氧气罩的缘故,这么轻的一句话似乎也都带上了嗡嗡的回声,破碎的让人难以听清。

    但就是听到病床上的人发出的这一声,沈沫当时就不哭了,抓住沈老爹搁在胸口的还在注射着点滴的手,小心翼翼的,沈沫又清楚地叫了一声爸爸,叫的同时嘴角不由得就咧开了,只是一边笑着,眼泪却还是一边控制不住的在外掉。

    原来沈老爹身体一直都不怎么好,什么高血压冠心病之类的都有,可是老头子还不怎么注意保养。今天晚上参加了一个好朋友孙子的满月宴多喝了几杯小酒之后照说沈老爹就应该回家的,可是架不住老朋友的邀请,所以宴会之后沈老爹又跟着一帮老朋友凑了一桌小麻将。

    也和该要出事,喝酒本来就已经是犯了忌了,而到了麻将桌上不一会儿,沈老爹的情绪也是不由得就激动起来——不知怎么的沈老爹今晚的手气算是背到家了,打了两三个小时的牌别说是自摸就是炮都没有人给他点,心里实在是憋屈的很,于是牌一撂沈老爹就准备不干了,没想到也就是在他老人家撂下牌起身准备走人的时候,咣当一下,一桌人就眼见着他整个人直挺挺的栽到地上去了。

    真把人吓得够呛!于是当下的,麻将也不搓了,一伙人手忙脚乱的就把沈老爹往医院里送,当然去医院的路上,大伙儿也都没忘了给沈越打电话,可怜沈越当时还正在外头跟着尚非他们一帮哥们儿在钱柜里腐败呢!包厢里声音太大,外套又是一进门就脱下来丢在一边的,这边儿火急火燎的打了几十通电话,沈越那边儿才总算是接着了一通。

    一当接到电话,那边的人自然也是立马儿的作鸟兽散了,而一直跟沈家都走得很近的尚非,当然也是责无旁贷的就跟着一起过来帮忙了。只是等他们俩从钱柜赶过来,沈老爹的抢救已经接近尾声了,只是那些该办的手续都还没来得及办呢,所以也顾不得伤感了,留下尚非在急救室门口守着,沈越自己开始上上下下的跑。

    沈越这边把手续补齐了,那头沈老爹也从急救室里出来了,突发性心肌梗塞,而且还有点儿中风的前兆,只是幸亏抢救的及时,并没有什么大碍,但在医院里面住院观察一段是少不了了。也是看沈越跑得一脑门子的汗,因此尚非便主动的说让沈越在病房里看着,他去门口接沈沫。

    而也就是这么一圈儿忙下来,病床上的沈老爹打得麻药也基本上过了劲儿了,再经沈沫这么一哭,自然也就醒了。

    不过也没醒多久,还没说上几句话,沈老爹就又睡过去了,而也就是他和短暂的苏醒,沈沫心里的大石也落了地了,不哭了,但赖在病房里守着沈老爹,沈沫死活不肯回去。

    最后没办法了,沈越只能打发尚非和秦晋先回去,而自己和沈沫兄弟俩在病房里面守着。于是就这样的,一晚上也就这么过去了。

    早上七点多钟拎着两抓早饭和沈沫的一些日用品赶到医院的时候,整个病房里都还是静悄悄的,只有安插在病床上的人身上的各种仪器,在单调的而却有规律的发出一点点轻微的声音。

    而病床的对面,也就是那一排为访客而准备的组合沙发上,沈家两兄弟正靠在一起睡的正香。沈沫毛茸茸的脑袋窝在沈越的怀里,粉色的嘴唇微微张着,红扑扑的脸上也是安静恬美的,一团天真稚气的模样,就像个被大人庇护着的长不大的小孩儿。而沈越呢,头发和衣服虽然揉的乱糟糟的,但和沈沫有几分相似的沉睡的脸孔上却也是放松的,沉静的,并且也许是怕沈沫睡觉时滚到地上去的关系,沈越的一只胳膊,甚至是松松的拦在弟弟的腰上。

    心,突然就变得柔软,而就连匆匆的脚步,煞那间也不由得就因此而放慢,放缓。悄无声息的走进病房将手里的早餐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秦晋轻手轻脚的将打包的早饭从袋子里掏出来摆到摆到桌面上,然后又将口袋里收拾的一些沈沫的日用品还有一套换洗的衣服也都掏出来,一一的往合适的地方摆。

    而就在这个时候,没想到身后的门却是吱呀一声又被推开了,回过头一看,原来是查房的护士来了。

    下意识的抬手做了一个轻点儿的手势,想要告诉那个进门的护士,不要把房间里的人吵醒了,但已然晚了,小动物一样的从嗓子里溢出一串含糊不清的咕咙,然后再伸手揉一揉眼睛,沈沫醒了。而沈越被沈沫这么一闹,差不多也醒了。

    揉揉眼再转动一下眼珠,然后沈沫就发现了安静的坐在另一头的秦晋。迷迷瞪瞪的冲着秦晋笑一下,沈沫用这才醒过来的不甚清亮的嗓音含糊的打了个招呼:“你来了!”

    本来心里面就已经被什么东西填的满满的了,而晨光下沈沫冲着自己这不含杂质的一笑,更是让秦晋觉得自己的心满的快要爆开。

    用着自己都不曾觉察的轻快语调,秦晋也是冲着对面的沈沫微微一笑,“嗯,我来了!”

    45

    45、释怀(二)

    现在每次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秦晋都会下意识的放慢脚步,因为不想去破坏那份安宁,这次当然也是一样。只是没想到隔着明亮的玻璃看过去,病房里头却似乎已经是满了——

    温驯的小动物一样靠在沈老爹的身旁,一脸灿烂的笑容的沈沫嘴巴一边动着手里还在一边兴奋地比划,大概是在说什么笑话吧,只把沈老爹的一张老脸都笑开了花。

    而病床那头呢,面对着茶几上摊开的一份文件,并排坐着的沈越和尚非不知在商量着些什么,成熟的脸上严肃却又不失柔和。

    轻松愉悦的氛围,洒满室内的阳光,就连放在茶几正中的那一捧水仙花,顺着自己的方向看过去似乎也都格外的新鲜,格外的芬芳,那种香气甚至不用走进门去,光是这样看着,仿佛就能够闻见。

    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来,秦晋走到走廊另一头的拐角处准备点上,只是正要点燃的时候却是忽地又想起这儿是医院,于是瞅了一眼手中无意识的拿出来的烟再将它揉烂丢进一边的垃圾箱,秦晋转身准备回病房。

    然而正要拔腿走掉的时候,没想到身后的门里却是兀的传来一个脆生生的一句,“好萌啊好萌啊304的那个小帅哥真的好萌的说!”那样的一种脆,带着少女特有的娇嫩和甜美,爽利干净的就仿佛是春日枝头的绿叶子一般。

    秦晋记得,身后的那间,好像是护士们的临时休息场所。其实刚才门里也断断续续的飘出话音来,只是刚才自己的心思没在这里,何况她们说的内容也都是自己不懂得,所以秦晋也就没大去注意,而现在他们说到304,那不就是沈老爹的病房吗?一下子,秦晋提起来的脚步不由得就顿住了。

    而那个清脆的声音之后,另一把柔和的却又微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亦随之响起,“是哦!你别说,真的是个极品哟!不但是那个小帅哥,还有那个小帅哥的哥哥还有那个叫尚非的,也都好帅好帅哦!告诉你们…”

    然还不等这个声音把话说完,没想到又一个粗粗的嗓门就插—进—来嗤笑道,“哇靠柳亭你连名字都打听的这么清楚了,不会是,啊?”那一个啊,千回百转,一切尽在不言中。

    “去死吧你!话我还没说完呢!啊什么啊你啊!”但那个粗粗的嗓门话刚说完,却就又被叫柳亭的给反驳了回去,“别怪姐姐我没提醒过你们啊,那几个帅哥啊除了那个小帅哥的哥哥咱们还有点儿指望之外,别的咱们还是想都别想了!”

    “为什么啊!”可想而知的,柳亭的这一句话,立即还来另外两个人的惊呼。

    “哼!你们还记得半年前送到我们以原来的那个自杀的病人吗?”

    “那跟这个有什么关系啊!死柳亭你买什么关子啊!快点讲啊!”柳亭的腔调里满是八卦的味道,而她的那两个同伴似乎也都显得急不可耐,然站在门后的秦晋听到自杀两个字,心下却是不由的一凛,有种一脚踏空的感觉。

    反射性的,他就想要立即走掉,不想再听下去,因为他的道德观告诉他,偷听别的谈话是不礼貌的,尤其是这些闲话还涉及到隐私。然而不管他的道德观如何催促,但身体却自有他的意志,硬是僵立在那里不肯离去。

    而屋里面的围绕着304病房的小帅哥的八卦,已经完全的展开了。

    “唉,其实我也是不太记得啦!不过你们知道苏婧曾经护理过那个小帅哥嘛,所以我的这些都是苏婧告诉我的哟!据说啊,那个小帅哥当时可是为了他的情人才自杀的呢,你们知道小帅哥的情人是谁吗?”

    “苍天啦!不是吧?兄弟年下啊,还自杀,真感人啊!”

    “去你的!什么跟什么啊!就是那个叫尚非的啦!”

    “啊啊啊!不是吧!真的呀真的呀!耽美啊,活的啊!”

    “天啦真狗血啊!唉,虐啊,这才叫虐啊!”

    叫柳亭的女孩子一语既出,屋里面立刻跟炸开锅似地,嗡嗡闹个不停了,而站在门口的秦晋,一时间却是连血液似乎也都凉了。

    太阳|岤突突的跳着,心里面也是跟破了一个洞似地,呼呼地漏着风,而刚才在病房门外看到那一幅温馨恬美的画面,更是不期然的便跃进秦晋的脑海,只将秦晋的理智,全部都化为乌有。

    都不知道自己的怎样转身的,反正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人已经站到了304病房的门前。一把推开大门,秦晋就那样直挺挺的站着,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很差劲很狰狞,可是他控制不住,而门里的人呢,则是不约而同的都抬起眼来,怔怔的看着杵在门口他,那样的目光里满是不解,而且还似乎有些不悦。

    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秦晋一字一顿的冲着扒在病床前的沈沫说到,“沈沫你出来一下!”

    “哦!”不得不说秦晋的脸色实在是有点儿吓人,而且说话的语气也是阴沉沉的,因此就算隔了老远,可听到秦晋话音的那一瞬,沈沫的心里还是不由得就打了个突。于是乖乖的,沈沫就连忙哦了一声。

    而答应之后,沈沫这才想起,自己的旁边还有沈老爹,转过脸去望着一脸关起的老人,沈沫尴尬的请示到:“爸爸那我出去一下!”

    “嗯,去吧去吧!”都守在自己身边守了好几天了,也是该出去透透气了!不过自家女婿的脸色似乎很不好啊!不过小辈之间的事情嘛,还是由他们吧!口气和蔼的,沈老爹向着沈沫发话到。

    跟沈老爹请示了之后,还没有立即出去,沈沫还又非常有礼貌的朝向一边的沈越和尚非,“那个哥哥,呃…”

    错愕的表情已经变作了笑吟吟的,沈越和尚非同时挥挥大手不甚在意的说道,“去吧去吧!这儿有我们呢!”

    请示过了家长又打过了招呼,沈沫这才朝着门外走去,不过脚步却也是慢吞吞的,因为门口那位的表情,实在是有够难看的。莫名的,沈沫闻到了一丝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只是没想到他人才蹭到门口呢,没想到胳膊却就门口等着的男人迫不及待的一把扯住了。就这样的被秦晋用力的拖着,踉踉跄跄的,自己就一路被拖到了秦晋的车上。

    然后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呢,手腕上的衣服就被人捋上去了,秦晋的两手哆哆嗦嗦的,像是在自己的身上寻找些什么。

    可是,到底是什么呢?他俩都这么长时间了,自己身上的地方,死人应该也都看得差不多了吧?还有什么好看的?

    然沈沫心底还在疑惑呢,没想到手腕就被面前的男人一把抠住了,那力气大的像是要抠进自己的肉里,忍不住的沈沫就开始去推那个莫名其妙的发疯的男人,“你他妈的要…”

    “这是怎么来的?”但还没等他骂完,阴森森的一句,就从男人的嘴里蹦出来了。一个字一个字的,丝丝的寒气里,蕴藏着万丈的怒火!

    目光一集中,这时候沈沫才发觉到,原来男人指甲抠着的地方,正是一道细细的微微凸起的白线。那是,裁纸刀割过的地方,也是他进到这个身体里来的根源。

    一下子就有点儿气短,不自在的动一动身子,再故作不经意的咧开嘴笑笑,沈沫下意识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什么啊!不就是一条印子吗?不小心划伤的!”

    但拔不出来,男人的指甲真的已经抠进了皮肉里,就像是要把那道疤连血带肉的给抠出来一样,蓦然由手腕移向自己脸庞的黑黝黝的眼珠里也是亮的瘆人,那里面像是正燃烧着一团野火,“沈沫我再问你一遍,这到底是怎么来的?”

    “什么怎么来的!你不都知道了吗?还问我干什么?”

    本来还有点儿畏惧的,但秦晋的那种严厉的审讯的口吻却是无端端的让人觉得反感,尤其是他那带着怒火的妒夫一样的口吻,更是一下子就把沈沫给激怒了。尖刻而又讽刺的,沈沫直接驳了回去。

    “是,我是都知道了,可我就是要你亲口告诉我!我要你亲口给我说!”

    沈沫的脾气上来了,秦晋体内蕴含的风暴也一下子都炸开了,用着不逊于沈沫的声调,野兽一般凶狠的瞪着面前的人,秦晋咬牙切齿的说道。

    是的,虽然从那些护士们口中听来的那些支离破碎的讯息已经足够他拼凑出事情的全貌,可是不甘心的,他还是希望能听到沈沫自己亲口对着他说!只有沈沫自己亲口对他说了,他才会承认!

    在此之前,他绝不相信!而且就算沈沫自己亲口承认了,他也不会去相信的。

    真是搞笑,他喜欢的是他,跟他结婚的也是他,他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喜欢上尚非的?要是他真喜欢尚非喜欢到那个地步,他又怎么会选择自己呢?而且从结婚到现在,他对自己从来都是一心一意的,他的生活中哪儿有一丝尚非的痕迹?

    荒谬,荒谬极了!

    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从头到尾,从开始到现在,沈沫的生命里都只有他一个,那个尚非算个什么东西!

    真的,他快要气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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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释怀(三)

    “我要你亲口对我说!”饱含愤怒和妒意的,秦晋冲着面前的沈沫嚷道。

    可是,沈沫不由得想,该说什么呢?说自己自杀的感受吗?还说说说当时怎么要想到自杀的呢?但他又能说什么呢?因为这一切都不是他做的,他只是之前跟这具身体没有一丝关联的一个接收者而已啊!

    然后面对着眼前的一切,情不自禁的,沈沫便想起了那个晚上,那个闹得天翻地覆的晚上,还有自己的那句尖锐而又直接到没有一丝余地的话,“秦晋你给我说!”

    一样的又急又气,一样的怒火冲天,求的,不过就是一个答案,一个就算是事先知道,也还放不下的答案而已啊!现在的秦晋,应该也和当时的自己一样痛苦吧?

    其实不管是自己的疤痕,还是秦晋的那个四年,那个耿洛,他在执着,秦晋又何尝不是在执着?更何况电话打过来的那个晚上,抱着自己的时候,秦晋的嘴边在残留着一个戛然而止的“我”。

    乌溜溜的眼珠子狡黠的转了两转,而后又蓦地抬起头来冲着面前怒火滔天的男人腻歪歪的微笑一下,迎着秦晋火冒三丈却又不明所以的凶狠目光,沈沫大喇喇的往秦晋的身上一躺,蹭蹭,然后再寻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别说话了,我困,要眯一会儿!”

    “沈…”对着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出,秦晋下意识的就要推醒歪在自己身上的那位,并且由于沈沫这突然的暂停,怒火一下子都卡在胸口,真是憋得秦晋好不难受!

    但他话还没出口呢,没想到大腿上却就被人狠狠的掐了一把,“都叫你别说话了还说,作死啊!”

    哑口无言的,秦晋只能僵尸一样的硬邦邦的坐在那里,一张脸则不知是因为火气冲的,还是羞恼的,憋到通红。

    也就是在这样诡异的情况下,枕在秦晋的腿上不一会儿,沈沫还真的就那么睡过去了,睡的呼呼的。而且由于侧着脸半张着嘴的关系,睡着没多久,从沈沫的嘴角里竟而还流出一线亮晶晶的口水。

    但就是看着侧枕在大腿上的那张微微有点儿变形的脸,情不自禁的,秦晋却是偷偷的、轻轻的笑了。也就是就这样被枕着的僵硬姿势,秦晋自己也跟着睡着了。

    关于沈沫自杀的这一场争论很快的就平复下去了,而且平复的过程近乎诡异,但不论如何,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般的,对于之前的那些过往那些流言,两个人是绝口不提了。不但绝口不提了,而且明显的,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还比以前更近了一步。

    沈沫那边还不太看出来,但至少秦晋自己,却是明显的比以前更紧张沈沫了,时刻刻的将沈沫放在自己身边,什么事儿都要过问他的了,那样子,就像是恨不得把沈沫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才好。尤其是在沈沫回沈家的时候,就像是遇到敌人的刺猬似地,秦晋身上的防御系统更是不需要指示就已经自动的全开了。

    那个尚非,哼!

    就像今天,一听说沈家那边打电话说要叫沈沫回去一趟,秦晋就已经立刻的推掉自己的所有安排了。当然今天的情况也有些特殊,因为电话里沈老爹也清清楚楚的交代道,叫秦晋跟着一起。那秦晋自然就更是责无旁贷了。

    只是没想都今天当两人到达的时候,沈家的客厅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了,沈越尚非都在,而刚出院不久的沈老爹还正陪着其中的两个人说话呢。

    也闹不清沈老爹到底唱的是哪一出,进门叫了一声爸爸,秦晋就捡了个离众人远一点儿的地方坐了下来,而沈沫则是一见到沈老爹就欢欢喜喜的扑了上去,蹭到了老人家的身旁。原本对沈老爹还不是很亲热的,但经过住院的这段时间,就像是小鸡仔儿找到了老母鸡似地,沈沫对沈老爹简直是到了难舍难离的程度了。

    而年岁本来就大了,况且又病了这么一场,感情也柔软了许多,更何况还有这么一个黏着自己的儿子天天在自己面前撒娇耍宝的,沈老爹又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当然是欢喜得不得了。于是可想而知的,这父子俩的关系也是跟搭载了火箭似地一日千里。

    然而今天,虽然沈沫已经挨到了沈老爹的身边,但是沈老爹却并没有跟往常一样跟他扯闲话,而是在沈沫坐定在自己身旁而自己也向着先前跟自己说话的那两位介绍过沈沫之后,沈老爹随即就一脸严肃的宣布道,“开始吧!”

    一句开始吧,客厅里的气氛立刻就肃穆起来。而刚进门的沈沫,更是闹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还不容他发问,之前跟沈老爹说话的人的其中一位就已然从自己身后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再向着沈老爹目光示意一下,经沈老爹点头之后,那位随即就开始郑重的宣读了起来。

    但那人就才刚读出两个字而已,沈沫的脸却是当场就刷地白了,遗嘱这么不详的字眼,是和死联系在一起的啊,怎么今天会说到这个?

    亲人死亡的场面,他又不是没有经历过,那种天塌下来的、哭都哭不出来的感受!可沈老爹还这么硬朗,怎么会跟死字沾上边儿呢?而且自己还没有替这个壳子的主人好好尽孝,还没有为老人家做过一点儿事情呢,怎么就突然提到了遗嘱?

    不可置信而又惊惶无措的,像是是被吓的孩子一样,下意识的,沈沫扭过头去将求助而惊惶的目光投向坐在自己身边的沈老爹,而沈老爹却还是那样温和慈祥的望着他。

    嗓子里像是哽了一块石头,哽到沈沫张嘴长了好几次,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但沈老爹却像是明白他要说什么似地,只是用着他布满青筋的、却是温暖异常的大手紧紧的抓着他的手,阻止他说下去。

    原来今天这幅场面,是沈老爹特特的请了律师来公正遗嘱。而刚才从那个人口中吐出的,正是‘遗嘱’两个字。

    律师还在继续用着他那不含任何感情的冷冰冰的嗓音一字一句的宣读着,沈老爹名下的动产多少不动产多少,而有价证券又是几何,留给他这两个儿子的各人又是几分,但沈沫却已经听不进去了,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一瞬间,就像是蓦然回到了十五岁的那场葬礼,十五岁的那个灵堂,回到了那间闹哄哄的、四面都漏风的屋里,黑沉沉的骨灰盒,刺耳的唢呐声,稀稀落落的人,一切大概都是因为天气的关系,所以在沈沫的眼底显得格外的苍凉而冰冷,冰冷的冻伤人心。然后就在葬礼进行的过程中,爸妈单位的领导来了,说是慰问,并且还有抚恤金。

    拿给自己抚恤金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已经忘记了,可是奇异的,沈沫清楚地记得那个人的嗓音。那人的嗓子很尖很细,带着某种趾高气昂的神气,应该是因为唱了很多年的戏的原因吧,一开口,不仅是耳膜,就连皮肤仿佛也能划破,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是一个激灵。

    而且那用牛皮纸信封装着的厚厚一沓钱交到自己手里的时候,沈沫记得,他的手心好像出了好多的汗。真的,后来很多年每每一想起当时的自己,沈沫就想不通了,十二月那么冷的天,自己怎么会出那么多的汗呢?把信封都洇湿了,五个鲜明的手指印。

    “沈沫先生,该您签字了。”

    然而沈沫还正沉浸在往昔里,但一道机械而冰冷的声音,却是已经温和的却又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茫然的环顾四周,就见坐在不远处的沈越、尚非和秦晋都正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其中的秦晋,更是唇齿微张,一副欲言又止的光景。

    而坐在自己身边的沈老爹,则是用欣慰的、却也是鼓励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在鼓励自己,在自己自己面前的那份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沈老爹和沈越的名字都已经签上去了。而沈沫只要一签,再经现场的律师一公正一处理,这份文件就会立即生效,刚才说的那些所有财产的其中一部分,就会使他沈沫的。

    大家都正在看着他,那种静静的等待的目光,依然变作了一种催促,而跟自己说话的那位律师先生,更是依然微笑着将一只金色的钢笔递到了自己的手里。

    笔身微凉,且沉甸甸的。

    心口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微微定定神,沈沫看向了面前的文件,并且顺着律师的指点,钢笔的笔尖,也已经顿在需要签名的地方。

    但旋儿,跟丢开烧红的烙铁一般猝然丢开握在手里的笔,沈沫猛地从沙发撒谎那个弹跳起来。迎着众人意味不一的目光,沈沫觉得自己心跳得好快,嗓子也好干。

    “我,我再想想!”

    然后兔子一样慌张的,也不等大家说什么,沈沫就一下子窜上了楼上的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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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释怀(四)

    笃笃笃,紧闭的大门上响起了轻微的、有节奏的敲门声。

    “进来吧,门没锁!”知道应该是沈老爹或者哥哥沈越来找自己了,也知道今天的事情必须要解决,所以环抱着膝头一个人独自坐在落地窗前的沈沫也没有拒绝来人的入内,而是清晰地吐出了一句。只是那样的音调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环绕,显得有些无精打采而已。

    进门来的果然是沈越,但殊不知,沈老爹自己,正站在门后面听着。

    一进来沈越首先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在饮水机里接了两杯水端过来,然后也学着沈沫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了落地窗前坐了一会儿,沈越这才温柔的开了口。

    “沫沫,能不能说说,为什么?”说话的时候,就像是尚非平时对他那样的,沈越甚至也在沈沫蓬松的头发上摸了一摸。

    但沈沫却只是转过头来用着乌溜溜的眼珠子看了他两眼,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对条款不满意吗,还是…”

    在沈老爹的遗嘱里,沈勋名下不动产的百分之七十都给了沈沫,剩下的百分之三十留给了沈越,而他名下的公司股份之类的动产,则是百分之六十都交给了沈越,而余下的百分之四十交给了沈沫。沈老爹这样划分,一方面是因为沈越现在正在经营着公司,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动产比较好管理,这样沈沫比较不会麻烦。但也不得不说,这些东西和公司庞大的股权比起来,还是有些不够分量。也难怪沈越会这样想。

    但不等沈越把话说完,不料沈沫却就已经出声打断了他,“不是的,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这样吗?那你能不能告诉哥哥,到底是为什么?”刚才只不过是一句试探的话,因为在沈越的心里,其实也并没有这样想,他的弟弟他知道。

    非常清楚的,沈越还记得沈沫小的时候。沈沫一两岁的时候,那段时期也是爸爸的公司起步没多久的最忙的时候,他记得那时自己也不过才十来岁,而家里面请的那个保姆又有些不负责任,老是喜欢把他们兄弟俩锁在屋里然后自己一个人偷偷溜出去跟人打麻将,所以很多时候,照顾弟弟的责任,就不可避免的落在他的头上。

    那时的沈沫长得又黑又胖,胳膊腿儿短短的,跟藕节似地,但蹬起人来却是很有劲儿,并且哭起来的声音也很洪亮。但其实他不常哭,一般情况下只要他没饿,并且也没将裤子尿湿,他就很乖,特别的乖。自己坐在书桌前面做作业然后丢给他一个玩具什么的,又是抓又是啃的,小小的沫沫就能一个人在那儿摆弄那个玩具摆弄上半天。沈沫那时候最喜欢啃东西了,什么都啃,玩具,家具,手指头,甚至吃饭的筷子头和碗,总之他身边出现的一切东西,都能成为他啃得对象。

    并且啃一阵儿东西,嘴角拖着两条透明的涎水,葡萄籽一样乌溜溜湿漉漉的眼珠投向自己,他就会冲着自己依依呀呀的说,笑,像是要让自己陪着他玩似地。

    真是的,现在想起那时候的他们,还是还有点儿相依为命的感觉。只是这样的生活没过两年,爸爸的生意就彻底的做好了做大了,家里请的人更多了,于是照顾弟弟的责任,也就再不用他来暂行了。并且随着中考高考的来临,还有那出外求学的四年,渐渐的,他与弟弟之间,好像就已经离得越来越远。尤其是进到公司之后,随着公司事务的接踵而来,自己对弟弟的了解和关心也就越来越少了。

    他是真的很疼弟弟的,但就是没时间,爸爸也是一样。听到沫沫自杀的消息时,他就在爸爸的身边,所以爸爸当时脸上流露出的那种震惊那些伤痛,他也是感同身受。但因为时光的侵蚀,所以就算是想要去修复去补救,也都有点儿无从下手。

    但就是因着爸爸的这一次生病,没想到就像是喷薄而出的火山一般,借着这个契机,对于爸爸沫沫忽然就表现出了那样的孩子气的亲昵与依赖,还有那样的焦急与悔恨。而看的出来,爸爸也是很高心很受用,并且乐在其中。其实哪儿只是爸爸,就是他自己看着,也都不知道有多开心。

    所以虽然这份遗嘱他也知道爸爸的考量,但是不管沫沫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同意,也都会不吝给予。以前自己的真的是太忙太忙了,忙着应酬忙着工作忙着赚钱,但经过这件事情,现在他宁愿把自己的脚步放慢一点,再放慢一点,以后好好的陪陪家人。

    但沈越还正在发愣,坐在身边的沈沫,却是忽然的开口打断了他,声音轻轻的,软软的,还微带着点儿鼻音,“因为觉得一签字,好像就是在咒爸爸一样,好像爸爸就已经没了,这种感觉,很难受。”

    遗嘱,是和死联系在一起的字眼儿,这种东西光是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