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剑神之子正文+番外完结第1部分阅读
重生之剑神之子正文+番外完结 作者:rourouwu
作者:黑猫修罗
一再世为人
在香港铜锣湾的一处停车场内,陈兴正坐在车的前盖上、看似悠然自得的翻看着一本不算厚的书,只是这书的纸张已经有些泛黄破损了,而书的封面上赫然印着几个楷体的红字——《陆小凤传奇》。
此时,一个身穿着皮衣的男子快步的走到了陈兴的身边,而后在他的耳边小声的说道:“大哥,东星的人已经进去了。”
陈兴正在翻书的手猛然间顿住了,随后将书一合、站直了身子,抬手拍了拍身边之人的肩膀,神情和语调都显得很严肃:“阿宾,去通知兄弟们,是时候动手了。”
“好!”阿宾转身小跑着向着不远处的一家舞厅走了过去,并且还不时的观察着周围的行人,显得相当的小心谨慎。
陈兴随手将那本已经泛黄的书扔进了车里,并从方向盘的下方摸出了一把手枪收进了怀中,在确定四下无人注意的时候,快步的向着街对面的舞厅走了过去。
陈兴是香港的一个小混混,说明白点就是混黑道的“矮骡子”,从十二岁起他就辍学开始跟着大哥混饭吃了。经过几年的打拼,他现在也终于坐上了大哥的位置,手下也有不少小弟了,按理说他应该觉得风光开心了,但实际上却并不是这样……
其实,陈兴为人还是非常不错的,讲义气、重情义,在帮内的人缘非常的好,再加上头脑冷静、做事果断,因此几个堂口的大哥都非常的看好他,想必过不了几年他就能够坐上堂口大哥的位置了。
虽然陈兴混迹于黑道当中,但是他在平时也有一个尽人皆知的小爱好,那就是看武侠小说,因为他很向往古时候的那种江湖,能够执剑四方、快意恩仇。虽然现代的黑社会也被人称作江湖,但是与古时候相比已经完全是两个概念了。
陈兴虽然看上去是混的风生水起、前途无量,但实际上他已经不止一次的萌生退意了,因为他已经不止一次见到自己肝胆相照多年的好兄弟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他却根本无能为力。可即便是他后悔了,即便是他想要激流勇退了,他现在也是无法办到的,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有不断的向前冲。
今天陈兴带了十几个小弟来砸东星的场子,由于最近两个帮派的火药味越见浓厚,摩擦也不断的升级,所以大哥才吩咐他来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而且也算是一个警告。这种事情陈兴已经是不是第一次做了,所以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布置妥当了,现在就只差那最后一击了。
当陈兴握着手枪对准了对方大哥的时候,“砰”的一声枪响回荡在了这间满是狼藉的舞厅当中。他缓缓的低头看去,鲜血正在从自己的胸口处不断的涌出,雪白的衬衫正在逐渐的被血染成红色,宛如腊月之中在雪中绽开的梅花。
陈兴抬手捂住了自己胸前的伤,艰难的回头看去,在震惊之余,声音痛苦干涩的问道:“阿宾……为什么?”
阿宾并没有开口,神情也没有丝毫的动容,握枪的手依旧沉稳笔直,而回答陈兴的也只有两颗子弹以及两声枪响。
‘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兄弟出卖的一天’,倒在地上陈兴自嘲的笑了笑,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身体也越来越冷。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阿宾会背叛,但是就这样死去对于他而言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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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知无觉的意识在黑暗之中沉浸了许久,不知到了何时意识才略微的清醒了一些,陈兴只觉得周身温暖说不出的舒适,但是下一刻却感到四肢乏力,自己的意识根本就还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连想要睁开眼睛这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没有办法做到。
“庄主,奴婢把无恨带来了。”
一个略有些稚嫩的清秀女声传进了陈兴的耳朵里,意识还不甚清醒的他并没有发觉那女子话中的特别之处,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我难道还没有死吗?这里……难不成是医院?’
突然,一双大手抚上了陈兴的脸颊,那人的动作虽然很温柔,但是其手上的茧子仍旧让陈兴觉得脸上被磨得生疼。陈兴下意识的想要躲避,但奈何身体根本就不受控制,即便是想要开口说话都不行,只得无奈的忍受着自己的脸被人无情的蹂躏。
沉静了片刻,一个低沉冷漠的男声在陈兴的耳边幽幽的响起:“无恨吗……?如此……便唤西门无恨吧。”
陈兴还没有来得及闹懂这两人话中的意思,意识便再度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昏沉和混沌当中,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二西门吹雪
五年时光弹指一挥,西门无恨也不再是襁褓中的婴儿了。此时的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可爱漂亮的小男孩,几乎赢得了周遭所有人的夸赞,但是在他自己看来却显得是那么的稚嫩、幼小、脆弱。(从此章开始主角就换他现在的名字了)
又是一觉醒来,西门无恨并没有马上起身,而是安静的躺在床上、看着床头的幔帐在发呆。回忆起着过往的几年时间,他依然觉得自己宛如活在了梦境之中……但是再世为人的自己为什么依旧没能忘记曾经的一切?
‘也许自己这是转世了吧,有可能自己只是没有喝孟婆汤而已,所以前世的记忆才没有消失,看来那些神鬼之说也不完全是虚假的。’
西门无恨总是用这句话来自我安慰,因为他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这一切。而周遭的这些人又是那么真实的存在着,那么真实的关心着他、照顾着他、教他诗词书画。这种温暖的感觉绝对不是虚假的。
随着“吱呀”一声轻响,木质的房门被人推开了,一名少女挪着碎步来到了西门无恨的床前。只见这女子着了一身深蓝色的织锦长裙,裙裾上绣着一支在雪中绽放的傲梅;一条白色的织锦腰带束在了腰间,更是凸显出了她拿纤细柔弱的腰身;乌黑的秀发被编成了一条长长的马尾,末了仅用一根蓝色的发带系了个小巧的蝴蝶结,虽然看上去十分简洁,但却显得清新素雅且雅尔不俗。
西门无恨的意识被那阵熟悉的脚步声拉了回来,并下意识的侧头看去。来人正是这几年来照顾自己最为尽心的贴身丫鬟晓月。在见到了这个总是如母亲一般悉心照顾自己的女子,他也发自内心的展露出了一抹微笑。
晓月见西门无恨正张着漂亮的眼睛望着自己,于是立刻动作麻利的拿起了一旁的红色小袄。她一边含笑为他穿衣,一边打趣道:“少庄主,您今儿个醒的真早,刚才庄主还吩咐我要把您带过去,想来是庄主许久未见心中挂念您了吧。”
西门无恨对于晓月的话不置可否。提起了这个在他脑中几乎都没有什么印象的父亲,他的心里在期待的同时,更多的则是黯然。重生至今他几乎从未见过此世父亲的样貌,几次匆匆的一瞥,他都只见到了一个藏于梅林之间的白色身影。
不过,西门无恨还是想办法从晓月和周围下人的口中听说一些有关于父亲的事情。他的父亲叫西门吹雪,是这万梅山庄的主人,同时也是江湖上有名的一代剑神。当他第一次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呆呆的足有半个时辰才回过神来。
而且,他还知道西门吹雪曾经亲自来看望过自己几次,但每一次都是在深夜里,只待不到片刻功夫就会离开。若不是晓月每次都在事后告诉他,恐怕他至今都还一无所知。
亲情,这个他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名词,是否在这一世也同样只能够远远的遥望?他心中虽有期盼之心,但却不敢想、更不敢奢望,只因为那人是西门吹雪。
晓月将西门无恨梳洗整理了一番之后,便抱起他向着花园走去了。因为在平日里如若天气良好,西门吹雪一般都是会在庭院中用早膳的,然后有可能会去练剑,也有可能会去处理庄务。
此时正值初春之际,正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时候。刚出了房门,西门无恨就感受到了那清新的春风夹杂着一股泥土的香气扑面而来。习惯性的抬眼望去,入目的并不是什么精心雕琢的假山拱桥,而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梅林。
晓月带着西门无恨在那碎石铺就的蜿蜒小路上不紧不慢的前行着。闲来无事,西门无恨便好奇的观察起了这片看似幽静的林子。虽然他每日都能够看到,但是却总也觉得看不厌。由于过了梅花绽放的季节,所以梅树上已经没有了花的踪迹;取而代之的,则是刚抽出芽来的嫩绿色的叶子。虽然这些叶片还显得很细嫩,使得梅树的整条枝干也显得有些光秃,但就是这样却反而更加突出了这些梅树的勃勃生机。恐怕要不了多少日子,这片林子就会变得青翠而茂密了。
晓月突然间停住了脚步,语气异常恭敬的说道:“庄主,奴婢把少庄主带来了。”
西门无恨这才收回了看向远处的目光,沿着女子的视线侧头望去,但就是这看似普通的一望,便叫他自己的眼再也移不开了。
那男子长身直立,白衣如雪,如亘古以来就屹立在那里的雕塑一般,手上拿着一把形式奇古的乌鞘长剑。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双目平视着不远处那正在树枝上嬉戏的鸟儿,完美到没有任何瑕疵的侧脸宛如那精心雕刻出来的坚冰。
‘如果有人能够将孤傲这个词诠释完美,那么就一定是眼前的这个人。’
西门无恨在心中如此想着,虽然自己只是曾经从书上读到过西门吹雪,可在现实之中却从几乎未真正的接触过。不过,此刻他却能够深深的感受到他的冷、他的傲,因为他的冷比雪更冷,因为他的傲比梅更傲。
就在西门无恨失神之际,西门吹雪已经转身看了过来,那毫无波澜的双眼却给人带来了一种莫名的压力。
“晓月,把无恨留下你便退下吧。”
低沉冷漠的声音让西门无恨瞬间清醒了过来。面对着这股莫名的压力,他的背上不禁冒出了丝丝冷汗。虽然这和他现在的年龄多少有些关系,但是前世那么多次的火拼都没有让他觉得畏惧,而西门吹雪却让他在瞬间就生出了惧怕之心。
晓月颇有些不舍的将西门无恨放在了地上,待他站稳之后才直起身子略略欠身行了一礼,然后便转身沿着来时的路离开了梅林。
西门吹雪只是向前迈了一步就让西门无恨感到压力更甚了,但是他却没有选择后退或者是躲避。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一旦现在退缩了,那么下一次恐怕还是无法面对这个人,而且倔强如他,是断不会轻易认输的。
西门吹雪定住了脚步,没有再继续向前。但是他那一双如深潭一般的眼睛依旧停留在了西门无恨的身上,似在观察着什么,又似在等待着什么。
僵持之下,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溜走了。汗水沿着西门无恨那幼嫩的脸颊缓缓的流了下来,滴落在了他身前的衣襟上,但是他却一动都没有动。其实,现在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已经不能动了。因为他早已经集中了全部的精力用于对抗西门吹雪给他带来的压力,只要稍一分神,恐怕他就会立刻倒在地上。
就在西门无恨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道更强的压力瞬间便向他压了过来;而且这不单单是气势上的压力,其中还蕴含着一股浓烈的杀气。
西门无恨只觉得身子一软,立时摊倒在了地上。但是那股杀气却激起了他的骄傲和曾经的那份不服输的感觉。他努力的抬起头,毫不退让的与西门吹雪对视着。虽然明知道不敌,虽然明知道会输,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突然之间,西门无恨只觉得身上的压力全都消失于了无形,那股杀气也同样不知所踪了。放松下来的同时,他才感到自己的手脚又逐渐的有了些力气。
西门吹雪回身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而后看着西门无恨用命令式的口气说道:“无恨,过来。”
西门无恨虽然还是感觉手脚有些酸软,但单凭着自己的倔强还是努力的站了起来,脚步有些虚浮的走到了西门吹雪的面前,抬起头直视着那仿佛能够吸进人灵魂一般的双目。
西门吹雪弯下了腰,伸手将西门无恨抱进了怀中,完全没有在意他身上的尘土已经将自己那如雪的白衣染上了一抹灰色。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样子,为什么现在又表现的这么亲近呢?’西门无恨对于西门吹雪的动作虽然有些不解,但是心中却充满了期待之情。
就在西门无恨愣神之际,西门吹雪伸手从石桌上的盘子中拿过了一块精致的梅花糕递到了他的嘴边,依旧用那种低沉冷漠的声音说道:“张嘴。”
西门无恨的脑筋还没有转过来,下意识的依照着西门吹雪的话去做了。直到那梅花的香气沁满了口鼻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西门吹雪居然会喂自己吃东西!?’西门无恨用充满疑惑的眼睛看了看他,咽下了嘴里的梅花糕之后,小心翼翼的轻唤出了声:“爹!?”
西门吹雪并没有因为西门无恨的提问而停止动作,反而又从盘中拿过了一块梅花糕,递到了他的嘴边,“何事?”
西门无恨没有料到西门吹雪真的会应了自己,僵化的大脑一片空白。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只好一言不发的半低着头,看上去就好似在发呆一般。
西门吹雪见西门无恨半晌无言,也就停下了喂他吃东西的动作,安静的用手臂搂着他,丝毫没有出声打扰他的意思,反而开始自顾自的喝起了杯中的茶。
过了好一会,西门无恨才从一连串的意外中恢复了过来,原本还算是平稳的心情此时反倒变得有些紧张了,双手也下意识的抓住了横在自己面前的那把长剑的剑鞘。毕竟他曾经十分欣赏的西门吹雪现在可是他的父亲。
剑鞘上传来的冰冷让西门无恨的精神为之一震。在前世他不是没有摸过刀,也不是没有用刀杀过人,但是那些兵器却从未给他过这样的感觉。他觉得手中的这把剑虽然寒气逼人,但却是有生命的,甚至于说是有心的。
“你想学剑。”西门吹雪突然开口吐出了四个字。不过,他用的并不是疑问的口气,而是肯定的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或许他真的从中看出了些什么。
西门无恨这才细心的打量起了这把乌鞘长剑,心中泛起了阵阵波澜。因为他从前的愿望就是真正的感受一下这古时候的江湖,去感受一下那种肆意洒脱的生活;而现在这样的机会真真的就摆在了他的眼前,怎能不让他激动雀跃。
“我可以教你。”又是一个简短的陈述句。西门吹雪的话虽然极其精炼,但是却总能够说中西门无恨的心事,也许他真的有一双能够读人心思的眼睛。
三亲授剑法
想要练成上好的剑法,自然是要吃苦的。西门吹雪对剑之一道要求甚严,西门无恨自然就被调练得更惨了。不过开始的时候,还是要从最简单的东西开始一点点的循序渐进。
上午,西门无恨要随庄内的管家习字、读书、学画;下午,他则要到梅林中的空地中去扎马步。扎马步说来简单,但实际上却是对体能和意志力的极大考验,也是练武之人入门的基本功之一。
刚刚扎完两个时辰马步的西门无恨终于得空喝了两口水。可偏在此时,站在一旁的西门吹雪就抬手扔给了他一把木剑,神色之间没有丝毫的心疼和怜悯,“挥剑五千下,做完了才可以用晚膳。”
看着西门吹雪那孤傲的背影,西门无恨暗自咬了咬牙,但却并未有任何的推诿和不愿。他认命的捡起了地上的木剑,站在庭院当中开始一下又一下机械性的重复着挥剑的动作。
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西门无恨自然知道这练武最基本的道理,所以对于西门吹雪的严格要求也都咬牙坚持了下来。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西门吹雪对他的要求和对自己年少时的要求其实是一样的。
晓月站在一旁看着西门无恨不断挥剑的身影,心中很是不忍,‘这是一个才刚满六岁的孩子,如此高强度的练习实在是有些太残忍了?’不过,这些话晓月只敢在心中想想罢了,如果真被西门吹雪知道的话,恐怕她就没命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
好不容易挥完了剑,西门无恨直觉的双臂像是灌了铅一样,根本连抬都抬不起来了。而他那颤抖的双手就连握住手中的剑都有些勉强,汗水早就已经将身上的衣服浸透了好几遍。
在晓月的搀扶下,西门无恨好不容易才蹭回到了自己的房门外,刚一推开门,那抹耀眼的白色就跃入了他的眼帘。
西门无恨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有气无力、艰难的挤出了一个字:“爹……”
“来用膳吧。”西门吹雪丝毫没有把西门无恨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放在眼里,径自坐到了桌边,随口吩咐道:“晓月,你先下去。”
“呃……是。”晓月有些担忧少庄主的情况,但是又不能够违抗庄主的命令,无奈之下只得转身退了出去,并且随手将房门关好了。
西门吹雪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西门无恨的情况似得,自顾自得拿起了筷子,开始安静的用起了晚膳。先是夹一小口菜放进嘴里,之后再接着吃一小口米饭,与那些江湖人士相比,他用膳时候的感觉倒更像是一个文人墨客。
西门无恨抬起了仍有些颤抖的手拿起了桌上的筷子,但是由于麻木的双手几乎完全使不上力,所以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把菜夹起来。无奈之下他之好放弃了那些美味的菜,用手攥着筷子将碗中的白米饭一点点的扒进了口中,吃了一顿完全没有任何味道的晚膳。
用完了晚膳,西门吹雪拿出了一本没有名字的书递到了西门无恨的面前,“将这上面的心法背熟,每晚修炼三个时辰。”
西门无恨伸手接过了那本书,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每晚要练习三个时辰也就是六个小时,自己恐怕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自己的这个爹还真不是一般的严厉啊。
第二天清晨,西门无恨一如之前,上午习文、下午则来到了梅林之中开始扎马步,不过这回他却没有看到西门吹雪的身影,细问之下才从管家的口中得知,自己的这个剑神父亲已于昨日半夜离开了万梅山庄。这一次西门吹雪并不是要去杀人,而是因为有一个人剃掉了自己的胡子来找他帮忙。
西门无恨的脑中立刻闪过了一个名字——陆小凤!不过,他很快便暗自叹了口气,因为没有亲眼见到这个江湖上有名的侠士,还真就是一种遗憾啊,毕竟“灵犀一指”可是能够与西门吹雪的剑相比肩的武功。
不过想归想,西门无恨还是老老实实的进行着今天的练习,因为他心里明白的很,如果自己偷懒的话,恐怕自己的这个剑神父亲就不会再教自己剑法了,这样一来根本就是得不偿失,想要闯荡江湖的话,没有一身好武艺是绝对不行的。
就这样练习了整整三年,西门无恨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事情,但是进步也是显而易见的。现在每日挥剑万次他都不会觉得手臂麻木了,只不过会有短时间的酸痛而已,过段时间就能够恢复。
一日午后,西门吹雪难得的没有在梅林中的武场上练剑,而是拿了一把看上去极其沉重的黑色玄铁剑走了过来,把剑递给了西门无恨,“从今日起我开始教你剑法,你就拿这把剑练习。”
刚刚接过此剑,西门无恨差点因为没拿稳而脱手,他暗自运起了内力并且配合着手臂的力量,才能够将这把重剑握稳。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用这么重的剑来练习剑法,但是既然是父亲的要求,他就只能够照做。
西门吹雪随手拔出了自己的乌鞘长剑,跃入了梅林的空地中,开始一招一式的舞了起来。他故意将自己的动作放慢,好让西门无恨能够看清楚自己的每一个动作。
西门无恨自然明白西门吹雪现在正亲身传授给他剑法,所以屏气凝神、全神贯注的看着西门吹雪的每一个动作,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其刻在脑中。
虽然西门吹雪故意放缓了速度,但是一套剑法还是很快就舞完了,不过他却没有停下,而是继续从头开始再次舞了一遍,只不过这一次他加快了些速度,但是一招一式与之前的那一遍是一模一样的。
一遍舞完又接着一遍,西门吹雪就这样不停的重复着这一套剑法,而且速度越来越快,逐渐的长剑开始在空中留下阵阵残像,剑气也开始形成了一阵旋风围绕在了他的周身。
白衣胜雪、剑影如画,在这枝繁叶茂的梅林中又是怎样的一番光景,想必除了那些亲眼目睹过的人之外,没有人知道。
今时今日,当西门无恨看到眼前这一切的时候,他才隐约的明白“剑神”这两个字究竟有着怎样的含义。
“初吾练剑时,入忘我之境,诚于剑,乃有成。心诚非一昔之力,斗转星移,十数年未曾改变,方为心诚。”
“后吾入江湖,杀人之前必斋戒沐浴,是为诚于剑;所杀之人皆该杀,决不滥杀无辜,是为诚于人。独诚于剑,不过能入剑道而已;诚于人,方能得证大道。”
“诚心正意,乃剑之精义所在。”
当西门无恨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抹白色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梅林的另一端,独留下了这三句话还在他的耳边久久回荡,犹如暮古的晨钟,将他的灵魂彻底的敲醒了。
从此之后,西门无恨才真正的放下了一切杂念,专心于手中的这柄重剑。虽然初舞之时异常的吃力,但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西门无恨十二岁时终于可将此剑舞的行云流水、密不透风,与那些普通的剑所用出的剑招一般无二。
这日黄昏之时,西门吹雪见西门无恨练剑完毕,招其至身前,将一柄松木所制的剑递给了他,“明日你用此剑练习,而后下一日再用重剑,如此反复。而且从明日开始,你每天午后都要去剑室打坐一个时辰。”
“是,爹。”西门无恨接过了那柄松木所制的剑,与手中的重剑相比,这柄剑简直比纸还要轻,虽然他不明白西门吹雪此举的用意,但还是会听话的照做的,想必这个中的原委在练习当中自会有分晓。
第二日,当西门无恨手握松木剑再次使出那套剑法之时,仅仅只是用了第一招,这柄剑就因为承受不住那强大的气劲而瞬间断成了两截。
看着手中的断剑,西门无恨不由的微微一怔,原本自己还认为自己的剑法有了很大的进步,但是现在看来和父亲相比恐怕还有着天渊之别啊。
站在不远处的晓月见少庄主手中的剑折断了,于是按照庄主的吩咐又拿了一把松木剑送到了西门无恨的手中。
西门无恨暗自默念了一遍心法,待心神完全平静之后才开始握紧手中的松木剑,再次舞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他小心的控制了自己的内力和力道,但还是只舞了三下之后,剑便应声折断了。
如此反反复复,只这一天西门无恨就练短了三百多把剑,其辛苦程度要比练玄铁剑更甚百倍,因为如此练习需要无时无刻都精准的控制着自己的内力和力道,稍有差池脆弱的剑身就会被折断,所以相当的耗费心神。
而后一日,西门无恨再拿起玄铁剑练习的时候,便又因为剑的重量陡然加重而非常的不适应,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得耐心的练下去,直到把两种重量截然不同的剑都舞的分毫不差才算是成功。
如此又练习了将近一年的光景,虽然西门无恨还不能够把两种剑舞的分毫不差,但是他已经没有再折断过任何一把松木剑了,足见其练习的刻苦和成效。
四人中之凤
一日午后,西门无恨正手握一把松木剑在梅林中练剑,剑锋所到之处枝杈应声而断,断口如利器所削一般,而那看似脆弱的松木剑却没有丝毫的损伤。随着他的一套剑法练毕,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充满赞赏的掌声。
西门无恨顺势收了剑,回身向着掌声传来的方向走去。只见那人背靠在一棵梅树的枝干上,脸上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微笑,随风飞扬的衣角更是为其平添了一抹洒脱。他不但有两双眼睛和耳朵,有三只手,而且还长着四条眉毛。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大侠——陆小凤。
西门无恨持剑来到了陆小凤的面前,故意抱拳恭敬的行了一礼,并且很客套的问道:“陆叔叔,你今日怎么有空来万梅山庄了?”
陆小凤脸上那抹漫不经心的笑容,在听到了西门无恨的话之后瞬间就变了一抹苦笑。他颇为无奈的看了西门无恨一眼,走过来用手拍了拍西门无恨的肩头,“我说无恨呐,你就能不能别再叫我叔叔了?你这左一声叔叔、右一声叔叔的,听得我心里别扭不说,迟早得把我叫老了。”
西门无恨脸上那看似严肃的神情随着陆小凤话逐渐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那略微扬起的的嘴角以及那略显傲气的神采,“陆小凤就是陆小凤,永远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哈哈哈,你这句话我爱听!”陆小凤丝毫没有在乎什么辈分的尊卑,也没有在乎什么做客的礼节,直接拽着西门无恨的胳膊就向着梅林深处的那座八角凉亭走去。
西门无恨虽然任由陆小凤拽着自己,但还是借机回头向站在不远处的晓月递了个眼色。晓月立刻就明白了少庄主的意思,转身快步的向着酒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其实,晓月已经跟在西门无恨的身边服侍的有些年头了,那察言观色的本事已然是炉火纯青,毕竟这万梅山庄里一个是喜怒从不形于色的庄主西门吹雪,一个是不论喜怒都习惯于挂着一抹微笑的少庄主西门无恨,想要约莫看出他们的心思不下苦功是绝对不行的。
陆小凤将西门无恨按坐在了凉亭中央的一个石凳上,自己则十分随意的坐在了旁边的那一个上,含着笑意的双目中闪过了点点期待的神色,但口中却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无恨,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练就了如此的剑法,我看假以时日你必定能够和西门吹雪一较高下。”
对于陆小凤这完全不合礼节的做法,西门无恨倒也不恼,因为他早已经习惯了了陆小凤的不拘小节,而且他也很喜欢和陆小凤这种人相处,有一些心里话他甚至从来都没有和西门吹雪说过,“其实,我并不想和爹较量……”
“那你为什么如此拼命的练剑呢?”陆小凤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西门无恨手中的那柄松木剑,并用右手食指的指腹轻轻的摸了摸自己那如眉毛一般的胡子,“在我看来你现在的这种练剑的方式比西门吹雪还自虐,人如果没有目标是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毅力的。”
西门无恨自是听出了陆小凤话里的深意,手指在慢慢的摩挲着松木剑的剑柄,“我的确是把爹当做了自己的目标,不过我也的确从未想过要和爹比,更未想过要超越爹。在我看来,爹早就已经是不可战胜的人了。”
“不可战胜?也不尽然吧……”,陆小凤饶有兴致的看着西门无恨的反应,继续说道:“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在这世界上肯定有人能够打败西门吹雪的。”
西门无恨抬眼看了看陆小凤,神色异常的坚定,那种傲气相较之前更胜一筹,“即便是比武输了,在我看来爹也是胜利者。”
陆小凤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和西门无恨纠缠,而是话锋一转,在打量着他的同时,很是赞赏的说道:“你和西门吹雪还真是越来越像了啊,真不愧是父子,现在的你已经有了他六分的神韵了。”
虽然西门无恨的脸上依旧带着那抹若有似无的微笑,不过语气却立时急转直下,“不要总是拿我和爹比,你知道的,我不喜欢。”
陆小凤非但没有收起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反而故意摆出了一副浪子的模样,作了一揖的同时用昆曲的语调说道:“是是是,小人这厢向您赔罪了~”
西门无恨看陆小凤现在的样子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原本还存有的那点点怒气也消失殆尽了,恐怕也就只有和他在一起才会如此的轻松自在吧。
这时,晓月已经端着一个托盘来到了凉亭之中,她将三壶好酒、一壶茶以及一盘糕点认真细致的摆放在了石桌之上,而后略略弯腰向西门无恨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凉亭,沿着那碎石铺就的小路消失在了梅林的尽头。
陆小凤倒是一点都不客气,直接拿起了酒壶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随即摆出了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毫不吝惜的赞赏道:“真是好酒啊!万梅山庄的梅子酒果然是天下无双啊!哈哈哈!!”
“这梅子酒酿制不易,每年也就只有那么几坛而已,说是千金难求都不为过……”,西门无恨抬手端起了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香气清新的绿茶,“但即便如此,每年的这几坛还是都免不了进了你和司空摘星的肚子。”
“哎,话不能这么说……”,陆小凤又押了一口酒,舒爽的呼了口气之后才继续说道:“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嘛,更何况有你这个忘年之交在,我多喝几杯也不为过嘛。”
‘忘年之交,你还真说得出口。’西门无恨虽然在心中暗自绯腹,但是在明面上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动作优雅的品尝着这上好的云雾毛尖。
由于西门吹雪本身就是一个爱喝茶、品茶的人,所以在平日里西门无恨也就没少受这方面的熏陶,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一个颇有些见地的品茗高手了。
陆小凤是一个爱酒之人,有人对饮才能够喝得尽兴,所以自然看不惯西门无恨的举动,忍不住开口抱怨道:“我说无恨啊,我在这里喝酒你也不说来陪我共饮几杯,反到一个人在那里喝那些菜叶,真是不够意思。”
“菜叶……”,西门无恨无奈的摇了摇头,陆小凤对于茶叶的品位他可是不敢恭维,不过他还是依言放下了茶杯,“陆小凤,你还真敢说,你也不想想我这都是被谁害的。”
陆小凤闻言神情有些不大自然的咳嗽了一声,然后便闷头喝起了酒没在出声。
这件事说来还要追溯到两年多之前,那时候正值夏秋之际,陆小凤又来到万梅山庄讨酒喝,恰巧西门吹雪出门办事未归,西门无恨自然就担负起了招待他的任务。
陆小凤一人独饮觉得很是没趣,所以想方设法让西门无恨陪自己一起喝。这时的西门无恨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怎么可能和他这个千杯不醉的家伙相比。结果,西门无恨自然就被陆小凤这个家伙给彻底灌醉了,不曾想却被刚刚回到山庄的西门吹雪撞了个正着。
从那之后,西门吹雪就给西门无恨下了禁酒令,严禁他再沾一滴酒。所以现在即便是看着陆小凤他们开心的喝酒,西门无恨也就只能够独自饮茶了。
沉默之际,西门无恨突然想起了之前曾经委托陆小凤调查的那件事,于是借此机会开口询问道:“陆小凤,我托你帮我调查的那件事有眉目了吗?”
“你是说关于你生母的那件事?”陆小凤听到西门无恨的询问,索性放下了酒杯,愤愤不平的拍着桌子说道:“你不提还好,你一提我就一肚子怨气。想我陆小凤朋友知交遍江湖,几乎没有查不出来的事情。可就是你托我办的这件事,我查了一年多却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哎,真是气人啊!”
“连你也查不到吗?”西门无恨虽然对此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亲耳听到结果的时候,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失落。
心细如尘的陆小凤自然是看出了西门无恨的心思,在心中暗叹自己千万不要露出马脚、千万不要被看穿的同时,也想办法开导他道:“其实,这件事情你让我帮你去查,倒不如亲自去问西门吹雪来的更好,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他一定清楚。”
西门无恨略微叹了口气,无奈的扬了下嘴角,“我当然问过,不过却没有得到任何答案。爹说他是不会告诉我的,如果有本事就叫我自己去查。”
陆小凤伸手拍了拍西门无恨的肩膀,佯装的颇为语重心长的说道:“无恨,你也别太上心了,这件事我还会继续帮你打探的,一有消息我就立刻通知你。”
“嗯,我明白,谢谢你了。”西门无恨也不是小孩子,自然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而且直觉告诉他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只是不知道除了西门吹雪之外还有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
五司空摘星
“陆小鸡!你明明说三天以后才到的,为什么却早来了整整三天!你这个不讲信誉的大臭虫!臭小鸡!!”能够如此称呼陆小凤的,普天之下恐怕就只有一个人了——“偷王之王”司空摘星。
西门无恨看着身旁这位貌似猴精、都快要窜上桌子的的偷王之王,心情舒畅之余,也对他们之间的约定感到有些好奇了。因为在陆小凤来到万梅山庄的第三天,司空摘星也来了,如果说是巧合,这也是在是太巧了,再加上司空摘星一见面就指着陆小凤的鼻子骂,看来他们之间的约定也与万梅山庄有关了。
西门无恨直起了身子、双手抱拳,故意用十分恭敬的语气说道:“司空前辈,你与这位陆大侠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能否告知一二?”
司空摘星被西门无恨的话问的微微一愣,随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用手挠了挠头,“什么前辈大侠的,我不是早告诉过你别这么称呼我了吗?”
西门无恨还没有回话,坐在一旁的陆小凤就先忍不住了,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没想到你个死猴精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也知道自己配不上这个前辈的称号啊。”
“陆小鸡!”陆小凤的话让司空摘星的火气再次窜了上来,他一脚登上了桌子,一只手指着陆小凤的鼻尖说道:“咱们明明讲好了五月初三一起到万梅山庄来,为什么你来的比我还早?你这只不讲信誉的臭小鸡!”
“死猴精!我是不讲信誉,但你也没资格说我!”陆小凤的脾气也上来了,一拍桌子“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毫不示弱的与司空摘星大眼瞪小眼,“我是提前六天来的,那又怎么样,你不是也提前三天就到了吗?你也没尊守信誉啊!在这件事上你我都没守信,咱们俩这算是扯平了。”
听到此处,西门无恨才算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想必是这二人约好了五月初三一同到万梅山庄来,想必他们二人都是冲这梅子酒而来。但是陆小凤并没有守约,提前六天就到了这里,而司空摘星也同样没有遵守约定,提前三天到了这里,不过相比之下还是比陆小凤晚了三天,想必他们二人也是为此才起争执的。
“小凤不是凤,是个大臭虫,臭虫脑袋尖,专门会钻洞,洞里狗拉屎,他就吃狗屎,狗屎一吃一大堆,臭虫吃了也会飞。”
“司空摘星,是个猴精。猴精捣蛋,是个浑蛋。浑蛋不乖,打他屁股。”
眼见陆小凤和司空摘星的争执逐渐转为了人身攻击,而且还有再次升级的趋势,西门无恨只得无奈的笑了笑,安静的坐在了椅子上,一边吃着香酥可口的梅花糕,一边细细的品味着这上好的绿茶。
果然,不过几句话过后,陆小凤和司空摘星便由动口转变为了动手,只不过他们二人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