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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高门嫡女(秦简 )第129部分阅读

      重生之高门嫡女(秦简 ) 作者:

    有丝毫动作。

    直到那人提步向前进了一步,菖蒲忽然跳了起来,尖声道:“你……你来做什么?”

    几乎是不用分辩,肖重华便能察觉到欧阳暖在哪个方向,他强行压住胸口翻滚的血气,语气却十分的平和:“我只想看看你。”

    菖蒲冲口便出:“是来看我们小姐死了没有吧?”

    肖重华似一震,继而轻轻一叹,默默无语。欧阳暖淡淡道:“菖蒲,不得无礼!”

    菖蒲委屈地道:“小姐!你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在菖蒲简单的头脑里,始终觉得肖重华背信弃义在先,哪怕红玉和她解释过一百遍,她也不能理解。

    欧阳暖淡然一笑:“既然来了,就去寒舍坐坐吧。”说着,她牵着孩子的手,转过身。

    这时候,慕红雪已经赶了上来,看到这情形,想要解释什么,却只是道:“暖儿姐姐,这一次摄政王是送我回高昌的,我马上就要嫁给九哥了。”

    欧阳暖一怔,似乎有点意外,却并没有表露出来。不知何时,慕红雪爱慕的人变成慕轩辕了吗?还是说,这又是一场政治的联姻?慕红雪下意识地想要走近一步,菖蒲却一脸忿忿之色的瞟着她。

    一路上,肖重华不再坚持不让人搀扶他,金良便一路将他护送到了别院。

    走到家门口,方嬷嬷已在门口候着,见到回来的是这么多人,眉尖一挑也不说话,只是有些担心的看了欧阳暖一眼。

    “有客人到了,去准备些酒菜吧。”欧阳暖柔声吩咐,随后对肖重华和慕红雪道,“一切随意,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诉方嬷嬷。”

    肖重华只是沉默了半响,笑了笑:“那我打扰几天了。”

    欧阳暖暗中叹气,点点头,便转身带着孩子离去。

    菖蒲边走边闷声说道:“小姐,摄政王有什么了不起,这是咱们的地方,让他们走嘛!”

    欧阳暖望着渐渐暗淡的天空,淡淡说道:“我不在意的人,你又何必放在心上呢,他留不了多久的。”

    “可是,小姐——”

    欧阳暖哑然失笑:“怎么越来越唠叨了,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哼,”菖蒲很不高兴地道:“奴婢就是讨厌那个妖里妖气的公主。”

    欧阳暖笑着摇了摇头,这三年来,她想了很多,也慢慢发觉这事情的古怪之处,虽然别人什么都没有向她说,可她还是隐约猜到了一些,肖重华想必是为了国家的安危才会放弃了自己,或者说,这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可是对欧阳暖来说,这种保护,是一种难以言语的伤害。被放弃的人,被留在原地的人,是一种怎样的痛苦,他能够体会吗?现在想要重修旧好,她却已经没有这样的力气了。

    她——真的觉得太累了。这样的生活,好好照顾念儿,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很好,很好。

    烛火轻摇,夜已渐深,红玉将念儿抱下去休息,欧阳暖一人坐在桌前,怔怔出神,不知肖重华来是为了什么,难道真是为了告诉她慕红雪和他没什么关系吗?长叹一声……苦笑摇摇头,当真是自己多想了,也许只是路过。起身吹灭了蜡烛,躺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好像是下起了小雨,听着滴滴答答的声音,迷迷糊糊中直到天快亮时才朦胧睡去。

    迷糊中隐隐听到门外似有人说话声,睁开眼睛,天色已亮,屋外的雨声还是一如昨夜,淅淅沥沥的没有停,还有人刻意压低声音在讲话,欧阳暖在屋子里也听不清,她对着门外开口唤道:“红玉……”

    “是,小姐。”红玉恭敬的答道,推开门走了进来,服侍她起床。

    她配合着进行穿戴,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什么人在外面?”

    红玉为她梳妆打扮,看了一下她的脸色,小心的说道:“摄政王一早让人端了补身的药来,说是京都最好的太医开的,对虚寒体质极好,见小姐没有醒就在门外候着,被菖蒲碰上了,好像是起了争执——他站了半天,身上的衣服像是都被雨打湿了……”红玉这样说道。

    欧阳暖叹了口气,“让他进来吧。”

    “是。”红玉忍不住微笑,欧阳暖不由自主摇了摇头,这两个丫头,各有各的想法,一个拼命阻止,一个拼命撮合。

    不一会儿,却是念儿蹦蹦跳跳的进来了,手里啃着玫瑰糕点,欧阳暖看了一眼,道:“还没用早膳,谁给你的糕点?”

    念儿笑嘻嘻地看了她一眼,含糊道:“叔叔给的。”

    叔叔?欧阳暖摇了摇头,这孩子真是,平时见到人也不这么亲热,一眨眼就叫上叔叔了。

    菖蒲看着就不爽,眼珠子一转,回过脸对欧阳暖甜甜一笑:“小姐,今儿咱们出门吧。”

    欧阳暖看着她,笑着摇了摇头,菖蒲垮了脸,终究还是被红玉拖出去了,顺道被拖出去的,还有坐在那里啃糕点的念儿。

    门外传来有礼的敲门声,欧阳暖暗暗叹气,该来的是躲不过的,“进来吧。”

    肖重华那修长的身影走了过来,欧阳暖一指对面的椅子:“请坐吧。”

    肖重华试探着摸了一下墙壁,然后一言不发的坐了下来。

    欧阳暖看他脸色苍白,头发还有些湿,应该是被雨淋的,轻轻一叹,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杯热茶放在他面前:“还好吗?”

    他也不动,就这样死死的看着她,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仿佛是忧伤:“暖儿,你恨我吗……”

    欧阳暖轻轻的摇了摇头,拿起杯子喝了抿了一口茶,手指在杯沿上慢慢的转圈,徐徐的开口:“不,我谁都不恨,也谁都不怪了。”

    肖重华听了似一震,脸色更是苍白,嘴唇有些哆嗦,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欧阳暖见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用力紧紧的抓住桌沿,手背上的青筋都有些露了出来,头低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见那浓黑的羽睫不住的颤抖,一双眼睛近乎空洞,显得格外的脆弱。

    欧阳暖无奈地看着他,没有开口。

    “你……能原谅我吗?”肖重华语声颤抖,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激动。

    欧阳暖微皱眉头,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疲惫,“没什么不能原谅的。”

    “能不能……和我回去。”

    欧阳暖心中长叹,淡淡的叉开话题道:“重华,美丽的花朵开过一次,便会凋谢了。”

    肖重华闻言大震,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成惨白,他紧紧的闭上了深深的眼睫,屋外的寒风吹进,将原本就清冷的房间更带出几分凄凉。

    过一会儿,他的声音再次缓缓响起,原本清亮的声音却有种说不出的疲惫和虚弱:“这些年,你把念儿照顾的很好。”

    欧阳暖淡淡的望着窗外,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心中有一丝诧异和微微的苦涩,却没有一点留恋和心动,随之而来的似乎也只有无止境的疲惫。她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淡淡的说道:“他是我的儿子,这是自然的。”

    “我知道……我只是想——”

    他想要解释,欧阳暖明白,只是她太累了,历经生死,她几乎已经是忘记了一切,何必重新记起来呢?

    “肖重华——其实解释与否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我不再怨恨你了,只是我和你的缘分也早已结束,你不必再强求。我相信,你身边一定会有比我更好的人出现。”

    肖重华没有接话,欧阳暖转开头去,不忍去看他那痛苦的表情。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俩就这样坐着,相对无言,直到桌上的热茶也渐渐冷去。半响,他幽幽一叹:“只要你过得好,我不会勉强你。”说罢,起身慢慢的走了出去。

    到午后,雨渐渐小了,空气中弥漫着一层水汽,显得雾蒙蒙的。不知道红玉将菖蒲拉去了哪里,欧阳暖独自一人在院落里走着。天阴沉沉的,空气又冷又湿,仿佛连带着骨头里都沁着阴寒,让人极不舒服。欧阳暖轻轻拍去粘在身上的水汽,朝后院的药池走去。在院子后面有一个独立的药池,是引得山间的温泉,以玉石砌成,玲珑可爱,十分珍贵。欧阳暖散开长发,把身体浸入暖暖的温泉中,浑身的毛孔都像是完全的舒展开来,舒服的开始呼吸一样。

    泡在温水中,任由温暖的水波一阵阵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身躯,浑身都觉得暖烘烘懒洋洋的,渐渐的思绪开始远去,脑海中一片空白。

    泡了澡出来,便觉得舒服了许多。欧阳暖慢慢往回走,却没想到慕红雪早已在门口等着自己。

    看到欧阳暖出来,慕红雪轻声道:“摄政王,他的眼睛看不见了。”

    欧阳暖没有出声,她已经看出来了,只是她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该有个结束,为什么要去追问呢?既然是有了各自的人生……

    “他是为了你瞎的,你知道吗?”慕红雪忍不住要哭,可她忍住了眼泪,“刚开始我觉得你为什么要嫁给这个男人呢,冷酷又无情,半点人情味都没有,可是后来我觉得你是对的,因为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男人,为了你的安全甘愿忍受委屈,甘愿承受一切的冤枉,可是等他回来,你却中毒,命悬一线,他为了让你活过来,明知道一切都是肖天烨的圈套,却还是带着你去了南诏,让巫医救你,可他自己却喝下了金雕血,忍受着噬心的痛苦,甚至连眼睛都瞎了,这三年来,每隔一段时间他就要卧病在床,因为痛的爬不起来。暖儿,你知道的,他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为什么不肯原谅他呢?他就算做错了什么,也全都是为了你,为了你呀!”

    欧阳暖听过,便觉得如同一阵风划过耳畔,带起一阵阵的涟漪,可是她能说什么呢?她看到了,也听到了真相,可这真相,她不如不知道。彼此受伤太重,难道相依相偎便可以取暖吗?她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就算留在他的身边,也没有信心照顾他了。他需要的,不再是自己这个不想去面对一切的妻子,而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女人。她,真的是心力交瘁了。

    慕红雪失望地走了,她没等到欧阳暖的回答,因为欧阳暖没办法回答她。她回到自己的院子,却看到肖重华在和念儿玩耍,念儿攀附在他的身上,很亲近的模样。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一幕,她的心里微微发酸,发苦。但她不想在此刻多说什么。

    肖重华看不见她,然而念儿却睁大了眼睛,奇怪道:“娘!”

    欧阳暖背身而立,一直都没有回头。闻言,也禁不住轻轻一震,然后便垂下眼帘,紧紧抿起唇角,逼出苦涩的味道。

    “暖儿。”肖重华叹息,小心翼翼地摸索过来,走到他身边不远的地方,慢慢停了下来,犹豫着不敢上前。

    过了很久,欧阳暖终于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

    “不用说了,我过的很好,你回去吧。”欧阳暖的声音很平淡,静如止水,仿佛看破了一切,淡淡的波澜不惊。

    肖重华心中一紧:“暖儿……”

    欧阳暖轻笑一声,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唤道:“念儿,走了。”

    念儿看看肖重华,又看看欧阳暖,开口道:“可是叔叔看不见,把他扔在这里怎么行?”

    肖重华心里安慰,看着念儿这么懂事,暖儿已经把他教导的很好,乖巧柔顺,又很会疼人,心里忍不住一阵柔软。

    “走了。”欧阳暖却毫不犹豫地道。

    念儿终究不敢违背娘,最后看了肖重华一眼,道了声叔叔再见,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欧阳暖拉上他的小手,又紧紧攥了攥,静默一阵,头也不回地离去。

    肖重华笑了一下,却没有力气再追,身体的不适渐渐扩大,毒素蔓延的声音,几乎要冲破血管,十分清晰的传来耳廓,紧绷了许久的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终究是留不住她吗……模糊的身影越来越小,渐渐他再也看不见,他咬紧牙关,忽然轻逸了一声,隐忍了半响,终于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看见肖重华,先是惊讶地啊了一声,连忙停下来扶住他:“大哥……大哥……”慕红雪已经是他的义妹,这是肖重华报答她一直帮忙的谢礼,有了这份谢礼,足可以让她登上高昌皇后的宝座。

    噬心之毒却流窜得难以想象的迅速,肖重华隐忍中模糊地看了她一眼,隐约中知道是慕红雪,可是却几乎无法开口说话,不过一会儿便疼痛难忍,脸孔涨得通红,冷汗几乎要湿透他的衣袍。

    “快来人啊!”慕红雪惊叫了一声。

    听见声音,念儿也忍不住回头,却吓了一跳,对欧阳暖喊道:“娘,叔叔好像生病了!”

    欧阳暖暖胸口一紧,猛然回过头去,脸色微变。

    肖重华低低地轻哼一声,胸中忽然一阵紧缩,疼得全身痉挛起来。

    慕红雪突然遇到这种状况,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有大声地喊人。

    肖重华已经疼得无法自制,刚才他已经强行压制,谁知这毒血一旦发作,竟是如此厉害,不过片刻,竟已撕心裂肺般,几乎要失了神智。“暖儿……”他喃喃的,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大汗淋漓,沿着发尖滴下。

    慕红雪几乎要哭了出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是看见欧阳暖站在对面,肖重华却看不见,忍不住故意道:“既然这么痛苦,你又何必救她?自己瞎了,这样的生活很好吗?非要折腾死自己吗……”

    肖重华蜷住身体,嘴中偶尔才哼出几声呻吟,闷闷的,只有汩汩不断的黑血,沿着他的嘴角溢出,染红了他的衣衫。

    肖重华已经神智不清,嘴中喃喃不断地呢喃着一个人的名字,即便锥心痛苦,他的心中,也早已扭曲,可是他的眼底,只装得下一个人的身影。

    欧阳不再犹豫,快步走过来道:“不论怎样,当务之急,先找大夫来。”

    念儿拉着她的衣摆,好似有些害怕,脸色通红,不敢说话。

    欧阳暖看着肖重华,他已经疼得无法言语,神智似乎也已经不清,只有豆大的汗水,浸透他的衣襟。

    “大夫马上就来了。”欧阳暖的语气,忽然茫然起来,有些隐隐不可窥探的痛楚,透过她微颤的声音,无比清晰的,回响在,淡淡清冷的空气中。

    “摄政王体内的毒素已经积累的太久了,经脉混乱,气血两亏,好在一直用压制毒性的药物克制着,倒是不妨事,但是需要好好调理……”

    “好了。”欧阳暖一口打断他,开门见山道:“你能不能救他?”

    大夫看了看欧阳暖的脸色,摇了摇头:“没有治本的法子,只能尽量减少他每次发作的痛苦。”

    肖重华已经昏迷不醒,衣衫上全是咳出来的黑血,身体却疼得微微痉挛,梦中也还在痛苦似的,双眉皱紧,低声呢喃着什么。

    欧阳暖坐在床前,低头看着肖重华,不说话,也不做声。

    “暖儿……”过了一会儿,肖重华突然睁开眼睛,不再挣扎,望着她的方向,朦胧地低语了一声。

    欧阳暖轻轻一颤,抬起眼睛看着他。

    “暖儿……暖儿……”肖重华粗声喘息,像是已经累了,也好似多少恢复了一些神智,半天都不再动弹。

    欧阳暖只小心翼翼地观察他,见他双目紧闭,气息急促粗重,身上也大汗淋漓,没由来的,便放轻了声音道:“重华,你醒了吗?”

    肖重华睫毛轻颤,却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嘴里反反复复都叫着她的名字,如梦靥一般,记忆到刻骨。

    欧阳暖眼眶一热,抿了抿唇。

    “为什么?……既然我死了,你为什么还要救我?”欧阳暖喃喃自问,根本没有期待他能够回答,谁知过了好久,肖重华忽然低笑了一声,喘息道:“我不能让你死的,不能……”

    欧阳暖心中一顿,不过片刻,就慢慢沉静下来,看样子肖重华是清醒了,也不知是好是坏,连忙唤了那大夫来看。

    “不要恨我。”他这样喃喃着,念念不忘。

    “我不恨你,一点都不恨你了。”欧阳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解释,只是看着他没有焦距的眼神,心下一紧,不自觉得就脱口而出。

    肖重华明显地就松了一口气,身上也有些脱力,脸上笑意泛滥:“谢谢你……”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肖重华昏昏欲睡之际,却拉住了她的手。

    “暖儿……”

    欧阳暖没有忍心推开他的手,眼睛却望着别处。

    “嗯……”

    “我爱你……虽然我可能做错了……”

    “我知道……”欧阳暖抬头望着窗外。

    肖重华眼角酸涩:“但是只要你能好好活着……”

    欧阳暖拉紧他:“睡吧。别说了。”过了半响,她又补充道:“我陪着你。”

    肖重华怔了一下,眼角忽然有些热意,低低呢喃了句什么,慢慢陷入昏睡。

    肖重华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清醒过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欧阳暖一直留在他的房间里,就静静看着他,回忆起当初发生过的一切,她几乎无法原谅眼前这个人。

    肖重华睁开眼睛,只看到朦胧的人影。他试探着:“暖儿?”

    欧阳暖嗯了一声,道:“我去为你倒水。”

    “对不起,麻烦你了。”肖重华尽力克制自己的感情,抱持着一种疏离的态度。

    肖重华知道,她还在怪他,虽然她的语气一直很平静。

    “不用,我也只是报答你救活了我。”欧阳暖说得异常平静,平静得接近冷酷,她冷笑一声,像是在自嘲一般:“你没有对不起我。”

    她想起当初自己濒临生产的恐慌与无助,几乎就想那么死在那里。那样的痛苦无法忍受,她简直就想放弃了。她从未这么软弱无能过,肖重华当初决绝的离开,直到今天,她都无法释然。

    “暖儿……”

    “你应该好好休息。”欧阳暖没有正面答他,平静的语气中有些淡淡的疏离,她一再否认恨着他的事实,却是口是心非。

    肖重华张了张嘴,全身仿佛都痛了起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想你原谅我,也许我没这个资格……”

    欧阳暖浑身一颤,过了片刻,静静闭上眼睛:“何必呢……”

    “你既然已经放下一切,为什么还要回来。”

    “不、不,不是这样的!”肖重华挣扎着要起来,仅说了几句,就已疼得大汗淋漓,好像用尽全身力气一般,粗喘得厉害:“暖儿,我原本不想在你面前出现的,因为我不想要你为我伤心。”

    他爱她,可以为她生,为她死,却不愿意让她知道。

    “肖重华,这就是你所说的爱?到了危险的时候就丢下我自己去死?你这样的爱,太过了不起,我……要不起……”欧阳暖笑了一声,紧闭上眼,淡淡的,声音飘过来,带着绝望。

    “我不懂得怎么去爱你,虽然我口口声声要陪伴在你身边……”肖重华眼眶一阵湿热,他说得却极慢,像倾注了这一辈子所有的情感,娓娓道来:“我只要你幸福快乐,哪怕这快乐不是我能够给与的……”肖重华笑着,眼角却湿了:“我死了也好,只要你……”

    “别说了!”欧阳暖背影有些颤抖,过了片刻,忽然捂住耳朵,激动道:“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相信,我永远都不会相信的!”

    欧阳暖颤抖得厉害,眼角也憋得通红,她是个善于隐忍而压抑的人,总是用温和的外表隐藏自己,可这外表一旦坍塌,她的内心,却比任何人都需要温暖。

    肖重华怔了一下:“暖儿……”

    “为什么……”欧阳暖跌坐在椅子中,双肩抖得厉害:“那时候,我痛得要死……”

    肖重华心下一抽,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不知道那一次,一旦分离,几乎就赔上一生。

    “暖儿……”他干哑地开口,心疼得厉害,也后悔得厉害,这疼痛盖过满身的痛苦,几乎紧紧绞扭起来:“暖儿,是我……太自以为是……以为那样就会保住你……”

    欧阳暖窝在座椅中,眼眶渐渐通红,过了许久,终于有那么一滴晶莹的东西,擦着她的肌肤,不着痕迹地掉落下来。她摇摇头,死死地捂上眼睛,怕被人发觉似的,手上却不由自主地湿热起来,许许多多无法承载的东西,终于在她几近崩溃之后,挣扎着喷涌出来:“那个时候,我几乎想死了,谁都好,谁离开我、丢下我都好,可是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为什么要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用那种可笑的理由丢下我!”

    欧阳暖几乎什么都忍了过来,却没想到在那种时候被心爱的夫君丢弃,这种痛,绝不亚于前世的苦痛。

    “肖重华,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我……”

    肖重华一阵心疼,此时再也顾不了身体的疼痛,举步维艰,摸着方向,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

    “暖儿……暖儿……对不起……”他喃喃的,抱紧了欧阳暖。

    欧阳暖轻轻一震,蜷在肖重华的怀中,声音挣扎着涌出喉咙,嘶哑得厉害。

    肖重华收紧双臂,心酸得厉害:“我陪着你,我一直都陪着你,陪着你和念儿,你不会孤单了,再相信我一次,一次就好……”

    欧阳暖却没有回答,只是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他们之间的心结并没有解开,暖儿还是在怨恨着他,这恨意,也许一辈子无法消除,可肖重华却不在乎了,一切的一切,在生离死别面前,显得那么苍白和脆弱。

    贺雨然敲了敲门,道:“我要进来了!”

    “好了。”欧阳暖擦掉眼泪,推开肖重华,打开房门,客气地一点头,不见一丝慌张。

    贺雨然反倒是一愣,没想到她如此镇定,有些讪讪地进去。

    “真是的,又发作了吗?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种时候居然还敢这样,难道你不只是想让自己眼睛瞎掉,连性命都不想要了吗?”贺雨然检查了肖重华的情况,埋怨道。

    肖重华只是仿佛看向不知名的方向,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贺雨然叹了一口气。

    欧阳暖问道:“有办法吗?”

    贺雨然看了肖重华一眼,道“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

    “好了!”肖重华突然打断他的话,然后对着他道,“你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已经累了吧,先去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欧阳暖看出肖重华有事情不想让自己知道,便皱起了眉头。到了这个地步,他还在隐瞒什么呢?

    当着肖重华的面,欧阳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反而异常镇定似的,抿紧了嘴唇,虽然神色有些苍白,却挺得笔直,她略微沉吟了一下,对肖重华道:“你好好休息吧。”

    刚要出去,却看到念儿跑了进来。

    “娘!娘!”小人儿欢快地跑进来,看见欧阳暖,一下子投进她的怀抱,撒娇似地蹭着。

    “念儿,乖。”欧阳暖声音沙哑着,抬起头来看了看门口的慕红雪,微微道了声谢,才对念儿道:“今天娘……有话跟你说……”

    “什么?”念儿眨眨眼睛,看见一边的肖重华,脆生生地打了声招呼,才道:“娘要与我说什么?”

    欧阳暖想了想,摸着他的头道:“其实……你是有爹爹的……”

    小人儿一下子垮下表情,咬了咬唇,有些委屈道:“为什么爹爹不要我……”

    肖重华不可抑制地浑身颤抖起来。

    “念儿乖。”欧阳暖将他硬拉出来,指指肖重华道:“你看看他。”

    肖重华忽然有些紧张,提起了一口气,不敢说话,虽然眼前模糊,仍是努力地睁大眼睛望着他。

    “好心的叔叔。”念儿答道。

    “不是。”欧阳暖道,望着肖重华,缓缓道:“他不是你的什么叔叔,他是……亲生爹爹。”

    “爹?”念儿歪着脑袋,奇怪地看了眼肖重华,摇摇头,退后一步道:“他是叔叔,不是爹爹。”

    闻言,肖重华心中一窒,鼻子一酸,有些颤声道:“念儿……”

    念儿身体一震,转头看向他,有些不一样的感情在心底化开,他却年纪太小,根本就不懂这是什么,只是呆呆地望着肖重华,幼小的心里冒出些不一样的感情。

    欧阳暖上前摸摸他柔柔的发顶,摇摇头道:“不是,他是你的亲爹爹,当初我将你带走,你们分离三年,现在这个时候……”欧阳暖将想想推向肖重华,缓缓道:“也该让你们相认了。”

    念儿咬咬唇,回头看着欧阳暖,眼眶憋得通红,委委屈屈地道:“娘呢?娘是不要我了吗?”

    “不……”欧阳暖摇摇头,想了一下,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念儿却一下子扑进欧阳暖的怀里,蹭着小脑袋哽咽道:“娘,念儿要跟你在一起,念儿不要爹爹……”他抬起头来,眼眶通红地恳求道。

    到底菖蒲跟这孩子灌输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欧阳暖不由得满头黑线。

    “念儿……”肖重华望着这边,虽然早就预料到结果,但还是忍不住心下黯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欧阳暖拉着念儿,看了看肖重华,见他身体虚弱,脸色也苍白得厉害,心里攸地一紧,便正色道:“念儿,他是你的爹爹。”她只说了几句,脸色就微微转红,停了一会儿,才道:“你看,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你还不肯认他吗?”

    念儿歪头看了看,果真见肖重华的脸色虚弱中带着急切的恳求之色,心中突然不知升上一种怎样的情绪来,又看了欧阳暖半响,才转过头来怯怯地叫了一声:“爹爹……”

    这一声极小极轻,却如同多年以来求而不得的瑰宝,沉甸甸的,直直撞进肖重华心里。

    肖重华忽然眼眶一热,猛地就抱住了那小小的身子,想答应他的叫唤,张了张嘴,声音却哽咽得难以自持,根本说不出话来。

    “念儿……”肖重华将他嵌在怀里,右手微微颤抖着,一下一下轻抚他的脑袋,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念儿刚开始有些懵懵懂懂的,手足无措,后面或许真的是父子连心,感应到了肖重华溢于言表的欣喜,便鼻子一抽,眼眶一红,啪嗒啪嗒地掉下泪来。

    “爹爹……”念儿想了一会儿,也伸出胳膊抱上肖重华,呜咽道:“念儿的爹爹……”

    小孩子的哭声像一根极细极锐的针,深深的,纠结着多年以来的爱恨痴缠,苦痛别离,猛然就刺进二人心里。到头来,这许多年的追追逐逐,不过一场伤害,事过境迁,才觉得恍如隔世。

    见状,欧阳暖也忍不住心下一酸,看了一会儿,见肖重华的脸色愈渐苍白,忍不住出声提醒道:“你爹爹身体不舒服,好了,让他休息一会儿。”

    念儿抹了抹眼泪,十分乖巧的依着肖重华,抽泣道:“爹爹……你好好休息……”说着还为他盖上被子拍了拍,小脸因为刚才哭泣还红通通的,十分乖巧可爱。

    肖重华笑了笑,脸色却比刚才更差,突然不知为什么浑身一震,险些跌下床去。欧阳暖连忙扶住他,语气忍不住有些怒意:“你是怎么回事!?现在这样,还乱动什么!?”

    肖重华却有些不对劲起来,脸疼得绞扭在一起,身上冷汗涔涔,整个身子如同在水里打捞起来一般,瑟瑟发抖。

    “肖重华!”欧阳暖转头就道:“贺雨然,他这是怎么了!?你快救他!”

    贺雨然挑眉一笑道:“我本来就是来救他的,只是他不肯,我也没有办法。”

    “用什么法子可以救他?”

    贺雨然目光幽幽地看了她半响,想了一阵,道:“也不难,要在你这个药泉里泡三年。”

    “三年?”

    “是啊。”贺雨然很奇怪似的,皱眉道:“怎么?他没跟你说?他应该知道方法的。”

    “大历就这别院里有一个药泉,对他的毒血极有好处,只要在这里待上三年,将毒血逼出,会慢慢痊愈的,偏偏除了南诏皇宫,他找遍了,才能找到这一口药泉,却还要让给你,自己也不肯出现在你面前,你说他这不是自取灭亡吗,就算死了,也不能怪我。”

    欧阳暖听了这些话,一下子愣住了。

    肖重华躺在床上已经人事不知,欧阳暖从旁照顾,边帮他拧着巾帕擦汗,边努力地唤回他的神智,可肖重华却像是在痛苦中挣扎,随着时间过去,却越发难以清醒。

    欧阳暖看着肖重华,重重叹了一口气。这个男人啊,若不是遇见自己,只怕什么都还不肯说。

    欧阳暖晚上睡得不甚安稳,睁眼便想到今日下午的事,翻来覆去的思付,晚上冷得厉害,欧阳暖从来没觉得这么冷过,肖重华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她犹豫了一阵,缓缓蹬鞋下床。她从来不是个怕寂寞的人。有过一次的生死离别,她以为她看破了一切,却原来,脆弱仍在,反而更加贪恋那触手可及的温暖,贪恋得……竟让她有些隐隐的害怕。

    肖重华的房间内有些昏黄,暗暗的灯光打在窗前,欧阳暖静默了一阵,才推门而入。

    肖重华睡得熟了,脸色苍白得厉害,烛火跳跃之下,映着他脆弱而透明,欧阳暖小心翼翼地走近,想起今日他毒发的时候那恐怕的样子,背脊顿时凉了,不由自主出了些冷汗。

    房间内十分安静,只有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欧阳暖看着他沉睡的侧脸,过了好大一阵,才走近床边坐下。床沿发出些窸窣之声,欧阳暖僵了僵背脊,怕打扰他似的,没敢再动。

    肖重华睡得不甚安稳,眉间隐隐的皱起,也许是心里有什么惶恐不安,额上沁着些细小的汗珠,辗转反侧,却迟迟不见醒来。

    欧阳暖看到这情景,心下不由叹息了一声。拿过汗巾,小心翼翼地帮他擦了擦汗珠,沉默了一会儿,慢慢道:“当初救我,你这又是何苦……眼睛瞎了,这三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肖重华这样骄傲的一个人,突然看不见,这是怎样的折磨。

    肖重华像是在做梦,也许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浑身都有些止不住的颤意,几缕漆黑柔亮的发丝贴在他的侧脸上,显现出几分不同平日的软弱与无助来。欧阳暖怔了一下,忍不住低叹一声,又开始小心擦拭。

    “我该信你吗?……”欧阳暖小声呢喃,垂着眼睛看着躺在床上的肖重华,过了一阵,见肖重华没有什么反应,又轻轻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你下一次还会不会抛下我一个人……”

    欧阳暖一阵心酸,回忆往事,原本以为一切的一切她都悄然忘记了,可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过往却浮现在眼前,熬过挣扎,度过痛苦,当她终于可以坦然的时候,眼前人又再次闯入自己的心,如此突如其来的,让她无所适从。

    “重华……”欧阳暖伸出手指,凌空描绘他的眉眼,似乎有一肚子的话,现在这个时候,却又奇异地说不出来,她忽然笑了一声,慢慢道:“等你好了,就离开吧……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去了……”

    欧阳暖以为自己在自言自语,过了片刻,忽然一声倦怠虚弱的声音飘来:“……你若不想回去,我陪你走……”

    欧阳暖怔了一下,缓缓回过神来,见他灰暗的眸子面带微笑的望着自己,心下一紧,手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掌缓缓包住。

    “你……醒了?……”

    “恩。”肖重华冲他笑笑,没忍住咳嗽两声,道:“听见你的声音……就醒了……”

    欧阳暖尴尬地嗯了一声,然后便垂下眼帘,动了动手,想抽出来,却冷不防地被某种力量握得更紧。

    “你……”欧阳暖抬起头来,被那双不甚明亮的双眸注视,忽然心下一颤,不知是怎样一种情愫渐深心底,麻麻的,热热的,眼中一酸,让她不自觉得有些热意。

    肖重华咳了两声,渐渐有些体力不支,欧阳暖帮他盖好辈子,又小心翼翼地掖好被角,淡淡地道了声睡吧,刚要离开,却忽然被人拉住。

    “我陪着你,接下来的日子,我都陪着你……”

    欧阳暖任他拉着,过了好久,才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留下肖重华,痴痴地看了她背影半响,最终敌不过睡意,慢慢进入梦乡。

    欧阳暖渐渐觉得,肖重华那样凝神的目光,一举手一投足间不经意的动作,气势犹在,根本不像是个失明的人,然而那刻意勉力搜寻捕捉她双眸的眼神却泄露了他的逞强,是啊,他那样骄傲雍容的一个人,怎能容忍自己的双眼看不见呢,他努力地根据声音追寻她的位置,努力寻找她的方向,这是在勉强他自己……

    “从今天开始,你就得去泡药泉了,贺雨然说,若是同时施针,还有可能治好你的眼睛。”

    肖重华脸色一白,偏了下头,捉住她的手,“你在意吗?”下一刻,握着她的手心却又凉了几分,面上神色愈发患得患失,“暖儿,我虽看不见你,可是,我还有双耳,可以听得见你,还有双手,可以触得到你……还是,你嫌弃这样的我?”眉宇间是深深的自弃惶然,全身都是僵硬。

    见惯了他云淡风轻的稳操胜券,胸中沟壑无数却不露声色的韬略算计,却从未见他这般无措脆弱。明知道不能原谅他,明知道不该原谅他,可是……

    不忍,欧阳暖叹了口气。

    瞬间,却听得他的呼吸一窒,他慢慢地伸出另一只手一寸一寸覆在她的手上,梦呓一般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轻声开口:“暖儿,你刚才这样说……是关心我吗?”

    “不是!”欧阳暖否认。

    肖重华脸上的光彩瞬间黯淡了。

    “那么——留在我听得见触得到的距离内,可不可以呢?”肖重华缓了口气,继续这样恳求。

    欧阳暖没有回答,终究只是——默许。

    翌日,摄政王下令送亲队伍继续前行,他却住进了别院。

    这一住,就是三年。

    “娘为何一直盯了爹看?”

    “……”

    直到念儿仰着小脸困惑出声,欧阳暖才惊觉自己竟然自进房间开始眼光便未离开过肖重华,一时胡呼乱狼狈地调转开眼睛,却瞥见他一下抬起的双眸,内中星辉荧荧缝蜷含情,欧阳暖一下怔然,竟似被逮个正着一般不敢移动,直到他轻轻地唤了声:“暖儿”。她才记起他瞧不见,心中竟似长长松了口气,双眼调转向窗外,不再看他。

    “暖儿。”

    “嗯”

    “我记得你最喜欢京都望月楼的点心,我托人带来了,尝一尝?”

    “不饿。”

    “外面起风了,身上冷吗?”

    “不冷。”

    简短生疏至极。即便简单至此的一字两字,只要她肯开口与他说话,他的眼中总会漾起一层柔柔的光辉,叫人看得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能侧开脸不去瞧他。

    整整三年了,欧阳暖无比佩服他的耐心,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他只会有一个字,好。

    这是他爱人的方式,一切以她为先,就像他当初觉得为她好,就固执地要让她离去一样。这是他骨子里不会改变的东西,欧阳暖看着这样的他,觉得心疼。

    一阵风吹来,欧阳暖轻声道:“我为你读奏折吧。”

    不料,手还才触碰到从京都送来的奏章上,就被他一下握在了手心,当着这许多仆从丫鬓,当着孩子,欧阳暖一时有些着恼,用力往回挣了挣,他也不强拉着,只来回摩挲了两下便放开,欧阳暖收回手,只当若无其事,心中却恼,抬头却见他“望”着她,面色柔和眷恋,眉梢泛起隐隐的喜悦。

    “好。”

    红玉笑道:“奴婢等先退下了。”随后,她拎着不甘不愿的念儿,还有面无表情的菖蒲,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欧阳暖将那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