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高门嫡女(秦简 )第103部分阅读
重生之高门嫡女(秦简 ) 作者:
笑,香雪公主的脸就是一红。转开去看了台上。
锣鼓丝竹就嘈嘈切切的响了起来。一出戏已经开唱。欧阳暖听了两句。当是一般的才子佳人戏。也就没有在意。和一旁的孙柔宁兀自说起话来。就在这时候,台上突然出现一名美貌女子,不知谁,突然”咦”得一声惊叹出声。说:“这女子好眼熟呀。”他睁大了眼睛在仔细看了看。想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地说:“真的很眼熟。仿佛哪里见过似的!”
台下的都是达官贵人。都是见惯美女的。台上的女戏子虽然貌美。但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还没有到达惊艳的地步。只是听到这人这么说。眼光不由地在那女戏子的身上扫来扫去。女戏子看到引起了马蚤动。是以演出持别的卖力。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格外的传神。将那官家小姐的楚楚可恰诠释得淋漓尽致。
欧阳暖原本不曾在意。孙柔宁最先注意到了异动。悄声道:“这是怎么了?一个戏子罢了,难不成还倾国倾城了吗?”
欧阳暖随意地抬起眸子望去。武国公府的舞台布置的十分奢华。并未掌灯。只以十数颗硕大如拳的明珠镶嵌其上。光华璀璨流转七彩。投在女戏子的面上。带来一阵令人熟悉的感觉。
欧阳暖握着酒杯的手骤然抽紧。微微敛目。
宴席间已有人细细低语道:“这戏子倒是眼熟。是不是长的很像那个人?”
“戏班子进府时。我看了一眼。真的很像。”
欧阳暖看得清晰无比……一直模糊在记忆里的片段,仿佛一串断了线的珍珠。如今被眼前的女戏子穿起。
原来如此。
她细细凝神听那唱词,俨然是一个分外熟悉的戏码。年轻美丽的官家小姐爱上了一个少年。却是一个面容俊美却出身商户的男子。她千方百计嫁给他。却因为丈夫长年经商在外。过于寂寞而不安于室。勾结外男生下了儿子……这戏码还真是熟悉。活脱脱说的就是欧阳可,最令人惊奇的,是连这戏子的面貌都和欧阳可有三分相似。
下台的时候。女戏子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心,居然在台上伴了一脚。一个趔趄没站稳掉下台,再站起来的时候便是一瘸一拐的,众人见了都掩住笑容。悄悄向欧阳暖望过来。欧阳可原本在江南,天高皇帝远。事情并没有传扬开。但偏偏苏家人如今到了京都做生意。总会积累一些敌人。慢慢知道那件事的人也就多了。但知道归知道。欧阳暖毕竟是永安郡主。又是明郡王妃,谁敢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呢?唯独武国公府,先有陈兰馨一事结怨在前,后有蓉郡主被迫下嫁,这两个人都是恨毒了欧阳暖的。听闻这戏台可是蓉郡主请来的。看来这是要当众羞辱欧阳暖了。
众人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前情,却也觉得同为美人。互相争斗是在所难免的,看到这场景,也都偷偷笑了。
蓉郡主面色含笑地对一旁的夫人们道:“唉。那家人也真是疯了。怎么也不该把女儿嫁给一个商户,简直是丢尽了脸面!”
自然有人不屑的应和道:“可不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卖了自己的女儿,换来大好的前程,这种事情在京城里也不是什么奇事。可人家都是把女儿往高处攀啊。怎么还能嫁给这等下贱的人家呢!”
孙柔宁再不熟悉情况。这时也全都明白过来了。她担忧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欧阳暖。
这还不算完。陈兰馨抿了一口茶,仿若无意地说道:“我听说。当时那家送来的聘礼足足摆了一个大院子。可是回嫁妆的时候。只有三十二台。连小半个院子都没挤满。这不是很明显吗?看中人家是江南第一富豪。稀罕人家的聘牙啊!当真是丢尽了脸面!唉,我都不好意思说!”
蓉郡主掩。笑道:“傻妹妹。这你就不敢相信啦?我还听人说。当年那户人家为了省钱。又要面子。给大女儿的嫁妆,有多半是二女儿出嫁的时候对方送去的聘礼。左右一倒手。还是人家赚到了不是!”
“这话怎么说的!才叫姐妹情深呢!”陈兰馨笑的促狭。
“要不怎么说人家的女儿各有特色呢,精明的太精明,愚钝的太愚钝。阴狠的太阴狠。妹妹是愚钝过头,被人算计了。什么都闹不清。可自然是要被人谋算了。姐姐么,才是真正的精明。攀了一门好亲事呢!”
这话说的无比恶毒。欧阳暖微微扬起眉头,冷笑。当初欧阳可出嫁的时候。苏家送来的东西名为骋礼。实际上多半是为了让欧阳治帮着继续疏通的。而欧阳治因为很不待见这个女婿。更从此不想再见到欧阳可。便将所有的事宜交给了李月娥。可想而知。这嫁妆自然贵重不起来了。至于自已出嫁的时候。欧阳治不敢怠慢。一应东西都是最好的,然而大公主还嫌不够好。自己出钱添了不知道多少东西,这样一来,自然是风光无限。所以,蓉郡主所说的话,分明是说来羞辱自己的。子虚乌有的东西。
欧阳暖目所及之处。是众人脸上或嘲讽。或畏惧的目光。村大却招风,蓉郡主的身后是武国公府,国公府的身后呢?案几上不知何时飞来一只彩蝶。不偏不倚落在欧阳暖的手边。指尖轻触。可感它的筋骨与血脉。欧阳暖忽地想起一个词来一一“蠢蠢欲动,”真是有意思啊。这群人。不知谁才是最可笑的。偏偏还要效仿那跳梁小丑。真是无趣。
唱完了。女戏子一身艳丽的戏服犹未换下。琉璃灯金赤色的光在她未卸妆的深邃面上不断跳跃。她款款逡迤。走到正中等候赏赐。
欧阳暖霍然站起身来,倒吓了众人一跳。连一直面带微笑看着这一切的董妃的眉头都惊跳了一下。
就在众人疑惑是不是把欧阳暖惹火了的时候,她淡淡一笑。笑容中春风无限:“大嫂,总是坐这儿也闷得慌,咱们去花园里走走吧。”说着。她抬眼看向蓉郡主。”郡主。不介意吧?”
蓉郡主的面色有些发冷,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欧阳暖若是当众恼羞成怒。这场就是她输了。偏偏对方若无其事的模样。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反倒是自己成了笑话。
也不顾周围人各色的眼光。欧阳暖拉着一脸茫然的孙柔宁走出了宴会。此刻正是晚凉。天净月华开。花园里前枝繁叶茂的攀藤绿木都笼罩在温柔的月色之下。一技枝的沿着青砖石瓦铺盖在庭前。风儿轻轻吹送。欧阳暖舒了一口气。
远远的仍有唱声传来。断断续续。声声切切。欧阳暖走到池水边上。看着那摇曳的水波。微笑道:“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唉。她们真是胆大包天。居然这样羞辱你。也不想想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欧阳暖冷笑一声。身份?她什么身份并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些人背后站着的是肖衍。真是个阴魂不散的男人。
就在这时。倏地听到一个女子尖声讥笑道:“哎呀。这不是永安郡主么?为何却不留在宴会上跑出来了呢?”欧阳暖抬眼看去,是陈兰馨以及几个丫头。欧阳暖笑笑:“原来是你。有很久不见了吧 ”陈兰馨用涂满麾丹的长指甲轻轻地拨弄着丝帕。淡淡笑道:“是很久了。可我不管在哪里,可是一刻也不曾忘记过你呢。哦。对了。还有你的妹妹欧阳可。那女戏子跟她还有几分相似呢。刚才还不小心掉倒了。颇为可怜呀。”她身边的人们闻言。有的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有的则是惶恐的低下头去。孙柔宁只是深深皱着眉头。欧阳暖是什么身份。陈兰馨只是个国公小姐。又嫁了个不怎么样的夫家。却因为妒忌跑来这里耀武扬威。她算是真正见识到这女人的刻薄与无知了。简直是不知死活!
就在这时候。欧阳暖笑着问道:“兰馨姐姐。真要说起来。你的出身犹在我之上。但你可知明郡王当初为何看不上你?”陈兰馨没料到她会忽然有此一问。顿时呆立在原地。
第167章
欧阳暖的笑容很温和,眼睛里却闪动着嘲讽的光芒:“心胸狭窄,刻薄自私,愚不可及,这三点是明郡王最讨厌的女子持质,你样样俱全就罢了,还将它毫不吝惜地表现出来,你说,他会爱你吗?”
陈兰馨先是惊愕,而后恼羞成怒:“别以为你如今是明郡王妃,便有资格对我说教!”
“我好言相劝,只望你能好自为之。”欧阳暖微微一笑。
陈兰馨气的面色发白,失声道:“你不过是个四品官的女儿,你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不成!”
孙柔宁冷笑一声,道:“女人呀,不仅要出身好,更要嫁得好,你倒是国公府的小姐,可惜那条腰带的事情几乎在京都传遍了,这宴会上谁都有资格嘲笑欧阳可,你又是什么好东西,有什么资格笑话别人,还是回屋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这张丑态毕露的脸吧!”
说完,她拉着欧阳暖,笑道:“好端端的出来欣赏月色,却碰到一条疯狗,当真是讨厌,咱们回去吧。”一边说,一边拉着欧阳暖要离去。
陈兰馨最恼怒的就是那条腰带,若非不是腰带被人抢走,她何至于结了这么一门婚事,何至于现在处处矮人家一头,她哪里不如欧阳暖了,偏偏沦落到这个地步,还不是为了那条该死的腰带,若非她不小心向欧阳暖借了马车,怎么会这么惨!都是欧阳暖害的,此时的陈兰馨,浑然忘记自己是主动跑去逼着人家将马车让给她的,在她的心里,只记得别人的错处,而不会反省自己的过失,她越想越是恨,对于踩了自己痛处的孙柔宁几乎是怒火中烧,见她正要与她擦身而过,忽然伸出脚踩住她的裙摆。孙柔宁毫无防备,顿时失了重心,惊呼一声向前倒去。欧阳暖赶忙伸臂搂住她的腰,将她扶住。
“世子妃!”身后的丫头见状都有些慌乱,围了上来。
欧阳暖将孙柔宁扶着,关切地问道:“还好吗?”
孙柔宁面色煞白,惊魂未定,但仍是摆了摆手:“没事,我没事……”欧阳暖眼角一瞥,见陈兰馨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冷冷道:“陈兰馨,你这是疯了不成,她可是世子妃,要是有个闪失,你担当得起吗?”
陈兰馨冷冷一笑,目中有一丝放肆的冷意:“郡王妃,天色太黑,世子妃不过是自己摔了一跤而已,与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她自己走路不小心也要怪在我头上吗?这是什么话?”
红玉气愤道:“明明是你踩了我们世子妃的裙摆!”
陈兰馨扬起眉梢,淡淡道:“哦,天色这么黑,许是你自己看错了吧。你们!”她回头看向周围的丫头们,道:“谁看见我踩了世子妃的,站出来!”
一片寂静,没有人应答,所有人都低下头去。谁敢管主子们的事呢,谁又敢出来作证,岂不是自己找死吗?
看到这种情形,欧阳暖并不意外,她勾起唇畔,冷笑道:“这么说,兰馨姐姐是执意不肯道歉了?”
陈兰馨作势行了半个礼,掩嘴轻笑着,拖长了尾音道:“今日二位来做客,我们招待不周,倒让世子妃受惊了,请多多见谅了。”
曾经的陈兰馨虽然自私,却还没这么卑鄙,可现在看她的模样,倒像是在女人堆里面被磨掉了原先的那点矜持,变得更加刻薄,欧阳暖扬起眉头,冷冷望着她。
陈兰馨见她不说话,越发得意,道:“若是没话说,还是请尽早回到宴会上去吧,不然让人家以为明郡王妃心里有鬼,可就不好了。”
欧阳暖微微举目,正迎上她笑容得意的脸庞,孙柔宁只沉着脸一言不发。欧阳暖突然笑了,随后对孙柔宁道:“咱们走吧!”
陈兰馨的脸上,笑容更加得意,就在这时候,欧阳暖和孙柔宁已经走到她的身后,欧阳暖目中有微光闪过,随后仿佛脚下一绊,双手用力往前一推。“啊呀!”陈兰馨惊叫一声,便挥入了荷花池中。“救,救命……”她狼狈地在池中扑腾挣扎着。“天啊!小姐!”跟着她的那些丫头随即乱成一团,哭天喊地,却无一人下池去救她。
这么冷的天气,下水的话非得风寒不可,谁肯在这个时候下水救人?况且这水可不深,不过是及腰,但陈兰馨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整个人在水里面折腾了半晌,几乎全身都湿透了。
“走吧。”胸中郁结之气一扫而光,欧阳暖愉悦地挽着孙柔宁的手,迅速离开这是非之地。
“暖儿……”孙柔宁看着她几乎惊呆了,“你怎么……”
欧阳暖侧头望着她美丽的脸,嘴角轻挑:“天这么黑,她自己不小心掉下了池,这又怪得了谁呢?”
陈兰馨敢这样胆大妄为,还不是误以为欧阳暖仍旧是以前那个谨慎小心,被人当众羞辱也情愿为了大局忍受的她罢了,然而却没想到,她如今却早已不是过去的她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还之。
回到席位上,董妃的目光含笑望过来,欧阳暖笑道:“娘娘,这出戏好看吗?”
董妃点点头,道:“戏是很好,戏子更好。”
欧阳暖微笑着,道:“是,真是一出好戏啊!”
孙柔宁听着她们说话,脸上的神情除了迷惑还是迷惑,她永远不明白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就在这时候,她抬起头,却看见香雪公主向这边走过来,顿时吃了一惊。
慕红雪手里端着一杯酒,主动走到欧阳暖身旁,笑道:“明郡王妃,早已听说过你,却一直没有见到面,我对你真是仰慕很久了。”
欧阳暖一愣,随即看向对方的眼睛,却只见到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她随即笑道:“香雪公主真是太客气了,我只是个普通人,哪里比得上能令天下女子无颜色,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公主呢。”
若是旁人说这句话,慕红雪一定会以为这是在嫉妒,可是看到欧阳暖的表情,并无一丝一毫的嫉妒之意,反倒全然都是欣赏,慕红雪不由得笑了,就在这位上坐下来,将酒杯捧起来,道:“那我敬你一杯吧。”
欧阳暖也不推辞,接了这杯酒就一饮而尽。
喝完了酒,慕红雪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与欧阳暖攀谈起来:“我九哥的母亲,也是大历朝的女子呢。”
欧阳暖的目光投向上座正在与旁人椎杯换盏的九皇子,笑道:“是吗?”
慕红雪点点头,一颗泪痣在脸上摇摇欲坠,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感:“其实我父皇在大历朝游历的时候碰到了九哥的母亲,被她所打动,将她带回了高昌,可因为她出身异族,又是我父皇在青楼里面认识的,别人本来就瞧不起她,所以封妃之后日子也一直不好过,宫里连太后都不待见她,处处为难。这样的情景下,虽然我父皇十分宠爱她,可是她在宫中却是集宠于一身亦是集怨于一身,几乎树敌无数、举步维艰。想来就是因为如此,她索性借着一次围猎的机会离开了宫殿,也彻底离开了我父皇,我父皇为她伤心了好一阵子,一直也没有忘记她,后来更是无意中得知,她是带着身孕离开的。”
见到欧阳暖惊异的神色,慕红雪喃喃道:“人人都说,九哥的母妃有一张像是月亮一样皎洁的脸孔,才能打动我父皇的心,就连我的母后,也总是说,月亮在大历,我一直不相信,可是那天在宴会上见到你,我才觉得,九哥的母妃,应当就是像你一样的气质。”
欧阳暖笑道:“公主过誉了,席上的主人蓉郡主才是大历的第一美人。”
慕红雪微微一笑,道:“我说你是,并非是刻意夸赞,是真的这样认为。”
旁边的董妃的眼神倏忽一跳,笑道:“香雪公主,你是贵国皇后所出吗?”
“嗯。”慕红雪的笑容很美丽,随意地点头回答。
董妃招手让慕红雪走近,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着道:“眉眼生得十分相似,就连气质也是一样的,尤其这双眼睛,长得倒和你母后一模一样。”
欧阳暖微微偏过头,看着董妃柔和的表情,孙柔宁说过,董妃是去过高昌的,莫非她与高昌的皇后是旧识?
慕红雪微笑,目光温柔:“是,难道您也认识我的母后吗?”
董妃“哦”了一声,眉目间颇有点欢喜的神色,道:“当然,你母后真的是一位高雅脱俗的女子,是我平生所见。”
欧阳暖温和的笑容似天边洁白的浮云,“这可真是巧了,董妃娘娘也曾去过高昌吗?”
董妃叹了一声,露出欣慰的神色,道:“是啊,这也是缘分。”说着关切地对道:“你母后还好么?”
慕红雪的笑容更清甜,叫人看的几乎舍不得移开眼睛:“是,我母后一切都好,只是这两年身子骨弱,总是要卧病在床。”
董妃怅怅叹息,片刻道:“是啊,五年前我去的时候,你母后就说自己有咳喘之症,每年冬天与春天交替的时候就会发作,看来这两年是越发重了。”
看董妃的神情,倒像是真的对那位高昌皇后很是关怀,欧阳暖笑道:“原来董妃娘娘早已和高昌国的皇后成了友人啊。”
董妃的神情越发温和,道:“从前我与王爷一同出使高昌,结果水土不服,在路上病倒了,等到了高昌,几乎是奄奄一息,我自己学的那些医术,到自个儿生病的时候几乎是丝毫排不上用场。”她十分感慨,“后来住进高昌国皇宫,多亏了皇后多番照顾。”说到此间,董妃默默不语,唯有清朗目光深沉邈远,仿佛是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欧阳暖听到这里,不知为什么心头却涌上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只是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从未见过这样的董妃。
就在这时候,台上的蓉郡主笑道:“这时辰正好,我精心培育了十盆昙花,此刻想必已经盛开,请大家移步,与我一同去看吧。”
众人听了这句话,纷纷站起来,随着指路的丫头们离去。
欧阳暖和孙柔宁一边说话一边向前走,所以落在人样的最后边。就在这时候,前面不远出的董妃突然惊呼道:“咦,我的簪子呢?”
欧阳暖和孙柔宁同时停下脚步,一旁的香雪公主关切地问道:“娘娘,您的簪子丢失了吗?”
董妃点点头,随即吩咐周围的丫头妈妈们仔细找一找看一看,结果都失望地来回禀,董妃的眉头深深蹙了起来。随即她吩咐一旁的人道,“去仔细找找,还有来时的马车上,也找一找,那簪子是陛下御赐之物,丢了不得了。”
欧阳暖听了这话,站在原地没有动一下,董妃回头道:“暖儿,让你们的丫头也跟着找找吧。”
这么多人都在,欧阳暖并不能当众拒绝董妃的要求,她看了一眼对方焦急的眉眼,道:“红玉、菖蒲,你们也帮着找一找吧。”
“是。”红玉和菖蒲对视一眼,却都只是在原地找寻,并没有离开欧阳暖走到远处去找的意思。
反倒是香雪公主,很是相信董妃的话,将身边的丫头妈妈们全都驱散出去找,身边只留下两个丫头,董妃额头上隐隐有一丝冷汗,道:“若是丢了可怎么好呢?”
一旁的丫头道:“娘娘,会不会是落在来时的花园里了,您当时还说梅花开得好,在梅林那边呆了好一会儿呢!”
董妃皱起眉头,道:“难道真的落在那儿了?”
香雪公主关切地抓住她的手,道:“不用担心的娘娘,这样,我也去梅林那边看一看吧,说不准就落在那儿了。”
董妃似乎大为惊讶,看了欧阳暖一眼,才对慕红雪道:“公主,怎么敢麻烦您?这天色都黑了,若是不小心摔一跤可怎么好?”
慕红雪道:“没关系的,您与我的母后相识,对我又这样好,我为您做点事情也是应当的。”
董妃看到她,目中很是感动,道:“公主是客人都这样关怀,真的让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去啊。”
说着,她看了欧阳暖和孙柔宁一眼,仿佛在谴贵她们的无动于衷。
欧阳暖微微一笑,当做没有看见的样子,董妃不由得暗暗咬牙,又说了几句,终究挡不住香雪公主的好意,目送她带着丫头离开了。
“我们就站在这里等一会儿吧。”很显然,董妃丢了簪子,没了再去看昙花的心情了。
欧阳暖看着她的表情,第一次觉得,仿佛不是作伪,那簪子也许是真的丢了,她偏头对旁边的孙柔宁道:“董妃娘娘的簪子什么样?”
孙柔宁迟疑片刻,回忆道:“是不是那个镶嵌着八颗红宝石的?似乎是先帝御赐,董妃娘娘很爱惜的,平日里都戴在头上的。”
欧阳暖看了一眼董妃空空如也的左鬓,点了点头,看来是真有其事了。想到这里,她对已经回到自己身旁的红玉和菖蒲道:“都仔细找了吗?”
红玉回答道:“是,奴婢们这一带都仔细找过了,真的没有。”
董妃的脸色越发沉下来了,如今的希望就在香雪公主的身上了。
可是足足半个时辰过去,都没有香雪公主的踪影,原先跟在她身边的丫头们都回来了,仍旧是看不见她回来,甚至于跟着她离开的两个丫头也都不见了,董妃的面色焦急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关于这一点,欧阳暖也很奇怪,刚才她们过来的时候看见过那片梅林,就在这里过去不远,怎么会到现在都不回来呢?
董妃身旁的丫头也很紧张:“娘娘,现在天色这么黑,要不要奴婢们去找找?”
董妃点点头,脸上流露出一丝焦躁,“快去吧。”
欧阳暖看着黑沉沉的天色,不知为什么涌起了一阵不安,她总觉得很多事情发生的太凑巧,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可她能够肯定的,就是香雪公主千万不能有什么事,若她有事,一定会影响高昌和大历的关系,甚至可能引起战争。不是她想得太多,实在是这位公主身份高贵,不容有丝毫的闪失。而董妃的表情,却又让她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孙柔宁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道:“暖儿,咱们去找找看。”
欧阳暖点点头,向董妃道:“娘娘,我和大嫂也去看看。”
董妃眼睛里的紧张一下子松了下来,她微笑着点头道:“天黑了,要多加小心。”
红玉提着灯笼在前面走,欧阳暖和孙柔宁在后面跟着,没走多久就到了梅林,一阵阵的梅花香气在月夜下蔓延,孙柔宁深深吸了一口气:“这香气真好闻。”
欧阳暖一愣,随即察觉到这梅花林里面影影幢幢的,看来颇有几分隐秘诡异的气息。没走多少步,她们突然听见一阵奇怪的动静,顺风而来的,还有一阵阵哀呼之声。
“……来人啊,救命!”
“……走开,走开!来人啊!”
那声音似极为虚弱,丝丝细细若一枚钢针扎入欧阳暖耳内,带着一种熟悉之感。
然后,就又传来男子饱含了欲望的声音:“美人,别怕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孙柔宁已经止不住的低笑了出来,附在欧阳暖耳边低语道:“这些男人,保不齐是拉了哪个丫头在偷欢了。”
豪奢富贵之家,这种事情是常有的,今天在座有不少女眷,否则只怕还会有很多歌姬舞姬伺候,当场宣滛的也未必是什么少有的事。一开始欧阳暖也不作他想,因为这种事太平常了,没有什么奇怪的,可是这声音未免太熟悉了——
在电光火石之间,欧阳暖突然意识到了这个声音是属于谁的!
香雪公主!慕红雪!
她吃了一惊,随即道:“怎么会!”
孙柔宁惊讶道:“怎么了?”
欧阳暖咬牙:“是慕红雪!”
孙柔宁不信:“胡说,谁敢对公主——”话说到一半,她愣住了,几乎整个人木立当场,怎么回事,这声音好像真的是慕红雪!但怎么可能,谁敢对高昌国的公主做出这种事情来!太可怕了,在这个瞬间,她第一件想到的,竟是要不要去救她,其实现在只要装作不知道就此离开,这件事情就和自己没有半分的关系,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现在去的话也只会把自己给连累了!
慕红雪哀哀的呼声越来越微弱,孙柔宁起了不曾有过的心慌,她察觉到欧阳暖的身体发颤,不由自主攥住了她的手:“快……快走吧,不过是一个丫头!”她对那片黑液漆的梅林只觉得无限恐惧,若是牵扯到这件事情里去,一定会倒大霉!一定会的,孙柔宁没有做英雄的想法,更不想无缘无故被牵连!
在听到慕红雪的呼救声的同时,欧阳暖想到那张美丽的脸孔,刚才对方还温和地对自己说话,转眼间却陷入了这样的不幸,最要紧的是,这其中定然和董妃的行为有某种关联!欧阳暖心尖上微微颤抖,不顾一切猛地一把推开孙柔宁,快步走了过去!
红玉和菖蒲想也不想,快步跟在欧阳暖身后。
梅林深处,香风微度间,层层迭迭的云纹织锦衣裳丢了满地,急促间杂微弱的喘息。一个男子压制住身下的女子,在她白玉般的颈项啃咬着,唇辗转过处一点点鲜红就印在了如玉的肌肤上。
欧阳暖的脚步仓促而快速,那男子一惊,蓦地侧首。那女子的嘴巴已经被他捂住,声音微弱,却在看见欧阳暖的时候,满眼时凄侧之中就又有了哀求的神色。唇微弱阖动,却无法发出声音。
月色下,欧阳暖仍是清楚看见,她颤抖唇中无声吐出的“救命”两个字。
不知为何,梅林里有一种甜腻至极的香味,完全不同于梅花的苦寒香气,这种甜腻的味道穿过口鼻来至肺脏,仿佛要让人窒息一般,欧阳暖呼吸不由得开始渐渐急促,阵阵眩晕袭来。她抢过红玉手中的一只灯笼,双手举了狠狠摔在那男子身上。
火花一下子溅在男子的衣物上,男子惊叫一声,忙从香雪公主的身上跳了起来!好半天才把火星扑灭!
“连高昌公主都敢动,湘王世子真是好手段,好胃口啊!”欧阳暖冷冷笑道:“我那柔表姐可还盼着你娶她进门,怎么这么快就忘记旧爱另觅新欢了吗?”
湘王世子见了是她,顿时惊慌失措,像是从迷雾中惊醒一样,顿时满头是汗,他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捡起团福的外袍随意披在身上,失声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路过这里,我真的……”
红玉已经快步上去,忙着把面无人色的香雪公主搀扶起来,替她整理凌乱的衣服,慕红雪满脸是泪水,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欧阳暖见到这种情形,心头火起,脸上轻轻笑了笑:“湘王世子想怎么玩,我本管不着,只是您选谁不好,竟然选中了高昌公主,现在还被我们撞见了,董妃娘娘可就在这梅林外头,现在您说怎么办?”
湘王世子的面色一下子变了,他四下张望了一下,随即赔笑道:“明郡王妃,今天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也是无辜的受害者……”说着,他似乎感到头晕目眩,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保持清醒,快速道,“更何况,她也不是什么尊贵到碰不得的人,不过是高昌国送给太子的玩物罢了,明郡王妃何必这么在意呢?”
听到这两个字,慕红雪的脸色一下子全变了,浑身瑟瑟发抖。
高昌国力不及大历,尤其是在铁器粮食方面,处处受制于大历,这一年来大历忙于国内的动乱,也顾不上高昌,如今国内情形稳定了,高昌急于派人来向新皇帝示好,这也是可以理解的。香雪公主身负重要的和亲使命而来,也的确是在意料之内,只是,这位湘王世子肖博平说的太难听了,然而更难听的还在后头。
肖博平又嘲讽道:“听说高昌皇帝懦弱无能,只能通过不断的嫁女儿来保持国内的政局,女儿们个个都是陪重臣睡的,这位香雪公主,长得这个模样,说不定早就被用来飨客了,又有什么不能碰的!郡王妃,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慕红雪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肖博平的话变成了道道利箭,让她无地自容!那样目光,那神色分明竟是在鄙夷她,仿佛在说,你这,你也配称为公主?
欧阳暖见到这种情形,突然冷笑道:“湘王世子骂的不错,可惜你别忘了,就算公主是被送来和亲的,却也不是送给你的,你的身份还没那么高贵,你说若是叫太子知道你动了别人送给他的美人,会不会当场杀了你!”
月色下,欧阳暖眸光流转间,倒映着灯笼中的烛火仿佛两只明珠,明亮的透出难以捉摸的妖异,肖博平竟一时失了神。欧阳暖高挑的眉峰又渐渐挑起,笑容清脆的到了冷漠的地步:“到时候,只怕你是死路一条!”
不止是肖博平,连匆匆赶到的孙柔宁都一时惊诧不已。没有人能想得到,欧阳暖敢跟湘王世子硬碰到如此地步。
肖博平心里恶火乱窜,怒骂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敢吓唬我!”说着,他高高扬起了手臂,菖蒲想也不想挡在了欧阳暖身前,唯恐她受到一丝伤害,然而那一巴掌却迟迟没落下来,肖博平却突然像是见到鬼了一样睁大了眼睛看着欧阳暖身后。
欧阳暖一愣,方转眼,就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走到自己身侧来。
肖重华的唇紧紧地抿着,深黑的眼中神情复杂,任谁都能看得出其中的怒火滔天。
“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定定看了肖重华良久,肖博平眼里的赤红开始渐次退去,变成了无限的惊恐。
“我……我……”肖博平看着肖重华,吓得说不出话来,“堂哥……我……”
“掌嘴!”肖重华冷冷地道。
“堂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堂嫂,我……你帮我说说好话,我真的错了,再也不敢对你无礼了!”肖博平还没来得及说完,欧阳暖就看见一道身影飞快地上前,只听啪的一声,肖博平的面颊被掴的侧了过去,手中的衣裳在已经掉落在了地上,连挂在衣服上的一枚玉佩也掉在地上,如今生生断成了两半,可见这巴掌的力道货真价实。肖博平一下子吐了一口血出来,血泊里还有半颗牙,随即那掌嘴的护卫又退到了一边。
肖重华冷笑道:“一记耳光只怕你不会长记性,我会和湘王叔说明,从明天开始,你去军营报到!好好学学做人的道理!除非你懂得什么叫尊重,否则再也别出来!”
欧阳暖盯紧了肖重华,眼神依旧明亮如炬,一笑中说不出的意态温柔:“你怎么来了?”
肖重华看了她一眼,目中隐隐责怪:“这么晚不回去在这里干什么?”
欧阳暖无辜道:“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肖重华失笑,欧阳暖已经对一旁的红玉道:“送公主回去。”
欧阳暖正要离去,香雪公主却几步奔上去,一把拽住拉住欧阳暖的袖子,坚持着隐忍住的泪终于自眸子中滚了下来。
“谢谢你……”
欧阳暖用漆黑眼睛凝视着她,一字一字地道:“不必谢我,这梅林里被人动过手脚,只怕刚才那位湘王世子也是被构陷了,公主以后要多加小心才是。”
慕红雪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泪水一个劲儿地掉下来,仿佛站不稳一样摇摇欲坠,那颗泪痣在月光下更添一种令人震惊的美态,即便是欧阳暖,也不由看花了眼。
肖重华却淡淡道:“快走吧。”说着,便强拉着她快步离去。
孙柔宁一愣,也连忙带着丫头跟上去。
“你怎么不多穿些衣裳,这样跑到这里来?”
“不知道危险吗,以后先管好你自己!”
风中,陆续有肖重华看似责备实际上却是关怀的话传来,那语声中的宠溺连外人都能听得出来。
慕红雪远远看去,他们已经走出了梅林,游廊里的几盏八宝琉璃的灯火,落在那两个人的身上,欧阳暖的裙裾迤逦在乌黑的夜色中,影子般无声无息,再未回头。
慕红雪轻轻地,轻轻地低下头,慢慢道:“看来,真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第168章
入夜,深宅
外面的客人都已经散了,这间房间里依旧走丝竹管弦,婆娑舞影,甚是醉人。
通常在大宴之后,主人会请尊贵的客人留下来赴小宴,很多时候,这才是重头戏。
陈景睿一手持着美酒,一手对慕轩辕道:“皇子,这是幽兰阁的花魁,我送给您的一点心意,虽然比不上贵国公主的国色天香,却也是世间少有的美人。”
慕轩辕向台下那唱曲的美人一眼,果然是肌肤胜雪、粉面娥眉,身穿着薄薄的织锦软烟罗楗裙,更衬得一身肌肤如玉,映着薄纱,便如透明一般。且不说她巧笑侍兮,那双眼波流转的眼睛,只需一眼,便可让人心折。
慕轩辕感觉到身旁作陪的几个人那种迷醉的眼神,他嘴角轻扬,对陈景睿笑笑说:“多谢您的美意了。”
“来,替九皇子斟酒。”
花魁娘子微微一笑,拿着酒壶耍态婀娜地走到嚣轩辕身旁坐下,慕轩辕凝目望她,更觉得她眉眼如画,十分消丽,慕轩辕淡淡然地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叫阅月,九皇子可以叫我月牙儿。”女子轻轻柔柔地回答,不想这婉约多情在他眼中形如虚设。
“哦,月牙儿?”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风流恣肆地对她笑着,指骨微微发白,显然用了力,闲月的脸上忽现痛苦之色,不由得点头说:“是,是……皇子,请您手下留情……”
慕轩辕冷哼一声,手一推她便整个向后跌倒在地,他把杯中酒往她衣衫上泼去,一边冰冷地怒道:“就凭你也配叫月牙儿!”
陈景睿看到这一幕,笑着说:“九皇子何须动怒?若是不喜欢她,再换就是……”
珠帘忽被人掀起,一个侍卫走进来行礼后,在慕轩辕耳边说了几句话,慕轩辕面色一变,道:“可出了什么事?”
侍卫摇头,道:“公主说,幸得明郡王妃出手相助,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现在已经送回别馆休息去了。”
慕轩辕紧皱的眉头才松了下来,随即对陈景睿道:“我的属下来报,贵国的湘王世子在梅林意图对我妹妹行不轨之事,这件事,你们怎么解释?”
陈景睿一愣,面色立刻变碍难看起来,湘王世子一向是个二世祖,到处惹是生非,看见美丽的女子往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上前调戏,可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至于敢打高昌公主的主意,毕竟人人都知道,高昌公主是要嫁给太子肖衍的,肖博平虽然胆大,却还不至于敢和太子叫板。陈景睿的目光变得谨慎,他站起来,道:“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不日会给您一个解释。”
慕轩辕冷冷地道:“既然如此,今天就先告辞了。”说着,他丢了酒杯,带了人扬长而去。
陈景墨走到大哥陈景睿的身边,面色不大好看:“这位九皇子,气焰也太嚣张了,大哥你这是给他面子,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高昌国,竟然也敢这样放肆!”
陈景睿冷笑一声:“这位九皇子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跟他那个懦弱的父亲,可完全是两样呢!”
慕轩辕走出花厅,便被一阵冷风吹散了酒意。
怎么这酒,喝了这么多还是不醉?
怎么自己的心,佳人在怀还是很苦,很痛?
寒风吹来,仿佛是很多年前的那个冬天,那时他又脏又臭,而且没有志气。那天他到街上行乞,因为过于饿了,他偷了店主的包子,结果被他们追着打。只要闭上眼睛,都能够想起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