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高门嫡女(秦简 )第92部分阅读
重生之高门嫡女(秦简 ) 作者:
儿,不知道刚才那些话这位娘娘到底听见了没有。
第二天,用了午膳,周芝兰上了马车,身边只带了两个随身的丫头。她这是要陪着太子一起去京郊别院住两天,这对于太子府的其他女人来说,无疑不是一个很大的打击,肖衍平日里事务那么忙,哪里会有闲心思陪女人出去游山玩水,更别提要去那座风景优美的烟雨山庄散心了,这样一来,谁都把这个刚进府的周芝兰恨到了骨子里去。
马车一路到了别院,早有宁妈妈等在门外,见他们送了周芝兰来,便拍了拍手,四名丫头便上前来,从马车上将周芝兰搀扶下来,宁妈妈将嘴一努,她们便将周芝兰送入别院最深处的一座小院子,然后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出入。
宁妈妈这才返身进了别院的书房,肖衍早已到了,正坐在那边看折子,宁妈妈悄悄上前,替换下侍候笔墨的丫头,觑见他稍稍顿笔,便道:“兰妃那里都安顿好了。”
肖衍想了一想,道:“她来了吗?”
“还没有,要不要奴婢打发人去接?”
肖衍道:“该来的对候她自然会来的。”
宁妈妈赔笑道:“那奴婢派人去后门迎着。”肖衍皱了眉,便道:“后门都请理干净了没有?”
宁妈妈应了一声,道:“主子放心,绝不会有什么闲杂人等干扰,更不会有人发现。横竖大家都以为主子带着兰妃娘娘来小住,绝不会想到——”她看了一眼肖衍的脸色,顿时住了口,转而道,“奴婢出去候着。”
过了一个时辰,待得她回来对,肖衍的折子亦瞧得差不多了,见到她便问:“来了吗?”宁妈妈满脸喜色道:“是。”
肖衍的眼里一松,点一点头,说:“你去准备吧。”
宁妈妈看出主子心里高兴,便脸上更灿烂了几分,低下头掩住了眼睛里的一丝冷笑,快步走出书房,却见小丫头等在那里,见着她,便如见着救星一般,悄悄地对她道:“后院里的兰妃闹着要见殿下呢。”
宁妈妈皱了眉,道:“告诉她殿下不舒服,瞪才先歇下丁,有话明天再说吧。”
丫头哭丧着脸道:“宁妈妈,这才中午刚过,奴婢要是去说太子歇下了,兰妃还不撕了奴婢的嘴,您老人家发发善心,去看看吧,她刚发了脾气,又哭又闹,谁劝就骂谁,她是主子,奴婢们可不敢去拉她。”宁妈妈恨声道:“一帮无用的蠢东西。”话虽这样说,到底怕闹出事来,于是跟着她往后面院子里去见周芝兰。
老远便见到院子之外,原本负责看守的丫头们在门口缩头缩脑,见着宁妈妈,纷纷的垂手侍立,宁妈妈呵斥道:“叫你们伺候主子,竟然分不清自己的身份,只管在这里杵着,等着赏板子不成?”几个丫头忙不迭都退到一边去了,宁妈妈踏进房内,只见地下狼藉一片,连茶壶茶杯都捧了,周芝兰坐在椅子上气哼哼的。宁妈妈却请了个安,道:“兰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周芝兰猛然抬起头来,直直的盯着她,一双眼睛虽然又红又肿,阳光下只觉目光中寒意凛冽:“我要见殿下。”
宁妈妈道:“回兰妃娘娘的话,殿下看了奏章说是头疼,已经歇着了。”周芝兰却失了常态,连声音都变了调子:“这什么日头他就歇下了,你当我是傻子不成,既然殿下不想见我,何苦把我带出来?”
宁妈妈微微一笑,慢吞吞的道:“兰妃娘娘,您若真是有话,不妨拿这话去问殿下,奴婢可不敢乱猜测殿下的意思。”
周芝兰冷笑道:“哈,这天下还有这么好笑的事情,旁人现在都拿我做眼中刺肉中钉,恨不得吃了我,谁知道他只管拿我来做挡箭牌,我凭什么要枉担了这个虚名。上次去宁国庵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谁知道他去见哪个狐狸精!”说到这里,眼泪不禁又流了下来。
宁妈妈赔笑道:“兰妃娘娘向来聪明,怎么今儿反倒说起傻话来,奴婢听着倒没什么,因为奴婢能休谅您的心思,可这烟雨山庄上上下下都是殿下的心腹,您这么嚷嚷,要是传到殿下耳朵里,您可多没体面。”
周芝兰身休剧烈的颤抖着,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宁妈妈道:“跟殿下撕破脸面,兰妃娘娘您有什么好处?殿下早歇下了,您闹也没有用。还是安心等着吧,等殿下想起您来的时候再说。”
周芝兰看宁妈妈脸色不忧,她毕竟是个聪明人,连忙换下了任性的神情,变得热泪滚滚,哭道:“我要见殿下,宁妈妈,你让我见见殿下,哪怕问个清楚啊!”
宁妈妈道:“兰妃娘娘,您怎么就不明白呢。殿下待您,已经是恩宠有加了,您入府才有多久,吃的用的,一应儿皆是最好的分例,隔三岔五的另有赏赐,府里的几位侧妃,那么多侍妾,不知多眼红您呢,奴婢说句真心话,除了已经生了大公子的林妃,谁还能比得过您?您干吗要和这福气过不去?到时候惹怒了殿下,连这些恩典也都收回了,您的日子可就没这么好过了。”
周芝兰听出了宁妈妈的言外之意,立刻想到自己只是周家的庶女,现在不过是周家借着太子妃过世,才将自己送进府,太子一来就封了侧妃,一大半儿也是看在太子妃刚死的份上,自己若是做得过分了,只怕没好果子吃,她这样一想,便已经明白过来,整个人都软下来,怔怔的只是流泪,宁妈妈见她不再吵嚷,便道:“您还是早些歇着吧,看哭肿了眼睛,待会儿可见不了人了。”周芝兰闹言,果然慢慢的拿绢子拭了眼泪,宁妈妈便道:“奴婢告退了。”再行了个礼,便欲退出去。周芝兰却道:“宁妈妈,谢谢您的提醒,但我有句话要请教您。”
宁妈妈忙道:“不敢当。”
周芝兰眼中幽幽闪着光,声音里透着森冷的寒意:“殿下究竟是为了谁才花下这么多的心思?”
宁妈妈哟了一声,满脸堆笑,道:“兰妃娘娘,您怎么能问奴婢呢?”
周芝兰死死的盯着她,问:“你在殿下院子里伺候了这么多年,谁也比不上您懂得他的心思了。”
宁妈妈道:“您这话奴婢听不明白,奴婢只劝兰妃娘娘别想东想西的,这样可不是好事。”
周芝兰冷笑一声,答:“既然你不肯说就算了,你走吧,我要歇着了。”
宁妈妈不再多说,告退出来。走到门外,招手叫过门。的丫头,嘱咐道:“好生侍候着,不许放任何人进出,如果出了事,打死你们都是轻的。”
小丫头连连应是,宁妈妈又道:“兰妃娘娘院子里头是哪几个人在侍候?”小丫头道:“除了她自己从周府带过了四个贴身的丫头,其余都是管家发派给她的。”宁妈妈道:“明儿打发人去回管家,就说我说的,听说兰妃娘娘屋子里几个使唤的人太笨,老是惹得她生气,想法子将地们都打发去别处,另外挑人来侍候。”
“这——”丫头脸上有几分忐忑,“怕不合适吧?”
“合适不合适得殿下说了算!吩咐你的事情只管照办就是。”宁妈妈说着,冷冷望了那屋子里一眼。
欧阳暖此刻正在烟雨山庄最中心的山雨阁里,下人们早已准备好了沐浴的东西,她也并不多话,懒懒的褪去衣衫,跨进洒满花瓣滚烫的热水里泡着,闻着阵阵的热气,闭上眼睛平复自己的心情。
红玉和另一个用长刘海遮住眼睛的丫头正在里面服侍。
泡了好一会澡,红玉扶着她出来,为她梳洗打扮。红玉将她乌黑的头发擦干梳顺,看似随意实则精心的挽在脑后,一般沐浴后,欧阳暖是不用上妆的,可是今天,她却吩咐红玉带来了妆匣,不但在脸上匀匀的上了一层铅粉,还涂上粉红色的胭脂膏子,又点了大红色的口脂,描了个远山眉,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改往日里的清丽脱俗,带了说不出的妩媚刻骨,竟有些不认识自己。
宁妈妈正好雅门进来,看到这情景笑道:“夫人,奴婢看您今日和往常大不一样,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往日里自已是不会用这么艳丽的妆容,自然是不一样的,欧阳暖笑了笑,道:“是啊,不好看吗?”
“怎么会不好看,您真是美貌,若说您这样的,太子府里头也挑不出一个来。”宁妈妈满脸笑容。随即看向她,很认真的劝道:“夫人既然选择了这样做,还要宽心才是啊。”欧阳暖点点头,只是含笑着不说话。
红玉只看着欧阳暖和宁妈妈笑读,实际上她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额头上微微出了些汗。
宁妈妈笑道:“红玉姑娘这是怎么了,这么紧张?”
欧阳暖叹了口气道:“她也是个实在的孩子,妈妈别拿她开心了。屋子里都准备好了吗?”
妈妈谨慎地看了外头一眼,这才正色低声道:“夫人放心,林妃娘娘都吩咐下来了,一切遵从您的要求办的。”
欧阳暖低头喝了口茶,抬起头道:“既如此,辛苦妈妈了。”
宁妈妈看着欧阳暖一张如花儿一般精致的脸孔,只觉得那丝丝润润的艳丽直透到她的心里来,不由低下头去。她在殿下的院子里伺候了很多年,虽然得到信任,却也只是混了个管事妈妈,每月的分例再加上别人孝敬,可还是有限的,林妃娘娘出手大方,为人又随和,待自己更是十分优涯,亏得她的支持,自己家里的日子才能过的那么好。太子妃死后,这太子府就更是林妃娘娘的天下了,由不得自己不投靠她。来的时候,林妃娘娘递了个五干两的红包,吩咐今天的事情不允许让任何人知晓,这可是五千两啊,两辈子也狰不到如此多的银子,但这件事毕竟十分的冒险,自己不是没有犹豫过,可这钱若是不收下,自己那个大女儿可是在林妃娘娘院子里词候,连小儿子最近也被娘娘派了差事,到时候可真是……
想到这里,宁妈妈咬咬牙,垂下头,道:“应该的,夫人放心。”
欧阳暖笑了笑,转头重新对着铜镜,她本就严妆以待,可此时仍旧细细整理的妆容,铜镜里的人,穿着金丝红地纹绣裙,鬃上左右步摇的搂格长长垂下,流光溢彩,纤弱如柳的身姿,重重坠饰下愈加单薄。如今已经是秋日,有几分寒气,红玉取来披风,从身后为她披上,再转到身前系上丝绦。红玉的手指无意触到了她肌肤,温温的暖,似乎永远都是,而欧阳暖的手也永远都是有一分寒凉。
宁妈妈躬身打开门,欧阳暖踏了出去,穿过重重的走廊,远处隐隐有钟声响起,那是西面城门前的钟声,沉洪迟重的一声声,度越无数朱红墙桓,送到欧阳暖的耳中。
到了地方,宁妈妈亲自推开门,欧阳暖走了进去,凝目四望,屋内窗纱帐幔乃至桌椅都是崭新的,散发出一层浅黄的光晕。欧阳暖漫不经心地看着这一切,仿佛不过是无意路过,一丝动容也无日
“我不喜欢太亮的地方,把帘子拉上吧。”欧阳暖皱了眉,似手有些不满。
“是。”宁妈妈赶紧道,便吩咐人去拉上了帘子,原本就是阴雨的天气,重重的帘子挡住了屋外的光,一时整个光线都昏暗起来。
“点一盏灯吧。”欧阳暖淡淡笑了笑,精致的眉眼散发出一种异样的光彩。
“是。”
宁妈妈自己走到桌边,点燃了那一盏琉璃莲花灯,屋子里的色彩一下子变碍更加柔和,莲花灯里也散发出一种浅淡的香味,细微的叫人无法察觉。欧阳暖笑了笑,道:“我在这里等,你们都下去吧。”
“是。”
肖衍进了院子,寥寥几个人包括红玉都早已跪在青玉阶下。他并未理睬,径自入了屋子,心情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急切。
一进去,便看到欧阳暖坐在桌子边上依着琉璃灯看书,清丽的眉眼经上浓艳脂粉的胭脂渲染,一时不知道为什么,添上了无限的妩媚娇艳,只是神色却还与往常一样,雅致却丝毫不张扬,连眉眼间的笑意也是恬静如珠辉,只见温润不见锋芒。
他进来站在一旁,也不做声。欧阳暖明知他来了,只作不知道,一心一意只看着手里的书。片刻后他咳嗽了一声,她方随意地放下书,起身行礼。
行礼却也只是很随意的,看样子就没多少诚意,然而肖衍却笑了。欧阳暖看着他眉目温和,心中不由想到,难怪表姐当初那样倾心,他若是不露出本性,却也走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肖家的男人,毕竟是皇族出身,有个美人娘,心眼再坏,皮相也坏不到哪里去,只是她看着却没有丝毫心动的感觉,单觉得厌恶。将这厌恶掩饰了,欧阳暖笑道:“进来了怎么不说话?”
他微笑:“我瞧着你低着头认真,舍不得吵你。在看的什么书?”
欧阳暖笑道:“我只是闲来无事,从那边的架子上随手找了一本书来看罢了。”
肖衍看了一眼,却是一本琴谱,不由点点头。一低头却看到她腰间有个小巧的菱角香囊,十分精致美丽,竟然毫不犹豫地伸手解下,道:“这个很好看。”说着,他将那香囊放在手掌心里把玩。“和你很配。”
欧阳暖只是淡淡笑着,也不阻止,心想肖衍若是知道这香囊是属于绿腰的,那表情该是如何精彩。
“送给我吧。”肖衔道。
欧阳暖慢慢道:“这香囊的颜色不是太艳丽了么?表姐说过,殿下不喜欢这样奇巧的东西。”
“不拘什么颜色都可以,你的心意才是最可贵的。”肖衍看着她道。
心意?欧阳暖忍住笑,却侧头道:“还是还给我吧,殿下身上的一事一物、一针一线都是马虎不得的,何况如你所言香囊是我的一番心意,更是不愿意有半分不妥。”说着伸手去取。
肖衍闻言也笑了,却扬起手,将香囊揣进了袖口。他凝神片刻,目光落在她衣上,含了笑意道:“你身上的颜色就很好,往日里却只见你穿的素净,这种颜色却很少穿。”说着,径自摘下欧阳暖簪上的明珠收入香囊中,道:“这明珠是你戴在鬓边的,往后我便把这香囊日日带在身上,片刻也不离,好不好?”
欧阳暖笑笑,没告诉他这些首饰全都是新置办的,从无任何人瞧见她戴过,更不属于她……
说话间,肖衍顺势握住欧阳暖的手拉过。欧阳暖脸一热,将身子往后缩了一下,才低头轻声道:“殿下……”
肖衍看她似乎是害羞,便笑道:“我已经吩咐他们准备了你素日喜欢的吃食,还有梨花酿,你曾经说过,梨花酿清甜且不易醉。”说罢,他亲自走到窗边的小茶几上,取了镶琉璃酒壶过来。空气里一下子漂浮着梨花酿那种清醇的香气,叫人觉得气氛一下子松弛了许多。
肖衍亲自倒了两杯,执了一杯递给欧阳暖,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一脚踩在欧阳暖的裙裾上,就势伸手去扶住了她的腰,欧阳暖一阵厌烦,在他失神时轻轻推开,径自坐在了榻上,只留下他呆呆的站在那里,便有了一种怅然若失之感。
欧阳暖没有理会他,只单手支颌,撑在桌几上。几上早就摆了几色干果点心,她挑起一颗剥了壳的香果,惬意地放入嘴中,缓慢咀嚼回味,忽而一笑:“据说太子府的师傅做的梨花酿,唇齿间留香十日不散,让人如临仙境,是也不是?”说罢,并不等肖衍回答,浓丽眼眸神光耀目,眼中却浮起一丝难以解读的复杂恍惚。
恍惚中回到了那一日。
还是在林元馨面前,她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向林元馨道:“他约了我见面。”
那声音淡然,仿佛是只是一件琐事,不值一提。
当时林元馨听见这话,微微张开嘴巴,那么惊讶的看着她,只觉体内仿佛骤然冰寒生起。
“所以,表姐,你要帮我。”当时,她如是说。
而那时的林元馨,只是在片刻的震惊后,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肖衍看着欧阳暖,只觉得心中涌现出一种难以置信,他是知道欧阳暖对欧阳爵的爱护,爱护到了几乎不顾一切的地步,他不过是截留了欧阳爵的两封家书而已,欧阳暖就点了头,当然他无法理能这样的姐弟情意,可是他很羡慕,因为这世上绝对不会有人为了他不顾一切的。
因为父亲的懦弱无能,他不得不过早担负起皇祖父的期待,从小到大,他不知躲过多少次的背叛和刺杀。从那时候开始,他就知道一切都要靠自己,什么亲情友情,全都是欺骗人的东西。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不会有人不计代价来帮助他。
在他的记忆里,欧阳暖的面容永远如同第一次见面的模样,微微上挑的眉,浓密的眼睫,不施胭脂就略显苍白的嘴唇,嘴角总是挂着笑容,可是眼底却那样的冷漠。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几乎是第一次见面,他就注意到了她。但那也仅仅是注意而已,对他而言,世上只有两种人,有用的人,死人。
刚开始,他看着欧阳暖,还是用一种对待玩物的心态,但是慢慢的,她的抗拒她的冷漠,逐渐让他上了心,不知不觉开始入迷。每次看到她,一丝一丝的甜带着火一起混合,渗透进骨血里,和着血液一起流为到心内。他要竭尽全力的忍耐,才能包裹住滚荡不止的深重欲望。
他紧紧盯着她,手指不经意般拈住镶琉璃的酒杯,那美丽的梨花酿微微漾着浅银的光芒,肖衍低下头凝视着,顿觉得有一种冰凉的感觉渗入心中。不由得发笑,她喜爱的东西,也仿佛和她这个人一样,外表温润,内心寒冷,没有温度,正如她的心,永远也温暖不了。
他相信,他们本质上是一样的人。
端起酒杯,最后一饮而尽。
“你方才在想什么?”
欧阳暖淡淡一笑,仍是低垂垂下头去,踌躇了稍许:“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
欧阳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却没有喝下去,仿佛厌倦一般地将它丢在了一边,笑容展开,恍如桃李:“殿下是想要灌醉我?”
肖衍竟似呆住,蓦的身体前倾,他倒入她的怀中,欧阳暖无法承受他的体重,一个踉跄两人就滚在了床上。
他急促的呼吸簌簌地撩拨在她的颈畔,有点痒,像是什么在撩拨着她的心跳。她的身体被紧紧地抱着,肖衍的手越来越有力,欧阳暖渐渐感到了呼吸因难,她用手撑开,同时侧头,不知为何,他突然叫了一声头痛,便滚到了一边。
欧阳暖微微一笑,关切地道:“殿下,怎么了?”
“不知道,只是头 疼。”肖衍皱着眉,闭上了眼睛,欧阳暖笑了笑,道:“也许是梨花酿太冰凉的缘故,一时不适应,过会儿就好了。”
肖衍只是来捉她的手,欧阳暖却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起身离开。
肖衍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然而他却勉强睁开眼睛,寻找欧阳暖的身影,可是却没有,他一时之间无限恼怒,难道她趁着他不舒服的时候走了?刚要挣扎着撑起身休,却被一双柔荑扶了起来,随后肖衍闻到了欧阳暖身上那阵沁人心脾的莲香味,他一愣,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清丽的脸孔,她伸手端了茶杯来喂他,他却啪地一下推了茶杯,将她猛地拉入怀中。女子手脚发软地摊倒在肖衍怀中,揪着他的衣襟,似乎有些微的急促,大口大口喘息。
这一次,女子没有再婉言拒绝。肖衍积蓄了许久的热情和期待爆发了,有少年人一样的急迫和冲动。而她只是缓缓地承/受,承受他浪潮一样的爱/抚。
屋子里红罗斗帐、绡金卷羽,华贵艳丽,濯然生辉。琉璃灯盏点的久了,那冰冷的铜器上积满了珊瑚垂累的烛泪,红得触目。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雨,窗外一丝风声也无,天地的静默间,唯听见有雨落时漱漱滴落的声音,轻而生脆。
屋子里暖得有些生汗。女子静静躺在宽阔的床上,肖衍睡得沉,双手紧紧楼住她的肩,不能动弹。他手臂的肌/肉和她胸/前裸/露的肌肤因着未干的汗水粘而热地贴在一起。
就在这时候,女子听到了外面的一声轻微的动静,她立刻挣开尚在熟睡的肖衍,爬起来,顾不得身上只有一件肚/兜,便走出了帘帐,赤脚跪了下去。
外面的女子赫然就是欧阳暖,她笑了笑,轻声道:“下去吧。”
女子的头轻轻低垂,恭顺地捡起地上掉落的衣裳,退了下去。
欧阳暖在桌边慢慢地坐下,茶几上的莲花琉璃重瓣十色,灯光层层染染,而她就这么一直坐着,莲花灯内的红烛几乎燃了大半,外面的红玉进来换,却被她拦住,红蜡如血,滴滴答答顺着四雕流淌下来。
半明半晦的光下,欧阳暖的眼却是凝结着一点火焰,徐缓燃烧,却永远不会熄灭。
正文 151章
肖衍醒来的时候,欧阳暖已经服饰整齐的坐在窗边,只是发并未束着,黑色的长发流泻下来,她却浑不在意,不知在向外眺望什么。肖衍心中漫过一阵说不清的温流,起身披起了外袍。
“在想什么?“他的声音,几乎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欧阳暖回过头,因为帘子已经拉开了,外面不知何时,遮蔽太阳的乌云已经散去。在阳光的照射下,欧阳暖两颊微红,似一朵燃烧着的木棉花,“殿下,我该走了。”
肖衍上前两步,急道:“时间还早,我待会儿自然会派人送你回去!”
欧阳暖神色平淡,唇边泛起一涡笑,“不必了……我已经答应了您的要求。”她咬一咬唇,“就不该再留下去!”
肖衍心中大震,不自觉就去扶她的肩膀。
欧阳暖微微一笑,推开他的手,霍地一起身,青丝如云流泻。她并无畏惧,行至肖衍身前福了一福,道:“殿下明知我心中不愿,终究以爵儿性命要狭,如此为难我,如今我已经做到了殿下的要求,还望你遵守承诺,就此放过我!”
肖衍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笑道:“你要我放弃?你可知我费了多大力气才要到你,怎么会这样一次就算完了。”
欧阳暖也不恼,只是含了浅浅暮春月光样的笑意,“殿下目然贵为大历太子,权倾天下。可我也是公主之女,明郡王之妃,林妃之妹,镇国侯府的外孙女,若论身份,我会为殿下招致无尽的非议。”微风拂动她垂散的长发,愈加趁得她消瘦身量如一技风中青柳,盈盈生色。只听她口齿轻灵,娓娓道来,如玉珠缓缓倾落玉盘,极是动人,“其实你强要我服侍已属不智。我已嫁为人妇,殿下此举,无疑是毁人家舍,迫人离散,更何况,你如此一味逼迫,只会让我心中生恨。”
肖衍锐利的目光似要钻透她一般,只牢牢盯着地,“你既然想得透彻,今日何必应承我。”
欧阳暖面上一红,终究漏了几分腼腆之色,“我总要让殿下死心的。”
肖衍看着她:“让我死心?”
欧阳暖缓缓抬起头来,一双眸子晶莹鸟沉,定定望着他,“殿下将来是有为明君,既然已经遂了心愿,自然不会再心心念念,我相信,你不会为区区女子而不顾国家大事。”
的确,若是自己一直得不到,自然心心念念,得到了,也就觉得索然无味了。肖衍一怔,反而笑起来,“你倒是想的很多。”
想得多么?经历一世,她对于这些男人的心思,倒还真是有些了解。若她坚持不肯从,肖衍只会越加痴迷,但她既然已经以身相许,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这件事情在肖衍看来也就没那么重要了。但凡女子,唯有伤透了心,才肯明白世事凉簿,不过如此。她的笑意浅浅凉下来,似一抹浅浅的浮云,风吹便会散去,“多谢殿下夸奖。”
“不管我说的话你是信还是不信,”欧阳暖声音温柔清婉,然而此刻一字一字说来,却连旁人都能觉得身上冒起森森寒意,“殿下,你若想要与我长久维持这样的关系,确实绝不可能,重华毕竟是你的兄弟,你应当了解他的手腕和能力,夺妻之恨不共戴天,眼下他还一无所知,可来日殿下若还是不肯放手,逼得他动怒,殿下还能安居太子之位吗?”
肖衍略略思付,击掌笑道,“好!好!这心思、脾气果真是将我摸得很透彻,我无话可说。”他深深看她一眼,“你走吧!今日之事绝不会有人提起!”
欧阳暖弯下身子行礼,脸上露出清怡笑颜,“多谢殿下。”
宫中午宴
宴会,实则名门公子齐聚,说穿了,是为嫣然郡主选婿的盛宴。
欧阳暖最终没有点头同意这门婚事,楚王的耐心也用尽了,回亲了皇中要求举行一场宴会,让全京都的名门公子都参与,为嫣然郡主挑选一位佳婿,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偏偏他还要求所有的宫眷贵妇都参加。说到底,是要让欧阳暖知道,没有她弟弟欧阳爵,多的是人跪着求着要娶郡主。
欧阳暖知道这一点,本可以推说生病不去,可她却去了,只因她不希望嫣然那个傻孩子太过伤心。果然,当肖嫣然看见欧阳暖出现的时候,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
因为这一次邀请了不少男宾,女眷们的坐席便设了及地薄薄的透明鲛绡纱幕,纱幕之外又有间隔稀疏的帘子,帘外的人看不清帘内的情形,帘内的人却可以清楚瞧见外面所有的动静。
林元馨坐在欧阳暖的身旁,不知为什么,却叹了一口气,远远看着木偶一样的肖嫣然,道:“你真的不肯点头?”
欧阳暖摇了摇头,“嫣然是个好姑娘,可是她身边的人却未必有好心思……”
林元馨笑着摇了摇头:“他们的确用心良苦,可咱们也未必会被算计了去。”
欧阳暖眼里含了一丝冰霜:“表姐,我不能拿爵儿的人生冒险。”
林元馨叹了口气,咽下了心中的惋惜:“你就是太护着爵儿了,舍不得他吃一点的苦。”
林元馨不知道,欧阳暖的心中也一直在犹豫。她当然也知道,肖嫣然并不是为了别的嫁给欧阳爵,她是真心喜欢他这个人,全心全意地想要嫁给他。这样的女孩,是多么天真多么可爱,可惜……有这样的出身。不管什么样的男人娶了她,都只能像是公主一样供奉着,这钟日子,心高气傲的爵儿能忍受吗?再加上,爵儿是在战场上打仗的人,将来这一生可能都是如此,花朵一样的嫣然,又能不能给爵儿以最大的支持呢?
欧阳暖正在想着,听见太监尖细的嗓音喊:“陛下到。”所有人齐刷刷地跪下行礼问安,皇帝端然坐下,扬声道:“免礼。”
他巡视了一圆玉阶下的众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他来说,自己没有女儿,从小看着长大的嫣然就像是他的亲生女儿一样的,形同公主,既然如此,他自然要想方设法挑选出最优秀的年轻俊杰送给她。这一次,他让太子为嫣然挑选了十位出身世家、少有盛名的年轻公子,这是费了极大的心力层层筛选出来的。
欧阳暖看了一眼纱帘外远远坐着的那些年轻公子,便知道这一次肖衍的确是下了不少的功夫。这些男子的相貌气宇果然都是不凡的,只是那不凡有着刻意彰显的意味,便显碍浮躁和力不从心,再加上他们骨子里对皇室的畏惧,不知不觉都显得有些呆板。欧阳暖有些不耐烦,目光转向别处,谁知却发现,周围的夫人们都在看着自己,不由得微微露出愕然的神色。
林元馨微微一笑,附耳在欧阳暖身边道:“最近你可出名了呢!”
“出名?”欧阳暖一愣,脸上划过一丝惊讶。环视一圈,那些人纷纷转开了视线,可还是有个别大胆的夫人小姐盯着自己看,“她们这是怎么了?”
林元馨笑道:“如今你与明郡王可是京都皇家最令人称羡的一对佳偶,向来男子三妻四妾是惯常的事,何况亲王贵胄,姬妾更是从来不断的。可是明郡王身边只有你这位正妃,连侍妾也没纳一个,更不用说侧妃了!”
欧阳暖团扇轻摇,含笑道:“这叫什么话,听起来我倒像是个妒妇一般了。”
林元馨笑道:“你以为自己不是吗?”
欧阳暖佯怒:“表姐!”
“好了好了,我也不拿你开心。”林元馨笑道,“你现在不但嫁给了大历最文武双全、丰神俊朗的男子,弟弟又这样争气,那个麻烦……”她隔着纱帘看了一眼肖衍的方向,道,“似乎也解决了。”
欧阳暖一怔,那次见面之后,肖衍果真像是把自己忘记了一般,再也不曾主动邀约,见了面也很是寻常的模样,但她总觉得,肖衍那看向自己的眼神,却仿佛比以前更热烈,只是……蒙上了一层可怕的压抑。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毕竟已经得到手的东西,他这样高傲的人,必定不屑再看第二眼了吧。现在应该会觉得,女人就是女人;只要得到了也就没有什么不同,应该这样才对……欧阳暖想着,便向林元馨道:“上次,还多亏了你的帮忙。”
林元馨的唇畔有一丝自嘲:“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被他缠上,我真希望,能为你做的更多……”她说着,眼睛看向纱帘对面的肖衍,眼底带了一层森冷的寒意,那寒意,连欧阳暖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
她刚想要说什么,楚王妃走过来,对欧阳暖笑道:“明郡王妃,嫣然这个孩子我是没有办法了,她一直都不肯来今天的宴会,最后是被她父王押过来的,你能不能帮着我劝劝她?”
欧阳暖一愣,却看到那边的肖嫣然神情落寞地坐着,拒绝的话便没有说出口,她点点头,道:“好,我尽力而为。”
她向林元馨打了招呼,便离开了自己的座位,一直走到肖嫣然的身旁坐下,肖嫣然看见是她,眼睛里有一瞬间的泪光闪过,却终究归于沉寂。
“那些人,嫣然一个都不中意么?”欧阳暖问道。
肖嫣然神色落寞地摇了摇头。欧阳暖心中突然对这个天真的少女感到抱歉,却又有一种无可奈何,道:“别急,咱们慢慢参详,必定得一个最好的才能配我们的嫣然。”
肖嫣然道:“你看他们……一个个都那么谄媚,他们娶的不是我,是嫣然郡主。”
欧阳暖自恃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可足听到这句话,心中不知为何竟有瞬间的柔软,她淡淡笑了:“你喜欢爵儿那样的少年英雄么?”
肖嫣然昂首;眼睛里闪过一丝从未见过的光彩:“男儿当如欧阳小将军那样英武,可你看对面那些人,一个个面如薄粉,全都是些绣花枕头。不要说与欧阳将军相比,就连我哥哥他们都比不上!”
欧阳暖笑了,这才真是无妄之灾,这是宴会又不是骑射场,这些名门公子平日里如何放诞,在这里都要循规蹈矩,看起来自然是拘束得很。肖嫣然眼光这样高,要怪就得怪肖家的男人太优秀了,导致别人家的少年郎她一个也看不上。她想了想,低声对一旁的太监道:“去请明郡王过来。”
“是。”
肖重华掀开帘子走进来的时候,对面的少年郎个个都吓了一跳;慌忙低下了头不敢向帘子内看,然而女眷们却都是见过肖重华的,此刻见他锦衣玉带、风度翩翩,不免都眼前一亮。
肖重华慢慢走过来,他深邃清朗的眼中显出一种极稳极劲秀的力道,像温柔的静谧泛着冷光的刷那般,充满螫伏的力量;默然之中,毫不掩饰他那浑然天成的尊贵。就连走路的动作也是那般优雅高贵,好看得令人舍不得移开眼。肖嫣然就叹了口气:“姐姐,我重华哥哥生的这么俊,你可真要看好了。”
欧阳暖嫣然一笑,对她道:“他若什么心思也没有,我又何需费心。他若已经起了心,我看又如何看得住。”
肖嫣然的脸上就露出疑惑的神情,欧阳暖知道此刻的她还不能体会这句话的意思,也不多作解释,只是对肖重华道:“嫣然说,男儿应该文武双全,这些公子的笔墨她都已经阅览过了,不知道骑躬的功夫如何?”
肖重华看了看肖嫣然,点头道:“何妨一试?”
肖重华命人去向肖钦武说了几句话,皇帝笑着点了头,其是应允。肖重华便挥了挥手,命人取来一弯弓。
帘子一掀,对面的人尚未反应过来,肖重华已是迅速搭弦弯弓,箭在弦上,双眸微眯成一线,手指轻轻一松,一声尖锐的呼啸,利箭刺破空气朝他们直直飞射过去。
事出突兀,所有人都吓呆了。
此箭去势强劲,夹带着凌厉的风声立时朝对面廊柱上直射而去。廊柱下立着三四名年轻公子,大多数人不明就里,早已吓得傻了,有人苍白着脸慌忙往旁边一避,有人更不成样子,慌慌忙忙拉过一旁的人挡在身前。
肖嫣然在旁轻轻嗤笑一声,微微摇了摇头。欧阳暖亦蹙了眉头,肖重华的那支箭依旧汹涌迫人。瞬间,不知从何处出现了一个着蓝色锦袍的年轻人,他飞身而起,掀起身旁的矮几挡开了箭,身子一旋轻轻巧巧落于地面。动作迅疾如电,一旁的宫人早看的目瞪口呆,见他稳当落地不由雀跃,一时欢声雷动。
所有人都在欢呼,肖嫣然的脸上显出震惊之色」欧阳暖在看到那抹身影的时候不由得头痛,老天爷,这个孩子什么时候回来不好,偏偏在这时候回来了。果然,就看到肖嫣然对自己投来哀求的眼神。
欧阳暖叹了口气,掀开帘子走了出去:“爵儿。”
那边正在欢呼,没曾想帘子后头走出一个清丽绝俗的年轻女子来,一时那边不少人都噤若寒蝉,似乎看得呆了。而刚才的那个蓝袍子的年轻人一看到来人,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飞快地跑过去跪倒在她脚下:“姐姐!”
看到多日不见的弟弟,欧阳暖眼中隐隐有一韭泪花,却竭力忍住;勉强回头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肖重华微微一笑,道:“这是给你的惊喜。”
惊喜?这是惊吓吧。欧阳暖慎怪地看了他一眼,眉眼之间自有无限风情。
不只对面那些没见过她的人惊叹,肖衍也是盯着她,欧阳暖穿着一条翡翠银白相间的衣裙,是贵族女子时下最喜欢的式样,外面配的是一袭浅金色丝线织成的纱衣,上面时隐时浮着浅淡花纹,因为参加宫宴,不得不穿着华丽的服饰,但她身上几乎没有挂饰,发上是一朵四瓣海棠,以九片白玉连缀,颈项不过一个白玉项圈,翡翠裙摆层层荡开,闪着忽隐忽现的光芒。与她平日里的装扮很是吻合,素净里带着一丝不容人拒绝的独特美丽。
肖衍试图将眼睛从她身上移开,可他发现这个努力很徒劳,而且也没有必要,因为从她出现开始,就没有人能把眼睛移开,甚至当她坐在帘子后面的时候,肖衍就能清晰地察觉到她在哪个方向。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每个女人都穿着一样艳丽的服饰,当大多数人沉浸于蓉郡主倾国倾城的面容时,他就只会不由自主将眼睛放在欧阳暖的身上。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肖衍对自己这样说道。一个已经得到的女人,本不该再引起他的注意,事实上这段时间以来,他也是这么做的,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遗忘她的时候,猛地看见她,他才发现自己没有一刻是将她给忘掉的。
欧阳暖此刻沉浸在见到欧阳爵的喜悦里,只顾着看到弟弟细长的脸,高挺的鼻梁,微微颤动着的浓密的长睫毛,和眼睛里闪闪发亮的情绪。她看着他,不知不觉叹了口气,回身对着一直躲在帘子后面红着脸的嫣然郡主招了招手。
肖嫣然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自己的脚下,不知是在研究那双美丽的绣鞋,还是在看地上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