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拐弯向右 作者:yuzhaiwen

    用急着给我答复。好好想清楚再说，说不定出院后就能立刻分配工作。那样我的提议就没什么用处了。”微微笑着，孟茹又扭头问了沐玉还想吃什么，要不要再来块“三角点”。

    服务楼冷饮是h县第一家冷饮店，虽然不象肯德基一样是洋快餐的，可饮料、牛奶、小面包什么的却是有。而这个三角点则有些象冰糕一样的冷饮。虽然不如香蕉船之类的软冰淇淋，可在这年代就是很好吃的了。

    9月，东北的天气渐凉。可说来奇怪，在南方，一旦天气转凉，再想看到冷饮的影子就难了。可北方，就是寒冬腊月，照样在暖房子里吃冰棍，甚至冰棍什么的还是年货里必不可少的一项。

    为沐玉叫好了冷饮，孟茹抬起头看着沉吟不语的姜小月。抿了抿唇，也不说话，只低下头吃着碟子里的雪糕。眼角瞥见姜小月把碟子里的雪糕搅得乱成一团，显然心里也是很烦燥。

    有时候，做一个决定好象很简单，可是如果没有选对，却是关系一辈子的大事。

    “有时候，我会想——自己为什么要被生下来。”

    手中的小木勺一顿，孟茹没有抬头去看姜小月的脸，而是盯着她放在桌面上的手。

    把小勺放在碟子里，姜小月的两只手平放在碟子两旁，手臂平平，可手却是握成拳头的。仿佛是积蓄勇气又仿佛是要捏碎人生的不公。

    “有时候会觉得很不甘心，为什么我生下来就有病？为什么会被人抛弃？每天，都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然后再告诉自己哪怕是有病，哪怕是被人抛弃，可是我会让自己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过得很好很好……其实，我在考高中时，温老师就劝过我最好是考技校，那样的话，毕业后可以立刻找一份工作。可是我不甘心，我想上大学，想过得更好……没想到……”

    声音缓下来，姜小月沉默了两秒后沉声道：“我去天津。”

    孟茹蓦然抬头，“你考虑好了？小月姐，你真的不用这么着急的。”

    “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姜小月幽幽一笑，虽然脸上仍有一丝愁苦之色，可眼睛却亮得惊人。“在今天之前，我的人生没得选择。一能是在走一早就被别人规划好的路。可是现在，你告诉我，其实人生还是有得选择的。我可以选择，虽然不知道究竟会最终走上什么样的路，可是，我想选择——想走自己选择的路！”

    声音不响，可一番话却说得掷地有声。看来，小月姐是真的下定了决心的。

    “我尊重小月姐的选择，可，”孟茹弯眉一笑，“去天津我姨父的工厂做，也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哦！很可能，最初只能从女工做起……小月姐，我没办法向你保证你最后会成为多么了不起的人物，过上多么富足的生活……”

    “不用你保证！”目视孟茹，姜小月平凡的脸因自信而闪烁出令人目眩的光彩。“机会摆在眼前，要抓住它只能靠自己。我的未来，不需要别人来保证，我自己会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头略偏了下，孟茹注视着姜小月，突然举起手轻轻拍了两下。清脆地掌声在午后安静的冷饮厅里显得有些突兀。原本还自信满满的姜小月，脸上突然生起红晕。

    讷讷地道：“小月姐不象你那么聪明，从小就被人说是天才了。可这样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是啊，道理……”孟茹恍惚地笑了下，“道理人人都懂得呢！可其实真正能做到的却没有多少人。”前世的她，何尝不知道那些道理，可不还是依然废材了。

    轻笑着，她默默地望着姜小月。突然觉得她这样一时义气地伸出手，可能并不是扶起一个跌倒的人，而是为一个会成为了不起人物的人打开了一扇门。

    一个人的成功，或许并不需要很多的智慧或是多大的资本。智慧、资本，所有的一切都可能只是次要的。成功，只需要他有足够的勇气，决定改变的勇气……

    第七章打算做红娘

    和姜小月商量了一下具体事宜后。孟茹没有回家。看了看表，踱出门去，果然看到远处一路狂奔来的两人。

    横冲直撞地冲过马路，拼个生死时速。虽然路上车不多，孟茹还是为之抹了把冷汗。

    “怕迟到就早出来几分钟嘛！当马路是你们家，可以横着走啊？”小小地抱怨，语气很冲。

    张小敏嘻嘻一笑，也不反驳。倒是温立君撇着嘴回道：“可不是我磨，还不是张小敏，非要去什么租书店去。”

    “租书店？哪一家啊？”随口问了一句，孟茹才反应过来不对头。忆当年，前世h县的租书店，那她可是常客。只要没出四门，在县里范围内的，几乎就没哪家是她没去过的。可前世是前世，今生她可不会再重蹈覆辙。

    把眼一瞪，她直接一伸手，“张小敏，你租了什么书？给我看看。”

    “啊，我和你说啊，小茹。那家‘文艺’真的好多书呢！你看你看，是琼瑶的啊！我刚翻了下，和电视里放的好象不大一样呢……”

    《烟雨朦朦》？《紫贝壳》？不是没看过，不是没为之心悸痛哭，少女时期捧着琼瑶书哭得肝肠寸断，可成年后却不得不骂一句“被nc误导了人生观”。

    眯起眼，孟茹笑问：“这些书你打算带到学校去看？”

    “嗯，”张小敏晕陶陶地答着，被温立君一扯，看清孟茹的表情，才露出有点怕的表情。“你可不可以别那么笑眯眯地看我啊？”摸了下脑袋，她补充道：“你放心，我都想好了，就象我们班那些男生似的，在小说外面包书皮，上啥课包啥书皮，一准不会被抓到……”

    眉毛一拧，孟茹黑线了。几十年，怎么在课堂上偷看小说的招式就没变过呢？！想当年，这种事她不是没做过。可到最后，被耽误了学习的还不是她自己。

    “张小敏，”几乎是从牙逢里挤出来的声音让张小敏“啊”的一声，老实立正。“你马上把那个租书证给我退了去。”

    “不行！”条件反射一样溜出来，“我存了两个月钱才攒够10块钱的保证金和五元一月的租金，怎么可以就这么退掉呢？人家不返还租金的……”看看孟茹表情不变的脸，她怯声道：“不要逼我，好不好……”

    孟茹不吭声。只是不动声色地看她。一旁的温立君看不过眼出声道：“小茹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现在你又不是我们班的班长了……”

    “哦！不是你们班的班长，就不能对你们的事提意见了是吧？”挑眉，孟茹虽然压着火，可却越来越觉得窝火。明明，她是为了张小敏好啊！不想让她迷进那些书里误了自己的学习更被误导了人生观。可为什么现在被她们一说，倒好象她在无礼取闹，以势压人的感觉了呢？

    “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呢！”哼了一声，孟茹也没了笑意，“随你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我又有什么资格管你们呢！

    目光一转，她淡淡转开了话题。“先进去吃点冰点吧！然后再去花鸟店。”转身，看起来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可不管是温立君还是张小敏，都知道孟茹生气了。

    孟茹生气很是奇怪的，如果生小气，会对你笑眯眯地说弟不咸不淡的话；再生气，会骂人；如果真的很生气，反倒会象没事人一样什么都不说了。

    其实这样的性格不好，孟茹也知道。可偏偏这从前世带来的脾气居然就改不掉了。哪怕现在比前世更多的笑容，更多的自信，更加开朗，更加随和。可有些事到底是没办法完全改变的。

    在安静的冷饮厅里，张小敏几次要说什么，却都被孟茹笑着岔过去了。只笑着说之前就讲好的计划。

    “你们说送邹老师什么花呢？”

    这年头，h县根本就没有花店。什么玫瑰、百合、康乃馨的花束，是甭想送了。可花束没有，活的盆载花总还是有的。所以为了庆祝教师节，孟茹就和张小敏商量着要买一盆花送给邹蓉。虽然温立君后来转学了，可对邹蓉还是很有感情，所以这次也来掺上一脚。

    温立君扳着手指说了几种自己知道的花名，最后连“串串红”都出来了，“啊，我也不知道该送什么花啊，要不然到店里看看再说吧！”

    孟茹一笑，也不多说。在走出冷饮厅时也走在前面。温立君粗枝大叶的也不太在意，可张小敏就郁闷了。

    拉了拉温立君的衣袖，张小敏低声问：“怎么办？小茹真的生气了，都不冲我笑了……”

    “谁说的，刚才她不是还笑来着。”

    “不是啦，她的笑和平时都不一样。”张小敏挠着头，“要不，我还是把租书证退了得了。”

    “退什么退啊？你也说好不容易攒够钱了。再说了，她没说之前，你多高兴啊！真是的，”烦燥地叫出来，温立君哼哼着，“这个小茹，专会破坏人心情。从小到大，不管做什么事，好象都是她对……啊。还让不让人活啊……”

    瞥她一眼，张小敏歪了下脑袋。怎么成了诉苦大会了？不是想把以前的事都扯出来说吧！

    两人嘀嘀咕咕地跟在后面。孟茹不是没听到，却不说话。

    难道她平时做人很失败吗？连表姐都好象对她有所不满似的。心中郁闷不安，可脸上却仍是淡然无波。

    到了花鸟店，孟茹才笑着回头喊一直凑在小声说话的两人。“喂，快一点啦！”

    这家花鸟店离花园很近，除了各种盆花外还卖小鸟、小兔、小乌龟什么的，虽然和以后的宠物店不能比，却也是让孩子最喜欢的场所之一。又有很多逛花园的老人或年轻情侣过来，所以店里很是热闹。

    一盆盆的花或在架上或堆在地上，郁郁的草木香气扑面而来。连闷气都似乎有所缓解。

    “叔叔，可不可以帮我们看一下花啊？”笑着喊了一声正在收钱的老板。

    背对着她们的顾客一回头，带着些胡茬的帅哥脸让孟茹不禁怔了下。好巧啊！

    “秦老师。”礼貌地招呼了一声，孟茹露出标准的得体笑容。

    倒是秦青，很随意地应了声，“怎么会到花店来？要买花？啊，难道是买给老师我的礼物。”

    这个……

    “是要买给我们以前的班主任啦！”没什么心眼儿的温立君大声叫出来，让孟茹大窘。

    “啊……”拖长了声音，秦青作出“老师真是伤心”的表情，让孟茹更觉头痛。

    “我们以前的班主任是位女老师，所以才想要送她一盆花的。倒是老师你，”呵呵笑了两声，孟茹把目光落在秦青手里的小玻璃鱼缸里。“老师买小乌龟？啊。是给家里小孩养的？”

    “难道老师我就不能养乌龟吗？”原本还在装出伤心样的秦青立刻变脸，“你们啊，老师可还是单身贵族，不要随便乱说让人误会哦！”

    “老师还是单身吗？”眼珠一转，孟茹很八卦地问：“为什么还没有结婚啊？老师你明明很帅的不是吗？”这是实话，话说实验今年的新老师还真是不少，可同龄男老师里还就属秦青这位地理老师就帅。另外那两个教数学和几何的就差了一个级别。

    眨了下眼，秦青还真没想到孟茹居然会问这个问题。哪有初一学生就这么直白地问老师为什么没结婚的呢？

    “呵，你们慢慢挑吧，老师先走了。”打了个哈哈，秦青转身要走。却被孟茹叫住。

    一头黑线地回头。眼帘里却映入一小盆仙人掌，竖起的刺尖得让他不自觉地眯起。

    “这个就送给老师做教师节礼物吧！”孟茹勾起唇，“和老师你很象哦！不象我们邹老师，那是又温柔又可爱，嗯……”鼻间嗅到一抹淡淡的香。孟茹的目光一转，正看到那一排开着小白花的茉莉。笑容便更深了几分，“茉莉！我们邹老师就是茉莉。”笑笑，她暧昧地眨了下眼，“如果秦老师哪天请我吃饭的话，我倒可以介绍我们邹老师和你做个朋友哦！”

    “茉莉？纯洁，质朴，玲珑，如果送人的话，花语好象是忠贞与尊敬……嗯，的确很适合送给老师啊！”笑着接过仙人掌。秦青根本就没接茬，道过谢后就走。

    眼看着他要出了门，孟茹突然扯着嗓子喊道：“现在不求着我帮忙，到时候可别后悔啊！”

    秦青没有回头，可脚下却分明一绊，几乎就跌在门口。

    孟茹呶了下嘴，回头对上同伴疑惑的表情，便弯眉笑笑。“嗯，我突然觉得，光送老师一盆花的话好象体现不出我们的诚意啊！”

    从那双熟悉的笑眼中着磨出一些东西来，张小敏有些兴奋。“小茹，难道你是想……”

    “邹老师最缺的是什么，我们就送她什么啦！”笑笑，小狐狸一样，脸上都是算计别人的狡黠。

    “啊，我知道了。就象岑凯伦的那本淘气红娘一样……”对上孟茹不悦的眼神，张小敏乖乖地收声。扭过头去打了自己一下：得意忘形了，说什么岑凯伦呢？

    这家伙，中毒可是不浅了。

    孟茹哼了一声，也不理她，径直过去抱起一盆茉莉去结帐。

    耳朵里还能听到温立君和张小敏小声嘀咕。

    目光微瞬，她回过头去笑笑，“有什么话当面说哦！背着我说我可要当你们在说我坏话啦！”

    “小茹。你不要胡闹……啊啊……”被张小敏捂住嘴，温立君使劲地扒开她的手，喘着气反对，“你们一个两个都有病啊！还当什么红娘，还什么恋爱，都是有病……”话一说完，也不等孟茹答话，就气哼哼地跑了出去。

    眨了下眼，看看张小敏，孟茹抿起唇。话说，虽然现在是罗莉身，可她明明就是御姐级别的好不好？做红姐真的没问题，有问题的就是这个居然想在上课时候看言情小说，小小脑袋已经思想不健康的张小敏啊！

    在张小敏对着她讨好地笑着时，孟茹哼一声，仰起头打先走出店去。

    没有走路，而是坐了一辆三轮车。东北的三轮车又叫“倒骑驴”，不是污辱人，而是因为骑车的人在后，坐车的人在前。是小城市里很普遍的交通工具，近两年渐渐兴起的，反倒原本的电动三轮车少见了。

    一路上，三个人别别扭扭的，好不容易在邹蓉家门口达成了协议。不管怎样，在邹老师面前，谁都不许提拌嘴的事儿。

    一推院门，就先听到邹蓉的笑声。然后是邹奶奶 “当着学生面也没个正形”的低嗔。

    有人抢在他们前头了啊！

    还没进屋，温立君就先扬声喊了一声。待屋里邹蓉笑着应了一声后，三人鱼贯而入。

    看到坐在椅子上冲着她们微笑的少年，孟茹也笑了起来。虽然被抢了先，可好象很正常。陈子宣可算是他们这一班人里最尊师重道的，逢年过节总会拜会一下老师。现在的人都知足。哪怕没什么礼物，只是温言暖语就可以让人开怀。

    把献上，孟茹上下嘴皮一碰，说了许多赞叹感谢外加奉承的话。不能说不是真心，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夸张。可夸人的话，再夸大也是让人喜欢听的。

    末了，孟茹还半真半假地说到时候自己会参加教师节的演讲比赛，一定讲老师到场，因为她演讲的题目就是“我的老师”。

    “是要讲我的事？”就算邹蓉不是那么爱慕虚荣的也不禁眼睛放光，自然就答应下来。倒是陈子宣，笑着看了她一眼，虽然没有当场漏气，可眼神里却是在说：你又在搞什么？我可是什么都知道……

    也不理他，推拒了邹家母女留她们吃饭的邀请，孟茹等人晃悠悠地出了门。

    很自然的，温立君和张小敏就跑到前面去了，叽叽喳喳的，一会声大一会儿声小，说个不停。

    孟茹慢步而行，也不说话，眼角瞥到陈子宣在往自己这边瞄，知道他是有些好奇。可好奇又怎么着，你越好奇我就越不说。

    有些坏心地笑着。瞥到陈子宣微微一笑，转头看她时她也只是仰着头做出一脸傲相。

    问吧！本姑娘依心情好坏来作答。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她的心声，陈子宣扬了下眉，还真就开口问了：“孟茹，你是不是和她们两个吵架了？”

    噗……

    这个，不是她想到的问题啊？孟茹猛地一扭头，“你怎么知道我们吵架啊？！不，是谁说我们吵架了啊？”

    明明，都已经刻意掩饰了啊！

    第八章请看对眼吧！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吵架了？”

    虽然没到黄昏。可这时的太阳却已经没有那么猛烈了。站在土马路上，身后忽悠悠地骑过几辆单车，跑过一辆四轮农用车，扬起灰尘无数……

    原本还在怒目想视，一脸正义的少女忍不住眨了下眼，一手捂着嘴，一手扇着风，咳嗽着闪过一边。

    孟茹抬起头，看到面前少年的温然浅笑。不禁更感气馁，原本还要以气势压倒这家伙的呢！

    咳了一声，孟茹抹了把脸，也不装酷了，挺随意地道：“眼睛挺毒的！我们都没说你自己就看出来我们吵架了。”

    陈子宣微微一笑，“你们那点事都写在脸上呢！凡是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啊？”

    是吗？下意识地摸了下脸。孟茹一偏头，“我就说她们两个是藏不住事的嘛！”绝不可能是她露出来的，虽然没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可再怎么着，她一御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让人看穿呢！

    这样想着，孟茹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没留意到陈子宣偷笑的模样。

    心里把陈子宣也当朋友，虽然偶有竞争的意思，可却还是很“自己人”地把事情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

    “你说吧。明明我就是在为她好耶！居然还好象我强迫她做什么坏事是的……”

    想想，好象她并没有添油加醋，说得还比较中肯嘛！好吧！张小敏其实没说什么，是她家表姐说她强迫的，但总之，张小敏也表示不愿意了……

    缓步徐行，陈子宣微微侧了头。不甚刺目的阳光下，少女挑眉、撇嘴、皱眉、耸鼻子……和平时总是装得淑女似的很不一样。

    明明是在抱怨，在生气，可却让他只觉得好笑。

    总是大人一样的女生居然也这样孩子气地和同伴质气，一如普通的女生一样瞪大着眼，气得鼓起一张脸。

    “青蛙……”

    一声低喃，孟茹没有听清，“啊”了一声，扭过头，却看到走在身边的少年嘴角一翘，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大大的笑容，就那样直直地撞入眼中，让拥有御女心的少女也不禁看得一愣。

    果然，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容比那样浅淡的礼貌的笑容好看多了。

    被孟茹发直的眼神看得笑容微敛，陈子宣转过头去，避开孟茹的目光。然后笑道：“其实，你觉不觉得自己又在犯自大的毛病啊！”

    “我自大？你说我……”猛地收声，孟茹深呼吸。不能生气哦！不要忘了是你自己说过要陈子宣提醒你别让你做自大狂的……

    呼气、吸气……

    平缓下呼吸，孟茹眯眼笑问：“请问，我又是哪里自大了？”

    透着虚伪的声音让陈子宣勾了起嘴角，“你口口声声地说是为张小敏好。可是真的从她的角度来讲这件事了吗？直接就命令她要怎么做之前。并没有想过你认为会对她造成不好影响的东西对她是不是有着别的意义吧？”转目，看着孟茹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又道：“在说‘我是为你好’这句话之前，先考虑下对方吧！还有啊，连话都没说清楚，让人就凭你一句话就听你的指令，还不是自大吗？！”

    话，说得好像——不，是很有道理！她的确是自大了呢！

    垂下头，孟茹抿着唇不说话。

    是过得太顺了吧？仿佛真的被自由女神眷顾，重生后所有的事情都畅顺无比。

    身边有朋友了，不再是前生一样只有那么一个好朋友。可是，哪怕你身边有朋友，可是还是没有学会真正的朋友相处之道啊！被完美人生迷惑得熏陶陶的你就这样傲娇了。

    平心静气想想，如果是你，被人这样命令做什么做什么，会高兴？哪怕是再好的朋友，再怎么为你着想，都会反感的吧？还得说是张小敏性格好，要不然还不指着你的鼻子骂？

    呶了呶嘴唇，无意识地咬着下唇。

    其实。你也曾象小敏一样啊！舍不得花钱，把零用钱一直攒着攒着去办租书证。那时候很开心呢！虽然被老师批后，成|人后也后悔那样荒废学业，可在当时捧着那些小说，沉醉在那些故人的故事里时，是全然忘我的欣喜啊！喜欢到，让你也想动笔去写……

    “陈子宣，”低声唤了一声，孟茹扭头看着陈子宣。目光如水，带着那样柔和的光彩。却是举手在少年的肩头捅了下，“你真是个好朋友！”

    挥了挥手，少女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去。陈子宣默默望着少女大步追上前面的同伴，插进中间展开手臂把两个女生揽住。

    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只能听到突然暴出的一阵笑声。那样清脆……

    抬起手，放在刚才被少女重重捅了一下的肩膀。陈子宣目光微闪，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浅淡的笑。

    还以为会发火呢！就象大多数人一样，在听到批评和指责时，哪怕是面对朋友，也要忍不住跳脚。

    朋友啊……

    “喂！”一声大叫响在耳边，陈子宣挑眉，回过头对上身后大大的笑脸却只是摇了下头。

    “在想什么？身为班委会一员的某同学在别人辛苦的时候就这么坐在这里逍遥可不是很好吧！”孟茹拍了下他的肩，很哥俩好似地在他身边坐下。

    目光如他之前一般落在前面的大讲台上。

    教师节的演讲比赛是在学校的小礼堂里。现在还没有到入场时间，在小礼堂里装扮讲台的是各班的班务会成员。而现在负责讲台的正是一班的学生。

    看了一会儿，孟茹突然捂住嘴偷笑。然后扭头有点八卦地审视陈子宣，“据我观察，台上能称作熟人的可只有两个人。一是沐义，二是李欣然，可不可以请陈同学告诉我。你究竟看的是哪一个呢？”

    “怎么？孟茹同学也想帮我拉媒？”挑眉，看着孟茹，陈子宣哼了一声，“你做红娘做上瘾了也不要来为心。还不如多想想，邹老师发现你说什么登台演讲根本就是骗她的，会怎么样吧！”

    被他一句话噎得消声。孟茹摸着下巴作智囊状，“到时候如果他们真的看对眼了，哪儿还有心情为管我呢！”应该吧？按理说，应该是这样的……

    “对了，我和你说啊，张小敏答应我不会把小说带到学校来看了，而且这个月的租期一到，就不会再续租了……喂，你给点反应好不好？”撇了下嘴，孟茹小声嘀咕：“真是冷淡……”

    陈子宣也不说话，只是抬了下下巴。孟茹立刻反应过来，一回头，果然看到正在缓缓走进礼堂的邹蓉。

    礼堂里的灯并没有完全打开，门前的过道有些暗，此时，却有一束阳光自门外射进来，正好照在邹蓉的身上。应该是细心打扮过的，银灰色的长风衣里露出一点白的衣领。脸上也化了淡妆，一双墨似的眼睛映着大讲台上的灯光，闪动着星星点点的光。

    站起身，孟茹头一转，正好看到不远处正和一群学生检查座位的秦青正抬起头来。虽然看不清楚他是什么表情，却总觉得那一瞬间，他是怔了一下的。

    孟茹捏紧拳，几乎就要大声喊个“yes”了。把头一仰，冲着抿唇无语的陈子宣扬了扬下巴。孟茹一溜小跑就跑到门前，正和邹蓉说着话，身后就传来一个男音。

    “孟茹。”只是喊了孟茹的名字，走过来时，秦青冲着邹蓉点头微笑，礼貌却没有刻意的献媚。

    “秦老师，”皮笑肉不笑地回他一个笑容，孟茹微笑着介绍，“介绍下啊，这位美女是我的前任班主任邹蓉邹老师。老师，这位胡子拉碴的大叔是我现在的班主任秦青。呀……”

    低低呼了一声，孟茹半侧过脸，小声嘀咕，“温柔啊，淑女啊……”

    “秦老师，孟茹这孩子就喜欢乱说话，你以后还真是要多费心了……”也不理她，邹蓉只是笑着招呼，顺便还很亲热地拍了孟茹两下。

    一阵寒喧，邹蓉笑着解释自己是被孟茹邀请来看演讲的，顺便也过来见见之前曾经一起工作过的同事。然后在学生们陆续进场时拉了孟茹一起坐到座位去。

    整个交谈过程，温文笑语，十足的淑女状。可一坐下，邹蓉就又狠狠捏了孟茹一把。

    “臭丫头，你老实说是不是和我妈勾通一起了。”

    “你可别冤枉人啊！再说了，我勾结什么？就那大叔，你也不一定看得上眼啊……”孟茹直着脖子不认帐。眼角瞥见邹蓉皱了下眉，若有所思地低喃：“其实，长得也没你说得那么差啦！”

    几乎一下子笑出声来。孟茹抬手捂着嘴，也不说话，一双眼睛乱转着只想着一会儿老师发现她没上场时要怎么回答。

    可不知邹蓉是今天心情特好准备放过她，还是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件事，竟然只是瞪了她一眼，并没有发作。

    在肚里窃笑，孟茹也没心思去关注台上的事儿。只大概知道得了第一的是李欣然，而他们二班的朱纯华同学得了个第二。其实，初中部总共的，也就四个人，比起小学组的演讲。几乎都是没什么看头了。

    在掌声中，演讲比赛终于落幕。按着年级，在场的学生先后走出会场。邹蓉远远地挥了下手，便走过去同仍在小学部做主任的赵老师说话。而孟茹也等在最后，直到邹蓉说完了话后拖着她往外走。

    在看到不知为什么也走在后面的秦青时，孟茹偷笑。走过去大叫一声，故作调皮地诉苦，“老师啊，我这几天为了咱们班可是没少操心哦。要不，你请我吃饭吧！”说话的时候，眼睛却瞄着被她拉着不放手的邹蓉。

    也不知秦青是懂还是没懂，拔拉了下头发，急急地道：“啊，应该的应该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呲了下牙，孟茹忍着手臂上的痛正要敲定吃饭事宜，却突然听到一个甜甜的女声叫道：“秦老师……”

    咦？这是……

    第九章情敌？

    九月的风微带一丝凉意。礼堂前的花坛里偶尔窜过一两只蜜蜂。初秋夏末，最后的花香，香气靡靡，在风里是腻人的甜。一如随风传来的那一声低唤。

    听到声音，正在说话的三个人一齐转头看去。这一看，变了脸色的倒有两儿。

    妈妈咪呀！我说李老师，您这身衣服也太艳了吧？！

    看着浑身上下一色红的年轻女人，孟茹不自觉地撇了撇嘴。

    大浪的卷发，抹得粉白的一张脸，再配上这身大红的衣服，时任初中部英语老师的李兰李老师闪亮登场。

    孟茹还在感叹李老师的衣着品味，却觉衣袖被人轻轻一扯。脸一扭，就看到近在眼前一张冷若冰霜的俏脸。

    眨巴下眼，她猛然意识到邹蓉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气啥？难道是气突然出现的李兰？

    眯了下眼，眼角瞥到李兰正笑着走到秦青面前说话，笑颜如花，温言软语，甚至还抬起手为秦青掸了掸衣领：“粘上灰了……”

    哗！粘上灰关你啥事啊？

    孟茹在心里说着，眼角一跳。再看邹蓉，几乎是告饶的眼神了。

    那个啥呀。我真地不知道这两只到底有没有qj。

    有些心虚地看着拿眼斜睨她的邹蓉，孟茹实在是做不到理直气壮。

    勾起嘴角，笑笑，邹蓉柔声道：“小茹，真谢谢你邀请来看这么精彩的演讲比赛。老师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

    谢谢？您那是谢谢的表情吗？孟茹壮着胆子说了声“不谢”，很想躲到谁身后去。五年相处，邹蓉说是老师，其实更象是她们一群孩子的大姐姐。作为她工作后的第一批学生，可说是一起经历了成长的过程，关系非浅，也因为如此的亲近关系，孟茹深知自家老师笑容背后的“残忍”。

    几乎是反射性地捂住胳膊，孟茹哀叹着最近千万不能去找邹蓉，要不然这条胳膊少不了被捏。

    正挥着手道别，就听到秦青愣愣的声音：“不是说去吃饭吗？我请啊！是该犒劳一下孟茹他们的。”

    一听秦青说这话，不光是孟茹拿眼斜睨他，就连邹蓉也看了看他。两人这一对眼，站在旁边的李兰可就毛了。

    “这位老师是……”娇滴滴地笑了两声，往两人中间一站，极妩媚地伸出手。

    邹蓉眉毛一跳，虽然对这样娇滴滴的女人实在没办法有什么好感，却还是笑着和她握了握手，客气地寒喧几句后婉拒了秦青的邀请。转身走人，刚走出两步突然又回过头来。却是对孟茹极其温柔地笑道：“啊，对了，帮我向欣然祝贺啊！她今天的演讲真的很好。比我预想会看到的——更好！”

    从那似水的温柔中听到刀锋一样的锐利，孟茹把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恭送老师起驾。眼看着邹蓉走远了，才扭头瞪了秦青一眼。

    咧了下嘴，笑容说有多阴森就有多阴森，“原来秦老师和李老师是……呵呵……”

    “是什么啊？”李兰扭捏地一笑，却不看孟茹，只看着秦青笑道：“秦老师，你的学生说话可真有趣。”

    “是啊是啊……这就是一个刺头！”被李兰一个媚眼闹得胳膊直起鸡皮疙瘩。秦青一把拉住孟茹的手腕，“啊，李老师，我还和学生有些事要谈，先走一步啊……”也不回头，只是挥挥手，就拖着孟茹直线冲了出去。

    被秦青一路拖着向前，孟茹还不忘回头看着那一抹红影渐渐远逝……

    还在看吧？那个眼神，得多幽怨啊？！

    在秦青终于停下脚步，终于喘一口气时，孟茹冷幽幽地道：“秦老师，如果不喜欢一个女人的话就要当面和她讲清楚哦！难道你不知道有时候自以为是的温柔其实就是残忍吗？！”

    几乎一脚跌倒，秦青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学生。摸了摸下巴。再看看周围。嗯，校门口。

    真是，居然在学校门口听自己的学生讲这些话……真是很怪的感觉啊！

    叹了一声，秦青看了孟茹足有半分钟，才正色地问：“孟茹，你今年多大了？”

    “多大？”微怔之后，孟茹很老实地答：“周十一，怎、怎么了？”

    “周岁十一啊！”抱着肩，秦青不明所以地晃了晃头，“你知不知道，我分配到实验学校被通知做二班的班主任时，校长就和我说在我的班上有两个不能不注意的学生。还说被称为天才小作家的孟茹同学是个很早熟的孩子……嗯，的确很早熟！你知不知道你早熟得说的话象是千年老妖啊？！”

    声音稍顿，秦青挠了下头，“对不起啊，好象我说的话也不象是老师应该对学生说的……”

    不是在生气吧？睨着孟茹没有什么表情的脸，秦青有些懊恼地皱眉。果然，新人就是不行啊！完全抓不住这些青春期小女生的心理。

    正在苦恼，却见孟茹忽然露齿一笑。笑得阳光灿烂，没有一丝阴霾。

    “原来老师也喜欢看《倩女幽魂》啊！我也好喜欢看哦，张国荣好帅，王祖贤也好漂亮啊……啊，老师是不是也喜欢王祖贤啊？！我看一定是了，又性感，又清纯……和我们邹老师好象哦！”

    被孟茹最后的吐槽闹得脸涨得通红，秦青抓着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法象在课堂上一样保持冷静。总觉得这会儿好象有点角色对换的感觉。

    “可惜，秦老师刚才丢掉一个好机会呢！”偏着头，孟茹笑得调皮。

    一声电动铃声过后。校园里突然喧哗起来。孟茹目光一转，看到人流从教学楼里涌出来，如同洪水一般涌到操场上，正开始往门口涌过来。

    “我要回去取书包了，秦老师。”笑着挥挥手，孟茹转了身，却突然又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她的声音平缓而低柔，“说我早熟的，秦老师不是第一个哦！可是没办法，我就是我，不想伪装成什么事都不懂的小孩子呢！有人告诉过我，不用勉强自己和周围人都一样的。做颜色不一样的烟花，也是一种快乐……”

    “颜色不一样的烟花？！”目光微瞬，秦青默默地看着少女的背影，看着她渐渐融入人群却又慢慢与往外涌的人群分开。不知为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不知道自己的学生究竟会成长为什么样的人，可是，很久之后，他都不会忘记自己曾经有过这样的学生呢！

    红娘计划a，就这样彻底失败。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孟茹多少有些郁闷，一连几天都提不起精神来。

    课间休息时。温立君两个来喊她出去，都懒得动一下。作为同桌的冯晶几次问她究竟怎么了，可孟茹张张嘴，却还是啥也说不出口。虽然自己这位好友生性多情，对感情这事儿很是敏感，可到底她现在只是个12岁的小女生，叫她和冯晶讨论感情这码事，她还真有些说不出口。

    倒是知道她在为什么事发愁的陈子宣睨着她，嘴角噙着一抹笑，眼神里总是透着那股子古怪。

    知道他在偷笑自己的失败，孟茹也懒得理他。一连几天。倒是把姜小月的事情办理妥当。虽然并不是很合规矩，但有孤儿肯自力更生，自谋出路也是一件好事，民政局的管事干部非但没有留难，反倒大大宣传了一番。一时间，天津的天泰集团倒成了h县的新闻主角。

    这些事，孟茹自然是不会出面的。挂着天泰集团的李任风就是免不了又出了一次风头。且不说那些知道李任风过去的人，就连本不知道他的人都知道h县居然出了这样一位大企业家。一时，李家门庭若市。就连县电视台都来人联系采访的事。

    听到老妈提过老姨被那些人烦得都不想回家，孟茹只当听笑话，温丽苹几次打电话过来让她帮着拿主意，她只一概呵呵傻笑，只说“等老姨父回来就好了”。

    开玩笑，顶着一个小作家的名声已经让她过得艰难，还再往那免得旋涡里跳，真是疯了。

    在地理课后，被秦青叫了出去。眼看着他没往办公室里走反倒把她带到了走廊尽头的实验室里。孟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这架势，明显是要讲什么秘密啊！就不知……

    听着秦青猛咳两声，一脸郑重的表情，孟茹几乎屏住呼吸等着他说话。可等了足有一分钟，秦青还是仍然在酝酿情绪。

    翻了翻眼皮，孟茹不无报怨地出声：“秦老师，如果您没什么事要说的话，我可是要回教室了，反正就要到上课时间了。”

    眼看着她要走，秦青也急了，脱口就道：“那个，邹蓉……”

    有戏！孟茹偷笑，回过头却一本正经。“什么邹蓉？啊，我知道了，你是说我们邹老师是吧？怎么了？”

    挠了挠头，虽然觉得很难出口，可秦青还是鼓足了勇气，把声音降低八度，作出求人的姿态，“孟茹，你可不可以帮老师约你们邹老师出来啊？”心里泪流成河。这下子。什么老师的面子都没了。

    瞥一眼秦青悲剧的表情，孟茹撇了撇嘴。果然是没什么经验的男人啊！居然这么多天都没想到办法，bs之。

    “秦老师，我是八校毕业了……”眨眼，看秦青也跟着眨了下眼，似乎没明白她在说什么，孟茹扬了下眉，继续道：“邹老师在八校工作哦！”翻了下白眼，她几乎是叫出来：“八校的电话是33哦！你现在就去打电话说你找邹老师，至于说什么怎么说你自己想……ok？！”

    “o——k！”被她叫得愣愣地点头，秦青转过头去走开一步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