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银之蚀 作者:细谷绿

    ，下一步还是会被堵死。”她把手学着他的样子环住胳膊，神情带着点恹恹的看着棋盘上的黑白子。

    “这条路堵死了，走别的路。”福泽谕吉话里别有深意似的，也把自己手里的白子放回了棋盒；“我应当教过你，路不一定是走出来的，悬崖没有路，你除了跳下去，还可以找跟藤爬下去。”

    银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那一盘快到绝路的棋盘，过了几秒她抓起黑子跨到了白子中一目——

    福泽谕吉眼底冰雪微融，眉梢似是微微柔和些许——黑子绝境逢生了。

    “老师。”少女又再抓起几子在手心里，眼底里平静无波澜的看着整局棋；“我啊，记事起就被兄长照顾着，无论是吃什么穿什么做什么，哥哥都照顾得很好，我一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没有人告诉过我这之外的生活方式……”

    相依为命的兄妹，什么是相依为命呢……一小口发霉的馒头，哥哥吃掉霉点斑斑的表皮，她就吃下去掉皮的内部，收集在破碗里的雨水，沉淀后她喝最上面澄净的部分，哥哥喝下残留混浊的部分。

    “但是后来，我知道了，我是占据了哥哥的资源活下来的，身为妹妹的我比哥哥更健康，虽然哥哥说自己拥有我所没有的东西，所以就算我健康点也没有他强大……”银神情十分的平静从容，似乎只是单纯的想告诉福泽谕吉，她跟自己的兄长之间的感情有多好；“但我还是觉得，如今哥哥没有那么健康，都是因为当初为了照顾我，把所有好的都给了我，才变成这样。”

    “哥哥深爱着我，我非常清楚，也非常感激，我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回报给哥哥，我希望让哥哥幸福，为此无论如何我都会乖乖听哥哥的话，只要哥哥能觉得满意，觉得高兴的话……”

    少女抬起了头看向了神情复杂的福泽谕吉，暖阳般的眼眸深处烧着火焰宛如炼狱：“我就算化身修罗都不会后悔。”

    “……既然不后悔，那么意志就不要动摇。”福泽谕吉微抿了下唇，跟着像是想到应该做什么似的，突然伸出了手。

    和兄长的手掌不同，老师的手掌更宽厚，有一层薄弱的茧子在掌心，更温暖，也更让她安心。

    微微前倾的福泽谕吉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小脑袋，温和而肯定的告诉她：“你不会成为修罗，你是有着信念在心里坚守着的，我正是看到了你的这份信念，才决定对你伸出手。”

    照顾着流浪猫孩子的少女也好，在大腿内侧藏着短刀的少女也罢，跳上树给小孩取下气球的少女，陪着老人找路去目的地的少女……

    福泽谕吉很清楚的看到了孩子小心藏在心里的光，一如两年前的雪夜，病得昏昏沉沉，被人发现还要先道歉弄脏了地方的那个孩子，笨拙又小心翼翼的令人不忍心不管她。

    “……那，那如果，信念没有了的话……”她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的看着他；“老师就不会向我伸出手了吗？”

    福泽谕吉沉沉看着她一会，慢慢的把手从她脑袋上收了回去。

    银吓得脸色发白的扑上去抱住那要收回去的手，把棋盘都撞歪了，黑白子噼啦啪啦掉了一地，她红着眼睛死死抱紧那只手。

    “这不是做的很好吗。”福泽谕吉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翡翠般的眼瞳里摇曳着春风拂过湖面的温柔；“我的手你不是能好好的抓住吗。”

    “呜……是随时都可以抓住吗？”

    “啊，我手没砍掉的话，你的手也健在的话，随时都可以。”

    小姑娘一抽一抽的缩着肩膀，眼泪滴滴答答的，看得福泽谕吉笑着叹了口气，掏了帕子去给她擦眼泪：“哭吧，憋坏了吧，哭出声也可以，在我这里，小银只要顺着心意胡来就好了，不然你来我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呢。”

    小姑娘就哇的一声哭出来了，边哭边爬过去抱住他的腰，小脸就在他怀里蹭，眼泪鼻涕估计直接拿他的衣服当手帕用了。

    福泽谕吉看了眼手里的真·手帕，怪无可奈何的在心里叹息，倒也没把银推开，随着她就这样趴在他胸口痛快地哭，为了不然少女哭着的时候噎到了，还一下一下的拍抚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不想……呜呜呜不想回家……”这样任性的话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说出口，一边吸着鼻涕掉眼泪，一边呜咽着说着自己也觉得是在为难老师的话；“呜呜我，我要留在老师这里呜呜呜……不想回家……”

    “那么，给家里兄长说明一下吧。”但意外的是，福泽谕吉并没有劝阻少女的突发任性；“正好今晚准备吃火锅，你留下我就不用担心会有剩了。”

    银浑身一僵，猛地抬起头瞪着男人，哭过的眼还红艳艳，导致怒气表情效果减半，她还觉得自己已经显得够凶了的揪着男人那被她蹭得乱糟糟的前襟说道：“是怎样！我在老师这里是饭桶的代名词吗！”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