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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八福晋的奋斗第45部分阅读

      重生之八福晋的奋斗 作者:rouroushu

    有秋菊和塔拉嬷嬷两人,她们对敏芝的这次难产愧疚不已,早知道这般凶险,她们应当早有准备才是。没想到,一时疏忽竟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当时大夫请脉诊出脉象微弱,就该及时报给王爷知道,让他来劝解。

    然而,千金难买早知道,主子生龙凤双胎的事儿,家里瞒得住,外面却是瞒不住的,万一主子出了月子后,知道自己生的小格格没了,会不会伤心欲绝呢?比照主子对大格格的关注,以及对九贝子家格格的喜爱程度,她们不敢想象,未来会是一场怎样的风暴。

    丫鬟们急,胤禩急,胤禟和胤俄他们也在急,敏芝遭遇难产差点殒命,把当时就待在产房外面的三个男人吓得面无人色,他们从来不知道女人生孩子,竟是这般凶险的事。尤其胤禩,当日良妃难产,他也在外面,现如今妻子生产,他又经历了一次这种冲击。

    敏芝昏昏沉沉地睡了醒醒了又睡,完全不知道。外面关于她的命格好坏,早已传的沸沸扬扬,各种论调都有。一场危机就在这样的议论声中悄然萌芽。

    第一百七十八章 江南明月(一)

    第一百七十八章 江南明月(一)

    江南省,苏阳县外五十里处,绵延的矮丘中,一座庞大的道观矗立期间,最高处的玉皇殿高耸入云,整个山丘仿佛都是它脚下的陪衬一般。

    山门上,挂着鎏金匾额,巨大的三个字“齐云观”气宇轩昂。再看匾额上的落款,却是“义门先生”。此处,便是当年胤禩胤禛胤祥三人落脚的地方,随着义门的崛起,以及敏芝种下的慈善的种子不断发芽,这里经过几番扩建修葺,俨然已经成了一处名胜。

    此时正是清晨时分,东方微红,还没见着太阳的影子,小道童拿着一把与他身高平齐的巨大扫把,刷刷地扫着地。师傅说过,扫地也是一门功课,一层层一步步,低头含胸,扫去灰尘的同时,也是磨练自己谦虚,沉稳,踏实,内敛的心性。

    这个小道童,就是当年的明月,扫地,是他每天都要重复的动作,从一间破败的小道观,到如今远近闻名,香客云集的圣地,在他眼里,只不过是地方变大了,石阶多了几百层而已。抬头望望玉皇殿里飘散的烟雾,师傅也在做功课啊。

    齐云观周边,部分山丘已经盖上了葱绿,春茶早已经收成,剩下的捣成茶浆茶末,入药。此时田里,茶农们正在忙着收摘第三批也是最后一批老茶。

    明月站在第二层瑶池殿的平台上,目光可以直接越过高墙,远处人们忙碌的身影尽收眼底,低头浅笑,齐云观有这般气象,全赖义门上下的鼎力相助,师傅半仙的名头早已不再局限于小小的苏阳县城。前几日,老人家刚从西安回来,说是玄妙观观主邀他一起去西安云游来着。

    可是师傅回来之后,却是只字不提西安的风土,而是整日在玉皇殿的神像前念经祈祷,偶尔还会站在玉皇殿前伐平台上,双手反剪,遥望北方。一站就是半个时辰。

    今天,明月的第一个任务完成了一半,他扫到了三清殿门口,这里就是原先道观的最顶端,也是三位阿哥留宿的地方。想起三位皇子曾经在这座大殿的墙角里睡过一晚,明月就忍不住要进去再看一眼。

    三清的塑像已经装金,加了金红的披风,面前竖起了几道紫红色的幡,两边的庭柱上挂起了蓝底金字的对联。四周的壁画都已经重新描过,整个大殿的采光也重新调整,加开了窗户。整个大殿在晨光的掩映下,既古朴又大气。

    三清殿唯一保持原样的地方,就是三清塑像背后,墙根下,那个长条形的供桌,供桌底下一年四季都放着两个蒲团,供桌上面铺了红色镶金边的桌围。桌上却是空无一物。

    这面墙的正面对着三清的背部,背面是一副巨大的慈航道人说法图,慈航道人是唯一一尊释道两家共尊的神,在道家她号慈航,在佛家她既观音大士。

    壁画中的慈航道人慈眉善目,一身宽大的土黄|色道袍,头戴蓝巾,脑后是一轮金色的太阳。盘膝坐在莲花座上,一手微举,一手摊与膝上。在她的身边,是一个青衣道童的侧身像,长袍束发,恭敬地朝着慈航弯腰,手中碰一托盘,上面放着慈航的法宝,清净琉璃瓶。

    两人的背景是慈航道人的道场,落伽仙境,云雾缭绕中,众弟子纷至沓来,神情庄重。

    然而,这幅壁画前的供桌上,空无一物,除了供桌底下有两个蒲团之外,连香炉都没有一个。与之相对的,是壁画正对的大门之外,有一座三层的青铜浮屠,腹内中空,其内有香烟飘散而出,与三清殿正门外的方鼎型香炉遥遥相对。这在其他任何一座庙宇中都是没有的。一座大殿,两面香火。

    明月此时就站在供桌前,回想当日,也是差不多这个时辰,自己拿着新挖的红薯给他们吃,当时他还不知道他们是三位皇子,现在想来,除了那位宁死不屈的,其他两人,还真不像是皇子。师傅说,我就快满师了,之后要脱去道袍入义门学习,然后考科举,入仕为官。

    师傅说,当世圣君已然暮年,此三人中必有一位是继任者,他的目标就是辅佐新任圣君。可是,三人中,谁才是他未来效忠的对象呢?摇摇头,不再想这些虚无缥缈的未来,重新握起扫把,一步一扫,离开了三清殿。

    此时正式旭日东升,山门外,已经有虔诚的信众结伴而来,明月不由加快了动作。要是被师傅知道,香客已经上门,而自己地还没扫完,又是一顿训斥。

    挥舞着大扫把,一路而下,早来的香客们都是熟客,大家对这个勤快的道童露出了善意的微笑,有的还拿住烤饼递给他,说是歇一下,吃点东西之类的。明月早就习惯了,婉言谢绝他们的好意之后加快脚步,拖着扫把迅速把最后一处大殿打扫完毕,站在山门口扶着门框大喘气,扫地,尤其是扫这么大一片地方,实在是一项不断透支体力的运动。

    等他缓过神来,刚想转身回自己的卧房收拾一下,然后去玉皇殿做早课。没想到背后传来隆隆的马蹄声,心下不由奇怪,来这里进香的多是普通百姓,徒步而来,虽然每逢特殊时候会有些高官坐着轿子摆着排场来,但今天是怎么回事?

    拍拍身上的灰尘,走到外面观望。远远的,两匹马以前以后疾驰而来,边上卷起一阵烟尘。片刻之后,马到了近前,明月看清来人之后,一脑门子黑线,上前拉住缰绳:“二位今天怎么想起来这儿遛马了?”

    两人一愣,见是明月,脸上一红,翻身下马:“我们有大事,特别的大事,要面见玉清道长。”明月哼了一声:“师傅正在做早课,你们要见,自己上去吧。”两人齐齐苦笑,做徒弟做得这么大谱的,普天下只有玉清道长这一根独苗的徒弟了。

    拱手行礼之后,两人快步向上,明月却牵了他们的马往马厩走去,边走还边哼哼:“这两个书呆子,几年了,还这么呆!”

    原来,这两人中,一个是纪容舒,自从上回苏阳水灾,他和偶像共患难之后,回去发奋苦读,更是直接拜入何焯名下,成了何焯的直系弟子,如今,守孝期满,只等院试重开。便有望视线对胤禩的承诺,让自己的简历出现在吏部大人们的面前。

    今天他跟另外一位师兄急匆匆赶来,却是带来了一个大消息,京城的天花疫情结束了,疫苗和药物已经发到了江南,官府正在组织百姓带着孩子去接种呢,奈何这事儿太过新奇,百姓们尚在在疑虑当中,胤禩因此一封书信到了何焯处,言明这药是东庄出品,质量保证,要他们配合官府使尽量多的人能够接种疫苗。

    何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齐云观的玉清半仙,灵隐寺方丈他请不动,可玉清半仙和他素来交好,请他出山绝对有把握。所以书信一封,让两个徒弟亲自送来,面见玉清道长。

    玉清道长看了信,摇摇头:“老道方外之人,诸多不便,此药若真利国利民,自有时间检验之。只是你们来了,老道也不能让你们空跑一趟,你们把明月叫来,我嘱咐几句,让他随你们去吧。”

    纪容舒和师兄面面相觑,明月?那个人小鬼大的道童?他去有什么用啊!不过,他们没胆子反驳玉清的话,只好退出来,把明月叫到玉清跟前,两人则退到殿外等消息。

    直等得两眼翻白,还没有动静,纪容舒身边的师兄跺脚了:“师傅那边十万火急,道长却好似一点感觉都没有!”纪容舒安抚他:“师兄稍安勿躁,出家人都是这个性子,若是如你我般遇事都带三分火气,哪能参悟大道呢?”

    “哼,就你嘴皮子会翻,难道你心里就不急?”纪容舒一脸无那:“我当然也急,师傅没用信鸽传信,却让我们亲手送来,明显就是对这件事充满了期待,如今,我们却只能在i枯等,等的还不是道长,只是道长的徒弟。”

    说到这里,边上的师兄脸色已经暗了下来:“明月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有几分能耐,我们还不清楚吗?好像前阵子是听说道长要把他交给师傅教导,但也只是教导而已,我都在想,回去要怎么跟师傅交代了。”

    两人一阵长吁短叹,里面的明月却出来了,小脸上满是泪痕,见到两人站在殿外侯着,先是狠瞪了他们一眼,然后挺了挺腰板,小手在鼻子上一蹭,哼了一声:“你们牵了马等我,我收拾东西,就跟你们走。”

    纪容舒傻了:“你这什么表情啊,谁欺负你了是怎么的,你不爱去,我们还不要你去呢!”

    没想到明月大怒:“要不是你们来了,我还能在师傅跟前都孝敬一段时间呢!现在,师傅让我提前出师了!”

    说完飞奔出去,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纪容舒和师兄面面相觑。玉清道长推门出来:“明月这孩子,一时间转不过弯来,你们别与他计较,替我转告润千老友,老道虽然不方便出面,但是江南之事,却是一直放在心上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江南明月(二)

    第一百七十九章 江南明月(二)

    当明月再度出现在师傅,以及众人面前的时候,大家都愣了,一身米黄|色书生长衫,头上的道士圆髻换成了一根短小的麻花辫子,眼前这个十岁出头的小娃,居然片刻之间把自己拾掇出了书生的模样。

    一手牵着马,肩上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见到师傅出现,松了缰绳快步上来,咚的一声就跪了:“师傅……”玉清道长背着手,没有去扶他只是退开一步:“从现在起你不是明月,你我师徒名分就此终结。”

    明月双目含泪:“师傅,明月永远不会改口的,明月……”玉清道长背转身走进殿内,殿门徐徐关闭。纪容舒和师兄目瞪口呆地看着紧闭的大门,心道这个老道士不讲情面起来真是够严厉的啊,明月娃儿不过十一二岁吧,这个年纪伤离别也是正常的啊,何必这么绝情呢!真真是修道人家,这心硬起来,跟顽石没两样了。

    明月跪在大门面前,眼睛死死盯着大门,忽然拉起袖子擦了眼泪,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师傅,我走了,您老人家多保重。”说完站起身:“我们走吧。”纪容舒张张嘴:“那什么,明月,你额上都红了。”明月走下石阶,回到马儿边上,冲两人喊:“走吧,你们不是很急的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叹了一口气,跟了上来:“明月,其实,其实道长不方便出面,你……”明月冷哼了一声:“离开齐云观,我就不是明月了,我叫孙嘉淦。”“啊?”纪容舒一愣,你说你叫什么?”

    “孙嘉淦!”明月,哦不,孙嘉淦狠狠地重复了一遍,一扬鞭子,马儿一个飞窜,把两人甩到了身后的同时,也把齐云观远远地抛开了。康熙四十六年,明月十二岁,康熙四十六年,孙嘉淦的名字第一次为人所知。

    纪容舒和师兄带着孙嘉淦出现的时候,何焯难掩失望之情,但是这个孩子何焯也见过多次了,玉清道人也曾提起要将他送到义门学习。现在他提前来了。何焯只得把失望藏进心底,摆出笑脸,收了孙嘉淦做弟子,和纪容舒互拜了师兄弟。

    只是江南疫苗这件事情还没解决,民众议论之声甚嚣尘上,许多“有心人”乘机煽动民怨,企图动摇官府的威信,甚至公开叫嚣,称义门上下是官府的走狗,丢了读书人的脸。苏州知府曾经拘役过何凝玉,义门上下对那知府本来就没有好感,现在又闹了这样的事,他们觉得非常难看。

    一方面胤禩的信里要他们帮助官府,利用自己的影响力组织民众接受疫苗。一方面想到官府之前的所作所为十分恶心,不想趟这趟浑水,如今流言传出后,义门上下人心浮动,何焯十分忧心,明知是小人伎俩又顾忌着人言可畏,两面为难。

    因此他才想到了请玉清道人出面,毕竟齐云观在历次大灾中的表现,使得玉清半仙的名头在江南地界十分响亮,再加上这位仙长级别的人物刚从西安回来,那边的灾情也是用京城的药配合起来才控制住的,除了尚未归来的玄妙观观主,他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然而,当何焯见到孙嘉淦的时候,他失望了,玉清道长拒绝了他的请求,把弟子送来,叹了一口气,安排孙嘉淦拜师,找了师兄带他,自己只能另想别法。

    几天下来,苏州的流言越来越厉害,茶馆酒肆都在传,把牛痘疫苗说成是控制人的精神药物,被打过疫苗的人,当场昏迷什么的,传得沸沸扬扬。

    这下,苏州知府的反应让人啼笑皆非,起先是抓了几个传流言的人,关押了。但是这样非但没有制住流言,反而使得流言有向外省市扩张的危险。

    事情一直拖到了八月中旬,中秋节都过了,发往北方的信胤禩其实也看到了。其中关节他也能猜到一点。江南富庶,文风鼎盛,又是前朝的老宅基,反清势力根深蒂固,极容易被一些有心人士利用,煽动民众反对官府。

    但是,这次这些人不但反政府,更把矛头直接指向了义门。胤禩苦笑,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嘛。但是,即便是这样,胤禩依然没有动作,江南各地虽然口口传颂廉郡王仁德,但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那就是,当政的官员中,不是太子党就是康熙的亲信。

    当初胤禛在江南大搞白色恐怖,杀的却都是三级以下的官员,真正的大佬一个没动,江南官场对太子和康熙来说依然是根正苗红,只不过现在太子略处下风罢了。胤禩理论上掌握的是江南一省的兵权。当然,那也只是理论上而已。额尔济统领江南省防务,调度权却捏在两江总督手里,额尔济说白了就是一个养兵的将军。

    胤禩起初对这个安排是非常满意的,他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公开休养生息的机会,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因此他让柯安带去了先进的理念,以及庄上已经练熟的庄丁,为的是将来真正动起来的时候,他们能震惊天下。

    然而,有些人就是不让他好过,他是出于善意和进一步扩大义门声誉的目的,才去信给何焯。结果却被人无端泼了脏水。泼脏水还不算,他还不能反抗,明知是计也只能引颈就戮,这种感觉让他非常的不爽。

    屋漏偏逢连夜雨,胤禩自己这边也是事故频发,被老爷子派去内务府扫雷,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不说,老婆大着肚子跟小妾耗上了,真实事情都挤到一块儿,江南的回信就这么耽搁了。一来二去,中秋节都过完了,何焯这边都没收到胤禩的只字片语。

    何老师郁卒了,这个时候,他接到了苏州知府发来的请帖,请他到府衙吃饭,老爷子望着请帖,心里真想三下五除二把它撕个稀巴烂,扔到地上踩几脚泄愤,表面上却还是客客气气地打发了送贴的下人,表示自己一定会去赴宴。

    拿着请柬,何焯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子,这时候,孙嘉淦在外面求见,何焯一愣,叫他进来。孙嘉淦行礼之后开口:“老师,师傅让我来,一则为了念书,准备乡试,二则是为了能多参与一些俗务,尽快脱去身上的道家习气。可是,学生来了这么多天,看的听的都是对义门上下十分不利的传言,不知老师如何决断?”

    何焯一愣,这个孩子说话竟如此直白干脆,锋芒毕露。心下一凛:“明月,你初来乍道,先跟着师兄把书读好,外面的事,自有人处理。”

    孙嘉淦嘴角一扯,毫不客气:“老师,学生在课堂之上,看到一句话,不知何解?”“哦?什么话?”说起做学问,何焯把脑中的烦心事压了压,准备耐心听。孙嘉淦一字一句认真地说:“课堂的柱子上刻着的,与人为善,教人为善,助人为善,我辈读书人,当仁不让。何人所述,当作何解?”

    何焯的脸色黑了,红了,紫了:“这是廉郡王妃所言,为师亲笔。”孙嘉淦盯着何焯微红的老脸:“老师,学生听师兄说起过当年义门抗洪抢险的事迹。师傅也曾出过力,当时的情况,比之现在,如何?当时义门能义无反顾担下重任,为何现在却要龟缩起来?”

    何焯闷住了,是啊,自己什么时候这般退缩过?牢狱之灾都没能让我退缩,天灾都没能让我退,几句流言就让我退缩了吗?这件事,关键不是牛痘疫苗,而是有人看义门不顺眼,想拖垮义门,弄臭义门的名声,利用义门的衰落打击廉郡王的势力,既然都知道,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何焯看着眼前尚在稚龄却双目炯炯气势灼烈的男孩,从他身上,他看到了玉清半仙的傲然风骨,做自己的事,问心无愧而已,管什么流言蜚语。长叹一声,为自己做了义门先生之后变得瞻前顾后而感到羞耻,但片刻后,何焯随即振奋起来:“明月,苏州知府邀请为师赴宴,你与为师一道去吧。”

    孙嘉淦躬身一礼:“学生离开齐云观时,师傅说过,从此以后,世人只知孙嘉淦乃门学子,明月二字,维心而已。”何焯又是一愣:“想我浸滛书海大半生,竟是读书读迷了,孙嘉淦,好,今日为师受教了,他日定上齐云观当面拜谢玉清,为我送来你这么一个弟子。”

    孙嘉淦出去,何焯振奋了一下精神,又回味了一边弟子的话,哑然失笑:我真是越活越活回去了,在京城,一个廉郡王妃让我自愧不如,她乃女流,却审时度势,气魄非凡。教得凝玉也有几分大家气度了。

    如今到了老家,又收了这么一个初生牛犊般的弟子,玉清半仙果然好眼光好手段,教得如此弟子,真是再一次的自叹不如。皎皎银华,敢叫众星失色,混沌中的江南,或许正需要一轮清冷明亮,不为夜幕所惧的月亮。给他们这些走在“夜路”上的人们一点指引和力量。

    第一百八十章 世上若有后悔药

    第一百八十章 世上若有后悔药

    毛主席说,敌人都是纸老虎,这话当然不是真的说面前的困难都是纸灯笼,只是要让己方的人员建立高于对手的绝对自信罢了,心理优势,加上技术优势,再加上人数优势,最后再加上一条顺应潮流的方向,这样一来,再强大的阻挠,在进攻方来说,都是不够看的纸老虎。

    义门的困局因为何焯的强势回归,而有了新的转机,苏州知府面对坚硬如铁的义门先生,顿时觉得自己踢到的不是铁板而是钢板了,自己请来的这许多”有识之士“非但没有动摇他,反而被他动摇了去。表面上,这个南书房的退休老师居然一本正经地表示愿意帮助官府大力推行种痘事宜。

    天杀的,他得到的上级指示根本不是什么推行种痘,而是要利用牛痘疫苗削弱甚至搞垮义门这个庞然大物,因此他不惜自贬身价,与江南各反清势力暗通款曲,由着他们散播谣言,煽动民众,搞破坏。

    像他这样的官员,凡事听上差指示,拿着大清的俸禄,吃着大清的米粮,却与反清势力勾结受他们的孝敬,在江南还有不少,这也是为什么,江南有天地会,有明教(南明桂王一脉余孽)有白莲教,等等各种各样的反清团体。他们各自为战,盘踞在江南各地。

    何焯的强势让苏州知府怒在心里却不敢对他怎么样,这个老先生,连两江总督府的牢房都关不住他,何惧你小小苏州知府!

    但是义门先生心里还是十分郁卒,牛痘疫苗接种,本是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现如今却被宵小之人拿来作为攻击政敌的武器,真叫人唏嘘。先生从衙门平安归来之后,收到了胤禩的回信。立刻宣布义门中人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全心全意攻科举。

    等到胤禩得到消息,江南之事就这么憋屈地结束了,朝廷拨下去的疫苗因为没有及时接种全部都变质,扔进了江河湖海喂了鱼。

    心里的火腾腾地往上窜。然而他终是按捺住了:既然江南的官员冥顽不灵,不识时务,就别怪我到时一个不留!江南,皇阿玛,你可要看紧点,被让我抓住抓住机会,一旦动手,我会血洗一遍!

    这次疫苗推行失败,是朝廷的失败,康熙的失败,执政不力,民心不齐,义门经此一事终于把之前赈灾留下的高帽子摘掉了,潜心研学,培养人才,不失为一件好事。

    你们勾结外教煽动民变,只是为了对付我而已,我现在再退一步,将你们全部暴露在他老人家的眼皮底下,没有我这个“敌人”你们还这样叫嚣,皇阿玛会不会在容你们呢?

    胤禩坐在吏部衙门的办公室里,喝着茶闭目养神,脑子里一遍遍复盘自己一路走来所经历过的各种坎坷,吐出一口气:糖是皇阿玛给的,毒药和刀剑也是皇阿玛给的,现在所有人都当我是肥羊,都想来咬一口分杯羹。来吧,糖我留着哄老婆,毒药和刀剑,留着招待你们!

    唇边绽出笑意,自己现在的状态,就像个剥去尖刺的刺猬,一个肉团团而已,空有财物和人脉,却是一动都不敢动,周围群狼虎视眈眈,属于说出去吓死人,实际却是群狼中的肥羊,恶鬼中的蛋糕。

    哎……皇阿玛,逼我到这个份上,还要我雄心壮志,不够,这样还不够,我要看到不耐烦,我要看到大家摩拳擦掌,甚至为了争夺我的东西而打起来,这样才不辜负您的苦心经营不是?我想啊,总有人会忍不住的。

    现在么,看谁忍得过谁,忍不是把拳头收起来,咬紧牙关青筋暴跳,这样只会让敌人嗅到危险心生警惕,就像四哥那样。忍,只要把指甲收起来,刀剑入鞘,做出一副你打我一拳我退一步的模样,让敌人觉得我不敢与之争锋。没必要提防我。让你们在与别人勾心斗角时候,忘了我在身边,我手里还有刀剑。

    我看着,等着,磨着,能你们消耗得差不多了,我再看看有什么我需要的,挑着收拾一遍。让你们后悔之前打压我却没有杀死我。没错,那盘棋,白子坚守角落,盘面上局势岌岌可危,但是,我还活着,你看到我的一缕生机,却没看到我的胜机。是的,逃出升天,逃出死局,反手杀之!

    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想到这里,胤禩脸上的笑容散尽,换上了无奈和忧虑。这种忧虑来自与他的家,他的妻子。

    廉郡王府,南园佛堂,敏芝穿着素白的旗装跪在菩萨面前,默默看着菩萨座下的一个小牌位,这个牌位上,刻着她素未谋面的女儿的名字:晗玥。她记得那一头,身体稍有好转,她就想起许久未进宫问安了,正好带着弘晏去给额娘过过眼,要是再遇上康熙,把孩子抱了去,那也是天数。

    谁知,当时储秀宫里,十八格格也在,她只是对这个小姑子表示了一点善意,竟引来良妃的涕泪交流,自己还不明所以,良妃就劝自己说孩子以后还会再有的。惊疑之下的一再追问,竟然得来了这么一个结果,原来当日,自己竟还生了一个女儿,而这个女儿,没有活下来。

    什么是如遭雷击,这就是了。原来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府里上下,没人提过女儿的事,都瞒着她,原来她心里对小儿子没那么亲近,不是因为害怕大儿子二儿子回来之后怨恨她偏心,而是因为这个儿子克死了妹妹!

    得知真相的她,冲到书房质问胤禩:“我的女儿呢?我生的,死了也是我生的,为什么不让我看一眼,弘旺我抢不过皇阿玛,等不到我醒来他就走了,连女儿,死去的女儿我都不能看一眼吗?”

    她想,她这辈子都会记得当时胤禩的眼神,哀伤的,怜悯的,无奈的,紧紧围绕着,仿佛一条绳索,卡住她的喉咙,让她说不出话来。女儿,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就这样被无知的自己折腾死了,自己甚至剥夺了她出生的权利。怀胎十月,头两个月,自己在极度忙碌中甚至没意识到他们存在。之后又因为自寻烦恼,茶饭不思,导致身体虚弱,也许就是那个时候,伤到了女儿却不自知吧。

    惶惶然走出书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佛堂,原本不信佛的敏芝,在看到观音娘娘慈眉善目怀抱小孩的样子时竟控制不住情绪,匍匐在地大哭特哭。女儿,妈妈跟你道歉,妈妈害了你,你回来好不好?都是妈妈不好妈妈跟你认错,你回来好不好?

    陷入疯狂状态的敏芝叫来管家,逼着他要把小格格的棺材挖出来。管家惊骇莫名,这都过去多久了,还要挖出来开棺?这,这多不吉利,多么残忍啊!

    最后,还是胤禩到了佛堂,拦下了抓狂中的敏芝:“你冷静点,女儿未出生就已经夭折了,这样的孩子皇家有规矩,是要火化,而且骨灰不能留的。我之前说葬了,只是为了宽你的心而已!”

    敏芝崩溃,整个人瘫在胤禩怀里:“我的女儿,没了,连骨灰都没留下,她就这样,就好像从来不存在一样。我的罪孽,这是我的罪孽啊!”胤禩看着怀里伤心欲绝的妻子,心里也是绞痛的。

    如果当时,他不是这么自信,等着她想通,耗了那么多时间,早点去安慰她,宽她的心,那么此时,诞下龙凤双胎的她,真可谓羡煞旁人了,头胎双生子,二胎龙凤呈祥。这样的福泽,谁有过?

    然而,就因为他的托大,才导致喜事变成了丧事,儿子活了,女儿却死了。采萱果然是想要一个女儿,可是这个女儿,生生被她自己给折腾没了。你叫她怎么能不悲痛欲绝?

    “采萱,你别这样,太医说你虽然难产伤了本源,只要调养好了,孩子还是可以再有的!”这句话听在敏芝耳里,不但没有起安慰作用,反而更点燃了她心里的悲伤情绪:“再有?不,不会再有了,她死了,我害死的,死了就不会在回来了,不会有了……”

    最后,还是因为产后身体太弱,她哭昏过去了,醒来之后的,完全没了先前的疯狂,整个人沉静得像换了一个人,她跟他提了要求,给女儿起一个名字。

    于是,在送子观音座下,多了一块小牌位,那个她从未见过面的,名叫晗玥的女儿。胤禩说,太阳和月亮是永远见不到面的,所以晗音永远也见不到她的妹妹。

    此后的每天,敏芝变得比胡氏更虔诚了,每天都要到佛堂里去给女儿上香,跟她说话,向她忏悔,请她原谅。

    胤禩对此束手无策,磨破了嘴皮子她只当他是空气,脑子里除了女儿还是女儿,你说别的她根本听不进去。小弘晏哭得惊心动魄,她可以充耳不闻,直到下人们提醒了,她才抱抱他,可是才抱了一会儿,又像被开水烫到一样忙不迭松手,有一回差点把孩子扔地上了。

    终于,胤禩妥协了,把弘晏交给奶嬷嬷,并且搬离了敏芝的主屋,敏芝跪在菩萨面前,看着女儿牌位无声哭泣。她的孩子,原本可以活蹦乱跳的孩子,弘旺,弘晢,弘晏活着,没有她还有康熙和奶娘,他们会活得尊贵而富足,可是女儿呢?她的女儿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她的错。

    第一百八十一章 急怒攻心

    第一百八十一章 急怒攻心(泣血加更)

    塔拉嬷嬷和秋菊守在佛堂之外,眼看着主子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又是痛心又是悔恨,可是,本来主子执拗起来,她们劝不动,还有王爷。可是现在,连王爷都劝不动了,她们要怎么办才好?

    佛堂与素玉精舍紧挨着,敏芝天天到佛堂上香,边上的佟淑兰却是恨得咬牙切齿,这个女人,命未免太好了,一连生了三个儿子,血崩都能活下来,当初若不是认死了她会难产而死,自己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佟淑兰至今还陷在胤禩冰冷的眼神里,那只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完全没了往日和风细雨的温柔,那眼神,那语气,让她如置冰窖。她是佟氏千金女,从小在蜜糖罐子里泡大,福晋不喜她,她可以说是羡慕嫉妒恨,现在连王爷也拿那种眼神看她,佟小姑娘恐慌了。

    写回去的信,回的也只是让她恪守本分,尽量博取胤禩的欢心,早日怀孕。父亲甚至允诺她,只要她怀孕,他就有办法把她接回来安胎。可是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胤禩已经厌弃她,叫她滚了。怎么还有可能跟她生孩子呢?

    正在愁云惨雾中的佟淑兰听见说福晋又到佛堂来了,心里又是酸又是火,你在那儿装什么可怜?三个嫡子了你还装可怜?你让我怎么活?王爷一颗心全在你身上,别人一分一毫都别想得到,

    郭络罗氏,你未免欺人太甚!皇家夭折的孩子不知凡几,就你那女儿珍贵,你在佛堂念经,念一辈子我乐呵,可王爷因为这事儿一直愁眉不展,我想去认个错,服个软,他都不见我!

    佟淑兰越想越恨,咬碎一口银牙。忽然,她目光一闪,原本杀气腾腾的脸,一下子风轻云淡了:“来人,服侍我更衣洗漱,我要去佛堂,给福晋请安。”

    春桃很诧异:“小姐,王爷免了所有人的请安,您……”佟淑兰横了她一眼:“你只管做事。”夏兰抬头看了看佟淑兰的脸,手指动了动,很快恢复正常,跟着春桃进到内室。“给我挑件素净的,本小姐今儿去吊吊她的丧!”

    春桃手一抖,差点扣错扣子:“小姐,主屋那位,如今心情正郁结,您还是……”佟淑兰哼了一声:“她郁结,她这是装给王爷看的!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有多可怜!”

    结果佟淑兰穿了一件浅粉色的旗装,带着丫鬟站到了佛堂门口。秋菊和塔拉嬷嬷见了齐齐皱眉,屈膝行礼:“奴婢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吉祥。”佟淑兰故意拿帕子按了按眼角:“我是来给来给福晋请安的,麻烦嬷嬷进去通报一声,就说佟氏給福晋认错赔不是来了。”

    两人狐疑地看了看佟淑兰的脸,诡异,太诡异了,佟氏对上自家主子,那是不死不休啊!主子难产,她竟能当着王爷的面,大叫着保孩子,加上之前被福晋狠狠地削了一顿,她怎么会这时候来请安,还道歉,分明是来踩主子痛脚的!

    秋菊躬身:“回侧福晋的话,我们家主子最近心情和身体都没恢复过来,她吩咐了,谁也不见,侧福晋请回吧。”

    佟淑兰碰了个软钉子,心里暗恨,谁也不见?恐怕是只见王爷吧!脸上却更加悲切了:“我知道,小格格殇了,福晋心痛如绞,可这个时候,没人说话,没人宽慰,岂不是更伤身子?我是真的只想进去给福晋请安,顺道给早夭的小格格上柱香,麻烦姑娘进去通报一声,福晋要是不允,我就在这外头给她磕头也行。”

    一番话说得秋菊和塔拉嬷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忙不迭地屈膝:“侧福晋言重了,奴婢这就进去禀报,您在外头少待。”

    里面的敏芝还在悲伤和悔恨中徘徊,听说佟氏要见自己,第一反应是不见,就是因为她的出现自己的生活全部被打乱了,自作孽不可活,古人诚不欺我也。

    可是秋菊接下去的话,却让她皱眉了:“她说她要跪在外面给我磕头?”佟淑兰是什么人?傲起来指着别人鼻子大叫“我是佟淑兰”,贱起来跑到书房门口站岗愣是坚持了一个多月,只要她觉得可以达到目的,她还这有可能就在外面给自己跪了。

    这要是传出去,自己一准让唾沫星子淹死,佟家的女眷说不定也得上门来了。而她呢?再次坐收渔翁之利?傻过一次不能再傻第二次,抬眼看看女儿的牌位,淡然说:“让她进来吧。”秋菊应了一声,退出去。

    敏芝调整跪姿,双手放在膝上,目光黯然:女儿,妈妈的一生,都在不断地错过,错过父母,错过养父母,差点错过你阿玛,如今,错过旺儿和晢儿成长的我,又因为自己的懦弱错过了你。女儿,妈妈对不起你,也配不上你,希望你这次投胎,能去个好人家。

    佟氏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敏芝对着观音伏地而拜,白衣如雪,黑发如瀑。心里鄙视:这真是嚎丧呢?王爷看也没看那坨东西一眼,就让人给葬了,你还煞有介事地摆了个牌位。

    这送子观音和佛堂可是府里共有的财产,你这么一下子,以后女眷来拜,是摆观音啊,还是拜你女儿?真真让人气恼!这一身白的,穿给谁看呢,那儿有母亲给女儿戴全孝的,还是应了那句话,若要俏一身孝啊?

    其实佟淑兰想错了,这佛堂根本就是敏芝的个人财产,当初小九为了赔罪给敏芝送了一尊纯金的送子观音,然后才有了佛堂。之前敏芝因为不信这玩意儿,才由着胡氏每日上香礼佛,自打上回常住佛堂之后,胡氏再也没有进来过,敏芝不进来,自有下人洒水打扫,摆上贡品。敏芝若是一不高兴,封了这里,胤禩绝对半句话都没有。

    然而,佟淑兰不知道这些,此时她心里正酸得冒泡,脸上却是比敏芝更哀泣的表情:“妾身给福晋请安。”敏芝闭了闭眼,尽量平复了一下心情:“起来吧,你身体不好,王爷一向是免你请安的。今日怎么想起来了?”胤禩免了大家的请安,怎么唯独你来了?

    佟氏装模作样地瞥了一眼晗玥的牌位,一脸的悲色:“福晋,素玉精舍紧挨着佛堂,福晋生产时,妾就在屋外,时时祈祷福晋逢凶化吉,小格格被抱出来的时候,妾还……还以为……”话没说完,眼泪竟不要钱地往外滚出来,一阵唔咽。

    敏芝想象着当时的情景,本来就红着的眼眶再度蓄满泪水:女儿,我也想看你一眼,可是,可是上天偏不给我这机会!佟氏唔咽了一会儿,看敏芝强忍着泪的模样,心里暗笑,决定加一把火,不让你气吐血,我今天白来了!

    “太医说,小格格是没出生就折了的,妾见着的时候,她浑身是血,小小的身体包在毛巾里,全身都是青青紫紫的,好不可怜!妾当时见了,一颗心都揉碎了!”说罢膝行到了敏芝边上,朝着牌位哭了一声:“王爷的嫡女,就这么没了!”

    敏芝听她说着,眼睛一闭满脸泪痕,双手紧紧抓住手底下的蒲团,恨不能把蒲团给撕了。

    佟氏一看心里乐呵,脸上悲色不减,对着敏芝拜下去:“福晋节哀,您这样,小格格在天之灵,永远都不得安息了!不管怎么样,您还有小阿哥,虽然龙生凤死对小格格很残忍,可对小阿哥来说却是天生刚强之相,您为了小格格伤了身子,若有什么好歹,大阿哥和二阿哥是不用担心,可小阿哥怎么办?他就是无主之梨,人人摘得了!所以,福晋,您一定要保重啊,妾给您磕头了!”

    说完,佟氏真的对敏芝磕起头来,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