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长兄如父第7部分阅读
重生之长兄如父 作者:renrenmv
气有些阴森:“这样的杂志,你手上有多少份?都给我了吧。”
“喂,唐离,哪个明星没什么绯闻啦,你哥自己肯定都不介意。”孟承晋小声的和他咬耳朵:“再说了,他做了就要有被发现的觉悟嘛。”
唐离瞪他:“这不是我哥。”
“哎哎哎,”孟承晋不以为意,显然不相信他的话,只是眼看着好友不听劝,他也只能坐在旁边看唐离做被人敲诈的冤大头了。
最终唐离以“品质更好的替代品若干”和这个“读书爱好者协会”的会长成交,抱着四五本杂志回了家。
“呐,哥,我不去滨湖了。”唐离一边打电话一边指挥真二:“哎哎哎,回家回家回家。”
“怎么搞的?”贺雁齐的声音压的有些低,他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宣布引退之后就再也没出现在任何媒体镜头前。
此时这个在媒体的风潮浪尖上的男人,正站在贺氏的董事长办公室里,面前是大大的落地窗,外面是大半个城的景象。
“大哥,什么事?”后面贺良齐忍不住出声问:“不去参加宴会吗?”
“嗯,好吧。”贺雁齐沉吟了一下答应了,他微微弯起嘴角,似乎对弟弟的安排十分满意。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实际代表着什么。
贺良齐跟在贺雁齐后面,脸色阴郁的都可以滴出水来,走廊边的玻璃里映出他的脸。
他不是在皇朝吗?!为什么会突然宣布引退?!要回来贺氏?!
本来以为万无一失的机会,竟然就这样被打破了,多少让贺氏兄弟心有不甘。
至于贺雁齐,彻底贯彻了他之前所谓的要低调的说辞,只是在宴会上露了个面,就提前走了,留下那些公司里的人互相探查,惴惴难安,揣测新来的上司会执行什么样的策略。
对贺雁齐而言,这些并不值得挂念,他执掌贺氏并没什么太大的野心,只是看贺良齐挖坑给他跳挖的辛苦,觉得无论如何都该意思意思以作酬谢。
唐离在家里,面前摊了一摊杂志,贺雁齐敲门的声音惊醒他,让唐离慌忙的收起杂志来,这些东西他敢自己拿着揣摩,却怎样都没胆子放到兄长的眼皮子底下以供鉴赏。
“唐唐?”
“嗯,嗯,哥,回来了?”唐离乖巧的就像是一只猫。
反常即是妖,贺雁齐眉毛一挑:“你晚上为什么不过去滨湖?”将唐唐放到眼皮子底下才能让他安心,让他去上学对贺雁齐而言已经是最大的进步了。
“啊……”唐离拍后脑勺:“嫌弃那地方太闹了。”他推着哥哥:“都是酒气,去洗澡。”
贺雁齐有些冤枉,因为唐唐不喜欢烟酒,身体又孱弱,他明明滴酒未沾。
唐离背着手,站在客厅里对满腹狐疑的兄长微笑,尾巴都要翘起来。
有句古话叫做乐极生悲。
次日醒来,唐离在被窝里滚来滚去不想去上学,贺雁齐站在床边,替他拉开了窗帘:“还不快起来。”
唐离僵住,眼圈乌黑,他一边伸手捂着眼睛,一边嚷着让兄长出去:“别进来啊啊哥出去!”
“又闹什么脾气?”
“反正出去!”唐离觉得自己老脸都红透了。
上帝啊,昨晚上一晚兄长的那张俊美非常的脸都在他眼前晃悠,配合着大脑自带的ps技术配上不知哪来的捰体,害的少年彻夜难眠。
掀开被子,唐离悲哀的抽抽鼻子,十分羞耻的闭上眼睛。
哥,别怪我对不起你啊……都是有色读物的错!真的!
23、百爪挠心
看到兄长那张脸,唐离就觉得面部抽搐。
他本来真的是本着最正直的愿望才“收购”了那些杂志的,那些一眼就看得出来有ps痕迹的盗版商的杂志怎么卖怎么在众人身边转手都不关他的事,然而上面既然贴了他兄长的脸,那就和他有着莫大的关系了。
“打击盗版,人人有责。”唐离在心里暗恨,然后正襟危坐的面对贺雁齐探寻的眼神,甚为正直纯良。
不过在贺雁齐心里,他家唐唐本来就够正直纯良的了。褪去明星的职责,贺雁齐似乎变得随和多了,以前似乎总在尽职尽责的充当娱乐大众的角色,出行时都严严实实,注重仪表,如今却随意的很,卷着袖子,就将煎饺划落到了唐离面前的盘子上。
“你迟到了唐唐。”兄长用着事不关己的语调说,说他不是个合格的监护人似乎并不准确,但是贺雁齐对唐唐的纵容,按陆昭的说法,那就是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唐离脸色尴尬,一边灌着豆浆,一边往嘴巴里塞煎饺,只是看到兄长那张完全正版无马赛克的脸,就让他感觉不妙。
正版比盗版杀伤力大多了,贺雁齐的脸在他对面晃荡,经过昨晚一夜,他就能自动脑内ps,形成活色生香的……
“咳咳咳……”脑补过度的下场。
贺雁齐把唐离送到学校门口,然后驱车离去,留下唐离一个人面对关闭的大门,暗暗想着是不是该翘课。
“哟,唐离,你也迟到了?”
阿晋的那张脸出现在唐离身边,吓他一跳。
这种欢快的语气并不能让唐离觉得与有荣焉,他打量了好友一遍,然后拽着这家伙往校门口旁边的小巷子里走去。
“哎哎哎,唐离,我们要迟到了……”孟承晋喊的就好像他真的想去上学一样。
唐离的眼神有些阴郁,他靠上墙,与好友进行友好的沟通:“昨天他们为什么会给你一堆同性恋的杂志?”
孟承晋显然没想到唐离清晨给予自己的第一个问候竟然是这么劲爆的话题,一时间死机在那里,好长时间——在唐离不耐烦之前——才重新转动。
“这个问题……”孟承晋拖长音调小心观察好友的表情。
“说。”唐离越来越严苛了。
孟承晋刚要解释,又探过头来:“唐离,你不是有什么不良反应吧?”
唐离被他问的脸色发青:“没。”他咕哝着,没才怪,不良反应很严重。
“哦……”孟承晋应声,然后回答唐离的问题:“没办法啊,我是同性恋啊。”
这种坦然大方的气度震的唐离都快哭了,越发觉得阿晋真非常人。
“……”难堪的沉默,孟承晋皱紧了眉头:“唐离,不是吧?你搞歧视?哎我告诉你,我可是弱势群体,你要不好好对我你就是心肠歹毒不友爱不善良不纯洁不美好……”
“你这是哪里来的说辞……”刚刚从震惊中醒过来的唐离听着好友的话,更阴郁了。
“最近在看电视剧。”孟承晋大方的回答。
有的时候,唐离觉得他的好友就是一朵奇葩。
也许是物以类聚。唐离抽空看了几眼阿晋,惆怅的想着。
他自重生以来每日都被填的满满的,同兄长一起再过一遍曾经有过的生活似乎都别有一番滋味,如今想起来,才发现自己其实并没多大改变。
像上辈子一样,自以为是,恋恋不舍,优柔寡断。
阿晋真是快刀斩乱麻啊……想着早晨好友那坦然的气度和熟稔的说辞,显然不是第一次对别人表述这个话题。唐离握紧手,又放开,看着自己的指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有这样的勇气,去向他的兄长说明。
他哥会怎么说?唐离想起上辈子的事情,他和文飞在一起之后,他曾经在电话里通知过贺雁齐。
上午通知的,晚上就在公寓外面,看见了兄长,当时这个男人还是明星,带着墨镜,靠在墙上,孤零零的一个人,连行李都没有。
两个人吵了一晚上,唐离第一次把自己的所有不满发泄出来,对贺雁齐的憎恨在那个时候到达顶点,他从幼年时被这个男人带走,就一直活在他的掌控之下,连一丝一毫的自我都不能拥有,他逃到别的城市,逃到大学,不是为了让这个男人继续掌控自己的人生的。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兄长的脸色,并不如他所认为的那般冷酷而厌恶,他先入为主,早早的就将哥哥判了个有罪,然后心安理得的和文飞远走。
多么执迷,又多么愚蠢。
“阿晋,你怎么知道你是同性恋的?”
孟承晋蹲在角落里,学校的大喇叭放着广播体操的配乐,同班同学都出去了,唐离早就报了个病休,教室里只有孟承晋这个从不做操的老油条陪他。
“有了喜欢的人,就知道了呗。”孟承晋摊手,神色自然:“对女人有了欲望,就是异性恋,对男人有了欲望,就是同性恋嘛,都有,就是双的。”他想想,又笑嘻嘻的加了一句:“对路边的野狗有,那就是人兽了。”
后面这句就当没听见吧,唐离嘴角抽搐,对阿晋的百无禁忌表示无奈。
“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孟承晋突然意识到,反问回去。
唐离摇摇头,整个人都摊在自己的位子上,天花板似乎逐渐变成了他兄长的脸,淡漠的,冷厉的,温柔的。
狠绝的,疯狂的。
“那当时你让你喜欢的人知道了吗?”唐离问。
“怎么可能?”孟承晋的眼神像是责怪好友的白目:“大家都对小泽玛利亚感兴趣,我看上了那个男人,这样的话题你好意思和别人说?”
……搞半天你是喜欢一个av男优吗?!唐离觉得胸膛有团火在燃烧,这算个屁喜欢,狗屎!!
刚刚满腹愁绪都消失不见,只留下唐离对好友的鄙视。
“当然,我也是有爱的人的。”阿晋突然铁汉柔情起来,哀婉的感叹着。
“谁?”唐离好奇。
“你不认得。”孟承晋摊手:“我也不预备说。”
“喜欢他,不告诉他?”唐离有些错愕,不能理解好友的做法。
“你看你看,情圣其实是很难做的。”孟承晋笑起来,伸手翻了翻唐离桌子上的书,挑了一本语文资料拿走了。
“这个给我抄一下。”
k城。
文飞没想到还有再见到这个男人的机会。
距离上次看见这个男人,已经有五六年了,这么些年对这个男人似乎没什么影响,但对他而言却是天翻地覆。
文飞想起死去的母亲,面上不动神色,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只是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像是笑起来一般。
“父亲,他和你长的真像。”文迪侧过身子,对坐在上首的男人道。
文远点点头,这个少年确实和他相似,连那份掩饰不了的孤狼一样的气质,都和当初的他极为相像。
“他是你弟弟。”文远对文迪道,然后冲文飞微微颔首:“过来见见你哥哥。”
文飞看了坐在旁边的青年一眼,动也没动。
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都无动于衷,父亲承认他的身份对文飞而言毫无必要。
他心里清楚,这些被施舍的东西,总有一天还会被要回去。
想要抓紧这些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变成自己的。
对于自己的便宜父亲和便宜兄长,他可没什么好表示的。
相较于沉默的文飞而言,文迪似乎颇为大度,他二十来岁左右,面容白净,与文远其实并不算十分相像,大概更像他的母亲一点。
这个文家未来的掌权人站起来走到文飞跟前,握住他的手,眼神和煦:“小飞,你回家了,就好好和父亲说说话,聊聊天啊。我还等着你喊我哥哥呢。”
“别害怕。”文迪拍着文飞的背,先一步踏出了客厅去。
哼。文飞乖巧的点头,心里却在暗暗嗤鼻。
谁害怕?
若是唐离看见文飞,一定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青年的文飞唐离见过,举手投足都温柔和煦,脾气很好,却又进退得体,少年时的文飞唐离也见过,像是粘了刺一般,眼睛里都满是阴郁,似乎对世界都心怀恶意。
而现在这个同陌生的父亲寒暄的文飞,似乎已经把心中的怒气沉淀下来,包裹住,变成从容有度的人,不再嚣张跋扈,却带了些阴狠沉郁。
到底是生活如何,文飞才会变成这样,唐离这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够知道。
“我已经老啦,”文远叹气,像是感慨迟暮的英雄:“以后就靠你大哥和你了,我对不起你们娘俩,文迪那孩子可好的很啊。”
“还是他提议把你找回来的。”
所谓的父亲。文飞冷哼,看着这个一脸慈祥和期盼的男人,为了弥合他和那个惺惺作态的男人的嫌隙,用这个来做人情。
若不是文迪提起,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想起自己还曾经在外面弄丢了一个受精卵?老父无能,害的我要重新盘算。
“是,我知道了。”文飞回应的硬邦邦的,反而让文远放心,他宁愿这孩子把不满摆在面上,也不想文飞面上一片淡然,却暗自饮着苦楚,让它酝酿。
“你抽个时间,就去公司吧。也要上上手,以后帮帮你大哥。”
想起自己之前了解的,文氏在和贺氏谈搭档的事宜,文飞微微动了动眉头。
贺氏。
24、长兄如是
半夜的时候唐离接到电话。
就跟午夜凶铃一样。唐离嘟囔着,把手机从床头柜摸出来,本来他一直习惯直接把手机丢床头,却天天被兄长耳提面命的会得脑癌,逼得他形成了把手机当做手榴弹一般抛的远远地的习惯。
“喂?”听声音就知道唐离还没怎么睡醒。
但是话筒那头长久的沉默之后突然想起来的细碎的哭泣声让唐离惊出一身冷汗,然后唬得一跳。
别他妈真的是午夜凶铃啊!唐离握紧手机,终于想起来看看是谁的电话。
连佳。
“连佳?”唐离纳闷:“怎么了?”
女生哭的声音通过电话进入他的耳朵,让唐离清醒过来,他从床上下来,转了几圈后就地坐在地板上:“说话啊?你怎么哭了?”
“唐离……”连佳的声音终于响起来,十分正常,这让唐离舒口气,他可不想对面突然传出来一声比如“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之类的话——当然这纯属他想太多。
每一个女生都有个蓝颜知己。唐离想起上辈子听说过的话,抽了抽嘴角,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似乎被连佳放置的有些错位。
按连佳的话来说,就是“哎,唐离,你怎么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闺蜜的气场”。
这简直是对一个男人的侮辱。
不过面对这样的小女生,他又无缘由的心软。总觉得自己三十来岁的人了,如果和她们还斤斤计较的话,实在是太跌份。
“唐离……”连佳重复了一遍,终于大声的哭了出来,这个女生给唐离的印象一直是温温婉婉的,十足十的乖女生——除了早恋。
早恋两个字蹦出来,就让唐离心生不详的预感。
“我今天看到文飞了……”
果然。唐离想着,他靠着床,坐的方向正对着月亮,窗帘拉开,就这小小的方块是亮堂的。
“然后呢?”唐离的声音平静的很,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执着并没有什么用处。他重生难道是为了阿飞而来的吗?
不是。
这个文飞,他根本不认得。就像上辈子他就不知道阿飞少年时的生活,以及他心中的怨愤一般,这辈子他依然不了解。
他从不曾和阿飞走到过一起。
“他根本没看见我,”连佳的语气心酸极了,这是她的初恋,少女总有这样的情怀,对初恋情人恋恋不忘,远远望见一眼,都觉得是眷顾。
“他就从旁边走过,和以前一点都不像。”
“他不是都走了么,他和我说他不会回来了的。”
“他骗我,为什么要骗我。”
“我明明那么喜欢他……”
少女絮絮叨叨,把某青少年当做感情垃圾桶。
“你们都分手了连佳。”唐离听不下去,他从来不愿意用谎言来宽慰人,相较而言,利刃更符合他的审美观:“文飞没什么好的,天下值得喜欢的人那么多,就比如我吧,何必扒拉着这么个男人不放。”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过连佳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你怎么能算。”被唐离这么一打岔,连佳在那边咕哝起来。
这丫头还顶挑,唐离快要被气乐了,“就算我你觉得配不上,阿晋也是个好男人啊……”他顿了顿,语气怪异的开口:“连佳,你不是就喜欢这个口味的吧,黑帮混混一类的?”
“闭嘴!”小丫头片子骂他,让唐离抹着鼻子想没大没小。
“好了好了,你哭半夜,还是快去睡吧。”唐离捂着嘴打哈欠:“我这个知心哥哥可当不起。”
“哎,真的,心情好太多。”连佳应声:“唐离,你真是好人。”
……别对我发好人卡。唐离僵住,然后才对着话筒里道:“我这么优质的男人当然不多见。去睡觉睡觉,明天我让阿晋帮你解决个人问题。”
“滚。”连佳似乎只会这一句。
看着挂了的电话,唐离只能感慨,让人清梦。
他在地板上做了半晌,手机上显示是半夜四点,还能睡个回笼觉,不过在这之前还要先出去找点吃的。
饿得厉害。
贺雁齐躺在沙发上。
他本来只是想看看唐唐有没有踢被子,就像以往一样。照顾唐唐对他而言是再熟稔不过的事情,就像是融入骨血一样。
但是在门外就听到唐唐的说话声,少年变声期的嗓音在夜晚十分的清晰,让贺雁齐听着,只觉得耳朵疼。
连佳,连佳,连佳又是谁?
他从来不是个乐于委屈自己的人,打小就嚣张的很,横行霸道,并不是如今这幅温和的模样,对别人从不稍加辞色,只要稍觉怠慢,就立刻发泄。
受委屈这样的事情,在他上半辈子几乎是从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对贺雁齐而言,唐唐是不一样的。
陆昭曾经嘲笑过他——事实上他就这个问题嘲笑过贺雁齐无数次——把这个便宜弟弟当个宝一样,偏偏对方并不在乎。
这句话贺雁齐完全无法反驳。他当时虽然脸色没什么反应,回去后手却攥出了血。
有的时候贺雁齐恨不得杀了唐唐,然后再处理一下,比如泡入福尔马林什么的,这样唐唐就不会跑了,也不会再和别的人接触,喜欢上外面的世界,满心想着要逃离。
贺雁齐知道自己不正常,他大概从来没有正常过。正常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愿望,可是难道他合该小心翼翼的守着唐唐,看着他平安长大,一生顺遂,娶妻生子?
光是想想,就让他心中满是恨意。
放弃明星,退守贺氏,从来不是因为他已经演够了,已经达成理想,或者是决定担起家族责任,掌舵贺氏。
只不过是,做明星,他不可能护着唐唐一辈子。也不会再有能力让唐唐在他眼前一辈子。唐离越来越大,终有一天他会有别的心思,就像上次意外之前他有过的那样。
他的人生似乎放在唐唐跟前,都不值一提,廉价的就像是垃圾。
“哈,”贺雁齐把手搭上自己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他就像是瞎子,自顾自的在那里转圈,找不到出路。
他为守住唐唐做那么多有什么用?他那么爱唐唐有什么用?他视唐唐若珍宝有什么用?
他为了唐唐,性子都磨平了,这个娃娃当初交付到他手上的时候就跟是瓷做的一般,于是他生怕碰碎了,摔坏了,整日里魂不守舍的看顾着,害怕自己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结果等到唐唐逐渐长大,他反而不记得自己曾经是什么样子了。他已经习惯了对唐唐太好,反而对自己手足无措。
他本来是贺氏的大少爷,衣食无忧,天之骄子,却落到这种境地,整日里疑神疑鬼,毫无气度。
偏偏还无力自拔,贺雁齐想着自己的心甘情愿,觉得讽刺,又觉得苦楚。辗转反侧,只能起身,他不想再这样下去。
太小心了,太在乎唐唐,太小心他,反而失去了自己强取豪夺的本性,像是温顺的绵羊,只顾着顺从唐唐的喜好,全然忘记自己的目的。
“哥?”唐离摸到客厅,预备传过去到厨房翻冰箱,就听到沙发上的声音,凑过去看,贺雁齐坐在沙发上,双手撑在腿上,搭着下巴,眼睛在暗夜里熠熠发亮。
月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线条棱角分明,凌厉的像是破空而来的刀。
唐离有一瞬间的晃神,迷惑的走过去。
然后,他被一把拉住,贺雁齐的手劲大的惊人,完全不符合他文质彬彬的外表,唐离就跟弱鸡一样被他提着抓过去,然后被捂进了胸口。
“哥?!!”唐离惊讶的喊出声来,他对兄长的动作束手无策,然而此时这般贴近却让他想起这几天困扰自己的春梦,同兄长靠的太近,贺雁齐身上清爽的柠檬皂角的味道猛的就窜入他的鼻子里让他蠢蠢欲动,这实在不是什么好的信号。
青少年的青春期性冲动这样的事情,唐离可不准备让自己的兄长知道,那够他被耻笑一辈子的了。
贺雁齐只是拥着唐离,没开口说任何话,唐离扭动了几下,渐渐的不动了,他心里有些疑惑,却没说出口,只在看见兄长微微颤动的左手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兄长出问题了。
他从未将兄长的病当做是病,或许上辈子心存惊惧,这辈子兄长如此却只会让他觉得心酸。只是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又让兄长如此生气。
本来这一段时间,他们之间紧绷到极限的绳索已经松动了许多。
抱着疑虑,唐离小心翼翼的伸手,想要抚上贺雁齐的眉间,他知道这个时候对兄长而言亲密的接触才能有安全感,才会让他感到放松,这是心理医生建议的。
然而贺雁齐却突然推开唐离,兄长的脸像是拢聚了一层冰霜,他之前满腹怒气不愤,积压几年的戾气又窜了上来,可是刚刚抱住唐唐,反而让他冷静下来。
贺雁齐松开手,坐在唐离跟前,看着呆愣的唐唐,将他拉到一边:“坐吧。”
高中生乖乖的坐了。
“你看,这是控制不住的事情。”贺雁齐笑的轻巧,就像他一贯应付媒体的那般,似乎他所说的事情无关紧要。
唐离却盯着兄长的眼睛,他活了两辈子,若还能轻易被兄长骗过去,简直枉费他再世为人。贺雁齐的左手有着不自然的抖颤和蜷缩,一目了然。
那还是他重生的时候,兄长为了护住他所受的伤。他一死一活,死在阿飞的车里,却被兄长救活了。
想到这个,唐离笑了起来。
“呐,哥,控制不住,就不控制了吧。”
“堵不如疏。”
25、如我所闻
唐离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明明是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此时靠在沙发上的表情,却比实际年龄深沉的多。旁边的助理看不过去,走了过来。
“放心好了,我们医生很厉害,别担心你……”她斟酌着用词,唐离弯弯嘴角:“我哥。”
“哦,那是你哥哥啊!”助理的语调欢快起来:“说起来也是,你们好像哦。”
这种话听了不下许多遍,唐离点点头,他此时并没有过多的精力来分配给不相干的人,心里莫名的感情升腾的厉害。
没想到兄长会对一个电话反应那么大。唐离抿紧嘴唇,贺雁齐绝不是个热衷于对别人诉苦的人,他认识贺雁齐这么多年,似乎贺雁齐永远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强硬而霸道。
如今这些却仿佛是错觉。
“唐先生吗?”
唐离愣了一下,他被叫唐先生已经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现在自己这幅青春期的小身板,被人这么正式的招呼着,反而让他有些不适应。
“王医生。”理了理自己的仪表,唐离站起来,王医生站在诊疗室的门口,门被半掩着,贺雁齐并没有出来:“我哥呢?”
王医生的表情有些严肃,他眉头打结,动了动嘴唇,却没回答唐离的话,反而只是微微拉开门道:“进来再说。”
这架势让唐离有些心惊,明明兄长的状态恢复的不错,这么长时间都十分正常,医生如今这么如临大敌是怎么回事?
诊疗室被分为内外两间,隔间的门被关上,唐离盯着王医生,被对方引导着坐在办公桌的对面。
“我哥怎么样了?”唐离旧话重提,王医生摆摆手,让他小声一点,指着内间道:“贺先生睡着了。”
睡着了?唐离狐疑,贺雁齐并不是容易在他人面前放松的人,根本不可能随随便便的就睡觉。
更何况,自己还在外面。
他把这些疑问压在心底,静静等着医生的解释。
这样直面一个心理医生,唐离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反而是王医生自己神态自若,只是表情有些凝重:“贺先生的病。”
“怎么了?”
王医生有些说不出口,坐在对面的这个男孩子长的十分俊俏,虽然还带了些少年的稚嫩,却已经显现出出色的容貌了。
同那个躺在里间的男人,出人意料的相似。
即使是做这一行,见惯了各种人的阴私,王医生也依然对刚刚听到的事情有些诧异,他为贺雁齐做诊疗不是偶尔的事情,对这个男人的来历也明白的很,说句实在话,他家中还有几部贺雁齐的电影呢。
“比我之前想象的还要严重。”王医生尝试着开口,懊恼都写在脸上,他一向以专业自诩,却没想到会有一天栽在一个病人手里。
唐离也不满的皱眉:“我本来以为你尚且值得信任。”
“我当然值得。”王医生立马开口,为自己的技术被质疑而辩白:“只是贺先生他当初隐藏了自己的部分情况。”
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说辞无力,作为心理医生竟然被自己的病人欺骗了,简直是自砸招牌。唐离显然也了解这个,他哼了一声,敲了敲桌子前倾上身道:“我并不想听那些废话,那么现在,王医生你将我哥的病查清楚了?”
不过是个少年而已。王医生这样想着,却没法生出怠慢的心态,反而有些紧张,看着这个少年的动作,连应对都觉得吃力。
“贺先生的病,和唐先生你,有着莫大的关系。”
这我知道。唐离动了动嘴唇,却没法说出口。他自然知道,他十几年前,在他还是个鬼魂的时候就知道。
那个坐在房间里搂着他的骨灰的男人,曾经让他彻夜难眠。
“你说吧。”唐离示意让医生继续,王医生却小心看了看里间,然后才道:“刚刚在贺先生同意的情况下,我们做了一次催眠。”
“催眠?”唐离皱眉,他对这些不太有好感,总觉得任由别人摆布的感觉简直糟透了。
“是的。”心理医生装作没注意到唐离语气中的不悦,自顾自的说道:“我录了音,唐先生要听吗?”
唐离心微微动了动,却按捺住,他偏头看向医生:“可以听?”
那是他哥哥的隐私,他这么大喇喇的刺探,行吗?
反而王医生大方的很:“我们在找寻治疗方法,贺先生也同意了让我行权宜之计。”
终于还是听了那卷录音带。
空气中只有磁带的沙沙声。唐离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王医生早在将录影带交给他的时候就走了出去。
兄长睡在里间的屋子里还没醒,王医生说是因为做过催眠,太累了。
唐离往后靠了靠,舒出一口气来。
贺雁齐的声音在录影带里有些变调,本来颇为低沉动听,却变得仿佛无机质一般,听的唐离皱眉不已。
然而兄长说的那些话,更让他心绪起伏,难以平复。
他一直企图忽视的,以为看不见它,它就能不存在的那些感情,就被这卷磁带,赤//裸裸的摆放在了自己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被催眠了的缘故,贺雁齐说话的语调同往常并不相似,慢吞吞的,那些句子本该戳人心肺,却仿佛就是普通的寒暄,被贺雁齐说了出来。
“贺先生对你的感情,就是他的病因。”王医生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他手上捧着保温杯,似乎刚刚是出去倒茶喝,此时这个医生已经不再有之前的凝重,变得淡定起来。
“抱歉唐先生,并不是我想要打探什么,但是平时,贺先生对你,有没有……”王医生的表情变得尴尬起来,他不停的挪动着杯子的位置,转动眼睛的表情意有所指。
唐离脸沉了下来,他自然知道王医生是什么意思,比如鸡//j之类的。
“没有。”硬邦邦的回话让王医生僵了一下,他也知道自己有些僭越,但他在是个心理医生之前,首先是个公民,富有责任心的,公民。
“你可以寻求保护……”
“我说没有!”唐离压低声音,有些阴霾的吼着,他站起身子,从录音机里将磁带抽了出来收入口袋中:“别做什么不该做的。”
有人推开门的声音,唐离和王医生同时抬头,贺雁齐从里间里出来,冷冰冰的脸色没什么不对劲,他蹙着眉头,似乎有些不舒服,只是在见到唐离的瞬间动了动眼睛,眼神温暖了少许。
“我想我们该告辞了。”贺雁齐伸手,同王医生告别,动作无可挑剔,就像是个家世不凡的贵公子,而不是有着难言之隐的患者。
王医生尴尬的笑着回应,他知道,这两个人是不会回来了。
唐离摸着口袋里的那卷磁带,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早就有所察觉,从当初死亡后看着兄长的失态开始。作为一个弟弟他真是太失职,享受太多,却给予太少。
然而重新开始让他有些混乱,以为一切都还没开始,他能和贺雁齐在一起,过正常的日子。这投机取巧如今却被一卷磁带戳的稀烂,毫不留情。
贺雁齐面对催眠的时候毫无防备一般,说出了他所想说的。
他重视唐离胜过一切,他憎恶唐离所接触的其他一切,他压抑的想要将唐离困住的想法,以及他如何爱着唐离。
还有,他为何爱着唐离,却不诉诸于口。顽固的就像是一个老头,死守着自己的珍宝,却不让那宝物知道,自己有多重要。
这是你哥哥。唐离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送,挣扎的厉害。他在贺家老宅的时候日思夜想,鬼魂从无睡眠,每夜万籁俱寂,等他人入眠,他尝试着闭上眼睛,所见的却都是兄长的脸。与现在的兄长不同,几年后贺雁齐依旧英气逼人,却多了几分几乎可以实体化的阴郁沉寂。
如今想来,原来都是自己的缘故。
贺雁齐早就察觉到唐唐心绪不宁,却没有开口去问。
他不知道该问什么。催眠的时候所说的一切他都不记得,然而在里间里醒来,外面说话的声音他却可以听的清楚。
倒像是讽刺一般,他昨晚费尽心思压抑了下去欲望,逼着自己继续沉默,如今却被一个外人全盘倒给了唐唐。
贺雁齐累的厉害。唐唐大概在他心肺上,稍微动一动,就扯的他生疼,害的他现如今竟然半分力气都没有,丝毫不敢去问问唐唐在想什么。
“哥。”唐离先动,他透过镜子就可以将兄长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贺雁齐合眼闭目养神时的表情进入眼帘,苍凉的让人不忍卒睹。
贺雁齐睁开眼睛,看向唐离的目光温柔的让他心酸。这个男人,就像是他一贯知道的,天之骄子,才赋出众,无可比拟。
却硬是被自己逼到了这般境地。
唐离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让贺雁齐有些心凉。
“……”贺雁齐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他想喊唐唐的名字,就像以往一样,却又怕唐唐连听都不想听,只会觉得厌恶。
唐离哪能不知道兄长在想些什么,世间就有这样奇怪的事情,混不在意的时候即使在眼前也视而不见,如今想起来放上心头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唐离靠过去,将口袋里磁带掏了出来。
贺雁齐立刻就白了脸,那磁带刺眼的就像是罪证,宣示着他那不可告人的隐秘欲望。
唐离却只是把磁带拿在手上,一边推开了车门。
“到家了。”
不知道该舒口气,还是觉得绝望。就好像以为审判的时间到了,却被莫名推迟。贺雁齐预备从另一边下车,却被唐离拖着手,拽了下去。
26、为谁而来
兄弟两个没什么话好说。
贺雁齐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能指望唐唐怎么样呢?唐唐不过是个少年,十六岁,对世界一知半解,更遑论对这些东西。
这着实让贺雁齐有些慌乱,他面上镇定如常,心里却惊涛骇浪。囚禁唐唐是个再容易不过的选择,他甚至完全有把握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唐唐只会更恨他,然后僵持,决裂,他将终其一生都无法再得到这个少年。
也正因为如此,贺雁齐才会选择隐忍,他表现的昭然若揭,却又漫不经心平淡无奇,正常的好像本就是兄长该为弟弟做的那般。
大概只有陆昭曾经探寻过他的内心。
现在唐唐却发现了。
贺雁齐并不觉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足够承担唐唐的厌恶。
然而唐离并没有如同贺雁齐所想的那样,或者说如同任何一个正常人一样,大发雷霆,怒不可揭,看他的眼神惊惧夹杂着厌恶。
这些都没有。
唐离就像是寻常一样,和兄长一起下了车,回到家,早早的扑到沙发上,打了一个滚。
正常的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反而是贺雁齐,作为一个成年人,有些坐立难安。
磁带被唐离放到了茶几上,贺雁齐看了看,伸出手想要拿过来,却被唐离拦了下来。
“唐唐?”终于能够说出话,贺雁齐觉得自己似乎活了过来,又仿佛并没有死去。
唐离却古怪的歪头,然后将磁带往自己这边挪了挪:“哥,你干嘛?”
唐唐反应正常的很,可是太正常了反而让贺雁齐心里没底,他心中唐唐一贯是冰雪可爱的那般团子,还没长开,不知世事。
可面前的唐唐,似乎并不是这样。
“你要把这个拿回去?”唐离似乎恍然大悟一般开口,偏头瞅了瞅手中的磁带。他对贺雁齐眨眼,无辜的紧,似乎有些责怪兄长的不领情,让贺雁齐有些莫名其妙。
“哥,你总要把这个留给我吧。”少年一字一顿的说,像是要让贺雁齐听的清楚,又像是自己在下定决心。
他早就下定了决心。唐离站在贺雁齐面前,然后少年发现这并不是一个恰当的选择。
他比他兄长要矮的多。
然而此时再坐回去也不见得就能多有气势,于是唐离决定一鼓作气,他把磁带收起来,像是那是什么珍贵的宝物一般:“人生中第一次接受的告白都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到的,真是太悲惨了。”
“你总要把这告白的证物留给我,以作收藏吧哥。”
贺雁齐微微睁大眼睛,之前由于僵硬而显得凌厉的线条在片刻的怔忪之后放软了下来,他眨了眨眼睛,就像是在看面前发生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一般。
“唐唐?”
声音还带着些许犹疑。
唐离忍不住心酸,上前去,可惜十六岁少年的身板和贺雁齐差太多,只能算作是自投罗网,面前抱住兄长,唐离勉强踮着脚,搭上兄长的肩膀。
贺雁齐的耳朵被幼弟温热的呼吸弄的有些泛红。
“哥,你看,你不说,我都不知道。”
“我从来都不是个聪明人,对吧哥哥。”
“……”贺雁齐只是沉默,他本不是拙于言辞的人,此时却无话可说,惊喜似乎给了太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