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长兄如父第6部分阅读
重生之长兄如父 作者:renrenmv
“哥?”唐离从后面冒出来,他还穿着睡衣,头发被睡得东翘西翘,眼睛还没全睁开,微微眯着眼,睡眼惺忪,走起路来都带着摇晃。
孟承晋伸出手去,想要扶他一把,却被一把推开,贺雁齐搂住唐离,扶住他,带他回了房间。孟承晋被丢到后面,愣了神。
从头到尾,似乎都没他什么事。
“哎呀,阿晋,记得问问什么作业啊,晚上告诉我。”比起不与人交际的唐离,孟承晋的狐朋狗友多的多。
讪讪的点点头,孟承晋双手插进裤子的口袋里,慢慢的踱出门去。
唐离坐在床边,有些担心兄长的态度。
这么长时间兄长和他一直相处良好,想起上一次贺雁齐发作就是因为看到阿晋的短信,唐离心里不由惴惴。
同他比较,贺雁齐则平静的多,他刚刚对孟承晋不假辞色,脸色阴冷,此时面对唐离却温柔的多,他将唐离带进房间,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唔,总觉得瘦了。”
于是唐离就近卖乖:“是啊是啊,哥,我好饿……”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兄长,唐离觉得肚子都要响了。
下得厨房的好哥哥当然应承了下来,并没介意自己才刚刚长途飞行完毕,也没有对理应上课的时间唐离竟然待在家里而发表疑问。
“哥,哥,x省那边漂亮吗?”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贺雁齐说话的时候总是字正腔圆,却并不急躁,一个字一个字的都吐的清清楚楚,像他为人一样。
没想到兄长拿这个堵他,唐离暗地里翻个白眼,他穿着睡衣,遮的严严实实的,此时挪到沙发上,也没什么不妥。
贺雁齐在厨房了倒腾了半天,却只端出来一碗面条。
“哎?”
“冰箱里怎么什么都没有。”贺雁齐皱眉:“保姆今天没来?”
唐离这才心虚起来,他昨晚让保姆今天不用来了,然而若是告诉了兄长,又要怎么解释为什么不要保姆过来?
所幸贺雁齐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将面条放到唐离面前,他就坐到了唐离身边,替他倒了一杯水:“你怎么今天在家里?”
说的他还笑出来:“总不会是在等我吧。”伸手摸摸唐唐埋头吃面的脑袋,贺雁齐的脸色缓和,带着几分愉悦。
唐离想要说话,却嘴巴鼓囊囊的,他直挤眼睛,好容易才吞下嘴巴里的东西,长舒一口气:“不想去上课。”
他说的倒是理直气壮。
贺雁齐挑挑眉头,没有说话。
唐离知道了世界上有一件事情叫自作自受。
下午快五点的时候他以为已经消退了些的伤口又痛起来了,贺雁齐本来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出门买菜,他向来是让助理干这样的事情的,现在那个小助理却在别处,只能亲自上任。
自家小孩送他出门,笑吟吟的碎碎念自己要吃什么什么,对让一个刚刚获得影帝称号的大明星为自己买菜并不感觉有什么不妥,然而还没等贺雁齐一脚踏出去,唐离就倒了下去。
直直的砸进了贺雁齐的怀里,吓得这个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肝胆俱裂,整个人都愣住。
120来的迅速,贺雁齐却觉得不够快,他的心脏似乎随着唐唐的昏迷而停止跳动,上一次出车祸的情景猛的就浮现上他的脑海里,若是上一次他没把方向盘打过去的话,唐唐就该躺在他面前……
就像是现在这样……
脾脏破裂。
大夫拿着化验单,送到贺雁齐面前,这个失魂落魄的男人年轻的很,总不会未成年就生了那个病患吧?私下里猜测着面上大夫却不显,只是淡淡的宽慰病人家属。
“还好并不严重,只是小出血,不用进行手术。”大夫的语调淡淡的,和贺雁齐平素倒有些相像,像是体贴,却带着疏离:“你放心好了,休养一段时间就行了。”
贺雁齐懵懵的应了,全无平常的风范,此时这个男人并不是媒体前举手投足都架势十足吸引着聚光灯和谋杀菲林的影帝。
只是一个兄长。
孟承晋刚刚顺着唐离的描述将那几个人的资料拿到手,就听到外面有人找。
这让他有些惊讶,毕竟他的身份不同寻常,并不是普通人家,住的房子也是游家专门置的产业,并不是寻常人可以到访的地方。
等到他下了楼,就看到了大熟人。
贺雁齐站在游家老家人游伟的身边,穿着黑色的西装,虽然还是不假辞色,但是只一眼,孟承晋就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
唐离这位兄长现在站在这里的架势,完全不像是一个滛浸娱乐圈多年的明星。
反而像是一个有着黑社会背景的“体面人”。这样的人孟承晋跟在游浩然身边,见了不知道多少,那些人或桀骜或傲慢或文质彬彬或谦逊有礼,不论面子上和态度如何,都有着相似的地方。
那就是杀伐果断的气度。
“承晋?倒是好名字。”贺雁齐微微一笑,对旁边听后吩咐的游伟道。
游伟是游家的老人,从老太爷开始就负责府内的交际,招待起人来自然周全,此时也小心翼翼:“不敢当贺老爷的夸奖。阿晋还小,以后少不得还要请贺老爷多多担待。”
对于这样委婉的奉承,贺雁齐倒没有硬邦邦的反对,他点点头道:“我家唐唐和承晋算是好友,您看我同他谈谈你怎么样?我对唐唐实在有些不放心的……”
闻弦歌而知雅意,游伟立时应了,给还没什么反应的孟承晋使了一个眼神,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孟承晋扶着楼梯扶手,脸色凝重,游家现任当家是游浩然,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稚子,孟承晋父亲和游浩然父亲是过命的交情,孟承晋和游浩然也感情好,差不多算是一起长大的。
眼前这个男人,比才刚刚上手游家的事业的浩然要强势的多,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让孟承晋生出一股想要转头逃跑的冲动。
也只有他心性豁达,此时才有心思开个小差,佩服一下唐离真是不同凡响,日日同这样的人住在一起,也能平安长大。
“你有什么事?”孟承晋先开口,他一步步下了楼:“唐离怎么没来?”
“唐唐怎么没来,承晋你不是更清楚吗?”贺雁齐走到一边,也不理会孟承晋这半个主家,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坐到沙发上品了起来。
即使孟承晋只能算是借居游家,但游家好歹也是城里数的上的势力,此时被一个人长驱直入不说,来人竟然还敢这般肆意,孟承晋暗地里咬牙,却也不敢妄动,只盼着浩然快些回来,弄清这个家伙的底细。
不过贺雁齐提到的话倒让孟承晋想起来,他怔住,然后脸上方泛起羞愧之色。
唐离被打,完全是他的缘故。
那几个人本是街上的混混,整日里在润安公学外鬼混,孟承晋逃学在外,天天同他们打交道,不是结缘就是结仇,结缘还好,结仇自然是后患无穷。
这后患却落到了唐离的身上,只因他同孟承晋向来私交很好,又文弱的很罢了。
看出孟承晋已经明白过来,贺雁齐露出笑容,熟悉他的人——比如唐离——此时就会知道,贺雁齐已经是怒极,他也不多说,只是将手中的白瓷茶杯放到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他站起来,慢条斯理的用手帕擦了手,方才搭理起被晾在一旁的孟承晋。
“你们游家干什么,我一概不管,东城区这边你们怎么闹腾,我也不管。”
他顿了一顿,似乎是给孟承晋记下的时间:“但是别把手伸的太长,西城区还远得很,游家当家的要是不记得,陆家不介意再过来做回客。”
这一席话说的孟承晋脸色苍白,他虽然才十六岁,却早就开始虽游浩然协理游家的事物,自然知道游家来路不正,却也根基不浅,在城里说得上话。
但陆家,在城,则算是数一数二的。
这些黑道阴私,不足为外人道,孟承晋却记得,十年前,陆家就越过界,差点把游家逼上死路,若不是当时陆家当家的陆昭只是为了上位之后震慑一下手下,并没什么吞并的野心,少不得如今他和浩然都要流落街头。
“你是陆家的?”
贺雁齐不置可否,他看着孟承晋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死物,若不是顾及唐唐和这个家伙交好,他怕是在查清楚的第一时间就将这个罪魁祸首给杀了。
“你滚远点。”贺雁齐回应了少年,出了门。
20、风霜刀剑
唐离能够回去上学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所幸他的脾脏受损并不严重,否则的话就要动手术,那后果简直不可预测——以贺雁齐而言。
唐离并不清楚在自己生病的时间,兄长都做了什么,他养病养的安心,就是动不动嫌弃医院里寂寞又无聊,可惜无论他怎么说,贺雁齐都不应声,埋头仿佛什么都不明白一般。
孟承晋没再来过。
说起来,唐离对自己受伤的原因还不太了解,但他相信自己的兄长绝对是明白的。而阿晋再没出现过,甚至连短信都不曾发给过自己,这样的异常情况只能让他想到这一条。
事情是阿晋惹得。
游家和陆家在城划江而治,算是城内地下势力默认的准则,但是游家这一次伸过了界,明面上是孟承晋和混混不合,实际上却是开始拿那些不属于陆家管辖范围内的小团体开刀。
即使和陆家有着各种各样的关系,贺雁齐对所谓黑道上的事情也不关心,然而涉及到唐离,他却绝不可能撤身离开。
陆宅十分的阔气。
在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有这样的大面积的房子,不用看里面的装饰都明晃晃的告诉别人一个事实。
这家非富即贵。
然而其实陆家既算不上豪富,也算不上精贵,按陆昭他老子的话来说,陆家就是土匪。
土匪,也有土匪底气。因此陆昭面对“豪富”贺雁齐,也从不会觉得矮人一截。
“几个混混打架,我还能都管了?”陆昭不以为然,他惯会享乐,旁边就做了个女人,温柔小意,许是察觉到贺雁齐在看自己,她微微点点头,便又把心思放到了服侍陆昭身上。
这个男人,贺雁齐翻了翻记忆,确定上周看见的陆昭身边的人,并不是今天这个。
“他们怎么打,自然不干我的事。”贺雁齐敲敲桌子:“游家把手伸过来,招惹到了这些混混,我也不理会,但你没顺清当地的势力,动动嘴就能算了?”
陆昭手上一顿,只在心里腹诽,狗屁是为了地盘的问题,还不是为了你那个金贵的弟弟。
对于贺家的事情,他从不插手,同贺雁齐交好,也无非是因为两人还是表兄弟,很是气味相投——当然,贺雁齐是不太承认的。
“好了好了,算我错了。”陆昭抽了一张纸巾擦擦嘴,冲贺雁齐微微一笑,他们这对表兄弟面貌的轮廓上有些相似,然而却又有着浑然不同的气质,相较于贺雁齐而言,这个真正属于那个灰暗的世界的男人反而更阳光一点。
他长的英俊,这毋庸置疑,却不失少年本性一般,洒脱随意,热衷享乐,举手投足都带着些轻浮的味道。
似乎他才更应该混迹于娱乐圈才对。
但他手上掌握着许多人的生死,陆家低调行事,并不同政府的行政有所冲突,并开始洗白,并不代表它就能脱离自己的根基。
世界上哪里还有比凭借着暴力敛财的一本万利的方法更蛊惑人心。
即便是贺雁齐的父亲,当初热衷于追求陆家小姐,也不能说没有看中这一方面的缘故。
“说起来,”陆昭冲贺雁齐眨眨眼,故意显露出一些不满来:“同样是你弟弟,你怎么不帮帮我?”
贺雁齐在一边看他,嘴角有些笑意,他端坐着,并不像陆昭般随兴至极,反而像是出身名门
一般:“你姓陆,我姓贺。”这位兄长对自己的弟弟道:“并无什么交情。”
真是个冷酷无情的家伙。陆昭看着表兄驱车远去的背影,哼了哼,又乐呵呵的回了自己的宅子。
里面,美女好酒,他倒是会享乐。
“哥,没这么麻烦吧?”唐离张开双臂,任由兄长整理自己的衣服,却也无可奈何,比起他,兄长的品味要高得多。
“带你去散散心。”说起来贺雁齐都心有余悸,他虽然身为贺家长子,家世清白,却有着陆昭这样的身份的表弟,对那些街头斗殴的事情并不陌生,脾脏受损这样的事情可大可小,然而最容易让人失去性命,又不易察觉,若不是自己回来及时……
想到这,他替唐离系扣子的手微微一抖,唐离盯着镜子,看到了也只是抿抿嘴,并没有做声。
“对不起。”唐离开口。
贺雁齐看他,并没露出什么悲喜,只是伸手摸摸少年的头,唐离这一年窜高了不少,已经不复幼年的模样,抽节拔高,像一颗青松一般。
唐离被摸的有些痒痒,他偏过身,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样子,吸吸鼻子,有些沮丧:“我练的肌肉都没了……”
在医院里躺了这一个月,对唐离而言真是不小的折磨。
贺雁齐听了也不由莞尔,小家伙哪里有什么肌肉,说了也不怕别人笑话,只是想到自己不过是稍离一段时间,唐唐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终究是放不下心来。
说是出去散散心,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自从当初贺老爷子去世,贺雁齐回来之后就将家族企业交给两个弟弟贺良齐贺源齐看顾,自己只当悠闲的大股东,去追求所谓的“理想”,并不插手贺氏的事情。
然而前天突然接到贺良齐的电话,说是请他过去一趟。
贺氏的总部其实也在城,西城区这边,即使是与以前贺雁齐在千日潭的房子也不过是一两个小时的车程——当然,这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但是距离近也没能让这兄弟几个更亲近起来。
到底是异母兄弟,又自小并不在一起长大,交情不深。
唐离想到这个,心里打了个突。
他也是兄长的异母兄弟,他当初更是和兄长交情不深。
那么为什么兄长第一次见他,就待他温柔至此?他自己“亲身”经历过两次,又旁观过一次,那场景不可谓记忆不深。
“哥……”唐离的声音有些不安。
“嗯?”
“哥……”
“怎么了?”
“……”唐离却不知道怎么回话,为什么你对我好?难道真要他这么浅薄的问吗?
而那个答案,他觉得自己不会喜欢的。
贺家四兄弟长的都不太像。
贺雁齐和唐离像一点,贺良齐贺源齐则更像一些——这是当然的,他们是双胞胎。
比起笑容满面的贺良齐,贺雁齐的反应稍显冷淡了一些,他矜持的和贺氏的总经理握手,兄弟两个见面不像是亲人,反而像是隆重的官方会面。
唐离跟在贺雁齐身后,暗暗的打量着自己的这两个兄长。贺源齐的城府比贺良齐浅的多,虽然竭力掩饰,心里的轻蔑与不愤却也是依然容易被看出。
这让唐离在心里嗤笑,他的这两个兄长惯会捧高踩低,对他这个四弟从不稍加辞色,对兄长反而是如沐春风般温煦,若说是亲善兄弟,简直是自打嘴巴。
到底是短视,连做做样子,都装不周全。
“是有什么事?”等到表面工作尘埃落定,贺雁齐毫不歉然的坐在主席位上,询问自己的弟弟。
贺良齐的脸色稍稍的有些僵硬,被他很快的掩饰过去,唐离被贺雁齐拉到身边,他揉揉眼睛,又不想同自己这两个兄长打交道,便和贺雁齐咬耳朵。
“好困。”
比起贺良齐有些支吾的事情,贺雁齐显然更关注自己的弟弟的需求,他偏过头,细细观察了一下唐唐的脸色,确定没什么事之后才放下心来:“那你回去歇歇?”
自从上次唐离出了事,贺雁齐简直要把他当做玻璃了。因此即使自己这么说,贺雁齐还是不放心唐唐一个人回去,因此自己先否定了这个建议。
唐离也摇头,他上半身就差没趴在贺雁齐身上,嗡声道:“让我躺躺。”
这话说的自在至极,贺雁齐却并不觉得唐突,当初唐唐对他恭敬的很,两个人的关系却是冷冰冰的,如今唐唐能这么随心,他反而宽慰些。
贺良齐在旁边看了,觉得气的有些发晕,他素来看这个幼弟不顺眼,如今却被贺雁齐这样区别对待,对这百无一处的弟弟温柔照拂,对他和源齐两个人却冷淡的很,不患寡而患不均,更何况替他贺雁齐打理贺氏的,可是他和源齐两个人。
“大哥!”
贺雁齐抬头,似乎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但贺雁齐却只是皱眉,一边轻轻抚过唐离的背一边道:“声音低些,有什么事,就快说吧。”
……合该他就不如唐离?!
一般贺氏的事情,早在当初贺雁齐将企业交给他们兄弟的时候就交代过,他并不插手,然而贺良齐这一次要说的事情干系重大,他不敢拿大,因此请了大哥过来拿主意。
话是这么说,贺良齐自己却存了私心,他不愿担了干系,若是弄好了还好说,若是弄砸,却是要被董事们问责,说不定就要丢了位子和股份,找了贺雁齐来拍板,日后就算出了纰漏,损失了股东们的利益,他们也找不到自己身上。
背靠大树好乘凉,贺良齐在心里告诉自己,然后详细的向贺雁齐解释了自己最近的打算。
贺氏企业是老牌企业,在新兴产业升级之后却并不具备多少优势,若说有,最多只能说是资本雄厚,因此寻求突破迫在眉睫,贺良齐此番,正是想要找个合作方,共同进退,争取双赢。
这说辞自然讨巧,内容无非就是合纵罢了,贺雁齐久不管贺氏的事情,怎么可能单凭贺良齐几句话就能弄明白事情来去?
而贺良齐打的主意,也正是这个。
他和贺源齐兄弟两个,总共拿到的股份都没有贺雁齐多,拼死拼活,到最后还只是为兄长做嫁衣,偏偏这兄长甩手掌柜,却能拿到大头,逼的他们要早作打算。
同文家合作的契机也正源于此,面对送上门来的文家,贺良齐和贺源齐关起门来打了一番主意,决定把贺雁齐拉出来。
若是通过此事,把他拉下水,简直是再好不过。
一次合作失利,算不得什么大事,对贺氏而言只是肌肤之痛,对拍板的董事长却是伤筋动骨。
一切顺利的很。
唐离一直到兄长起身的时候才醒。
走出贺氏企业的大楼,贺雁齐拉住唐离,在唐离疑惑的眼神中把他转了个身。贺氏企业的办公楼在落日的余晖下上下都铺满了一层金光。
“哥?”
“这以后,是你的。”
21、挑起战旗
暑假档向来是电影厮杀极为惨烈的时间。
贺雁齐忙的不可开交,对国产电影来说,参加暑假档不知是福是祸。但是贺雁齐他们剧组里的人从导演到演员,各个都雄心勃勃,势要与那些来势汹汹的外国大片一拼高下。
他是主演,去年又得了影帝的名号,在电影中自然是举足轻重,而对贺雁齐而言,这部电影并不仅仅是这么简单。
“唐唐,今天带你去看电影。”贺雁齐敲定行程,进了唐离的房间道,他身上穿着是普通的休闲服,比起平常的模样,要年轻许多,同唐离站在一起,并没有多少年差的感觉。
“啊!”唐离叫唤一声,可怜兮兮的回头看自己的兄长,电脑屏幕上一篇黑白,可怜的法师已经去见了神仙姐姐:“哥,要敲门啊……”
贺雁齐挑挑眉:“技不如人,死了又能怪谁?”
唐离的小法师苦逼的捞回自己的尸体,回到安全区站定才下线,他拉开椅子,有些不解:“怎么想起来去看电影?”
自从上次受伤,兄长就像是惊弓之鸟,甚至是比以前更变本加厉的把唐离困在家里,平常闲暇时间,除了去医院做检查,唐离就和古时候的名门闺秀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堪称与世隔绝。
不过唐离现在又不是少年,性子稳了下来,在家中待着也没什么不适的,平常也就玩玩游戏,对兄长的决定没发表过什么异议,算是认命。
谁叫他是自作孽呢。
“带你去看,”贺雁齐似乎想起了什么,露出稍微有些缅怀的神情,又带了些得意:“首映式。”
想起去年的时候和兄长做的约定,唐离明白过来:“嗯,嗯,那我们就走?”
“当然,你还有什么可磨蹭的?”
还是选的曙光影院,只是比起当初见到的人头攒动的模样,这一次典型不太一样,反而是记者比较多些,相较而言与唐离影响中的那次金乌奖十分相似。
“我们就坐在下面吧。”贺雁齐领着唐离,从安全通道进去,里面早有人在等着,杜释对自己这个一手捧红的明星总有些无可奈何:“怎么现在才来?!”
唐离在后面讪讪,不太好意思,要不是他太磨蹭……贺雁齐没说什么,只是摆摆手,顺便同对面的顾祈点头示意。
顾祈的表情也淡淡的,但是眼睛里却遮掩不住的有些激动。这是他和贺雁齐第一次联袂演出,也是第一次演对手戏。
若说以前的奖项提名什么的半斤八两,那么这一次简直是摆放在台面上让观众们挑选,对顾祈而言,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代表着谁能更进一步。
两个人的心思似乎差不多,只是打个招呼,也生出几分气度不凡来,唐离在一边,感慨着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天龙盖地虎,宝塔镇河妖……
比起以往其他电影首映礼时的各种简介煽情调动气氛,这一次的首映礼简单的让人错愕,许多记者架好摄影机,却连大腕的影子都没找到。
大屏幕上放出录影带,并不是电影,而是还带着嘈杂的外音的录像。唐离坐在贺雁齐身边,看了半晌才意识过来:“这是你们的花絮?”
贺雁齐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他也没想到会这样,他和唐离坐的是观众席,同其他剧组人员都隔离开,因此他只能试图去看看杜释的表情,却什么都没看到。
只有最前排的一系列的半个脑袋,就跟半个日出一样。
唐离不了解自己兄长的工作。他对明星的理解就如同世人一贯的影响一般,肤浅直白。
然而大屏幕上放出来的那些花絮,则让他真正关注到电影背后的细节,看看身边抿紧嘴唇的英俊男人,再看看在拍摄现场灰头土脸却一遍遍的追求极致的角色,唐离有些恍惚。
他哥哥是个天生的演员。
这一次的花絮放的奇怪,似乎并不是这部电影的花絮,光是唐离看见的,从珠光宝气而肤浅的富家少爷,到流氓气场十足的街头混混,到深情款款的温柔小开,到霸道果决的一代帝王。
都是贺雁齐。
“哥,难不成是你的专场?”会场里响起嗡嗡声,唐离压低声音,凑到兄长跟前问。
贺雁齐已经从莫名中醒悟过来,心中五味杂陈,他同杜释同事这么多年,对对方的了解自然非同一般。
他本来不预备这样结束的。
“我也不知道。”贺雁齐对唐唐道:“也许是你兄长比较受欢迎。”
唐离抽抽鼻子,想要对自命不凡的兄长讥讽两句,然后发现他兄长确实有自命不凡的资格。
整个会场随着那剪辑到一起的花絮的节奏而越发火热,这部片子仿佛反而成了配角,贺雁齐才是主场才是压轴。
已经有粉丝在小声的哭泣,为了那个在镜头上永远动人的男人。唐离看的咋舌,意识到自己兄长是个万人迷。
同样观感复杂的还有顾祈。
他兴致勃勃而来,为了这一部他和贺雁齐的对手戏。
没想到搞了半天电影还没放,就被这莫名其妙的“前奏”喧宾夺主。
“这是怎么搞的?”顾祈偏头问他的经纪人,王浩看他,龇牙:“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搭上了杜释那条线了吗?”
顾祈之前之所以出演这部电影,确实是杜释找他的。
对于经纪人突然之间的小脾气,顾祈十分愕然:“你和杜释关系不是很好吗?”
王浩被堵在半中间,左顾右盼之后方才讪讪:“那又怎么样?!和我关系好就能光明正大挖我墙角吗?!”
……有的时候我觉得我混的不如贺雁齐,都是你的错……
这种思想从顾祈的脑子里冒出来,让大明星很有挫败感。
“不过这杜释,捧贺雁齐捧的真是不遗余力啊……都没人觉得不快吗?”毕竟这一部电影是整个剧组的心血,如今却被拿来当做某一位的垫脚石。
“啧啧,该不会被潜规则了吧。”偏头看看坐在最右侧的某个经纪人,顾祈心里暗暗想着,动了动身子,重新在座位上坐稳下来。
被无辜当做是滥用职权之徒的男人此时还浑然不知,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大屏幕上不停出现的那个男人,心思复杂。
贺雁齐是他最喜欢的演员,敬业,才华出众,气度不凡,无论哪一点,都足以让他成为新时代的巨星。
他本来可以走的更远。
当一面镶黑的大旗从屏幕上猛的展开的时候,电影才真正开场。
战旗。
两个大大的行书在宣纸般的荧幕上留下漆黑的一笔,一瞬间就抓住人心,那往下滴的似乎不是墨汁,而是鲜血。
连唐离也瞬间被吸引了心思,从之前的花絮里抽离出来。
电影院里响起了小小的喧哗声,唐离偷偷偏头看看自己的兄长,发现贺雁齐虽然弯了弯嘴角,却依然是一副不动如山的表情。
这个闷马蚤的家伙,唐离哼哼,然后全心全意的把心思放到了电影上面。
一开始的俯视镜头,偌大的广场上只有一个黑点。
将军跪在台阶下,等候觐见。
城外叫卖声声,有混混二三,斗鸡走狗,嬉笑怒骂。
在长城之远,铁骑万千,染红旗猎猎。
贺雁齐演的并不是一个讨巧的角色。就像是每一个美国大片里都有个不讨巧的固守成见的上司一样,战旗的将军也只是懂得天地君亲师,食古不化。
那肆意飞扬的小混混才是主角,电影的主题似乎是说一个不名一文的人如何一脚登天。
杜释坐在台下,变换的色彩映在他的脸上,显得这个号称皇朝最顶尖的经纪人神色变幻。他当初选角色的时候存了私心。
给贺雁齐选这样一个角色,就算是输给了顾祈,也并不是大事。
然而现在看来,此番担心仿佛是多余。
贺雁齐早就看过电影,兴致缺缺,对影院里此起彼伏的叹息抽气尖叫声都置若罔闻,那荧幕上耀眼至极的男人并不能为他带来荣誉,这是他的工作,他的理想。
他的成功理所当然。
唐离在一边则沉迷的多,他本不爱看电影,出来浪费这一段时间还不如去刷刷副本打几个boss,然而战旗太出挑,太勾人。
让人欲罢不能。
只做陪客的兄长看着弟弟由于紧张而抓住自己的袖口的手,弯弯嘴角。唐离盯着大屏幕,全部心神都投在里面,他屏住呼吸太久,脸色都有些发青,似乎怕吹口气,都会影响到剧情一般。
然后影院里全部都安静下来,电影里也寂静无声,只留漆黑的夜里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只有将军的那双眼睛。
唐离抓着贺雁齐的手猛的攥紧,少年倒抽一口气,终于缓过来,然后他立刻偏头,盯着自己的兄长。
“怎么了?”贺雁齐温声问。
少年不说话,只是眼圈有些发红,他两只手都挪过来拽着兄长的衣摆,毫不在意上面被拽出了褶子。
那松口气的表情,就好像说幸好哥哥还在。
贺雁齐笑笑,将少年揽入自己怀里。
至于电影之后再怎么样,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顾祈的主角把握的相当好,从滑不留手的小混混,到肩扛重任的大将军,转变自然,得心应手,可见演技不凡。
然而一直到□,到完结,观众们的心思,却都似乎是放在那个半途退场的将军身上,压的人喘不过起来。
贺雁齐不需要演技。
唐离和贺雁齐随着人群往外走,记者们早早的准备好,发布会上人声鼎沸,涌出来的观众就是电影最好的注脚和广告。
有眼力不凡的人率先看见贺雁齐,立刻就喊了出来,众人都看着他,让唐离在后面有些不满,他讨厌这些聚光灯。
兄长握着他的手紧了紧,似乎是在安慰他。
“听说这部电影的首映礼放的是雁齐的展片?”
“雁齐对这样的首映礼有什么看法呢?”
“《战旗》主角并不是雁齐,那么你到底是怎样才能成为首映礼的主角呢?”
甜言蜜语,风霜刀剑,记者能写百态,能改美丑。
唐离在后面冷哼,贺雁齐则保持风度,习以为常,他等着自己的老朋友,然后再面对这些经年打交道的家伙们。
杜释走过来,同唐离先打个招呼,经纪人长袖善舞,几句话就将记者们绕进来。
“这一次观影在前面嘉宾席没看见雁齐,请问你为什么不在那呢?”
贺雁齐对杜释点点头,开了口。
“这么多年,我从没从这个角度看过自己的电影。”
大厅里都是他的声音。
“既然这是最后一次,我总有把握机会。”音箱里有低低的笑声传出来,贺雁齐不理会下面惊愕的记者,和停驻的观众,对杜释做了个歉然的表情继续开口。
“我谢幕了。”
22、青春年少
贺雁齐的引退宣言引起轩然大波。次日的头条就放了硕大的两个大字。
战旗。
无论是被当做贺雁齐对陈腐的娱乐圈的不满,还是表达对这个天赋出众的男人的惋惜,战旗都被当做用来解读贺雁齐的第一手资料。
“你之前什么都没听到?!!”顾祈就差没掐着王浩的脖子:“这一定是杜释那个王八蛋的安排吧?!你就什么都没听到?”
也不怪顾祈,说起对贺雁齐的引退最愤怒的,说不定就是他才对,本来顾祈雄心勃勃的预备将贺雁齐狠狠的踩在脚下,却没想到在这个紧要关头,那混蛋竟然跑了。
王浩对此也很无语,他和杜释关系不错也不代表他能够理解杜释那家伙的思路,这人和他带的人的风格差不离,想起贺雁齐在自己手下那让他愤恨不已的一年,王浩就气的想抹脖子。
就是不知道想抹谁的脖子就是了。
比起娱乐圈里的兵荒马乱,贺雁齐要淡定多了。
接到贺雁齐的电话的时候唐离正躲在厕所里。
孟承晋站在旁边,靠着墙,同另外几个男生缩在一起,唐离看着这家伙很是舒爽的表情,有些无语,这些小男生,好好一个男厕所让他们搞的乌烟瘴气的。
未成年不许抽烟,不懂吗?!
“哎?什么啊?!!为什么我要去滨湖啊?!真二来接我?!哥哥哥哥哥你呢?!”
“唐离,叫唤什么啊,跟召唤兽一样。”孟承晋嘴角叼了根烟,流里流气的,他和唐离好长时间没见,比起唐离,他更了解其中的内情,因此久别重逢,看见自己昔日好友时的表情都不太一样了。
这个家伙啊,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哥是那样的一个家伙吗?!
唐离收起手机,若不是学校抓的厉害,也不用他沦落到和这群没格调的家伙躲在男厕所里打电话,说出去都跌份的厉害。
“抽你的烟吧。”唐离没好气的说,站起来,他脸色有些发白,似乎自从上次脾脏受损,这家伙就一直身体不太好,看的孟承晋有些担心,挥手同几个同学道别,孟承晋跟着唐离就走了。
“哎呀,我还剩半只的烟啊……”
“哭个毛。”唐离呸他:“你怎么这么殷勤起来了。”
这怎么回答?孟承晋只能讪讪,他不知道贺雁齐和浩然说了些什么,让游家这么重视,浩然因此停了游家所有在西区的动作。
想到浩然,少年很有些惆怅:“寂寞啊……”
……你寂寞个头啊。唐离一脸无奈:“是失恋了还是失身了?”
“想失身,都没失掉……”孟承晋回话的干净利落,一脸坦荡,反而让唐离无疑凝噎。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君子坦蛋蛋,小人藏jj吧。唐离下了结论,同孟承晋上了楼。
可悲的少年们,学校的六楼是他们永恒的野望。
“到天台去吧。”
“哎,不会有人抓到吗?”
“谁来啊,吃饱了撑的。”孟承晋直挥手,倒没对唐离表示鄙视,他自然知道自己这朋友素来是个循规蹈矩的乖孩子。
天台上已经聚集了一群人,唐离觉得其中几个都有些面熟,却不太能想起来,还是阿晋先挨个打了招呼,然后在唐离旁边和他咬耳朵。
“我们班的啊大哥!”孟承晋的声音痛心疾首。
“我这不是好长时间没来上学了吗?!”唐离吹鼻子瞪眼,对孟承晋尥蹶子:“也不想想是谁害的。”
阿晋不吱声了。
坐在最角落里的男人先开了口:“哟,承晋,好久不见啊,你这么多天都没来了啊。”
“嘿嘿,”孟承晋摸脑袋:“最近比较忙。”
“有什么好忙的。”男人咕哝着,给孟承晋腾了个位子出来:“你要不要来啊?”
孟承晋兴致勃勃的坐过去,唐离有些莫名其妙,他和这些混混可不是什么名熟人:“阿晋?”
“什么?”
“这是……”唐离还没问出来,就对着地上摆放在面前的一摊杂志表示无语:“你们的个人爱好?”
“什么个人爱好,”旁边有人反驳:“这是正常的高中生的野望!”
最上面的杂志上的封面女郎大大的||乳|沟让唐离有些晕眩,他看向自己的朋友:“阿晋,这就是你的野望?”
不甘心被这么看轻的孟承晋有些尴尬,状似随意的翻了翻那些杂志道:“怎么还是这些旧的啊,搞的都没什么胃口了……”
唐离在一边,想着这些没见识的小兔崽子,看画有什么了不起的,几年后谁家硬盘里没几tb的岛国艺术片。
坐镇中间的颇有王八之气的男人微微一愣,随后露出莫名的了然的神情:“承晋,你早说嘛,特殊口味的我们也是有的。”
言罢,从旁边的包里掏掏掏,掏了半天,唐离跟在孟承晋后面,瞪大了眼睛看那只绿色的包,为人民服务的几个大字快要闪瞎人的狗眼。
“给!”一摞杂志被甩到孟承晋和唐离跟前。
唐离指着弹跳了几下的杂志上的那张脸,咆哮起来:“这是什么啊啊啊?!!”
他兄长不带有温度的冷淡微笑,配着那半裸的上身,和旁边的一个男人贴在一起,给唐离的刺激太大了。
孟承晋也吓得不轻,毕竟他可是直面贺兄长的威胁的少年,此时见到这样的景象只能屏着一口气,等到唐离爆发出来之后才大喘气出来。
“搞两个男人……”
丢出重磅炸弹的男的超级无辜的看他:“哎,承晋,你口味怎么这么刁钻啊,这可是最新出来的一期,我从我妹那里拿来的。为了满足你,我连我的名声被败坏可都没介意啊。”
“真是抱歉,”唐离干巴巴的伸出手来:“这本杂志,可以卖给我吗?”
“你谁啊?”
“我朋友。”孟承晋义不容辞,虽然看着唐离的眼神也有些闪烁。
唐离没理会孟承晋的小心思,说话的